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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娘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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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尔刚,”孟格布拍拍他肩头,“寨主方才说咱们寨里没有你要的东西并没骗你,那温姑娘这会儿并不在咱们寨里,她已经失踪半个多月,我家寨主也整日派人在搜寻着。”
“失踪了?”扎尔刚傻眼,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是呀!她和我家寨主一块儿落了水,至今下落不明。”摇摇头,孟格布想起飒骐亚对温岚的钟情,不禁满怀欷觑,寨主从未在意过任何姑娘,没想到首次动情竟落得如此下场,那丫头若真有事,他不敢想象外表冷漠、内心挚情的寨主会变成怎生的模样。
“所以,您也甭在咱们这儿耗费您的时间,不如赶紧加派人手四处去寻这温姑娘,才能够解决您的问题。”孟格布劝解着扎尔刚。
软下身子,泄了气的扎尔刚叹口气点点头,除了加紧寻人,看来,他也真的无计可施了。
那温姑娘竟然不在鄂温克山寨!
她究竟人在何方?要命呀!大金特使即将到访,怎生是好?
鸽笼似的小店铺躺在狭巷里。
狭巷是倚着山势搭建成而的,两旁屋宇贴得近,使得屋檐挡住了大部分的日照,在烈日底下偷得不少沁凉,否则日正当中时真是会烧得人身上生起火焰。
这条巷子两旁店铺多半是做吃食生意,店家门前横着、竖着写了塔善字的招帘。
那门口有着黄色招帘的是个烧鸟铺,店家的烤鹌鹑总烤得七分火候,三分油腻,再过去两家的是个炸排骨的胖子,他总爱在火热热的炸油锅旁喝甜曲酒,不经意还会将酒滴入热油锅,发出几声滋滋响,也惹得他炸出的排骨带着淡淡的酒曲味。
再过去是卖青葡萄的铺儿,这儿的葡萄好吃得让人咬舌头,看铺的是个昏花了老眼的婆子,在给客人过斤秤两时,常会不经意地碰落了几颗过熟的葡萄,咕咚咚沿着墙角滚出了铺儿,反正葡萄落地就脏烂了,婆子和客人都没太在意,也就由着它滚出了门,但葡萄可没得着太长的自由,逃出门不久,便落入一只白嫩嫩,早守着它的小手。
微灿的葡萄饱含不少水分,甜滋滋的,手掌的主人吞吞口水,将它送到另一双也写满了饥渴的眸子前。
“给你吧,亚亚!”
“不,阿篱,”亚亚推回她的手,“这回该轮到你了。”
“我没关系的,”阿篱故作不在意的耸耸肩,“这家店的葡萄好吃得紧,你先试试,待会儿说不定还有呢。”
两人缩在一旁推让了半天,最终葡萄落入了亚亚手中。
少女张开细细白牙,如尝珍一般地诚惶诚恐在葡萄中心咬落,喷出的甜香汁液湿润了少女干涸已久的喉,使她闪亮的眸中瞬间写满满足,继之,她将葡萄一咬为二,不由分说将另一半塞入了阿篱口中。
“真好吃呢!”阿篱拍拍肚子,说出的正是亚亚心头的话。
一个多月来,对这条街,两人已然摸得透彻,知道哪家店的老板心肠较好,会把店里客人吃剩的东西扔给她们这两个一身褴褛的乞儿,也知道哪家店的店东是恶婆娘,看不惯徘徊在附近的小鬼,会拿出大扫帚赶人,通常这样的店家,她们会聪明地离远点儿,不只她们,连在街头流浪的癞痢狗儿都知道,到了附近就该夹紧屁股走人,喔,不,走狗。
再远点儿是一处露天的菜市,几乎所有店家的招帘上都是油垢、灰沉沉的,透着股烟火味儿。
油污的摊子一端安放着砧板,那是个屠户的店,胖胖的屠子常会抹起袖子,当众表演屠杀,一刀斩落,干净利落,那原还哀叫着的小羊犊,翻着死白的眼膜,瞬间没了声音,亚亚缩缩脖子,吞吞口水,突然深深为着自己的存活感到庆幸。
窄巷里常日弥漫着油烟味、生肉味、垃圾和霉味儿,一些满是蝇粪黑点的屏风里常会飞出猜拳和哗笑声,塔善人爱喝酒,即使在日正当中时,许是那种被酒精晕醺的飘浮快感会让人比较容易忘却炎炙的火阳。
亚亚虽还想不起过往的日子,可对于目前的生活,她已觉满足,也许,她本就是个易于满足现状的女子吧!
和阿篱在困苦的生活环境中滋生的情感与默契,使得她对于阿篱的话从不质疑,她已干过几桩坏事,而且愈干愈顺手,这么做是为了能够活下去,她这么告诉自己的良心。
像这会儿,阿篱眼睛灿亮有神,低声道:“有肥羊!”
“羊?”亚亚左顾右盼,“哪儿有羊?”
阿篱赏给亚亚一个爆栗子。
亚亚疼得直揉,老饿着肚子的阿篱每回打人都力道十足。
“我指的是饼铺前那白衣男子,呶,瞧见没?”
“为什么是他?”亚亚手还揉着头。
“为什么不是他?”阿篱哼了声,“学着点,瞧,那男人是不是中原人?”见亚亚点头,“是不是书生打扮?长相虽俊美却一脸傻!”
“傻?!”这回亚亚摇头了,“我看不出他傻在哪?”
“这男人命带桃花相,未语先笑,眼角含春,脸上尽是笑纹,换言之就叫一脸傻,自命风流,自认清高,就算被人抢了银两,也只敢闷吞在肚里,不愿当众喧哗,惹人注目,自认倒霉。”
“你不该做贼,”亚亚瞪她一眼,“该帮人算命。”
“这叫生活经历!”阿篱一脸骄傲,“我看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粮还多,就这么决定,咱们拿他下手。”
“如果错了怎么办?”亚亚有些迟疑。
“错了也不怕,咱们找外地人下手就这好处,一来他们对附近不熟,二来对当地民俗风情不熟,三来对官府不熟,那书生身材虽高却瘦得紧,还怕不输给咱们两条地头小蛇?
“待会儿你先假意昏倒在他身旁,趁他蹲身要扶起你的时候,将他挂在腰际的那只锦袋扯走,然后跳起身穿过窄巷、过柳绿胡同、青酒弄、过杂粮铺……”阿篱念着繁杂的路径图,“我会沿途出现绊住他,如果这样都还甩不脱,最后也已经将他引到了没人的荒郊野外,到时候,我便用事先准备好的大石头孝敬他的头!”
“如果我倒在他身边,他却不理我,该怎么办?”
“不可能!”
阿篱一脸胸有成竹,“这也是咱们要挑中原人下手的原因,你那张脸蛋儿,呵呵呵,”阿篱笑道:“那中原白斩鸡肯定为你神魂颠倒、意乱情迷,还以为是得着了艳遇,在他傻愣间,你就能得手!”
“可我……”
亚亚还想挣扎,却让阿篱使劲儿一推,踉跄跌向前,最后竟还真摔到阿篱口中的肥羊那中原男人脚下。
“姑娘,”男人还真如阿篱所料,温言软语、好声好气的倾身扶起亚亚,“你没事儿吧?”
“我……”亚亚开始结巴,涨红脸,起身之际,男人绣着金线的锦袋不住在她眼前晃荡、晃荡、晃荡……他好象很善良,她能拿吗?
咬咬牙,亚亚想起阿篱小屋里半死不活的后娘,嗫嚅着,“对……对不住!”
“没关系的,”男人声音漾着笑,“如果你不是没吃饱,脚步发软,就是没见过像在下这么好看的男人,才会吓软了脚……”
亚亚昂起脸蛋儿,灿阳下总算看清楚男人的模样,四目对视,谁知吓软了脚的不是亚亚而是那男人!。
“你……你……”男人涨红了脸,分不清是兴奋还是什么,“岚……岚……”
难……什么意思?
亚亚无暇思忖,阿篱没猜错,他见着她果真意乱情迷了,她扔了句对不住后,用力扯下傻愣中男人的锦袋转头便往巷子里逃蹿。
“别跑!你……喂!喂!别呀!我费尽千辛万苦才……你别害我有家归不得呀,你……”男人语无伦次地在亚亚身后追赶。
拐过一个巷子,“砰”地一声,他迎面撞上一根大竹竿,无知觉地依旧不放慢脚步,接着他又闪过一个大鸡笼、避过了一个惊惶失措被推到眼前的老太婆、一辆板车、一个对着他撒尿的男娃儿、两条癞痢狗、三只小花兔、七只排队过马路的小番鸭,还一脚踩进了厚厚一摊牛粪中……
该死!男人暗咒。
这是什么杀千刀的牛屎运?再怎么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要发怒,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一辈子都不一定遇得着的倒霉事,这一路上全让他给遇着了,可他却不能停步,不能放走那女人。
在他花了那么久时间寻觅之后!
终于,摆脱了巷弄与可怕挡路障碍的衰运纠缠后,他追赶的女人领着他来到一处旷野,她足下未歇,回视他的眼神却布满了惊惧。
“够了,岚儿!”男人施展轻功,轻而易举地便将亚亚给锁入双手,“你干吗怕成这副德行?飒骐亚……”
“砰”地一声巨响,男人没了声音,身子软下,在他身后站立的是拿着大石头的阿篱。
“阿篱?!”
亚亚的害怕变成了担心,她蹲身探视男人后脑勺,“下手这么重!你不怕真打死他了吗?”
见着男人后脑勺油油的血直流,阿篱蹲下身愧疚地探探男人鼻息,阿弥陀佛,幸好还有气呢,她吐吐舌头,“是他自个儿太脆弱。”
“得了吧!你的手劲儿我还不明白吗?”亚亚想起自己初见面时被阿篱打破的额头,叹口气,“你真把他打得同我一样什么都不记得的话,咱们就得多养个废人了。”
“不怕,”阿篱颅着亚亚手上的金线锦袋,目光炯亮,“有他这袋东西,养一阵不怕。”
“在他昏倒前似乎说了些什么?”亚亚搔搔头,方才只记得害怕,男人的话压根没留意。
“别管了,既然他没死,咱们……”阿篱的话一下子停住,原来是脚旁的男人突然伸出手捉紧蹲在他身前探他鼻息的阿篱,还边呻吟出声,骇人的是,伤重的他竟有着牛一般的劲力,别说阿篱挣脱不了,连亚亚过来拉了半晌也不动如山。
“别管我,”阿篱低声说,向亚亚使眼色,“你快走!他看过你却不知道我,他这会儿意识未清,待会儿我只要推说是路过救了他再想法子脱身,你却不同。”阿篱用唇形无声道——拿钱袋快回家!
亚亚犹豫了半晌,继之咬牙点头,旋过身快速奔离现场。
这厢,被男人死命地擒牢的阿篱用另一手拂平乱发,拍拍脸颊,希望在男人睁开眼时给他个好印象,让他在头痛之余能够笨笨地、好心点儿地别猜出她就是打破他脑袋瓜子的凶手。
阿篱瞧着男人的面容,突然间有些恍了神,虽然他眉心深锁,五官纠结,可这男人,生得还真是好看呢!
也难怪方才在窄巷里,她一眼便相中了他。
阿篱红了脸,十六年来,头一回,对个不知名的男人起了莫名的好感。
下一眼,在见着男人瞿瘦却孔武有力地握紧她不放的手时,她叹口气,如果,如果他们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初次见面就好了。
如果……如果她是个端庄秀雅的名门淑媛就好了!
她虽自知五官长得不错,可哪个正常男人会对个面黄肌瘦、瘦骨嶙峋、又拿了石头砸他脑袋、偷他钱袋的脏丫头心生意动呢?
阿篱屏着气息不敢动弹,候着男人睁开眼。
候着她未知的命途!
第八章
惊煌失措的亚亚跑过一条巷,再转过一短弄,头还不时往后头瞧,不瞧还好,这一瞧,一个转弯道砰一声响竟与来人迎面撞上。
“对不住!对不住!”亚亚不住向人赔礼,可头一抬,身子抖了抖,不得了,来人一身差服,该是官府的人吧!
而且,不是一个,是十来个一队的官兵。
亚亚下意识将手上男人的锦袋藏至身后,不让官兵看见了她犯案的证据。
可这些差人却不看向她的手,只是对着她的脸猛瞧。
“像不像?”
“好象……”
“我也这么觉得……”
“再找不着,咱们可惨了……”
几个人交头接耳,其中一个从怀中取出了张画像,接着几个人猛点头,“像!就是她!肯定没错!”
天!亚亚脸色发白向后跌了一跤,她不过是偷了几次钱袋,竟……被画了画像成了通缉犯?
“带走!”领头差人下了令,一个壮汉靠近亚亚,将她身子架起像持小鸡似的押走。
“救命呀、救命呀!阿篱……”
亚亚的声音随着她小小的身子渐渐远去,两旁见着的人们纷纷移开好奇的眼神,既是官差拿人,谁有胆敢多吭气?
阿篱睁大眼消化着眼前叫司徒怅的男人告诉她的话语。
“所以……”她悄悄吞落口水,“你和亚亚是旧识……”
“她叫温岚!”
司徒怅没好气,“只手抚揉着鸡蛋大的肿包,另一手则捉紧”凶手“,这丫头真以为他会蠢到相信她只是个无辜的、好心的、无害的过路人?
阿篱憨憨一笑,伤者最大,顺着他吧。“温岚就温岚嘛!原来你和温岚是朋友,想带她回鄂温克山寨,你早说明是自己人,咱们就不会动你钱袋的脑筋了呀!”
“谁和你是自己人?”他撇得干净,冷冷一哼,“动钱袋的账算了,动我脑袋的事可别想跟我打迷糊账!”
“你又知道是我干的?”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她打死了不认他又能怎样,“你后脑勺长了眼睛?”
“不用长眼睛,”司徒怅哼了声,“闻味道也知道,”他捏捏鼻子,“你身上那味儿八成三年不曾好好洗过澡了,人还未近身,味儿就已传到。”
“都闻到味儿了还不知道提防?”被人嫌恶也不是三天两天的事儿了,阿篱压根不在乎,她眼神满是轻蔑,“你被打是活该。”
“刁丫头!”司徒怅没好气的低喊,算了,只要找到了温岚交差,啥事都可善了。
见对方脸色暂缓,阿篱甜着笑心底拨着算盘,“司徒大哥,方才你说托你找回温岚的飒寨主,是不是,嗯,是不是挺有钱的?”
“是不是干你什么事?”司徒怅没好气,若非为了温岚,为了飒骐亚的指令,他可没工夫跟这长着一脸算计的丫头周旋。
“怎不干我事?我还等着向飒寨主讨赏呢!”阿篱笑涎着脸,“是我将温姑娘从河里拼死拼活救上来,再好生照料她的唷!”
“好生照料?!”司徒怅凉凉地笑,“教她拐骗偷东西?”
“别这么见外嘛!”阿篱笑得一脸无辜,“未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人嘛!总得要经过点儿磨练才会长大。”
“没想到你还读过书嘛!”司徒怅挖苦着。
“喂!别这样!”她嬉皮笑脸,“如果能有选择,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那可不一定,”等这么久不见温岚回转,司徒怅已不想待在这里守着,和一个贼头贼脑的丫头晒成两条肉干,他起了身,右手依旧扣紧阿篱,不怕!有这丫头在,不怕那摔到伤了脑子的笨温岚不上钩,哼了声,“有些人,天生就是贼胚!”
阿篱还是笑,微带踉跄跟随他前行,“那倒是,当心点,这种天生的贼胚听说还会偷心呢!”她望着他毫无温柔的死钳着她的手,没来由得,一阵幸福感涌上心头。
司徒怅作恶心状,“别再说了,别让我已饿坏的肚子又反胃!”
“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去吃东西?”阿篱双目灿亮,幸福的感觉更加踏实,这男人,掉了钱袋还能安心去吃饭,果然是有点儿家底,除了人长得好看,现在,他又有了别的长处。
“我的意思是……『我』要去吃东西!”司徒怅转开眸子,不愿让她一脸饿死鬼的表情影响到自个儿食欲。
“不打紧。”
阿篱用另一手拭掉流下的口水,笑意盈盈,“我向来都捡人家的残羹剩汤,尤其喜欢……”她笑得很可爱,很真诚,“吃你吃剩的。”
“我吃东西向来不留渣!”他哼了声,有些诧异自己的举止,他不是个度量狭小的人,却何以对这丫头例外?难道是记牢了她给的一击?他冷哼,“老祖宗说吃东西留残渣,日后讨娘子会是个麻子。”
“难怪我脸上没麻没斑的,”她的笑容很深,害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还真是谢谢你了!”
“谢我个屁!”司徒怅难得说粗话,涨红了脸,“死丫头!你能不能有点儿羞耻心,别尽对着我流口水。”
“好哥哥!你能不能轻点儿,弄得人家好疼,”阿篱眨巴着眼睛,丝毫不怕旁人听了会错意。开玩笑,她在妓院里待了三年可不全在鬼混,她抬高司徒怅犹捉紧她的手,眼底满是笑,“你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在灯火阑珊处觅着梦中佳人吗?干吗这样死捉着不放?”
灯火阑珊?梦中佳人?!
司徒怅像是触着死老鼠似的将阿篱的手扔远,再退了三步之遥,回想起被人打着脑袋前那一路上的“牛屎运”,如今看来肯定与这丫头难脱干系,换言之,距其三步之内必定有事,为求安全,他松开她,反正他看准她不敢偷跑。
“不许再说话了,满嘴恶心。”司徒怅快步向前,“如果你还想吃到东西,就给我闭上嘴。”
“闭嘴可以,但总可以睁开眼睛看你吧?”阿篱紧跟着司徒怅,贼兮兮地笑,有句话叫秀色可餐,没想到这句话竟也可用在这男人身上,光瞧着他,她竟已半饱。
“不许!”他沉声一吼,不许她将垂涎的眼神粘在他身上。
“也不许,”她语带惆怅,唉了一长声,“你好霸道,算了,不许就不许!”她闭上眼,连带着也停下了脚步。
“你又在做什么了?!”走两步没见她跟着,司徒怅转过身,望着那留在原地紧闭着双眼的丫头不觉一肚子恼火,没了她就没了温岚!他只得往回走。
“是你不许人家看你的,”阿篱说得顺溜,“但眼睛若睁开就会看见你,不睁开又不会走路,没法子,我只得停住了。”
“睁开眼睛走路!”他在她眼前站定,一脸没辙,“我让你看。”
“不要!你好凶。”阿篱眼睛闭得更紧,“与其看个凶巴巴的恶男人,我宁可闭着眼睛哪儿也不去,你走吧,别当是我死缠着你。”
“你……”司徒怅浑身火气,在想到飒骐亚时咻地灭了火,他挤出难看的笑,“我不凶了也不恶了,咱们好好去吃个东西,成吗?”
“不成!”阿篱扭头换方向,“你连我的名字都不喊,说不凶是骗人的。”
“阿篱乖。”司徒怅跟着移动脚步,努力不让她的名字像自齿缝里迸出,“这会儿总能走了吧?你不是也饿了吗?”
“不走!”阿篱回答得干脆。
“为什么不走?”气红脸的司徒怅生怕自己将要爆了血管。
“折腾了这么久,害人家饿得没了力气,没人搀,我走不动。”
请搞清楚到底是谁在折腾谁!
还是说,她想让人打断了腿才肯走?
司徒怅在心底怒吼,却又怕阿篱还有更刁钻的要求,咬咬牙认命的向阿篱伸出了手。
阿篱自眼缝中窥知诡计得逞,甜甜笑开,身子一纵,两手伸向前不是去牵司徒怅的手掌,而是揽住他手臂,像只树獭挂在树上般赖在他身侧。
“你……”他的咒骂声停在喉中。
矮他一个头的阿篱,小小身子柔软地贴紧着他,嘴里含糊的发出赞叹。
“好幸福!”
他突然间说不出话来,算了,这丫头虽可恨可恼,却也有一丝丝的可怜。
“你不这么认为吗?”阿篱歪过头,睇着他笑,“在这世上有个人愿意让你搀着手,愿意让你仰赖,愿意听你说话,愿意陪你吃饭,甚至,愿意对你发脾气!这都是幸福了!”
懒得与她多啰嗦,司徒怅不耐烦点点头,只盼她能就此打住。
“我就知道你会懂的!”毫不在意他的冷漠,她笑得很甜,偎着他想到即将可以喂饱的肚子,忍不住笑得更开心。
“你能不能收敛点?”他没好气的瞥她一眼,像是被押解上路的人犯。
“不能!”她理直气壮,“幸福只能挥霍不能收敛!挥霍之后才能源源不绝重生,收敛了却可能会蒸发不见唷!”
这是什么怪论调?他嗤之以鼻,懒得搭理。
她也不在意,只是嗯呀嗯地开始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
他听着听着,原觉刺耳的声音,一段路后竟也惯了,还有,她身上的那股怪味儿似乎也较不那么刺鼻。
甚至于,那双缠紧他不放的小手,似乎也没那么沉重,司徒怅心底突然冒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他向来喜欢四处游荡,喜欢漂泊无定,不明白,这会儿突生的踏实感究竟是什么?
难道真如丫头所说,这……
就叫幸福?
什么叫幸福?
知晓了自个儿是谁就叫幸福吗?
温岚皱皱眉心,凝视着镜中陌生的自己,一脸恍惚。
她恍惚,拉姆儿可不,她自从见着被官差带回将军府的温岚后,就没一刻安静过。
拉姆儿搂着她又哭又笑又跳,仿佛她是历劫归来的余生者。
从拉姆儿口中,她总算知晓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温岚?!好奇怪,为什么她对这两字还不如对“亚亚”两字来得有感觉?
真没想到她竟还有三个生得一模一样的姐妹在中原,竟曾是中原大金皇朝的贵妃,因着先皇亡故,这才为和亲嫁到了塔善。
拉姆儿依着扎尔刚的指示,跳过了温岚原是来这儿嫁塔善王的事情,也隐下温岚曾被鄂温克山寨劫掠过的片段,虽然拉姆儿并不了解他不让她说的原因,却也只能照办,故事直接就改成温岚在与新婚夫婿——扎尔刚将军出游时,不慎跌入溪谷失踪。
不说这么多也好,拉姆儿边帮温岚梳理发髻,边安慰自己,温姑娘被土匪捉去后听说是在那里当女奴,那样不堪的回忆忘了也罢!
“拉姆儿!”温岚目中有着探询,“你请将军去帮我找阿篱姑娘了吗?”
“说了!说了几回了,您别心急,您说的那姑娘这阵子似乎都没回家,不过将军已派人送了好些食物用品到她家里去,并且留了口讯,只要她一回来便请她过来这里找您。”
拉姆儿依着扎尔刚交代的话安抚温岚。事实却是,他压根没派过人,将军说的很奇怪,举凡会让温姑娘恢复记忆的事都要尽量避免,这话儿听来蛮奇怪的,将军既已决心好好疼惜温姑娘,与她厮守终生,却为何宁可妻子不要恢复记忆?
阿篱没有回家?
温岚纳闷,阿篱自然不可能舍下她后娘不顾,难道……她心头一紧,想起那被阿篱砸得一头血,后又紧捉着阿篱的手不放的男人。
难道是他?因为掉了钱袋而擒着阿篱不放?
温岚心头发急,却完全无能为力。
她现在的处境说好听点儿,有吃有喝衣食无虞,人人都将军夫人长、将军夫人短地尊敬着她,可她却如笼中鸟儿般没了自由,无论想上哪都有人跟着。
她看向窗外叹口长气,她想念和阿篱一起为了填饱肚子,努力求生存的日子!那个时候她或许吃不饱,或许穿不暖,但她却可以随心所欲。
真难想象真正的她原来过的竟是这样的日子?
无论是锁在后官当贵妃,或是在此深宅大院里当将军夫人,都乏味得可以!
如果这真是她曾有过的过去,她还真宁可永远想不起,永远别回来,尤某……温岚眼底起了雾,尤其原来那称为她的良人的竟是个……唉,竟是个如此尊容的男人!她无法想象自己真同他曾有过任何亲密的接触。
那日乍见扎尔刚,她心头猛打鼓,他虽虎背熊腰,虽壮硕如山,却完全不是她想象的样子,他对她很温柔、很体贴、很宠溺,她却宁可他冷酷点、轻蔑点、嘲讽点、俊美点,就像……
像谁呢?温岚突然头疼欲裂,在她眼前,为何出现了一双有着碧绿汪洋的眼眸?
“岚儿!”
想人人到,温岚身子不自觉地震了震,是扎尔刚熊似的大嗓门,什么时候他竟来到她身后,且遣退了拉姆儿,而她却毫无所觉?!难道说她对自个儿的夫君当更毫无感应至斯?
“想什么这么出神?”扎尔刚为了显示温柔刻意压低了嗓音,听起来倒像只被阉割过的鸭子,他刻意的温柔贴近让温岚忍不住缩了又缩,“在想你勇猛如天神的夫君吗?”
扎尔刚呵呵大笑,颇以自己的幽默感为傲。
温岚逼自己在唇边硬挤出一丝丝笑,这男人,果真曾是自己有过的天与地?
“我想见阿篱。”她睇着他,闷闷出声。
“我知道,”扎尔刚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些,“我已加派人手到处去找她了。”
“我就那么个好朋友,况且,是她救了我的,”她难得在他面前显露固执,“没见阿篱,我不会接受自己真是个将军夫人的!”
“岚儿!”扎尔刚在温岚面前蹲下身子,将她双手包入掌中安抚,“讲点理,不是我不去找,是她自个儿不见了踪影。”
“我一直很讲理。”温岚缩回手,她不习惯扎尔刚表现的任何亲昵,“我什么都记不得,不管你和拉姆儿说什么我都认了,也信了你说我是你千里迢迢由中原迎娶来的妻子,但我就这点坚持,我要见阿篱!”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我和拉姆儿说的你都认了?”扎尔刚目光闪烁,“我们都是你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要骗你?你以为堂堂一个塔善护国大将军有必要从街头随便捉个人回来,然后把将军夫人这重要的位置交付给个不相干的人吗?”
温岚沉默,调开眼神不说话。
“好岚儿,别生气了!你瞧瞧,要不为了爱你,我会这么依着你吗?就因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连碰都不敢多碰你,也没让你在人前硬得挂个将军夫人的头衔,参与重要宴席,任何琐事都等你恢复了记忆再说,这样处处为着你还做得不够多吗?”
扎尔刚轻声哄慰,“你整日待在屋子里,闷坏了才会心情不好,再加上记不超过往,尽是胡思乱想,过阵子,我会多拨点儿时间带你出去走走的,喔,对了,”他佯装漫不经心,“过阵子你们大金皇帝派来的使臣就要到咱们城里了,你可别再这副愁云惨雾模样让人看了笑话,还当你被夫君欺负了呢!”
“使臣要来?!”温岚调回视线,透出不解,“为什么?”
“还不就你的好姐妹,”扎尔刚笑道,“她们希望知道你在这里究竟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被人家欺负了呀?”
“是吗?”温岚幽幽吐气,“这么看来,她们应该都过得不错,才会念起了我。”
“等特使到了,你可以好好问问他,有关你姐妹们的事情。”他说得体贴。
温岚抬起头睇着扎尔刚,“见特使也罢,当将军夫人也罢,我还是那句话,不见阿篱,我什么也不要!”
他僵着脸笑了笑,叹口气,“成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多休息,我先出去了。”
阖上门扉,扎尔刚踱远了去,敛下刻意伪装的温柔,此时他脸上挤满了烦躁,挥挥手,他唤来侍从。
“到城西外芜草岗一幢破屋子里给我找个叫阿篱的乞儿回来,带回来后,”扎尔刚思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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