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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滋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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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心底,他在期待小书反抗,但小书并不,她像捕蝇草,再苦、再恶劣的环境都能生存,只盼小小叶片能捕得他的心,所以,对于冠耘的指责,她只是淡淡点头,淡淡回答:“是,冠耘先生。”
  她的反应总让冠耘失望,头脑清晰时,他会问自己,为什么那么无聊?理智缺席时,他会告诉自己,他就是不要她好过!
  苏真婵的腿又来了,小书不动声色,转换方向,从季扬身边上菜。
  “小书,帮我拿鸡肉。”
  苏真婵趾高气扬,仿佛小书是她从台北带来的贴身女佣。
  小题不明白大哥的心态,他是个无法容许女人傲慢的男人啊!为什么偏对苏真婵处处将就?为什么她戏演得那么假,他还乐意当个好观众?
  对这点,小题的直觉认定是——大哥爱苏真婵,爱到不能自已,爱情的盲目全反应在冠耘身上。
  于是小题不断劝小书离开,问题是一个坏、一个痴,她没能耐劝得了谁,到最后,对于他们,她只能采取不闻不问的消极态度。
  苏真婵的叫唤声止住小书的脚步,她折回来,小心翼翼来到她身边,拿起公筷母匙,为她挑出满碗菜肴,退到身后,小书等她一句——无事退朝。
  “小书,你下午到我房间做什么?”苏真婵说话。
  中午?到她房间?牧场里有女鬼,名叫小书?小书吞吞口水,知道自己又被强行邀约,演出一场大烂戏。
  “说话呀!你是不是需要一点时间编谎话?”苏真婵好整以暇地挑出一块鲜嫩鸡肉,放进嘴里。她说谎不存心惊,仗恃着冠耘对她的“宠爱”。
  又来了!冠耘放下筷子,直视小书,这是“饭后余兴”——看女人欺负女人——他的余兴近乎病态。
  “对不起,我没有进你的房间。”小书郑重回答。
  冠耘微笑,小书当然没有,中午她收拾好餐厅,小题一行人邀她去看电影,之后他诬赖她“聚众诋毁”,然后她去抓鸡,做出整桌宴席,她若还有本事偷渡到苏真婵房里,他应该要抚掌,夸奖她的工作能力,顺便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当牧场经理。
  “你的意思是我说谎啰?”音阶拔高七度,恶婆婆出场。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小书恭敬。
  “你没有恶意,意思是我有恶意?”台词发展到这里,稍停。
  她抬眼望望在桌人士,没有异议?很好,她大可继续。
  之前,小题总是莽撞跳出来替小书解围,结果害小书罪上加罪,到最后大伙儿学聪明了,冠耘根本知道小书无辜,他之所以容忍小书受委屈,是因为——他就是要小书受委屈。
  “你认为我诬陷你?”苏真婵说。
  “不,也许是你看错。”
  小书小小反驳,为了、为了……他们的骑马兜风,那种感觉肯定美妙吧……风在发梢掠过,一阵一阵,一片一片,撩起他的心、他的情,一丝丝温柔和风,在他耳边低诉:小书爱你、小书爱你,不悔、不怨……
  小书心思不在,她不介意苏真婵挑衅,垂得低低的头,幻想着骑马场景,他的大手在她腰间,缠绵……
  “我看错?意思是我的眼睛该找医生修理?还是你在指控我精神异常,出现幻觉,应该送到疗养院关起来?说啊,你的意思是哪一个?”
  小书听不见她的话,自然无从回答。
  “我说有看到就是有看到,而且,你在我房里留下证据。”
  “证据?”小题、幼幼、季扬三人异口同声。
  看到自己的话引起效用,苏真婵挂上微笑。
  “对,就是这个。”
  她伸出无名指,秀出指间的五克拉钻戒。
  呿!钻戒要收在小书口袋里才叫作证据好不好,挂在她手指间哪里叫作证据?何况这枚钻戒在她订婚当天早就秀过,很了不起嘛!那么“小”一颗钻石,唬人没见过啊!
  “今天中午,我把这枚钻戒放在床头柜,出趟门,回来时,看见小书匆匆忙忙从我房里出去,我进屋后,到处找不到钻戒……”
  “它不是好端端在你手上吗?”
  这个戏烂得有点离谱,打个呵欠,小题的本意不是声援,她只想告诉电视台,编剧该换人了。
  “是啊!我后来在化妆台上找到,小书,你说,你是不是在镜子前面偷戴我的订婚戒指?”
  了啦!这回她不是诬赖小书偷东西,是暗示冠耘,小书在觊觎她姜夫人
  小题咕噜咕噜喝掉汤,率先起身离桌。看不下去了啦!未婚妻的位置很屌吗?拜托,连一点法律约束力都没有。
  认真想想,苏真婵根本没有“位置”可言,要论位置,小书倒有几个——冠耘床铺的左侧、冠耘身体的下方,或者冠耘的胸膛。
  “你要解释吗?”冠耘挑挑眉问。
  果然,大哥又乐意“配合”起烂戏,他真是个样样不挑的九流演员。
  拉起幼幼,小题和她往外走,她一离席,季扬自然乖乖跟着走。一时间,餐桌上只剩下亚丰、冠耘和苏真婵
  冠耘的声音惊醒她的幻想,偏头,看见他在等待。
  他在等什么?小书轻喟……她还能有什么反应?他是她的恩人、偶像,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不曾怀疑。
  “说话,我给你的薪水让你不能满足,需要到别人的房间中,幻想虚荣?”
  “我……”小书无言以对。
  “你让我很失望,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工作人员,传出去,还会有房客愿意选择这里?”加码,他赌她会反抗。
  “我……没有。”
  “很好,你说没有,为什么真婵的戒指会移位?她的戒指有特异功能?还是你的说谎功夫太不高明?”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对啊,你说,为什么偷戴我的戒指?”苏真婵接手。
  “对不起,我错了。”认错是小书结束所有闹剧的有效办法之一。
  就这样?冠耘有些些失望,她之前的“反驳”不错呢!
  对小书反应失望的还有苏真婵,她要的是大风大浪,可不是这等小波澜。
  “你那么想要的话,我给你啊!来拿呀!来呀!”她当着冠耘面前撒泼,抓住小书的手,逼她戴上自己的订婚戒指。
  一个用力,小书抽出自己的手,退几步,将手藏在身后。
  “你敢推我?”苏真婵尖叫。
  “对不起,可是我不想戴你的戒指。”
  “偷戴都在偷戴了,光明正大要帮你戴,你还有意见……”苏真婵摆高下巴。
  “将来会有个爱我的男人,亲手将最珍贵的戒指套在我的手指上,这个动作不该是由你来做。”
  微微喘息,小书不要“别人”的东西,她要的是自己的爱情。
  谁?哪个男人会爱她、替她套上戒指,念头闪过,冠耘的心抑郁不乐。
  “你是嫌这钻石太小吧?这不过是订婚戒指,等我结婚时会有更大颗的钻石,我就不相信有多少个男人买得起这样的戒指。”
  “只要他爱我,就算只是一枚小小的银戒,我都会很快乐。”话说完,
  “冠耘先生,下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一鞠躬,小书迅速离开。
  冠耘终于看到她的反抗,但他没有想象中快乐,他的心绕着她的话打
  将来会有个爱我的男人,亲手将最珍贵的戒指套在我的手指上……
  不会有这个男人出现的,因为他一出现,冠耘会马上把他碎尸万段。
  亚丰没理会大哥和未来大嫂,他跟在小书身后离开,几个箭步,抢到小书身后,拍拍她的肩膀。
  “你这样很好。”
  撂下一句话,亚丰离开。
  对住他远去的脚步,小书怔忡,她这样算“好”吗?他会不会气炸?
  餐厅里,冠耘的脑袋空白,苏真婵在他身上赖着、啜泣着。
  “你一定要帮人家讨回公道啦!不过是个低三下四的贱人,都可以这么目中无人,往后我嫁过来,还有好日子过吗?”
  她过度娇腻的声音让冠耘火大,冷冷推开她,冠耘问:“你敢指天立誓,说小书进过你的房间?要不要我认真查查,若查出来是你在造谣,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他的态度教苏真婵吃惊,冠耘从不曾这样子对待她。这天,她连夜开车回台北,所有人都很乐意地列队向她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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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夏天,飞云牧场多了一位成员——渟渟。
  套句小题的话——她是个工作能力零、思考指力零,笨到让人想大叫“杀了我吧”的超级笨蛋。
  不过,这位超级笨蛋给牧场带来朝气活力,也带出亚丰的爱情。
  幼幼的爱情、渟渟的爱情,她们的酸甜在小书心中绕圈圈,她幻想有朝一日,她的爱情除开苦涩,多了其它滋味。
  站在菩提树下,小书俯身,拾起一片落叶,每每找到喜欢的菩提叶,她便将叶片泡水,等叶肉腐烂后,用牙刷轻轻刷去,晾干。
  褪去绿色,密密麻麻的褐色叶脉像张网,她用毛笔在张张心型的细网间,写下冠耘的名字,盼呀盼,盼望他的心连同他的名字,一齐落入她细心织就的情网。
  做这件事情时,她分外细心,生怕不仔细,毁了自己的努力,一如她对于经营爱情,总是小心翼翼。
  仰头,这颗树是她到牧场那年种下的。
  那时牧场的占地不大,成员不多,每件工作,不分老板员工,大家一起动手做。
  那个火热下午,他们进了一整批树苗,大家合力挖洞种树,小书也来帮忙,她提着水桶来来回回为树苗浇水。
  菩提树混在整批树苗里,发现它时,冠耘直觉将它丢置一旁。
  是枝头上那两片半枯的心型叶片吸引小书的注意力,凑近,蹲低,小书的手在叶片上轻轻摩蹭。
  说不出的难解心情,只觉自己和菩提树同病相惜,她同它都是人们不要的小东西,同是一个不经意就忽略的空气,心啊心,他们的心都缺乏雨水滋润。
  是阿木先注意到小书的落寞,他凑近问她:“小书,你喜欢菩提树?”
  阿木的话教会小书,这棵被忽视的小树叫作菩提,小书笑着点点头,才十六岁,她的笑容就能眩惑人心。
  “阿木,我们把这棵树种一种吧!”
  “不好啦,这排松柏是我们牧场的门面,中间插棵菩提不伦不类。”阿木有他的考量。
  “可是……”
  阿木想再表示意见,却接触到冠耘不善的眼光,他住嘴,小书也乖乖放下手中树苗,继续浇水。
  树种完后,工人们纷纷散去,小书留在原地,仍是爱怜与同情。
  轻抚枝头上的两颗心,她告诉自己。“瞧,你比它更幸运。”
  余晖将她的身影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黑影,蹲着身,细小的胳臂轻搂住小树苗,沁心的木头芬芳侵入鼻间。
  一棵树、一个小女孩,孤伶相依。
  这情景触动冠耘的心,远远站在宿舍旁边,原本想冲上前,质问她记不记得自己的工作是做饭?但她周遭的孤寂,止住他的质询。
  带着冲动,大步跨出去,他不发一语,弯腰,抢走小书怀里的树苗,另一手拿起锄头。
  怔愣三秒,小书了解冠耘的动作,快步提起水桶,追随他的脚步,奔到牧场另一角,种下菩提树。
  从此,这里是她的私密园地,这里有他对她的心,日复一日,她在这棵树下幻想他的爱情。
  她又到这里来?
  冠耘站到她背后,久久不发一语。
  只要小书不在厨房、不在房间,他笃定能在这里看到她的身影。
  她总是抱着菩提树、靠着菩提树,一如往昔,明明是亲昵的动作,不晓得为什么,他总在这样的宁静空间里看见孤独,她的孤独一次次促使他的心动,总要他发挥足够的意志力,才能压制动心。
  “你在这里做什么?”
  掏空音调里的表情,他冷淡得教人心惊。
  小书先是一愣,僵硬身体,然后像机器人般,缓缓回头。
  “冠耘先生好。”
  “我问你,你在做什么?”
  “我在……捡树叶。”小书巴巴地走到他身边,巴巴地把手上的心形叶片捧到他面前。“很美,对不对?”
  横瞄一眼,他看不出哪里特殊。
  冠耘的“不生气”鼓励了小书多说几句——
  “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证道,他怜悯世间情苦,身为人更苦,产生了普渡世人的想法。”
  这个起头话题有点怪,但他们很少交谈,第一次不自然,难免。
  “你想普渡谁?”意外地,他非但不生气,还与她交谈一句。
  可以的话,她最想普渡自己的爱情,只不过遂意难,遂心更难。
  “我没有佛祖的能力,只能自私地希望自己平安顺利。”
  自私?与其说她自私,不如说她认分,她认分地当一个下人,认分地在他回过头时低眉,她从没因为攀上关系,就认定自己与众不同。
  “对未来,你有什么打算?”冠耘问。
  不管有没有苏真婵,总有一天,他们之间会走到尽头。
  “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是你给我未来,我的未来会依照你的要求行进。”她是个谦卑的膜拜者,爱他是她唯一奢求。
  “你从没有过想要的东西?”冠耘又问。
  一、二、三,他问了她三句话,这……算是聊天了吧!小书的心中涨满喜悦。
  “我有。”她回得又快又迅速。
  “你要什么?”
  “我要爱情、婚姻。我并不特殊,要的东西和天下女生一样。”
  “你有爱情吗?”
  “是的,我爱你。”她的答案和四年前一模一样。
  “你爱我?”这句话他听过,可是他不相信,一如他不信任爱情。
  “是的。”
  “即使我将结婚?”有趣吧!还没走入礼堂,就有人领号码牌,准备当后补情妇。
  “是的。”
  “你不介意自己成为第三者?”
  “我介意。”
  “你介意?”
  冠耘讶异于她的答案,他以为小书会说——我不在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这句话许多女人对他说过,包括小书的母亲。
  这几年,想得通透,他知道男人的魅力在口袋,只要荷包满满,就算他是钟馗转世,所有女人依然会对他倾心,因此阅人无数的文沛铃挑上他,并不稀奇;至于这个小书……
  她说自己不特殊,所以爱上他的金钱与身分,不稀奇。爱情,不过是廉价的东西,他再不让廉价物品控制自己的心情。
  “我不抢别人的婚姻,不要别人的戒指。”
  小书说得笃定,认真诚挚的态度让冠耘联想起几个月前,她在晚餐桌上对苏真婵的反驳。
  她说——将来会有个爱我的男人,亲手将最珍贵的戒指套在我的手指上。
  “我不会娶你。”他回答她另一个笃定。
  他的说法不教人意外,但小书是棵有耐心的捕蝇草,在风中,伸展双臂,等待爱情。起码,他们之间渐入佳境了,不是?至少,他们可以开始聊天了,不是?
  “你爱我吗?”小书大起胆子问他。
  “不爱。”他的态度和她一样坚持。
  他的回答带出沉默尴尬,可是小书不死心,她换个角度问:
  “你还恨我,因为我的母亲吗?”
  她一问,他认真思索,才发现文沛铃已在脑间模糊,曾经存在的恨淡然,他欺负她只因为她是她,而他习惯欺负。
  “不。”他实说。
  冠耘的回答让小书燃起希望。他不再恨她了呀!那么慢慢地,他会将她的存在视为理所当然:再慢慢地,他会爱上她,一如她爱他。
  “你爱苏小姐吗?”
  “不爱,但是我会适应她。”他不屑说谎。
  “婚姻是长时间的历程。”
  “所以我不准它失败。”他在文沛铃手中败过一回合,这次重头来过,他要排除所有失败可能。
  “你会认真经营婚姻吗?”小书问。
  “它在我的掌控当中。”
  “以后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幸福。”
  “不管幸不幸福,我确定,苏真婵不会让我变成笑柄,至于你,你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吧?”
  “是的。”小书埋了忧郁的笑意仍然挑动人心,是心疼……说不来的心怜。
  “你很美丽。”情不自禁,他伸出双手搂住她,晓得自己的冲动多不合宜,晓得明明是自己一再叮咛,他们的关系只在他的房间、在有需求的夜晚进行,但契合的身体、胶着的唇瓣,带来了浓浓的爱情甜蜜。
  “我希望自己的美丽能眩惑你,让你改变心意。”她大胆,为了他不曾出口的夸赞。
  淡淡一哂,她实在是个不容易放弃的女人,也好,至少这确定了,她留在他身边时,会一心一意。冠耘说:“我是一个意志力坚强的男人。”
  “人会改变。”
  “那个人不会是我。”他要她的身体、要她的心,却不要有她的婚姻,原因虽矛盾,却简单得不合理——他不信任她和她的爱情。
  小书不管,她的心一下一下,敲响着爱他、爱他、爱他,他的心,恨意逐渐远离。
  夏风在菩提树梢刮起舞序,翻飞的心,跳跃美丽,爱情在满是星子的垦丁夜空里,闪耀激情……
  第五章
  小书的快乐总在菩提树下进行。
  他为她种下菩提、他在菩提树下吻她,认真细数,他给的幸福少之又少,但她为自己制作的心型叶网,一遍遍将幸福复制到无限多,小书在自己复制的爱情里悠游快意。
  牧场中,没人懂她,为小书好的人全规劝她,明明是一场可以预见结局的悲剧,她怎能期待喜剧收场。
  可是她的固执和韧性,要自己站到戏棚下,日复一日,守着、等着,直到自己站上戏台,唱和起他的人生戏曲,她相信两人的曲中有高潮迭起、有车福美丽。
  小书捧住满盒子晒干的菩提叶脉,蹲在屋檐下,轻轻地为它们染上色彩,红的、紫的、黄的、蓝的,缤纷的颜色、缤纷的爱情。
  她花了整整一下午,将所有叶脉染上色,贴在房间墙上,加上灰褐色树干,她在自己房里种下另一棵菩提。
  往后,在每个星子璀璨的夜里,她靠着墙,倚在树干下,幻想着自己的幸福美丽。
  “小书,要不要去逛夜市?”
  小题在门外敲叩,打开门,小书摇头,脸上带着迷蒙笑意。
  “对不起,我要画图。”
  “又画图?多无聊!走吧,我们一群人很有意思吶!大哥也要去。”
  他……要去?小书看看小题身后的人。是小题缠的吧!心微微动荡,也许……拾眸,对上冠耘的冷冷双瞳,他不希望她去吧?
  “我说过,她有事情要忙。”冠耘一出口,小书更加明白他的意向。
  “是啊,我想趁着假期把图画完成。”小书解释。
  “扫兴,我们走啦!”拉起幼幼、渟渟,小题往外走。
  “你不想去?”冠耘留在队伍最后面,没跟上去。
  “你希望我去?”她不这么认为,除非她察颜观色的能力减弱。
  “我是不希望你去,我不想让别人有错误认定。”
  “我知道。”点点头,她愿意顺遂他所有心意。
  “很好,早点休息。”
  他说早点休息,她可不可以将这句话当作关心?捣住胸口,她为他的“关心”雀跃不已。
  转身,小书注视墙面,菩提树下,一男一女并肩背影,微微倚靠,她的长发披在他背上,就这样子,她要靠着他一生一世,要与他相扶相携。
  拿起画笔,在远方勾勒一轮夕阳,她要用最光灿的颜料妆点她的爱情。
  “黄色……没了……”
  没有多想,小书穿上外套,背上小包包。
  一路上,她唱歌,软软的声音尽散夜空。几盏昏黄路灯与明月相辉映,偶尔,观光客的轿车经过,带起一点光亮。这段路不难走,但入了夜,人便少了,小书不害怕,心中有一堵宽阔肩膀,在护卫她。
  唱了一曲又一曲,她走了半个小时上街,买下颜料,往回家方向走。
  想他、想他,她专心想他……未眠幽人呵,道不尽相思情愫……
  一辆摩托车在她身后急驶,小书没回头,这不是牧场里的人,牧场里的人来来回回多半开车,若不是她没驾照,她也可以自由驾驶公用的小货车、汽车。
  机车车灯将她的影子烙在柏油路面,由长而短,在接近她身旁时,倏地,一股强大力量拉扯她——
  狠狠的,小书被摔在路边草丛间,当她意识到抢劫时,一阵晕眩将她拉入黑暗,车灯由近而远,迅速离开无人小路。
  迷迷蒙蒙醒来,小书不晓得自己昏睡了多久,她撑起上半身,只觉得全身疼痛,还好没大伤口,只有些许擦伤,算得上幸运了。勉强抬起手腕,表面摔碎了,指针却还在走。
  三点?是半夜三点吗?她不确定,确定的是她必须快快回到牧场里。
  小书每走一步都是痛,她成了用声音换取双腿的美人鱼,一心一意挂记着的,是快点回到牧场,回到她的王子身边。
  终于在气喘吁吁之后,她看到牧场大门,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回走动,在看见她时,高提的怒气放松。
  终于回来了!夜半三点,了不起,这时候还敢回来,反正都三点了,为什么不干脆等到天亮?因为她想继续在他面前扮可怜,让他误以为她和文沛铃不同?因为她的假面具不想被拆穿,想继续蒙骗所有人,她是乖女孩?
  算了,江山改易、本性移难,她身上流着什么样的血液,别人不记得,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你认为,我该向你说晚安还是早安?”他冷笑。
  是他!?他在担心她吗?
  心跳加速,小书小跑步直往前冲,她渴望冲进他怀里,诉说恐惧委屈,但是突然间,眼前一阵黑暗,她猛地止下脚步,眨眼、揉眼,看不见……她看不见他?
  躲在衣柜里的经验回来了,属于死亡的气息围绕,母亲临死前的不甘心,男人猥亵的笑声……
  她惊喘、她无助、她陷在恐惧中挣扎、她爬不出去了呀!张口,喊不出声,她是极端害怕黑暗的人呀!
  她站在那里不肯再往前,是心虚吧!
  她的衣衫凌乱、面容狼狈,出门去做什么违心事情,还需猜测吗?
  她说要留在在房里画画,却偷偷独自出门,如果光明正大,为什么没找人载她、没告诉林妈妈?如果问心无愧,为什么看见他,不敢进门?
  她去哪里?她能去哪里?龌龊的念头在他心问闪过。没错,她去应付别的男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合理借口能解释她的狼狈。
  大步向前,冠耘站到她面前。
  她知道他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她居然看不见他!居然呵……两手伸出,碰上他的衣角,大步,顾不得他的叮嘱,她执意投入他怀里。
  紧紧抱住他,她害怕、非常非常害怕,一幕黑暗,她失去亲人,再一个黑暗,她要失去什么?
  她没有东西可以损失了呀!除了她少得近乎可怜的爱情。
  她在害怕?她全身颤抖!什么事情教她恐惧?
  是了,是东窗事发,当他发现她和她母亲一样无耻淫荡,她演了八年的悲情角色,即将被拆穿,当年文沛铃不也是用她的可怜引他上勾吗?
  瞄一眼她被撕裂的裙角,想来那男人对她……真激烈。
  他居然为这样一个女人担心,为她守在门前徘徊?这一夜的担心……愚蠢!
  扳开她紧扪的双手,他拋下一语:“女承母业,克绍箕裘?”尽管不再恨文沛铃,他还是习惯用她的母亲伤她。
  转身,他大步离开。
  什么意思?他是什么意思?小书努力睁大眼睛……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请你不要走。”小书惊恐,她需要力量支撑,需要他的胸膛倚靠。
  “你还没得到满足,看来这些年我把你的胃口撑大了,别的男人不容易满足你。”他满口讥讽。
  “对不起、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做错什么事情,可是请你别走,陪我一下子,一下子就好。”她慌张失措,她不要一个人面对黑暗。
  “姜小书,你一定要我鄙视你?”
  “不要走……”她的声音充满哀戚。
  “你拒绝和我们出门,却又背着我们离开牧场,你去约谁、见谁?”
  “我……”
  “不用说,我懒得听谎话,要编故事随你,但是很抱歉,我没时间听,去找别的男人倾听吧,也许他们会为你的可怜一掬同情泪,但那绝不会是我,我对女人的欺骗免疫。”
  “我不是故意这么晚回来的。”手伸出去,她触不到他。
  “又是一句不是故意,姜小书,和八年前相同,你连一点点进步都没有,你想几点回来,随便你,那是你的人身自由,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请你交代一声,别让我们拿你当失踪人口处理。”他的怒气隐藏在语后。
  “对不起。”
  “住口,你的对不起我听得太多,不管用了。”
  这时黑暗过去,她又能看见他了,一抹笑容飘过,她向前拉住他的手。“我可以解释,真的!”
  “你要怎么解释?”
  “我碰到……”
  “碰到暴徒?遇到车祸?你可以骗我,但不要用烂借口骗我,基础智商我还是有的。”
  “不是借口,是……”
  他截下小书的话。“够了,我没兴趣听。”这回,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垂眉,脚下的黑影无奈对她,缓步踟瞄,小书回到自己房间。
  她望向墙上菩提,要是有一天像今夜,他推开她、她再也看不见他……
  恐惧降临,小书没去检视身上伤口,她疯狂地拿起湿布抹去墙上用铅笔勾出的男女。
  她要画正面,她再不要每张画中,只留下他的背影。
  连连两天,小书没出门,一双浓情男女在她笔下成形,一个他、一个她,她的爱情不多,只有在菩提树下。
  小书看不见的次数变得频繁,那夜之后,同样的情况出现十几次,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她心下害怕,却不敢请假出门看医生,她只在看不见的几分钟里,假装贫血,暂时歇息。
  其实,她并不需要太多的伪装,因为她脸色苍白是事实、食欲不振是事实、整天困倦想休息也是事实,林妈妈骂她不懂得爱护身体,她总是笑笑告诉她,她没关系。
  午后,碗筷清洗好,才起身,她又发觉自己看不见,手扶住墙,她缩在两面墙夹起的角落。
  是的,她抵抗不了对黑暗的恐惧,不敢想象哪一天,必须永远生活在黑暗里,所以她不去设想。
  这一次,她等得更久了,久到她心跳加速,以为自己再看不见光明,幸而半个小时后,她又能看见了,长长吁了口气,她又躲过一回。
  走出厨房,碰到亚丰询问渟渟去处,他们稍梢聊了一下,回头,她接上冠耘的眼神。
  “冠耘先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低眉,小书猜测他还在为那日她的晚归生气。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告诉他,她是情非得已,他会相信或是判定她说谎?
  脸色铁青的冠耘走到她身边,冷笑问:“你和亚丰聊得挺愉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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