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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主阁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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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点是芒果布丁和烤杏仁饼。”
  “啊!我的最爱……”挣扎呀挣扎,让她如何抵抗。“那就麻烦你了,我用过还吃得下。”
  “你从来不问别人的名字,随便接受陌生人的邀请?”灰蓝色眸子转为深沉,阴幽成银蓝。
  顿了下,她开口询问:“请问贵姓?”
  其实她的专注全被食物引走了,并未注意到主人家是何等长相,她的视线内没有他,只是礼貌性地顺着他的话尾走。
  “昂斯特·李。”他有一半的东方人血统。
  “李先生你好,你的孩子很可爱,你的派也烤得很香。”快给她吃,不要闲话家长了。
  喜欢看书的董知秋最讨厌聊天,若非她几个好朋友,她可以看一整天的书而不说一句话,全然沉浸在书香围绕的世界里。
  “昂。”
  “昂?”感觉到一股冷冽的压力从头顶灌下,她狐疑地抬起头。
  一双很压抑的眼。
  她愕然。
  他在压抑什么?为何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恐慌?在他直视的幽瞳中,她看见有怨也有怒的情绪。
  “叫我昂。”昂斯特的话不多,冷傲得似北国来的雪狼。
  “那个,昂,可以请你不要再看着我吗?”她觉得自己像一块砧板上的肉。
  “你害怕?”他眸色一深,流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寒栗。
  是,拍你吃了我。在他的眼中,她似乎成了猎物。“你把孩子教养得很好,你太太呢?”
  “她不在。”他回答得十分精简。
  “出去了?”她开始有些危机意识。
  “我们并未住在一起。”五年了,他失去她长达五年的时光。
  “是分居还是离婚?”因为好友于浓情是警察的缘故,她特意观察了四周的摆设,确实没有女人同住的迹象。
  但不等于他不是一头狼,利用天真的孩子诱拐女人,进而心怀不轨,伸出狼爪。
  “都不是。”一度他以为她死了。
  “都不是?”真是奇怪的答案。
  “她只是忘了她结过婚、有丈夫、有小孩。”一说完,他冷不防掉过头,回到热汤滚滚的欧式厨房。
  心,猛地被扎了一下,紊乱。
  无来由的,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愧疚,仿佛她谴责的对象和她有关,而她却置身事外。
  因为她也有部分记忆流失了,没人能告诉她在英国留学那两年到底发生什么事,而且为什么会笨得走进爆炸现场,差点被炸得尸骨无存。
  这件事永远是个谜,石沉大海,如果连当事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谁还能解答。
  “爹地,我饿了。”较好动的格雷坐在餐桌旁,讨食的模样猛然一看很像某人。
  端着蔬菜汤出来的昂斯特没什么温度地说了一句,“你跟你妈真像。”
  听到这句话的董知秋突地心口一跳,眼底多了一抹疑光,不晓得是不是出自她的错觉,他们父子三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寻常。
  该不会他们把她误当是谁,故意来个巧合吧?
  “我没生过孩子,也没结过婚,我的配偶栏空白一片,希望不会有人产生误解。”她宣告单身,不给人一丝一毫的幻想空间。
  “你确定?”他问得高深莫测,冷冷的脸上阴沉了几分。
  眉头微蹙,她笑得飘忽。“你在暗示什么。我平顺的一生你会比我更清楚?”
  她是失去在英国那两年的记忆,但不是失智,以她过往的个性来看,不太可能和人轻易地建立关系,甚至是同居一室,能得她信任的人并不多。
  昂斯特目光如炬地注视她,好一会才慢慢地转开视线,继续一家之“煮”的工作,摆盘、上菜。“伊恩、格雷,去洗手。”
  “是,爹地……”
  两个小孩蹦蹦跳跳地往水龙头一扭,抢着洗手。
  你推我、我推你地闹着,两手湿答答地互洒水滴,尖叫地洗完手又跑回餐桌,抢起座位。
  见状的董知秋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不该管,以她的立场根本不该置喙,做父母的自有管束小孩的一套方法,不是她一个外人能介入的。
  挣扎了下,她还是选择袖手旁观,要不是一道道上桌的佳肴实在是太诱人,她早拔腿溜了,把偶遇父子当成一场梦,全部存在。
  也许真看她无动于衷,两个孩子也安静下来,像他们冷冷地父亲一般,低头进食。
  一瞬间,静得好像没有人在,餐桌间并无交谈声,所有的音量浓缩成静音,大家都比赛谁比较有耐性,不开口就是不开口。
  说句老实话,还真是诡异,大人不说话,小孩子怎么耐得住性子,一反之前的活泼多话。
  “咳!你的小孩有七岁了吧!念哪一所小学了?”太沉闷了。
  “五岁。”
  “喔!五岁……咦!五岁,你骗人的吧!你用什么养的?”养成巨童。
  “饲料。”他不带表情地回道。
  最好是,她腹诽。“你的手艺真的很好,有没有打算开餐厅?”
  她一定天天去捧场。
  “爹地在饭店工作。”格雷性子急,嘴里塞满东西还是硬要抢话。
  “你是厨师是吧!在哪一间饭店?你做的每一道菜都很合我的胃,未来不让我饿死,请你不要离职。”如果他愿意的话,她希望聘请他当死人大厨。
  “爹地才不是……”厨师,他是大老板。
  昂斯特冷眸一扫,“吃饭。”
  格雷乖乖地低下头。
  “以后你想吃就过来搭伙,不必想借口。”他看向对面女子的神情似乎多了什么。
  “噫!”这他也猜得到,未免太神了。
  她的脸上坦白得一清二楚吗?不然,他如何得知她心里想什么。
  很奇怪的,她对他的防心几乎是零,无来由地相信他不会伤害她,好像他们在一起过,彼此熟知对方的习性。
  “咦!这肉酱的味道好特别,我以前似乎吃过……”咸淡适中,正好是她的口味。
  好好吃哟!好吃到令人鼻酸,为什么她会觉得难过?每吃一口,心中的沉重就加重一分。
  “原来你不是全忘了……”神色黯然的男人低喃这,灰蓝色眸子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你说什么?”谁忘了?
  “冷瞳一转,再无情绪。”吃完后去洗碗。“
  “你……什么,洗碗……”她别扭地干笑。“我不会。”
  “你不会?”他眯起眼,灰蓝色瞳眸似乎多了抹无奈。“这些年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用魔法吗?”
  “我有钟点女佣。”一个礼拜三次,整理家务和送洗衣物。
  书读得好的董知秋是名副其实的生活白痴,几年前救了她的桑雪缇就常说,没有生活能力的人如何在英国待上两年,她没害死自己算是奇迹。
  当然,董知秋无法回答,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受伤当天雪缇就透过私人关系,专机送她回国治疗,至于事后有没有人找过她就不得而知了。
  第2章(2)
  “你是我的邻居?”
  连洗个碗盘都会摔破、割伤手的人,大致来说不怎么中用,待在厨房根本是占空间,还妨碍别人的行进。
  识相的董知秋也不想当个自讨没趣的人,帮不了大的,她陪小孩子玩拼图,算是回报人家的一饭之恩。
  其实她也没想过要待太晚,刚完成一本童书的她,接下来得画二十到五十张设计图,以应付春季服装展,让母亲将自家品牌推向国际舞台。
  谁知她玩得太入迷,浑然忘却时间的流逝,知道鼻腔又传入椰香咖喱鸡的香气,她才赫然惊觉又到了晚上。
  很难为情的,包括午餐在内,她又在人家家里白食一顿晚餐,纵使她有骨气地拒绝再三,可是一端出碳烤小羊排,她马上举白旗投降了。
  唉!美食诱人也是一种罪过,要是被浓情知晓她竟被美食诱拐了,肯定掏出枪袋里的三八手枪,痛痛快快地朝她脑门开一枪。
  “不算是邻居。”昂斯特依然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惜话如金。
  “我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你家阳台,怎么不是邻居。”近到令人诧异。
  她住得是双并大楼的七楼,从窗口往外看是一大片绿化公园,一座人造湖就在不远处,几只经人工饲养的白鹅优游其中。
  大楼的右手边是一条四通八达的大马路,隔着分隔岛的另一端是商业区,距离母亲的公司并不远,方便她来去。
  而撒楼的左边本来没有建筑物,却在她住进去没多久,停车场的位置才突然也盖成大楼。三年后完工,和她住的大楼刚好隔条防火巷,陆陆续续有人搬进。
  没想到一用完餐快十点了,男孩的父亲坚持送她回家,她才发现两家的居所这么近,他也住七楼,只是不同大楼而已。
  难怪她会一天之内被这家小孩撞上两次,原来他们根本是邻居嘛!
  “对了,你是天生不爱说话,还是后天使然,和你交谈很辛苦。”尤其是他波澜不兴的表情,放佛千年不化的冰岩。
  “你会习惯的。”昂斯特抬头一看稀疏的星辰,眼中有着和夜空一样的黯沉。
  她想问问“我为什么要习惯你阴阳怪气的个性”,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不想自找麻烦。“你们从哪搬来?”
  应酬话,绝对是应酬话,和人家相处了大半天,又吃了两顿美味料理,总不好一路冷场,相对无语。
  可是回答虽然简短,还是得到响应。
  “英国。”
  “英国?”董知秋对这个国家有点敏感,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对于差点丧命的地方,谁不心存寒颤,多少有些介怀。
  但是,真的不是她多心,当她由于心理因素瑟缩了下,看来冷漠无情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脱下自己的衬衫往她肩上一披。
  令人讶异的温柔,她怔了怔,轻轻地眨动细长黑睫,讶然他与外在不符的贴心举动。
  蓦地,她嘴角悄悄扬高,一抹温馨的笑意久久不散。
  “小孩的妈没跟来吗?不要跟我说他已经死了。”那就太令人伤心。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唇畔发出好听的低语。“她忘了我们,不代表我们也忘了她,我和孩子来带她回家。”
  她不知自己在不安什么,只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太深奥。“喔!祝你们早日一家团聚。”
  除了祝福,她不晓得该说什么,毕竟他们并不熟,还不到吐心事的交情。
  “谢谢。”隐隐约约,他眼底浮起一抹亮光,似在笑。
  哇!又冷掉了,他真适合去卖冰,保证消暑。董知秋挫败地苦笑,不自觉地抚抚后脑勺的肿块。
  从左边大楼走到右边大楼并不远,上下两座电梯再加上打开两扇大门的时间,十分钟左右便可走完,不需耗费太多气力。
  可是昂斯特走走停停,闲庭散步似的走法,让他么足足走了三十分钟还未进入右侧大楼,犹自在楼下“聊天”。
  这让人非常气馁,又不能直截了当地请人家别送了,况且意志坚定的男人看来不好说服,他一只手臂粗过她半条腿,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妥当。
  董知秋自认为是识时务的人,决不以卵击石,与比自己块头大的硬碰硬,谨慎为上,不愚蠢地走入险境。人与动物的不同在于我们有智慧。
  只是一直冷场也不是办法,跟座冰山在一起,总要自找出路。
  “请问你到底在看什么?”仰着头,她一点也不觉地诗情画意。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星星两三颗,光害严重得让人失去观星的乐趣,谁有闲情逸致追逐不再美丽的银河。
  属于实际派的董知秋不好高骛远,也不追求虚无缥缈的幻梦,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构筑她的梦想,让心里的乐土化为真实。
  未来太遥远,先做好眼前的自己,顺流而下,哪里有土就能生根。
  “天空。”寒风中,飘着他的声音。
  “这里的天空和英国有什么不一样?”这片天空受到污染,少了昔日的耀眼。
  “心境不一样。”他低下头,俯视清雅娇颜。
  “很深的意境,我体会不到。”心,因人而异,她好些年没仰望迷离的星空。
  “你曾经深深地想念过一个人吗?想着她却摸不到她,渴望拥她入怀,但那人已不知去向,以为死神残酷地将相爱的两人分开,让他们天人永隔,从此再无相见。”他的痛,何其锥心,欲忘而忘不了,辗转难眠。
  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沉沦,几近痛恨地瞪着她,她差点开口说:对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不要搞错人了。”
  “克莱儿……”他痛苦地低焕,但随即又恢复一贯的漠然神色,好像他天性冷情,什么事也无法令他稍有动容。
  “克莱儿?”她的英文名字也是克莱儿,莫非……不,是她多想了,她和他怎么可能扯得上关系,虽然她曾在英国待过一段时日。
  董知秋的脑海里全无昂斯特这个男人的半点记忆,她以常理判断两人并无关联,让理智凌驾毫无意义的感性。
  应该说她死里逃生后,她在心境上有明显的转变,也是从那年开始,她着手写出第一本童书,并在隔年出版,同时在童真与世故中穿梭。
  “我的妻子克莱儿是东方人,她跟我说她来自中国,是位上海姑娘,我相信她不会骗我。”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她骗了你?”听他的语气,似乎受骗不轻。
  被最信任的人欺骗,确实不好受,脆弱的人恐怕会崩溃。
  “她只是忘了告诉我出生地和籍贯是不同的。”睁开眼,灰蓝色眸子跳窜着暗黑火焰。
  “啊!”她讶呼,心里想着他口中的“克莱儿”和她很像,她外婆幼时住在黄浦江头,她也常自称是上海姑娘。
  昂斯特深眸如晦,沁着海洋的颜色瞅着他,“如果是你,你会忘记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吗?”
  面对他仿佛苛责的质问,她顿感呼吸凝滞,有种身体快爆裂的窒息感。“我想若非故意的,没人可以指责忘却过去的人,那个人也不愿意记忆空白。”
  她从来不向旁人提及,但事实上,她十分在意消失的两年记忆,在那一段时间她做了什么,遇见哪些人,和谁在雾都漫步,可曾疯狂地放开自己。
  然,她不敢去回想,也无从想起,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是在五年前的恐怖活动中遭受波及,和一般民众一样被人送入圣保罗医院,那时的她因为爆炸的威力飞撞水泥墙,当场头破血流,陷入深度昏迷。
  要不是好友雪缇跟随医学院的教授到英国开国际医学会议,恰巧加入救援行动而发觉她,依那时不断涌入伤患的凌乱场面,等当地医院发现她伤势严重,恐怕已来不及抢救,客死异乡。
  所以她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也许你说的对。”怪所爱的人太累,其实她也在受苦。“
  “你……呃,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你不用送我。”她取下衬衫还他,但冷风一吹,她又没用地颤抖着。
  “披着。”见她不胜寒夜,他这才舍弃赏月的雅兴,陪同她走入双并大楼。
  夜,已深。
  电梯的灯号一层一层地亮起。
  似乎无话可说的两人沉默着,沉闷的气氛默然的弥漫着。
  “当!”七楼到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你们热情的款待,我很感动……”
  一阵浓烈的麝香味靠近,快到令人来不及反应,蓦地睁大眼的董知秋忽地没了声音,心跳急促地赧红耳根。
  他……他对她……做了什么?
  “晚安,花栗鼠女孩。”他眼角微微上扬。
  什么花栗鼠,她哪里像小不隆冬的老鼠!
  捂着唇,她一脸懊恼地想抹去残存其上的气味,可是面颊越来越红,像是不小心洒上一瓶丹色颜料,晕开成粉红花朵。
  他居然……
  吻了她。
  第3章(1)
  一声攀上顶端的娇喘由喉咙口喊出,蓦然被自己呻吟声惊醒的董知秋骇然睁开眼,如见到鬼魅般瞪着熟悉的天花板,不敢相信她竟有放荡的一面。
  她做了春梦。
  一身的汗涔涔,濡湿了她最中意的床单,宛如真实的绮梦勾勒出她最深沉的欲望,让她难以自持地渴求更多。
  可怕的是,梦中的男人有了长相,竟是带着一对双生子的邻居先生。
  是她欲求不满吗?还是真的感受过,为什么梦里他的抚摸是这么熟练,好像已做过千百回,深刻地让她感觉到拥抱的热度?
  “我要挂号。”
  电话那头的人儿看看闹钟上的短针指向三,不耐烦地喊了一声,“下地狱去吧!小姐。”
  “我真的觉得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你安排一下,我要坐脑部断层扫描。”
  睡得正熟被吵醒的桑雪缇火大地踹了身边的男人一脚,直接挂掉电话。
  “喂喂!你是医生,不可以不理我……”
  嘟!嘟!嘟!话筒传来断讯声。
  董知秋被自个儿的反应吓到了,平素好脾气的她也微微发恼,气起昂斯特临走哦的一吻,害她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连夜里都梦见他。
  他是有家室的人,怎么可以随意乱吻人,撩拨她无意生波的平静心房。
  如果是一般的晚安吻,她还能视同国际礼仪的不放在心上,亲吻在外国人眼中不过是一种礼貌而已。
  可是他吻得又重又稳,抓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压向他的唇,四唇毫无空隙地贴合,让她惊觉到他的力量有多强悍,足以毁灭她。
  “天哪!我以后怎么见他,戴着纸袋出门不成。”她轻恼地抚着额头低喃。
  越想心越乱,越理不清头绪,吓到冷汗直冒的董知秋根本不敢再睡,她随手披上鹅黄色睡袍下床,赤足走向风吹窗帘的阳台。
  原本她想冷静一下,让杂乱无章的思绪沉淀,无端做了个和男人在床上翻来滚去的怪梦,而且是认识才一天的邻居,她要睡得着才有鬼。
  但是夜里的风拂过面颊,怕冷的她根本不用冷静,直接东成棒冰。
  就在她打算回屋里的时候,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烟草味,她微怔地停下脚步,看向黑暗中一抹红光。
  “睡不着?”
  骤起的男声驱走一丝寒意,给人天涯共此时的沧桑。
  “你……你怎么也不睡?”想起先前热得浑身发烫的春梦,她有些结巴地捂住退了点热度的脸颊。
  “想你。”他抽了口烟,淡凉地说了句令人更睡不安稳的话。
  闻言,她托腮的素腕滑了一下。“你的幽默感有待加强。”
  “我想念你在我怀中低吟的喘息声,看你美丽的容颜由雪艳转为绯红,低吟着我的名字,雪白双腿勾着我的腰……”那身细致的肌肤在他的指尖的抚弄下弹跳,渐渐染上动人情欲。
  “请节制,昂斯特先生,我不是你游戏的对象。”该适可而止。
  “昂。”他只接受她嫣红小口喊出这个名字。
  “好吧!昂,请不要忘了你是有老婆的人,而我对当人家婚姻的第三者不感兴趣。”她正了正色,不想引起误会。
  少了灯光,身处暗处的男子似在笑。“我也不希望婚姻中有第三者的出现,我爱我的妻子,比我愿意承认的还要深。”
  “你老婆知道你爱她吗?”有些事要及时,不然错过了就追不回。
  隔着三公尺的距离,昂斯特在另一栋大楼叹息,“我不是会开口说爱的人。”
  他以为她了解,不必言语也能心灵相通。
  “你那个死个性不说出来,神才晓得你爱不爱,我要是你妻子,迟早也会离开你。”嫁了座冰山已经够可怜了,还得猜测他心里面藏的人是谁。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回到我身边吗?”要不是失去所爱,他也不会知晓心被掏空又多痛。
  董知秋眸心一缩,有条理地回答他的问题“第一,假设性的问题我不便作答;第二,我不是你老婆,不要急病乱投医,看到黑影就乱认老婆;第三,你为什么要吻我?你害我整个思路完全混乱。”
  她被惹毛了,也因为睡眠不足,神智有些失控,忍不住问出最在意的事。
  “你乱了吗?那很好,只有我一个人守着誓言太不公平了。”也该让她尝尝慌乱的滋味。
  “什么誓言,你干嘛一直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好像我真的认识你似的。”怪的是,她不觉得他有病,反而同情被他所爱的女人。
  没来由地,她就是感觉他是危险分子,专门扼杀天底下最珍贵的爱情,让人爱他也恨他。
  “你不认识我吗?”他反问。
  “……我以为你的话不多。”对于他有意无意的暗示,董知秋开始怀疑自己遗忘的那段过去是否和他有关。
  不可否认地,几个小时前的突来一吻确实对她造成冲击,扰乱她该有的冷静,脑海里浮现的是他抽身前一闪而过的伤痛与恨意。
  恨呐!
  他恨她。
  多么令人心惊的负面情绪,她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行径,让人对她怀恨至深。
  或许不熟她,而是她神似某人而受到牵连呢!她如此自我安慰。
  “不必要的话何必多言。”昂斯特又重重地抽了口烟,人后捻熄烟蒂。
  他们的距离很近,也可以说很远,三公尺的间隔彼此相望,确是分属两栋不相连的大楼,你看得到我,我见得着你,可惜手心不能相握。
  她一听,不知为何,突然笑出声。“你是个很有趣的矛盾体。”
  外表冷冰冰,不近人情,老拿着一张冰脸睨人,冷淡得让人认为他缺乏七情六欲,只是一具会活动的躯壳,不具备人的特质。
  但在多次交谈中,她才发觉这个男人在人前人后是两张脸,他只对特别对象展现他人格上的霸气和强势,而其他人视同空气,懒得搭理。
  “你对我感兴趣了?”他的声音中多了丝温度。
  街头的路灯照不到七楼阳台,但是董知秋可以感觉到他上身靠向女儿墙,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任何已婚男子在我眼里都是一盆花,别人的。”
  “即使是你的丈夫。”纯观赏,这套对他来说是行不通。
  “那也要他成为我的丈夫。”她话锋突地一转,让人有点捉不到头绪。“既然你口口声声宣称爱你的妻子,那你频频调戏我是什么意思,岂不是很不合常理。”
  她一直很介意那个吻,搁在心头生蛆长虫,身体挠这烦躁。
  “不觉得。”并不冲突。
  闻言,她牙口一磨。“和你聊天真是愉快,喜欢接受打击的人一定非常乐于与你为友,我不奉陪了,晚安。”
  和省字达人多相处一分钟,寿命会减少三个月。
  这叫经验之谈。
  “等一下。”
  正要转身回房,低沉的嗓音如甘醇的葡萄酒,唤住深夜徘徊的精灵。
  “有什么事?”一道弧状的抛物线破空而来,在半残的月光下像一道划过天际的流星。
  “接着。”一分早该送出去的礼物。
  “什么东西……”四方盒子?
  “我看到它的时候想到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你像一只需要被喂食的花栗鼠,对食物相对比人热衷。”他皱眉,破例地收留一副饥饿模样的宠物。
  一条白金项链,小巧可爱的坠饰是黄金鼠。怕老鼠的董知秋脸黑了一半,差点顺手丢出。“我们没那么熟……”
  “戴着,我要它待在你的胸口。”不等她说完,他霸道地命令她不许取下。
  第一印象真的会骗人,对人不理不睬的冰冻男竟然是独裁者,专制得令人傻眼。
  “可是……”她想丢还他,但是心底有道声音阻止她。
  “爹地,你在跟谁说话……啊!妈咪,你也在……呃,董阿姨,你好。”大人晚上不睡觉在干什么?
  揉着眼睛的格雷睡眼惺忪,没睡饱地打着哈欠。他瞧见父亲的身影在窗外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半夜不睡的大有人在。
  人小鬼大的他惊觉说溜了嘴,在父亲大掌的“揉抚”下连忙改口,露出无懈可击的无邪笑容。
  “我好,你不好,快回去穿好衣服,穿件小内裤不怕着凉吗?”董知秋的口气就像是心疼小孩的妈妈,严厉中带点关怀,不经意真情流露。
  如果有面镜子在她面前,她八成会吓一跳,她此刻的样子就是一个母亲。
  “喔!”格雷只应了一声,并未动作。
  在寒冷国家成长的他根本不畏冷,这里凌晨的气温对他而言只是刚好而已,零下十几度他都照常玩雪、堆雪人,和伊恩打雪仗。
  但董知秋不知情,室内微光透出,打在他单薄的小身子上,她光看就遍体生寒了,哪能容许有人被冻死。
  “喔什么喔,还不动。”她冷得都发抖了,他竟然没事人一般。
  格雷看了看父亲,舍不得太早回房,他想和父母在一起。
  “要听阿姨的话,不然她一生气会非常可怕。”他领教过了,也痛不欲生。
  “喔!”他又应了一声,不过这一次他乖乖地走进屋里,迅速地穿上父亲的大衣又跑出来。
  “他……你……你们父子喔!”她忍不住发噱,咯咯轻笑。
  清晨的清洁人员正拖着清洁工具打扫街道,黄色的垃圾车缓缓驶过巷口,路灯未灭,但已有不少老人家走出家门,群聚公园跳起土风舞,甩手做外丹功。
  看到路上陆陆续续有行人出现,董知秋尖叫地跳了起来。
  “完了、完了,我今天上午十点要到公司开会,可是我却一夜没睡……凌晨五点!”一看腕间的女用手表,她差点晕过去。
  学生时代三五天不睡是常有的事,不过人的身体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老化,一出社会后,作息不定的她也吃到苦头,只要没睡足八小时,隔天一定精神不济。
  平常时候还不打紧,她一个人住不用对他人交代,就算回笼补眠也不会有人在一旁叨念。
  偏偏这个会议很重要,由母亲亲自主持,而母亲对她的要求又特别严格。若是她在回忆中频频打盹,接下来的半个月内肯定不好过,天天得接受母亲耳提面命的洗礼,直到她达到母亲的标准为止。
  “你还有四个小时半可以休息,我会记得叫醒你。”一道曙光射向昂斯特脸庞,灰蓝色眸子显示愉悦的恶意。
  “你……不必。”牙一咬,她恨恨地拉上落地窗,将疲惫的身子往床上一抛。
  窗外,三公尺距离的阳台上,一对父子相视而笑,小手拉大手走回屋内,新的一天又往前迈进了。
  担心自己不能准时起床,董知秋不仅调好闹钟,她还十分可耻地扰人清梦,一一打电话给最好的朋友,请她们一定要在九点半以前叫醒她。
  想当然,她被骂到臭头,还有人扬言要追杀她,叫她走路小心点,水沟没加盖。
  少不得还听见男人的咕哝声和咆哮声。
  但她一点也不心虚,放心地睡她的安稳觉,因为她知道几个好朋友嘴功恶毒不可能放过荼毒她的机会,时间一到一定会来电凌迟,让她睡意可消。
  第3章(2)
  可现在是什么情形,她睡过头出现幻觉了吗?为何她家厨房有一条、两条、三条……两小一大贼儿的身影,他们打开冰箱是要偷食物不成?
  “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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