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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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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刘冕也知道,刘仁轨这么闹,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表忠心,而是有意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老辣圆滑的刘仁轨,何尝不知道就在这堂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瞪着刘冕打自己的如意小盘算。若不打破这般气氛,刘冕如何发挥?
马车上同来的时候,祖孙二人早就商议停当了。要不然,没有打虎胆,怎向虎山行?
刘仁轨拜完了礼,带着刘冕走到靠近棺椁的坐榻边跪坐下来,那里正是给他这个老宰相预留的位置,一如朝堂班列。他对武则天拜道:“天后娘娘还请节哀,凤体要紧。”
“有劳正则叨念了,我一切都好。”武则天头顶麻孝,轻轻抹了抹眼泪,然后看向了刘冕,低声道:“你如何也来了?”
堂中恢复了哀乐与哭号,响声一片。
刘冕拜倒回话:“回天后娘娘话,罪囚是代皇子明允进宫奉孝的。如今陛下殡天,罪囚安敢不来?”
“说得也是。”武则天饶有深意的打量了刘冕一眼,略有点泛红的眼睛里却闪过一道不易查觉的冷冽光芒。顿了一顿,武则天轻声道:“李贤临行之时,可有交待你什么?”
刘冕飞快的瞟了一眼武则天的眼神,从中获得些许暗示。脑中灵机一动,拱手轻声道:“皇子明允临行时对罪囚说,陛下若在一日,则罪囚代为敬孝一日。陛下如若天不假年不幸殡天,则要罪囚当着陛下灵柩的面,代表他拥护太子显继承皇室大统,登基为帝。”
武则天的眉梢轻轻一扬,露出稍纵即逝的赞赏神色,马上又冷峻道:“李贤果有此语?”
“罪囚纵然是有包天之胆,也不敢妄言。”刘冕故作惊慌惶恐不安之状,唯唯诺诺的道,“况且天皇娘娘心中知晓,这几年来皇子明允先后上表数次,拥护陛下、天后与太子殿下。他的一番拳拳忠心,天可怜见!”
“嗯……”武则天这才满意的点了一点头,“贤儿一向识得大体,有这般想法说辞,我倒是相信。”
“禀天后娘娘,皇子明允另有一言,要罪囚转达天后娘娘圣听,肯求恩准。”刘冕拱手再拜,心里突突的跳。因为接下来所说的,可就事关他刘冕的小命了。
“讲。”武则天面不改色,平静得异常。
刘冕低声道:“皇子明允想肯求天后娘娘陛下,恩准罪囚代他为父丁忧,守陵服孝。”
武则天斜挑的凤眼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逼视了刘冕片刻,拉平了声音道:“此事虽说是皇家私事,却也事关皇家格体,当拿出来公议。”
刘冕心里的一块巨大石头落地了:这事,成了。
说是公议,不过又是一场作秀,为了体现皇家之人父慈子孝罢了。武则天如若不准,当即就会怒斥拒绝,还会要砍了刘冕的人头以正典刑——居然敢如此僭越,代皇子守陵!
既然说了一会儿公议,稍稍识相一点的人,就没理由拒绝反对。
谁敢反对一个皇子为父尽孝?那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么,我刘冕就可以死活再赖在长安,不会有人用什么借口把我撵回巴州了!
刘冕心中笑得有些得意,有些刘仁轨式的猥琐,更有一些残忍的负罪感:要不然,我干嘛盼着皇帝死呢?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34章 大秀一场
‘追悼会’继续进行。陆续又有许多王公大臣进来哭拜皇柩。武则天带着一家子人应付,也没再来搭理刘仁轨和刘冕。
刘冕又跪得有些脚麻了,眼睛不自觉的朝皇柩边瞟去。巧不巧,正好一眼瞥到太平公主。只见她头顶麻孝偎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正用白绢轻轻抹着眼角莫须有的眼泪。
那个男人,应该便是薛绍了吧?
真是帅得过份哪,怪不得连眼高于顶的太平公主都能死心塌地的看上了他。
太平公主好似也感觉到了有人正在看她,眼神朝刘冕这边微微一转,二人四目相对,刘冕急忙低下头来。
眼神相遇的一瞬间,刘冕可是真的没有感觉到太平公主有什么莫大的哀伤,反而好像对自己……非常感兴趣和好奇的样子。
刘冕没敢再抬头四下张望,跪坐在刘仁轨身边,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武则天放眼四下一看,好似该来的人都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来轻扬了一下手:“哀乐稍停,众人止住。我,有话要讲。”
她就像是一个交响乐团的指挥家,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雅雀无声,众人屏气凝神。
武则天慢步走到灵堂中央,昂然俯视众人,朗声道:“陛下殡天,国之大殇。天地嘤泣,江河顿流。举国为之哀,乾隆为之恸。然则,国家大事,不可一日荒废。朝堂主张,不能片刻无主。”这番言语,已经将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要说立新,抽空儿飞快的朝那边瞟了一眼。只见一个略显慵肥年纪轻轻的男子,惶然不安的朝武则天走来。此人眼角下垂眉生八字,一看就是一副懦弱胆怯的模样。
八字眉李显唯唯诺诺的走到武则天身前,拱手弯腰长拜:“皇儿在此,母后有何训诫?”
看到这副情景,一些拥李老臣恐怕都要在心里滴血了。这哪里有一个储君模样,完全就是一副听候天后发落的架式。不难想像,李显纵然是登了基,也是个儿皇帝的摆设。
武则天清了一下嗓声,振振说道:“你皇兄上表,群臣公议,拥你为帝。即刻,在你父皇灵柩前举行加冕之礼!”
“儿臣谨遵母后懿旨!”李显弯腰再拜,半点不敢调皮,也没有欣喜意外的表现。
群臣拜倒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刚毕,刘冕惊慌的道:“天后娘娘,罪囚肯请恩准代皇子明允守陵服孝!”
这一声喊得甚是突兀,现场正是安静下来的时候。
武则天顿了一顿:“此事,众人公议如何?李显,你就要登基了,此事你来主持就是。”说罢,自己走到了一边,留了李显杵在当场。
八字眉干咳了一声:“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裴炎拱手一拜:“人之行,莫大于孝。皇子明允纵然犯有天大的过错,其孝心仍是可嘉。此事理当应准,并无不妥。”
群臣也没有谁敢在这当口跳出来说个不字。很明显,刘冕敢跳出来公然说话,自然是在天后那里得了默许。在朝为官的人,个个猴精,都不傻。这种小事,犯得着出风头忤逆天后吗?
“那……那孤就准了。”八字眉摆了一下手,表情极是不自然的说道,“皇兄一番拳拳孝心,令孤既感且佩。”
“多谢太子殿下!”刘冕感激涕零连连磕头。
“好了,刘冕你起来。”武则天再上前来,挥了一下手,“即刻举行太子加冕登基仪式!”
刘冕回到座椅上,忍不住挥袖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不用回头看也知道,眼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在看。
所以,他只能装作一副无辜的可怜模样,乖乖跪于一旁纹丝不动。仿佛,这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仿佛,他只是一个无端受了牵连、身在局外受人差使、代人传话的小厮而已。
成功的留在了长安,刘冕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是慢慢放了下来。唯独留下一片阴影,那便是刚刚参透的——武则天的心术与计谋。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35章 度假乾陵
第35章度假乾陵
譬如一场战争,如果双方势均力敌难分高下,谁都会偶尔幻想一下遇上这样的大好事情:敌营里的一员大将,突然带着麾下人马倒戈转投己方。那么,这场战争的胜负,将会胜算大增。
刘冕已经非常确信自己的这个判断:武则天,打的就这个如意算盘。
埋藏在她内心最深处的,是对权力的无限渴望与追求。她要称帝,她要扫清一切阻挡在她面前的敌对势力。李贤对于李氏皇族和那些拥李老臣、仕族集团与天下仕民来说,无疑有着非常重要的份量。
他,就相当于敌营里的一员大将。之前,武则天日夜所想的,就是如何斩之以除心腹大患。岂料,此将居然临阵倒戈率军来降……岂不说其降意真假,任谁又会断然拒绝不作砰然心动呢?
因此,如果李贤当真肯‘降’,对武则天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福利;她兴许作梦都想空手套白狼的收伏李贤所代表的那些集团。这,将比杀之灭之,更有意义和好处。
所以,她才准了刘冕进京,以显示皇帝与自己的豁达心胸、以显示李显的孝顺诚意;
所以,她才让刘冕当众说出李贤的话来,将李贤的政治立场,稍稍掀起一角展示给所有的人看,并为李贤谋得了一项政治资本。
这项政治资本,就是李贤最先拥护了李显登基。太子一党,纵然心中对李贤深深忌惮,又哪里再敢伸手去打笑脸人?另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也不敢再拿李贤作文章。因为是人都知道,李贤已经公然拥护新来说,也非常的有利于稳定局势。
一举数得,百利而无一害……这便是武则天内心深处的如意算盘。
刘冕额头冷汗一涔一涔。本以为自己机关算尽谋定一切,事实也正如自己所料定的那般,良性发展。到如今小有斩获保住了自己性命,李贤的回归或许也不那么遥远……可与此同时,自己和李贤都被武则天最充份的利用了起来,并借此达成了她巨大的政治利益。
这个妇人,太可怕了!
我必须紧抱其大腿不能放松更不能调皮,不然就迟早都会死翘翘。
余下的事情,刘冕就没什么心思去在乎了。‘追悼会’肯定还要开下去,而且不止一天两天。他这个代皇子进京奉孝的小厮,少不得跟着磕头作揖,偶尔还要赔上一点眼泪,然后大半夜的留在这里守灵。
此刻,刘冕也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刚刚当着无数人的面‘投靠’了天后和新君,谁敢动我?于是,除了有些烦闷,这期间他倒也还过得安稳。
李显继承了帝位,改元‘嗣圣’。谥李治为‘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李治庙号:高宗。
朝堂新的格局,在武则天的一手操纵之下正在逐步形成。李显战战兢兢的上了君位,凡事皆由武则天决断。
对这一切,刘冕都在预料之中,暂时也不关自己的事情。他只需要陪着冰冷的灵柩,没遇上李治炸尸这种事情就万事大吉。
终于挨到了李治出殡的日子,时间已是第二年正月,刘冕如释重负。他跟着浩浩荡荡的送殡队伍,直到乾陵。
乾陵,坐落于梁山。据说曾有风水先生对武则天说,梁山益于女主,于是武则天就建议李治选取此地为陵。
葬礼自然是极尽哀荣,排场巨大。刘冕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完全被这巨大的阵仗所淹没了,丝毫不起眼。
皇柩入陵,尘埃落定。刘冕也该要正式上班了……
乾陵这样的皇家陵院,实际上是有军队驻防、专人维护的。乾陵一侧,就有军营和守墓之人的居所。为了体现刘冕的‘与众不同’,朝廷还特意为他建了一间小屋,位置就在正对陵寝的司马道旁边。
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披麻戴孝的早晚上香进贡,象征性的抹扫一下陵寝外面。若有什么祭祀活动,他也要一起参加。
所以,这是一份非常无聊的工作,简直可以将人闷得发慌。当了皇帝的李显以及其他的皇子、公主们,谁会真的来这地方来守陵?顶多就是象征性的隔三岔五来拜祭一下,在家中‘服孝’。
刘冕的空闲时间,空前多了起来。于是,他主动跑到乾陵驻军的军营里,和那些人套近乎打招呼。巧得很,居然在这里遇上一个熟人——前东宫六率的小队正:祝腾。
祝腾见了刘冕,既是高兴又是沮丧:“刘公子,咱们可真是同病相怜哪!东宫易主,末将也被调了这里来守皇陵,天下第一等的清淡孤苦差事。刘公子却是被流放了一场,眼下也到这里来给末将等人作伴了,哎!”
刘冕却是非常的高兴:“好得很哪,旧友重逢当浮一大白啊!”
祝腾是个豁达爽快人,顿时笑道:“好,浮一大白!咱们这里虽是个清水衙门,却唯独不缺好酒好肉。祭祀之时要用的东西,都是从军营里调拨的。来来来,唤上众兄弟,一起为刘公子接风洗尘!”
刘冕哈哈的大笑:“苦中作乐,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嘛!”
这地方,就当真是活皇帝不管死皇帝管不着。若有祭祀都会提前通知,老远又有哨岗,谁来了都能预先知道。
于是,一群男人好酒好肉的**上了。
一连数日,刘冕就和祝腾等人混在一起,倒也自得其乐。梁山乾陵这地方,风景优雅壮丽宏伟,刘冕索性就当是度假了。
时间有了,军营也有了,练了一半的方天画戟功夫可不能废怠下来。于是,度假中的刘冕,最大的乐趣就是和祝腾等人一起练武。乾陵时常要举行举祀大典,自然不会缺了骏马与用作仪仗的方天画戟。
容易想见,刘冕简直就是如鱼得水,每天苦练方天画戟,弄得祝腾等人连番惊叹。他们可都是识货的,能使得这种兵器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与此同时,刘冕也时常会和祝腾等人比拼箭术、肉搏互拼。他牢牢掌握的军警格斗术,终于有了施展和发挥的地方。祝腾等人虽然都是久从行伍身强体壮,也都习练了军中的武艺,但哪里是刘冕这种21世纪军警精英的对手?时常五六个人合力也打不过他,因此对他越加钦服。隐约之间,大有一点唯刘冕马首是瞻的味道了。
说来其实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毕竟刘冕出身豪门背景雄厚,又有这一身强悍的本事。
一不留神,刘冕仿佛还成了这队窝囊兵的老大。这小日子,也似乎越过越舒坦了。
〖注〗李治的葬礼,当然不会像我说的这么简单。他实际是死于洛阳,次年5月才迁回长安,8月才葬入乾陵。皇定葬礼也极尽繁琐,本书将其简化处理了。喜欢刨根问底挑硬伤的书友们,手下留情哦!毕竟这不是本书的重点,描写太过繁冗了没什么必要。另外,请多多投票!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36章 太平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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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湍大河之中,浮萍也好水草也罢,哪怕是河底的泥沙,也不可能保持永久的平静。要么随波逐流,要么随着波涛翻滚浮沉,要么被甩上河岸永久搁浅永世淘汰。
眼下的大唐天下,无疑就是一条这样的河流。
怒涛奔腾,翻波乱涌。
大唐嗣圣元年三月,皇太后武氏会同宰相裴炎等人,将刚刚继承皇位的李显废黜,贬为庐陵王幽居于别所。
废大局稳定考虑也好,对李贤的忠诚度考虑也好,武则天都没理由如此冒险。
刘冕暗忖,我是不是太心急了?居然也作起了春秋大梦想让李贤在这当口捞一票肥的?再说了,现在上台当个朝不保夕的傀儡皇帝有什么好处?
想通此节,心下又恢复坦然了。
三月里来,春暖花开。梁山乾陵这里的天气也变暖了许多,不再是那副天寒地冻的模样了。
这一天,乾陵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太平公主。
刘冕心中微自悸动:李治的宝贝女儿,终于肯来祭拜亡父了吗?三年未见,没成想她已作人妇,嫁给了豪门大帅哥薛绍。
薛绍的身世不简单。他的母亲,可是先皇李治的亲姐妹,所以算来薛绍实际就是太平的表哥。
刘冕和祝腾等人安排好了祭祀事宜摆开了架式,恭迎公主宝驾。
太平公主和薛绍坐着一辆紫绍马车来了,随行数十铁甲骑兵护卫,旗旌张扬排场挺大。刘冕和祝腾等人就排在宽长的司马道旁拜礼迎驾。
绍车走到司马道入口处停了下来,皇陵里可是不许车马奔腾的。
刘冕拱手拜于一旁,看到马车里薛绍最先下了车来,然后盈盈握着太平公主的手将她接了下来。二人温柔对视一笑,空气中都弥散起一股浓情蜜意。帅哥配美女,郎才搭女貌,这一对组合还真是珠联璧合。
“小人刘冕,与护陵卫队恭迎太平公主与薛附马宝驾!”刘冕大声唱喏。
薛绍轻抚着太平公主公主的背朝陵寝走去,太平公主却是停了一步朝旁边看了一眼,轻扔一句:“刘冕,随我一起前去祭祀先皇。薛郎,这就是那个教我玩扑克的小厮。”
薛绍略过头来看了刘冕一眼,礼貌的笑了一笑:“蓬莱殿上已见过了。太平,我们走吧。”
刘冕心头一窘,看来那天在蓬莱殿上的一场大秀,倒是让不少人记住了自己。
刘冕应了诺,一声不吭的跟在太平公主和薛绍身后,朝李治寝陵走去。
长长的司马道,宽坦空阔。随行的甲兵们都留在了外面等候,祝腾等人小跑上前去安排祭礼事宜了,只剩刘冕与太平公主夫妇三人同行。
太平公主哪里有一点来祭拜亡父的哀愁和伤感,煞感兴趣的打量着司马道两旁的雕塑,还对薛绍问道:“薛郎,此马好不奇怪,为何还生有双翼?”
薛绍只是微笑,声音温柔得如同脱脂棉花:“太平问我,我去问谁呢?天马行空,大抵此意吧。”
太平公主忽然转过头来:“刘冕,你可知晓?”
刘冕上前一步拱手道:“小人奉旨守护乾陵,时常接待前来祭陵的访客参加各类祭祀,对乾陵的事情也不得不略知一二。”
“你便说你知道不就罢了?”太平公主略有点不耐烦的扬了一下手,“说,这马为何生有双翼?”
刘冕苦笑,我要是开口就迸一句知道,岂不是抢了你的宝贝夫君的风头?
“回公主话,此马不是中土之物,是西洋神话传说中的天马。我大唐是个开放富强的国度,吸引了许多异邦文化的流入。乾陵的建造博采众邦特色,因此还蕴含了许多异邦风情。”
太平公主掩嘴吃吃的笑:“敢情异邦人就想着飞上天去了,马长翅膀,岂不离谱?”薛绍跟着一起微笑,同时略瞟了刘冕一眼,眼神中颇有些复杂神色。
刘冕心忖:这位帅哥不会是个醋坛子吧?
三人继续缓行,太平公主就把刘冕当成了一个导游,问题不断。
“为何守陵之兽是这等模样?”“这是极南小国进贡的‘雄狮’,与龙九子之一的猊狻极像。”
“为何这华表底部,却铸有莲花坐盘?”“这是天竺佛门传入的莲花宝座,大吉。”
……
刘冕一一对答如流,心想我将来若是没什么出息,再不济也可以留在乾陵当个导游混口饭吃。
祭祀很快就结束了。原来是太平公主和薛绍的儿子过生日,因此到这里来祭拜亡父一番。回程之时,太平公主的神色黯淡了不到五分钟,马上又恢复了一副游客的神态。经过刘冕住的房子时,她停住了:“这里就是你的居所?”
“回公主话,正是。”
太平公主脸上,露出了刘冕熟悉的那种贪玩还带点恶趣味的神色。她转头对薛绍低声道:“薛郎,我们进去坐坐?”
薛绍脸上微露苦色,但马上也兴致盎然的道:“难得太平有兴致,为夫岂能不奉陪?请吧。”
刘冕心中啧啧道,这个男人不简单,嘴巴像抹了蜜似的,真会哄女人。
既然公主都下令了,刘冕哪里敢拒绝,于是将二人领到了自己的小窝里。好在他平常还注意卫生收拾,房中也不算太乱。
太平公主进了屋,瞬间完全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她兴冲冲的上了榻在矮几边坐下,扬着手中一团东西道:“薛郎,刘冕,我们玩梭哈!天哪,好久没有玩过了!”
刘冕和薛绍对视一眼,各自愕然。刘冕恨不得拿笔在自己额角画上三条黑线,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无奈,两个男人也只得坐了下来。
太平公主异常的兴奋:“我做庄!——薛郎你不知道,至从我学会玩这个牌以后,就没有真正的玩过一次过瘾的。那些人不是畏手畏脚就是蠢笨愚顽牌技太臭,根本没意思。这个刘冕不同,他对胜负之事很有见解,牌术又是他所创,和他对赌才有那么一点意思。”
薛绍大度的呵呵一笑:“难怪难怪。刘冕,我们今日就一起陪公主好好玩几局吧?”
“小人自当奉陪……”刘冕苦笑:这叫什么事啊?祭拜亡父,身上却藏着扑克牌,太有才了。
转念一想,太平公主,在我印象中可不是这么轻浮简单的人。她来找我,莫非有什么用意?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37章 太平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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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局不急不徐的进行。***两个男人其实都没什么兴趣打牌,纯粹不过是为了迎合太平公主的兴致,一直都装作很认真很投入的样子。刘冕心想太平公主既然是想玩一玩势均力敌的,于是也没有特意让她,薛绍也很聪明似乎也意识到了此节,因此牌局的胜负也比较均衡。
玩了没多大一会儿,太平公主就有些兴味索然了:“再玩最后一局。”说罢,她略带深意的看了薛绍一眼:“薛郎,我想和刘冕单独赌一局,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呢?”薛绍笑得很自然很大度,伸出了手来,“那我替你们发牌吧?”
刘冕不动声色的淡然一笑:“承蒙公主看得起,小人就陪公主玩单独玩一局。”
“直接发五张吧。”太平公主说了话薛绍自然照办。
五张牌发了下来,倒有点意思。太平公主的面牌居然是三条,一个A。刘冕一对A,另外两张无关紧要。
太平公主浅然轻笑皓齿微露:“刘冕,除非你的底牌是A,要不然是不可能赢我了。对了,我们都还没说这一把的赌注是什么。在我们看底牌之前,我现在补充你不会介意吧?”
刘冕拱手回道:“自然是公主说了算。”
“就赌你的人。”太平公主依旧那样的微笑,可是眼神中多了一股凌厉之色,“你若赢了,我给你黄金百两,并向母后求情放你自由;你若输了,就要从此效忠于我,到我府上来做事。”
刘冕的脸轻轻颤动了一下:好大的赌注!
这才是她今天才的真正目的吧?我一个流徒、守陵的小厮,有什么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看中我刘冕的人品才华外貌长相?别逗了!
刘冕的脑子里飞快的运转,想到了一层:谁都知道,我与李贤关系密切……眼下朝廷刚刚废了李显立李旦为新时局势必有些改变。到时候,太平公主能多一个盟友,何乐而不为?
太平公主的这种行为,让刘冕想到了奇章县的商人鲁友成。这张扑克牌或许就和他当时送出的一车儿柴米油盐一样,是指望着大回报的。
〖年底了,超忙。这两天都没码字,全靠几章存稿在支撑了。明后两天可能都没时间码字,看能不能挤出时间来码一点,尽量一天更新两章吧。如果仓促写很多求量不求质的话,我能写出来,但那就没意义了。希望大家谅解。〗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38章 大风起兮
太平公主的突然造访,无疑给刘冕平静的生活带来了莫大的波澜。***他倒是不在乎自己又卷入了更多的势力纠合之中,太平公主喜弄权势本就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许多的事情稍加思考,就能悟出一些门道来。
太平公主是武则天最疼爱也最亲密的女儿,二人之间谈论的东西应当相当的广泛。太平公主这一回如此暧昧的来造访刘冕,是不是在传递某些讯息?
这个讯息就是——武则天已有意召李贤回来!
那么,我刘冕就要瞅准机会,准有所行动了。
于是乎,刘冕在祝腾军营里泡的时间更长了。因为他们当中时常有许多人是要去长安采取补给的,能听到许多长安和朝廷上的消息。刘冕和他们打得火热,趁势打听朝堂上的一些风吹草动。
时间过得挺快,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梁山四处已是春意盎涨,春暖花开。刘冕的一手方天画戟也着实练出了一些火候。朝堂之上依旧暗流汹涌,李显被流放到了巴州,他儿子李重照也被废除了皇太孙的名份。刚继位的皇帝李旦每天幽居在侧殿,根本都无法上朝听政。所有军政大事全数决断于武则天。
现在,她所缺的只是一顶皇冕而已了。
刘冕就像是一头猎犬,在用敏锐的嗅觉闻着长安的味道。一但时机成熟,他就要给李贤去信,让他急先上表拥护武则天称帝。
只不过,事情似乎不像刘冕想像的那么简单。摆在武则天面前的,也有好几座一时无法逾越的大山。
第一座大山,就是千百年来封建的教条——女人,如何登基为帝君临天下?这条规矩说来虚无飘渺,实际上却非常的致命。数千年来人们心目中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要想瞬时突破是绝对难以办到的。那意思就是说,武则天就算凭着强大的势力一意孤行强行称帝,那么等待她的将是群起而攻之,全天下的反对。所以,她还需要舆论、需要造势。这,很需要时间。
第二座大山,就是李贤教给刘冕的知识:现实当中的旧唐关陇门阀仕族和贵族集团。如果说皇权是一颗树,那门阀仕族与豪门贵族就是这颗树的根。李唐起于关陇,高祖李渊曾是关陇贵仕集团的首领军阀。李世民当年成功夺取江山并成功治世,也是依靠关陇贵族集团的支持。诸如长孙无忌、褚遂良、杜如晦、侯君集、李靖、苏世长、韦云起等都是关陇人士。
数十年来,关陇集团一直都是大唐皇室最大的靠山与最肥沃的土壤。曾经的关陇贵族的势力之强大,足以左右天下格局。武则天想要改换门庭,无异于是想将整颗大树连根拔起。她若是想这颗树能活下去,就必须要收伏李唐留下来的这批贵族,或者是将其铲除怠尽再建立起新的贵族集团来维护新的皇族统治。
虽然长孙无忌等人多半都已经被她除掉或者是去世了,但是这些家族彼此盘根错节势力纠合,是很难对付得干净的。照这样看来,武则天更需要时间。而且,虽然她现在在朝堂上只手遮天,想一口气摆平这所有的关陇贵族,也不见得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第三座大山,就是军队。这几年来,拥护武则天的军中老宿李勣等人相继过世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要不然也用不着再启用八十岁了的刘仁轨出来镇场面。现在,武则天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培养起一批在军队中有着足够威望的心腹,来帮她支撑天下。这一点,并不容易,而且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将军要立威,必须通过战争来实现。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
刘冕大概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了解或是想清楚了这些事情。然后,一直在心中暗自劝自己:沉住气、沉住气!武则天都等得,我为何等不得?
不出所料,武则天开始了大造声势和舆论,为自己称帝做准备了。她改东都洛阳为神都,准备将来称帝后迁都之用。虽然没有人敢点破,可司马昭之心已是路人皆知。紧接着,她又追封武家的五代先祖为王,在文水建起了武家祠堂,然后改元光宅。武祠,光宅,用意一目了然。武氏主宰天下的日子,已经正式降临了,只差捅破最后一层面纱。
整整一个夏天,就这样看似风起云涌实则平静的过去了。刘冕整天练武骑马,将身上晒成了古铜色,油黑发亮。祝腾的小小军营里,再没有了刘冕一合之将。那方天画戟使起来,人家早早就闪到了一边根本不敢接挡。没了挑战性,刘冕甚觉无趣。日子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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