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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滋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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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过你十分钟,而这十分钟已经是过去式。”
  “如果我已经怀孕呢?”
  “拿掉!”他说得绝然。
  拿掉?他连考虑都没有……深吸气,小书终于抬头对他,惨淡凄然。
  “你真的很残忍。”她幽幽说。
  她说他残忍?她应该去问问自己的母亲残不残忍!“你怀孕了?”
  她看他,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成了僵立化石。
  “回答我。”
  有没有重要吗?不重要了,他已经回答她“拿掉”不是?垂首,心灰气丧,沉重的疲倦感侵袭。
  “没有。”摇头否认,小书叹口轻到不能再轻的气,俐落地整理好他的东西,起身,鞠躬。“冠耘先生,我先下去了。”
  转身欲离,他的声音留下她。“为什么想要一个孩子?”
  “只是……一时兴起……”她否认掉之前的幻想,逼自己回到现实面。
  “这段时间,你没有避孕?”
  她怎晓得什么叫作避孕?就如同他所言——她缺乏一个母亲教导。
  小书不语,淡淡的悲伤,浓浓的愁绪,熏染她的心。
  “我不会要你的孩子。”
  “我知道。”
  他说不要啊!是斩钉截铁的不要,毫无商量余地,她怎会蠢得认为他会给她一个家?或者,偶尔来看看她?
  “想替我生小孩的女人多的是,我绝对不会选择你。”
  “我知道。”她默默接受他的“绝对”。她的反应激不起争执火花。
  “这次我回台北,就是要确定订婚对象。”
  确定订婚对象?这是什么语法,为什么她听不懂?订婚对象不该是由爱情产生?为什么需要确定?又以什么来确定?
  这些年,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啊!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怎地发生在他身上便失去真确性?
  “我不懂你的意思。”
  “要我详加解释?好,我今天有空,从头至尾讲给你听。我家的家族企业是世新集团,全台湾排名前三大集团之一,你听过世新吗?”
  小书摇摇头,那是一个她全然陌生的世界。
  “我选择到南部发展,除了兴趣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想摆脱家里为我铺好的路,我要凭自己的能力建立另一个王国,一个比世新更大、更辉煌的经济王国。我的愿望不仅只经营一家专业牧场、一个度假农庄,我还要在世界各地,拥有自己的度假农庄。”
  说起未来,他眼中的热情如昔,光灿的热、温柔的表情,那是一个男子的骄傲与自信。仿佛间,小书回到过去,蹲在衣柜里,从缝隙间偷看他的表情。
  “你会成功的。”
  小书的声音提醒了冠耘,眼前他的工作是伤害她。
  “通常企业之间,会以联姻作为加强双方关系的方式,当我要南下发展时,我答应父母亲,婚姻对象由他们指定。”
  想起文沛铃,冠耘冷笑,曾经,他还为她与家里大闹一场,怎料得到竟是不值得。
  听到这里,小书懂了,这就是他要回台北“确定订婚对象”的原因,她有强烈无力感,可在他面前,腰必须挺得直直,咎由自取的苦,她不能在他面前表现。
  “最近他们锁定几个企业家族的千金,要我和亚丰、季扬回去相亲,作最后决定。”
  看着小书的无条件承受,突然间,他发觉自己无法安然自若地欣赏她的痛苦,心微微挑动,报复的快感消失。
  “是不是……确定了对象,我们之间……就宣告结束?”小书困难问出。
  “不用,我不会这么快就结婚,也许再过三四年,要确定两家的合作关系融洽,才会有下一步动作。”
  换句话说,要是合作关系不融洽……她还有几分机会?就算机会不存,她也有几年时间?
  “懂了。”小书点头。
  “懂了最好,你不会是我的结婚对象,更别想替我生下孩子,因为我不会给你机会。”
  “是。”
  “还有疑问吗?”
  “没有。”
  “很好,你下去吧!”
  “是。”
  走出他的房门,月光洒上她的身体,半圆月亮斜挂天际,拉出她孤伶身影,长长的影子落地,任人践踏欺凌……
  姜家三兄弟回台北当天,小书失踪了,整整十二日,没人找得到她。
  小题虽感到离别愁绪,却为她终于懂得爱护自己而欢欣。牧场里不乏像小题这种心情的人,但有更多人拿小书的事当话题,无聊八卦纷纷出笼。
  事实上,小书并非无故失踪,她请了一天假,离开屏东,跑到没人认得她的高雄做流产手术。
  原以为手术只要四十五分钟,哪里晓得,流掉四个多月的胎儿是危险手术,她大量出血,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手术后愈合情况不是太好,她整整住院住了十几天。
  十几天中,她发烧、她作恶梦,一次一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每个恶梦里都有他的声音,清清楚楚说着——我不要你的孩子。
  他不要她的孩子,一如不要她,但她仍奢望地期待他的心情转变,期待爱情产生,真是无可救药了!矛盾的她、矛盾的情结,若真有前世今生,那么,她的前世肯定负他太深。
  封锁知觉,小书从出租车下来,颤颤巍巍,走过一遭生死,她仍看不透爱情,就如小题所言,她笨死了。
  晕眩得厉害,她仍一步步向前走,每定一步,她都累得想躺平,医生说,别仗着自己年轻,回家后要好好休养身体。
  这里是她的家吗?
  曾经,她以为有他的地方就是家;曾经,她紧跟在他的身后,走入牧场,那刻,她告诉自己,她有家了,她不再是无依孤儿,哪里晓得,他想给的不是家,是恨!
  “小书,你怎么又回来?”
  小题从老远的地方飞奔过来,拉起她就是一阵摇晃。
  “我……”她好晕,晕得说不出话。
  “我以为你下定决心离开大哥,你怎……唉……”
  虚弱微笑,她理解小题的心情,是恨铁不成钢吧!
  “你是不是没钱、没地方可去?没关系,住的地方我帮你想办法,钱我给你。”
  嗜钱如命的小题居然要给她钱?她的爱情不被看好到这等程度?微笑带上苦涩。
  “不对!你生病了,对不对?”小书异常苍白的脸色,引得小题注意。
  “只是感冒。”勉强支撑自己,既然回到这里,她必须放手过去十几天的恶梦。
  “严重吗?”小题关心。
  “还好。”
  “告诉你坏消息,大哥打电话回来说,他今天晚上就要回牧场了。”
  “他回来不是坏消息。”小题真认定她不该和冠耘碰在一起?
  “他、他要带未婚妻回来,我大哥真是个大白痴,居然同意娶震驿企业的苏大小姐。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我见过几次,超刻薄、超小心眼的,她同谁都处不好,站到哪里都像只嚣张孔雀,大哥真是头壳坏去了,等你见到她,你就晓得她有多顾人怨。”批评未来大嫂,小题不遗余力。
  没太多讶异,他上台北相亲,有未婚妻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带她回来更毋庸怀疑,未来,说不定苏小姐会住下,慢慢适应牧场环境,毕竟嫁鸡随鸡。她接受,她无异议,可怜的心,痛由它去吧!
  “我本来还很开心,高兴你早一步走掉,让大哥看看,女人不是好欺侮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再回来你有苦头吃了!”小题滔滔不绝。
  “不会吧!”
  “什么不会,吴伯伯说,大哥本来计画后天才和二哥、三哥一起回来,可是他在电话里一听见你失踪的消息,暴跳如雷,气得要马上回来,看到你,他可有话骂的了,要不要……我先带你到朋友家避难,至少躲到苏孔雀回台北再说。”
  “要来的躲不掉。”
  没关系,最辛苦的十二天,她都安然度过了,有什么事比死一回更严重?
  “你……我实在说不动你,固执,你和我大哥一样。”瞪她一眼,小题气呼呼走掉。
  又把小题气走了!她实在很糟糕,明明是关心她,她却不领受好意,像她这种人,真活该是……咎由自取……想起他的评语,心倏地下坠。
  深吸气,她每个步伐都走得艰辛,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几十张她画的婴儿图片冲着她微笑,每张笑脸都可爱得让她落泪。
  孩子……她终是选择离弃孩子,留在他身边。
  都说了不非分,她还是私存希望:希望他的婚姻不顺利,是不是歹毒?没办法,爱情让她面目可憎,让她气走所有关心她的人。
  将药搁在桌上,那是她成为凶手的证据,别过头,她不看不听,爱情不愿意成为过去,那么对于苦难,她只能甘之如饴。
  十菜二汤,牧场里为欢迎未来的老板娘,特地办宴席请贵客,忍住一波波晕眩,小书在燥热的炉火前辛勤。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知觉是——她必须站着、必须撑下去。
  “小书,冠耘先生回来了,吴总管在向他报告这十几天牧场里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你失踪的事……”林妈妈说得焦心。
  身体靠在厨柜边,小书投给林妈妈一个安心笑容。
  “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
  盛上最后一道菜,小书为自己倒杯热开水。明明是热得吓人的七月天,她却全身冒冷汗,似乎身体里的骨头即将撑不起自己,她想找张椅子坐,眼睛四处搜寻,却找不到。
  吴总管进厨房,对林妈妈说:“快上菜,先生小姐们都入座了。”
  阿璧、小玉应声端起菜肴,吴总管看看小书,走到她身边。
  “小书,你端盘菜到桌上,让冠耘先生看看你,也好交代一下。”
  “我……”她能说自己脚软头晕吗?
  “去一趟就好,冠耘先生对你失踪的事很生气,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才说出去,哪里晓得……唉,小书,你就露个面吧!”
  “是,吴伯伯。”端起清蒸鱼,她跟在吴伯伯身后,走向主屋餐厅。
  未踩入门,小书听见陌生的女音,正在高谈阔论。
  “我不晓得这里这么简陋,早知道,我就带一队工程师南下施工,保证不到一个星期,房子焕然一新。”
  后来小书才知道,苏小姐家里是做营造的,盖房子、装潢房子、卖房子,家业很有些根底。
  “谢啦!我们有自己的工程师,你没看我们的饭店,不是我夸口,在整个垦丁找不出几家有我们这种设备的。”小题和苏真婵杠上。
  “也是啦,我刚刚走一圈,是五星级饭店设施,不过你们的主屋旧了点,和员工宿舍差不多,哪有主人和下人住同等级的房屋。”
  下人二字刺入耳,却清楚提醒了小书,自己和对方相别甚遥的地位。
  小书安静上菜,想趁着苏小姐高谈阔论之际迅速离开,但冠耘不遂她的意,放下筷子,淡淡问她:
  “玩够了,想回来了?”
  冷冷七个字从冠耘口中射出,小题和苏小姐同时住口,望向小书。
  “是我要小书去台南帮我办事情,大哥,你不可以怪她。”小题挺身护在她身前。
  “我在和小书说话。”瞪眼小题,他不准妹妹插口。“说,你去哪里?”
  “我去高雄。”她不习惯对他撒谎。
  “你不错嘛,我前脚走,你后脚跟着离开,我还以为你不会使用特权。”
  特权?她哪里来的特权?小书想哭,却没力气哭。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回来?这里有值得你恋栈的东西?”冠耘冷冷地说。
  “对不起。”她垂头,不想多作解释。
  “我不认为你对不起什么人、什么事,只不过,你的行径带给其它员工不良示范。”他尽量说得公事化。
  “我知道。”
  她以为她说了“我知道”,就能抵销他的愤怒?天真!
  “我想,飞云牧场用不起你这种大牌员工,你明天去会计室结算薪水离开。”话说完,他立刻后悔。他真要她走?她走了他不会失落?冠耘沉眉。
  他要她走?小书心沉深渊,为什么?因为他的未婚妻让他很满意,他不再需要自己?要不要回答一句“是的,冠耘先生”?小书混沌的脑海里,缺乏答案。
  一向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姜冠耘居然对下人注意?苏真婵望住小题上下打量,小书耀眼的美丽,勾起她的危机意识,她和冠耘之间……不寻常?
  “你叫小书,很漂亮耶,一定有不少男人为你疯狂吧!”苏真婵说。
  小书没听见她的声音,胸中反复的是他的话。他要她走、要她走呀!缠绵病榻那段画面回到眼前,苦涩在唇齿间流转……
  彻心的疼、碎心的痛,汩汩鲜血自她身体剥离,每一秒钟,她都以为自己将随母亲而去。
  医生的双眉深锁,一再说:“你应该早点来的,年纪轻轻……”
  背过所有人,泪湿枕畔,想起宝宝的小小生命,小书任罪恶感啮心。
  他的冷漠无情、他的温柔眼神反复徘徊在梦境。
  又痛了,她的身体让痛紧紧控制,从头到脚底,每条神经都在向她呼痛,冷汗自她苍白额间刷下,手在无人看见的空间颤栗,濒死的感觉再度回来,她将为自己的残忍下地狱。
  “你叫作小书是吧,有没有念过书?乡下人恐怕不注重教育吧!你爸爸做什么的?你妈妈做什么……”
  灯在转、地在摇,小书的身子跟着摇摇晃晃,黑暗来临,属于死亡的气息入侵……终于,她晕过去,免除了一场可以预见的羞辱。
  小书晕倒时,在苏真婵的背间撞一下,撞掉她手中的汤碗,淋出满身狼狈。
  “你这个没家教的野女人,你竟敢……”
  她的话没说完,冠耘大步落到她身后,一把抱起小书离去。
  苏真婵的错愕落进小题眼里,她笑咪咪地往对方痛处踩去。“‘大嫂',我大哥抱着’野女人'离开了。”
  呵呵,爽!
  她在发烧,全身烫得惊人,冠耘在她房间桌上看见妇产科的药袋,联想到他离开前,她来找他谈话时的古怪神情。
  下意识,他觉得不对,抓起药袋抱着小书,一路驱车往高雄市区驶去,没想到,刚入门,护士才瞧小书一眼,就连声唠叨:“我就说她不能出院嘛,她硬要出院,现在不是又送回来了!”
  很快地,一群护士围上来,找医生的、插管的、送急诊的,她们七手八脚将两人分开。
  好不容易,冠耘抓到一个护士,向她请教来龙去脉。
  “你不是她的家人吗?”护士问。
  “不,我是她的老板。”这句话,他答得心虚。
  “她今天回去上班?”
  “对。”
  “不要命了!为什么这么逞强?”
  “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十几天前她来院里,请求院长帮她把孩子拿掉,问题是胎儿已经四个多月,谁敢贸然动手术?
  她跪在地上请我们院长救她,说她走投无路,找了一整天,没有医院愿意替她动手术。可是,她没有亲人陪同,弄不好就是一场医疗纠纷。
  后来,她说愿意签下切结书,万一手术失败,她愿意自行承担后果,进手术房前,她还把存款簿跟印章交给Miss林,说她没有亲人了,万一发生不幸,请大家帮忙办理她的后事。“
  她居然说她没有亲人?那么他这个“养父”算什么?可是……能怪她吗?他不也告诉护士小姐,他只是她的“老板”?
  “后来呢?”
  “如同院长预期,手术并不顺利,姜小书大量失血,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幸而她年轻,还是撑了过来,住院十几天,天天落泪,问她是不是痛?她摇头。
  “昨天,她求院长让她出院,好象是谁要回来了,她必须赶紧回去归位,我们觉得奇怪,她不是没家人吗?
  “今天一大早,她急着赶回家,院长叮咛她许多注意事项,不过显然她没听进去,否则她不会去上班,不会再被送回来这里。”
  叹气,为命运多舛的小女生。
  冠耘不再接问,然后,他记起稍早吴总管告诉他,他说小书很认真,比以前更卖力工作,说她准备了一桌丰富佳肴为他洗尘。然而,他却刻意让小书被苏真婵羞辱。
  从医院落地窗向外望去,视线在车水马龙间游移,冠耘想着两人的关系,想着他的恨意。第一次,他认真考虑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
  从四年前在衣柜中看见瘦伶伶的小书开始,她让他惊艳、让他讶异,一股认养她的冲动在心底成形。
  四年来,她长大、她愈加美丽,她的存在让冠耘矛盾困惑,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恨她?
  然后她跟了他……他被更多的矛盾包围,于是他待她苛刻,对她要求更多,他甚至纵容自己享受她的失意。
  他不允许自己对她心疼、不允许自己动心……可是,她为他的一句话,差点儿死在手术台上,却又表现得若无其事,回到工作岗位,她……
  急诊室的门打开,打断了他的翻腾思潮。
  小书被推出来,苍白的脸庞映在苍白的枕上,似乎随时,她将消失。
  他跟随医护人员走入病房,遥遥看着一群陌生人为她尽心,不走近。
  是心虚吗?不,是他厘不清自己的心,他不晓得,心间那一阵一阵微微的抽痛是什么?不晓得,那道在胸口缓缓流泄的灼热是什么?
  医生离开、护士走了,偌大的空间中只剩下他们两个。
  小书睡得极不安稳,她喃喃自语,时而低吟,时而拔尖,冠耘走到她身边,倾身,欲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他认真,凑得很近。
  “知道……不要孩子……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小书坏……小书该救你……宝宝对不起……留我……不要走……爱你……”
  她的对不起敲在他心口,痛的感觉更鲜明,一颗不在预计范围内的泪水悄悄落下,沿着她的脸庞坠落。
  不!这是错的,他不该为她心怜,她的存在是为了偿还,还清她母亲对他的欺骗。至于她的可怜……那是她笨、她蠢,她的头脑不清楚,不关他的事。
  倔傲地拭去颊边的突发状况,狠狠的,他提醒自己,是她们对不起他,他对她有恩无过。
  转身,他走出病房,毅然决然。
  小书的脸色依然苍白,喃喃自语亦然,她的人生仍在灰暗地界徘徊,爱情注定她的辛酸。
  第四章
  时序再往前推进,这年小书二十四岁。
  牧场的规模又扩大了数十倍,成为全台湾最大的乳口叩供应场,而饭店部分更是亚洲地区占地最大、设备最优的度假村。
  他成功地结合牧业、旅馆业和观光业,带动了南台湾的旅游风气,也引起国外旅游界的注意。
  最近美国有几个州频频向他释出善意,希望他到美国开设第二个、第三个飞云牧场,将他的经营理念带到美国,带动他们的观光产业。这些,冠耘还在审慎评估中。
  这段日子间,牧场里加入了幼幼,她是个善良体贴的女孩子,很快地和大家打成一片。
  小书眼看她和季扬间的爱情发展,陪着他们享受属于爱情的丝丝甜蜜,尽管她也会自问,如果甜蜜是爱情的一部分,那么她的爱情算是爱情吗?
  自问后的结果是——她掉头,坚持她要的那个男人、那颗心。
  “小书,我们要去看电影,你来不来?”小题、幼幼和季扬从厨房经过。
  小书摇摇头,笑脸拒绝。
  “为什么不去?苏大小姐一来,大家都闷得半死,要不是怕大哥把我赶回台北,哈!我老早鼓吹全体员工进行大罢工。”小题夸张地跳进厨房,拉住小书的手。
  苏真婵一到,就是小书的受难日的开始。
  小书和冠耘的关系不是秘密,问问饭店、牧场里任何一个员工,都可以告诉你真相,请问这种真相,哪一个未婚妻受得了,何况是骄纵惯了的苏真婵?婚期未定,她不敢明目张胆对冠耘发作,只能拿小书开刀。
  “走嘛,一起去散散心,晚餐桌上摆了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假脸,谁都吃不下饭。”幼幼鼓吹小书。
  “还好,她没那么难缠。”
  小书笑笑,她得到鸡舍抓鸡,苏小姐晚餐点菜,要吃八宝鸡,这道菜需要费一点工夫,从整理过中午的餐厅后,她便开始为晚餐烦恼。
  “你的脾气真好。”季扬说,可惜大哥不愿意娶这个好脾气女人。
  “我总是觉得危险,她每次来都要生一点事才爽快,这回风平浪静,有点不对劲。”幼幼说。
  “对哦,上次她把小书弄出三度烫伤,害小书十几天没办法做事;再上次,她诬赖小书和阿德开房间;再上上次,她说小书在早餐里加料,害她拉肚子……”
  小题扳动手指头细数,认真算算,这位苏小姐的头脑结构和八点文件的编剧归属同流,动不动就是一支番仔火、一桶汽油,要人好看。
  “小书,你老实说,这回她有没有……”
  小题没问完,小书连忙摇头否认。
  “没有、没有,以前只是……误会。”她轻描淡写。
  “误会?有没有搞错,这是哪门子误会?你头壳坏去,这叫陷害好不好。”小题哇哇叫。
  “我看,电影还是取消吧,要是她果真在晚上生事,我们在家,起码能帮小书一点忙。”幼幼提议。
  苏真婵每次来,总能让他们凝聚向心力,同仇敌忾。
  “好吧,大家忍忍,再辛苦一个晚上。”幼幼的提议,获得季扬全力支持。
  “小书,加油!”
  一个Give  Me  Five,小题、幼幼和季扬走人,小书笑望他们的背影,友谊无价。
  回身,挑起竹篓子,她要到养鸡场抓鸡,牧场里除牛羊马匹外,还养鸡、养鸭、养鹅、养鱼,蔬果香菜、花茶全是自己植栽生产,冠耘还规画其中的十分之一作为观光农场,游客可以自行采收。
  才跨步,她撞上冠耘,拾眼,小书忙垂眉,眼光不敢直视。
  “冠耘先生好。”对他,她比所有员工恭谨。
  用四年来考验一个人的诚心够不够?
  如果她是个演员,连续演四年的戏也算不简单了,四年来,她从不对人谈他,在他面前,她恭敬谦逊不逾矩,小书落实了他的要求——别以为躺上我的床,你就有所不同。
  “你不错,会聚众寻找支持者,要是让你当政治家,一定很容易拿到领导权。”欲加之罪,是他经常对小书做的事,坏事做多,他合理化自己的行为,不认为自己有错。
  “我……不懂你的意思。”
  小书紧张,她调调肩膀上竹篓的粗绳子,两手上上下下,反复摩蹭。
  焦虑在她眼中、手上,她在焦虑他的脾气吗?不,她焦虑他在发完脾气后,告诉她——你可以离开牧场了。
  明明知道自己的爱情很危险,她仍然不去设想爱情推开她后,自己该何去何从,她一天一天过,把每一天都当作纪念日,告诉自己,今天是爱情中的最高峰。
  “你在小题、季扬面前说真婵的坏话,目的是什么?想把真婵的形象打坏,突显你比她好?”他冷冷讽刺。
  “我……”可以反驳说没有吗?事实上,她和人说说笑笑就是错误,她应该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将自己隔绝在快乐之外。
  “不说话?承认了?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心机,我想真婵并没有欺负到你什么,你恨她,因为你拿她当对手、当假想敌。”他的推理把她推进地狱。
  不是这样……叹气,小书知道,反驳只会让她罪上加罪。
  “你不用和她较量,我早就把话挑明说,我们之间只是床笫关系,除了这层,不会再发展出其它,你爱我,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说得好,是与他无关,是她选择用爱情来伤害自己。
  “对不起。”她能说的只剩下这句。
  她认错。在他面前,她不断不断认错。她受伤是她的错、她快乐是她的错、她掉泪也是她的错!总之,她不能出现任何教他碍眼的情绪。
  “就算你毁谤成功,得到牧场所有人的支持,我要娶的人,还是真婵,绝对不会是你。”
  略过他的话,她选择性失聪,没到最后关头,她学不来放弃,小书的韧性强得吓人。自会走路起,她就学会自己生存,她要的一切东西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这回,她争取爱情,不放手。
  低眉,两道细细的柳眉挂上失意,偷偷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流泄心情。
  “我不希望你在背后使手段,让我更看不起你。”
  “是的,冠耘先生。”他总是有能力让她觉得自己很卑贱,苦笑,她用笑掩饰滴血的心。
  “你最好是说到做到,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在背后挑拨,你很清楚,我会选择让谁离开这里。”
  冠耘欺负她,欺负得很自然,他企图让自己的愤怒在她身上获得平复,第一次对爱情的认知,教会他不再相信感觉。
  是的,他不再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他不相信小书待他是真心,认定她的所有牺牲,纯为钓得大鱼,认定小书和文沛铃属于同款女性。
  他要冷眼旁观,紧紧盯住她的一举一动,看看她会在哪天哪分钟,露出丑陋真面貌。
  “是的,冠耘先生。”
  “很好,开始准备晚餐了吗?真婵想吃八宝鸡。”他只在她面前,表露对真婵的宠爱。
  “是,我要去鸡舍抓鸡。”
  “真婵喜欢吃林妈妈的腌梅子,她明天要回台北,帮她准备几瓮带回去。”
  “是。”
  他说什么,小书都回答是,她不愿他有一丝丝不顺心。
  “你到马房,叫阿德把马准备好,我要带真婵去兜风。”
  “是。”
  他的挑衅挑不起她波动情绪,若她表现出嫉妒,他或者有些许成就,但她是个深藏不露的对手,低低的头、低低的眉,他看不出她隐藏在恭谦的表象下,是怎样的狰狞面目。
  冠耘离开,小书抬眸,他看不见的表情在此时出现,然他估计错误,小书不是嫉妒而是羡慕。
  “好好哦,骑马兜风……”
  那场景,她幻想过一千次,想坐在他怀前,随着马匹驰骋,幸福在风中扬起,春天刷过耳际。
  轻声喟叹,小书给自己打气,有那么一天的,只要她的爱情不断、她的信心不减,他会看见她、爱上她……
  小书不笨,亏吃多了,她学会自卫。
  譬如苏真婵缩在桌边那只脚,上回临时踢出,害小书把热汤洒在自己手上,当然,苏真婵的腿免不了也遭点小殃,可这点小伤让她作足了戏,又是医生、又是哀鸣,直喊小书对她心存不轨。
  那次小书没说话,默默拿来抹布,把桌子、椅子连同地板周遭全收拾过,才绕回厨房泡冷水,要不是尾随而来的幼幼瞧见,谁会知道她的伤比苏真婵严重了好几倍?从此,她学会经过苏真婵身边时,瞄一眼她的腿,往外多跨三步。
  这些小动作,冠耘都看在眼里,可恶的是,他宁愿配合苏真婵的大烂戏,对小书说上一顿。
  私心底,他在期待小书反抗,但小书并不,她像捕蝇草,再苦、再恶劣的环境都能生存,只盼小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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