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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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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没办法了……”李大官人眼瞅杨员外,万般无奈道。

杨员外已经震惊的愣住了,愣住的因素有两点。

其一,钱国舅送信说此人手眼通天,比他这个国舅爷更甚,如此可见一斑!虽然在欢场被封杀听着像儿戏,但下达封杀令的可是当朝赫赫有名的长公主,想要她对你儿戏,那你也得有儿戏的资格!

其二,这个李大官人就是在京城负有盛名的李探花?李探花这样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做生意了?这半天,杨员外根本就没将眼前这个李大官人和大名鼎鼎的李探花联想起来,谁想居然是同一个人!

见到了大名士还谈了买卖,杨员外心里突然冒出点荣幸的感觉。偶然看到杨员外失神的表情,也让高掌柜忽然懂了很多。

怪不得东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虽不张狂,但一切显摆炫耀尽在不言中哪……这下杨大员外总该死心塌地的履行约定了罢。

第578章 需要教给他规矩

在阜成门外煤市里,大批量的进进出出是瞒不住人的,且不说大车队是多么显眼,还有税课司老爷和牙人这种官方的存在。

泰盛煤铺获得了八万斤煤这种消息,一夜之间其他各大煤铺都知道了。这让众人很是奇怪,西山出了乱子,仅有的产煤也被他们吃入,不知道泰盛煤铺又是从哪里收来的煤。打听过后才知道,原来泰盛煤铺换了东家,而这批煤是新东家从北边弄来的。

此时煤市上,小煤铺基本已经无生意可做了,大都直接歇业过年。而泰盛煤铺之外的十六家大煤铺这十来天总共已经囤积了三四百万斤煤炭,但并不放量卖,每家只每天外售少量维持住行情高价。

虽然碍于种种复杂到不能明说的原因和某个不好明说的宦官衙门,各大煤铺集体在暗中排挤泰盛煤铺,不过暗中排挤不等于蓄意敌对。泰盛煤铺这个前行业龙头在此困境中还能搞来煤炭,一时也真叫人无话可说。

更何况泰盛煤铺这个新东家身份也很特殊,据传是曾经来整顿过煤市的李佥宪。听起来又使人感动很怪异,怪异到众人都拿不准主意,要先观望一番再说。

有的人心中暗笑,李佥宪入主泰盛煤铺,又想法搞来这多煤炭,八成也是想趁着行情捞一笔暴利啊。煤价不到半个月,已经涨到之前的四倍,有门道的人谁不想插一手?

他还在任的时候来整顿煤市,是多么义正词严,多么刚直清廉,结果丢了官后,立刻华丽的大变脸,跟他们这些被骂成奸商的同流合污,真是叫人大开眼界,情何以堪。

这天一大早,李佑以绝大的毅力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出来,吃早膳时匆匆扫了几眼邸报。

临近年终,朝廷除了吵架和大庆典外,其他业务基本停滞,邸报没什么好看的。但今天有点新鲜内容,两淮盐案拖延了八个月后,被前李大人坑进天牢的“扬州三人组”的最终判罚结果出来了。

三人一个也没死,前盐运使丁大人罢官、抄家、永不叙用;前参政署理知府罗星野罢官、抄家、充军、永不叙用;前凤阳巡抚杨大人罪行较轻兼地位较高,朝廷优容后只处以罢官。

看着三人下场,仿佛都是很遥远的名字了,李佑唏嘘过后便将邸报放至一旁。生活总是向前看的,如今他还有其他重要事情,这三人已经是过去式,不值得浪费太多时间。

要开始卖煤了!李大官人今日亲自去坐镇泰盛煤铺,大小掌柜、账房先生、各种伙计纷纷就位,只等东家一声令下。高掌柜站在东家面前,仔细禀报过今日准备状况。

“消息可曾放出去了?”李东家问道。

“昨日便已将伙计都派了出去,去城里几个大庙会和年市上传扬我泰盛煤铺自今日起,每日售煤四万斤的消息。”高掌柜答道。

说实话,高掌柜并不赞同东家这个决定。在他看来,最稳妥的办法是与其他同业一样,囤积煤炭等待最佳时机,反正有银号支撑,不缺周转银钱。

囤煤还有个好处就是,这样可以和光同尘,不至于引起同业的不满。不然别人每天只是象征性放个千八百斤,而泰盛煤铺每天放出几万斤,不但太特立独行,而且可能还对市场造成小小的难以预测的干扰,引发同业的敌意。

不过东家仿佛毫不在意这点,高掌柜也没办法。

“从西城兵马司请的官军差役可曾到了?”李东家继续问道。

“已经就位,先给了十天价钱。”高掌柜答道。

对于东家通过私人关系从兵马司请来官军差役维持秩序,高掌柜也觉得有点多余,实在不觉得有必要如此。卖煤而已,又是不是让别人来抢煤。

“号房是否就绪?”李东家还问道。

“皆已安排好。”高掌柜肯定性的答道。

东家要求另设号房,与煤场分开,先在号房交钱取票,然后去煤场凭票取煤。对这个决定,高掌柜还是觉得多此一举……

正在已经闲散十来天的泰盛煤铺员工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过个好年的时候,泰盛煤铺外面渐渐也聚集了不少人,大都是听到消息后前来买煤的。

就像李佑所发现的,京城人家,过冬之前家家存煤,只是根据一时财力有多有少而已。但从整体来看,存煤总是要不断补充的,并且要在用完之前提前补充。

但如今煤市上出售的煤炭数量很少,各家铺子每天最多也就卖个千把斤炒作价格,和京城号称百万的人口比起来,简直杯水车薪,很难买到。

在腊月,庙会和年市是人口最多流动最大的地方,所以当泰盛煤铺伙计在七八个庙市年市里放出消息后,很是引起了关注。

尤其是那些近日去买煤却没买到的人更是被吸引了。每天放出几万斤煤,总应该可以买到的罢,这时候能买到煤,价格也无所谓了。

故而一大早,在泰盛煤铺外面就已经人头攒动,聚集了数百人,而且还不断有从城中赶来的。当然这些人里当然也少不了其他煤铺派过来看情况的。这泰盛煤铺号称要一天放几万斤,怎能不引起同行的关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非要亲眼见见才行。

李佑这人做事很细心,仔细的盘问过高掌柜后,确定店铺在各方面已经真正准备就绪,便挥手道:“开始罢!”

对东家的安排,高掌柜表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并在执行过程中加以理解。不过有个事情他不得不要先问清楚,所以没有离开,“东家你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吩咐下来。”

李佑奇道:“什么事?”

“此次以什么价格出售?是按照行情每百斤四两,还是稍微抬一点价格?在下觉得加价到五两为好。要知道市面上目前像我们这般放量的独此一家,别人都在囤积惜售。只怕别人效仿起来都开始放量,那我们就会失去独家机会,想赚多点也赚不到了。”高掌柜以专业眼光建议道。

问话太多险些忘了自己……李佑笑了笑,伸出两个手指头道:“每斤两分,每人限购二十斤!”

高掌柜习惯了每百斤的大单位,一时没反应过来每斤两分是什么档次价格。换算过后,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平常说的每百斤二两!只有当前行情一半的二两!

高掌柜几乎要跳起来,激烈的反对道:“不行!这也太便宜了,和我们的进价一样!二两入二两出,那我们还赚什么钱!”

李佑负手而立,望着墙壁上的财神像,悠悠叹道:“我辈读圣贤书,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具天下。扶危济困,正在今日!”

东家那伟大的情操扑面而来,高掌柜顿时感受到自己的卑微和渺小。他晃晃头,将这种不适感排遣出去,发出了理智的声音:“我们只是商人,开的是店铺!”

李佑敦敦教导道:“店铺也要做有责任感、有良心、有态度的店铺!”

“这样定价,是与所有同业为敌!责任良心态度这些词,在银子面前根本不顶用!”高展柜又叫道。

李大官人豪情万丈道:“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我意已决,勿复多言!”

高掌柜抱着“昏君乱国贤臣无奈”的情怀,热泪盈眶的出去安排。难怪东主要采取那些措施,又是请官军维护又是推行号房与煤场分离,肯定是为了防止人多出乱子。

每斤二分的价格,知道消息的人能不来抢购么?人能不多么?就算每人每天限购二十斤,也可以全家同上阵来买啊!

按下高掌柜的腹诽不提,只说当泰盛煤铺对外公布了价格和限购措施后,店外聚集的人群爆发出了极大地欢呼声,在这阴沉的冬日响彻云霄,若是远远地听到,仿佛冬雷震震。

听到限购这个消息,全家齐来的彻底爽了,单枪匹马背筐上阵的,欣喜中则又带着几分不甘和纠结。

那几个别家店铺派来观看情况的,听到这个极具冲击力的低价,也顾不得看热闹了,纷纷抽身走人回去禀报。

各大煤铺掌柜听到这个消息,无不瞠目结舌。如果说泰盛煤铺想趁机捞一笔,大量高价出煤,他们不奇怪,或者说这也在预料之中。

但这样低价出煤就出乎所有人意料了,按照打探到的消息,他们以这个价格售煤,根本就赚不到钱!

虽然这不是正式的行情价,但是对于行情肯定会产生影响,对人们的预期心理也会产生影响。

泰盛煤铺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嫌钱多的没地方花,故意这样消耗吗?还是就要故意捣乱?

抑或是那位现任东家当清官当出了毛病,同时对自己丢官不服气,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刷存在感?议论来议论去,众人反而觉得最后这种可能性最大。

他以为他现在还是刷民望的官员吗?他自己发疯赔钱不要紧,但不能扰乱市场,不能和全行业辛辛苦苦制造出的大好局面唱反调!

商场有商场的规矩,容不得他乱来,现在需要教给他这个规矩!而且要告诉他,商场一样冷酷无情,他一个人这样卖煤,注定要徒劳无功,扭转不了大势的。

第579章 青天煤

泰盛煤铺限购低价卖煤,其实还没出现什么效果,也许以只一家之力,不会对市场形成严重冲击,毕竟十六家联手做的局,不是一家就能轻易破解的。

但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或者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其他煤铺还是心虚而产生了恐惧,他们囤积居奇也承受着巨大地风险,唯恐哪里出现差错,所以对煤市上一切不利的风吹草动都很敏感。

却说泰盛煤铺热火朝天的开卖后,以李佑的作风,当然不会低调的稳居后方深藏不露,做好事不留名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在高掌柜的陪同下,他亲临一线,巡视了销售现场,并对销售工作进行指导。

在取煤的煤场那里,只有十几个人陆陆续续的取煤,这并非人少,也是李佑吩咐过的原因。

在上辈子,超市鸡蛋降价两分钱促销引发无数中老年妇女抢购导致踩踏惨剧的消息也不是没听过,所以对群体意识下的人性永远不要估计过高。

所以李佑担心人数太多拥挤过度,反而酿成祸事,所以吩咐不能一哄而入,要分批从大门放入煤场取煤,每次二十人。

十几个苦力迅速行动,从煤山中分出一小堆一小堆的煤,每堆大约都是二十斤左右。

“东家限购之法,未免过于细碎,徒费人力。”高掌柜忍不住抱怨道。他们这样的大煤铺,出售煤炭何曾有过一个又一个二十斤的小气模样。

李佑没有解释,只道:“你不懂。”

本来就是便宜出煤,如果不加以限制,只怕立刻就被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包圆了,那样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若没几个人能买到,影响力从何而来?限购之法虽然不能完全杜绝问题,但在当前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高掌柜虽然与东家接触时间很短,但他适应性很强,也学会了一件事,对东家莫名其妙的地方习以为常。

此时,新的一批来取煤的顾客里,有个中年人认出了闲站一旁的李佑。随即叩首道“见过李大老爷”,却惹得同行者惊疑不定,不知该不该行礼。

李佑连忙扶起,叹道:“如今我无官无职,以这煤铺为生,却本小力微,当不得如此重礼。”

那中年人为忠良的遭遇愤恨几句,取了煤唏嘘而去。

各个环节有条不紊,效率便不低,今日四万斤煤到了午时便正式售罄。虽然还有陆续赶来的,但也无可奈何,不过听到未来一段日子每天皆有四万斤,空手而归者又燃起了希望。

其后却有百姓管这批廉价煤叫做“青天煤”,听到高掌柜耳朵里只能摇头不已,他终于以为自己搞懂了。

以高掌柜略显外行的政治水准,只能得出以下结论:这东家的行为其实可比拟为灾年开粥厂施粥,虽然没大多用,至多勉强吊住几口人命。但其主要目的大概是不赚钱赚吆喝罢,欲借此扬名引起朝廷注意,然后重返朝堂。

后话不提,却说泰盛煤铺开售煤炭的当日午后,店里正忙于盘点收尾和准备明日售卖事宜,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要拜访东家。

看着名帖上的名字,李佑问高掌柜道:“都是什么人?”

高掌柜都是认得的,“皆是煤市里德高望重的大掌柜,其中这个姓叶的年近七十,在煤市里已经摸爬滚打五十年,算是公推的煤业会首。此行估计也是以他为首的。”

德高望重?听到这个形容词,李佑嗤笑一声,宰辅大臣在他眼里为未见得能称得上德高望重,几个商人也敢说德高望重?

将这几人请进来,宾主见过,并落座上茶。便见那满脸皱纹的叶掌柜,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听闻贵店换了东家,今日特来道贺。又听说李大人入了煤市,今后忝为同业,不胜欣喜。”

“多谢多谢!”李大官人眼皮子也不抬,满不在乎的说。

叶老掌柜对年轻人的轻佻无礼十分不满,但也没奈何。这人几天前还是正五品高官,此时没了官职按惯例也是有告身的,身份地位与他们这些纯商人天差地别,礼节上实在没法与他讲究。

所以只能无视态度,劝道:“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局面,李大官人既然吃了煤业这碗饭,便总该讲究几分业内的规矩,不然同行之间不好见面。如今日廉价售煤之事,于己无利,与人不便,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哪。”

李佑干笑几声,“敝店愿卖,百姓愿买,未曾有强买强卖,有何不可?”

见对方强词夺理,叶老掌柜不禁动了气,“新入者有所不知,往昔煤价百斤一两,已经持续十几年,委实有些低了。难得本次同行齐心合力,非为一时之利也,是要将煤价拉涨并稳定住,这关系本行未来十年大计,是对全行有利的事情。李大官人既然已经入了行,当以此为念,何苦逆市而行?无论为自家还是为大局,万万不要做那失道寡助之人!”

不愧是老会首啊,这说话水平快赶上官员了,李佑心里评价道。懒洋洋的答道:“我并没有廉价卖煤,售价仍高于往昔一两,真不明白几位说的什么意思。”

高掌柜一眼不发,但心里门清。他算看出来了,从一开始东家就没有以经济目的为主要目的,叶老掌柜反复谈利,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叶掌柜见好言好语的始终谈不拢,便抛出了杀手锏,“我们不是不肯和你一样出售,但店中煤炭,皆以被大内惜薪司所订购,这点你李大官人也是晓得的。那宫中每日需煤十万斤,为以备不时之需,只怕贵店的煤也不免要打上皇封了。”

砰!李佑拍案而起,对着叶掌柜斥道:“你们这些与阉宦狼狈为奸的商贼,还有何面目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还有何面目以同业自诩!我尚存几分廉耻之心,羞于与你们这些无廉无耻之辈同道也!不知你这风烛残年的老骨头,过的几日到了地下还有脸面见祖宗先人乎!”

这几句骂的极其狠毒,谁还能坐得住?叶掌柜和另外数人二话不说,怒气冲冲的自身走人。

高掌柜在一旁羞愧的低下了头,当初与惜薪司合作还是他起的头,而且是他串联同业做大起来的。

经过东家高尚人格的几日熏陶后,再回想起来,自己真是有些不知羞耻哪!古人云近朱者赤,诚不我欺哉。

第580章 这才是他的舞台

却说高掌柜眼见着同业们前来劝阻己方,却被东家斥责到拂袖而去。面对这个状况,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以礼相送,只是用眼神送叶老掌柜等人离开。

他站在年轻东家身边,大发感叹道:“如今煤市同业当真是利欲熏心,全无礼义廉耻。为此不惜凌虐百姓,至今还执迷不悟,心性之卑劣,真是可悲可悯。”

李佑奇怪地看了高掌柜一眼,这通感慨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点,高掌柜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

再说这些破事不是他先开的头么,怎么他自己反而如此高调的开始批判?但出于安抚人心目的,李佑顺着高掌柜的意思说了几句以示赞同,“不错!我辈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这就是传说中的政治领域里划清界限、站对立场罢?听到东家的鼓励后,高掌柜略带几分沾沾自喜的想道。他方才可是灵光一现,领悟到自己作为始作俑者,必须更加坚定地表明态度,所以才在东家面前痛斥前非。

直到如今,高掌柜终于感觉自己能够适应东家极强的官商风格、紧随东家的思想境界了,不至于像杨员外来卖煤时那般浑然找不到东南西北,表现的像个蹩脚店小二。对于自己这样一个优秀的职业掌柜而言,如何与不同风格东家打交道这门学问真是学无止境啊。

又想起叶老掌柜临走前放的狠话,李佑便打断了高掌柜的飘渺神思,询问起意见。

李佑先说了自己的想法:“依我看来,煤炭买卖这门行当特色有三,一是量大,二是百姓不可或缺,三是各家店面所售没什么差异,都是一样的西山煤。

就我感觉,这样的行当里一般行会公所之类业界组织实力甚强。那几个人明显是代表行业来与我等交涉,现在不欢而散,他们必然有什么想法。你看他们将要如何报复?”

高掌柜干了这么多年,业内经验足够丰富,类似的事情不是没遇到过,前段日子他自己就亲身遭遇到不少,便不假思索道:“煤市中有煤业公所,为本业公议之所,类比于其他行业之公会、行会。把持公所的大煤铺想要以公议名义去惩治逆反者,法子不外乎以下几种。

其一是断掉货源。西山产煤全赖京城售卖,煤市有同业公所,分量很重,而各煤窑却散乱无章,所以煤窑在煤市店铺面前较为弱小。只要公所共议后发了话,欲断掉谁家供煤,那些煤窑不敢不从。”

这点李佑暂时不惧,他的几十万斤煤都是来自于京北山区,在过去京北山区与京城煤市毫无关系,以后大概关系也不会太大,阜成门外煤市公所影响不到京北。

再说自己抢先签订了合同,那几十万斤煤其实已经归了自己,别人是无权干涉的,只是运输完毕还需要一段时间而已。

还有,这次卖煤的煤窑主人杨员外看样子是个识相人,自己也展示了强大的实力。只要杨员外脑子不抽筋,就不会故意与自己毁约。

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货源这方面,泰盛煤铺不是没有问题存在。杨员外这些煤是积攒了两个月的,一口气卖给他李佑更像是一锤子买卖,以后有没有还是两说。就是可以继续维持买卖关系,就凭杨员外那三口煤窑也供应不起泰盛煤铺。

作为煤市上曾经最大的煤铺,泰盛煤铺配备的煤场、伙计、搬运在正常行情下,日均销售情况为两万斤左右,冬季可达三万斤以上。而杨员外的三口煤窑总日产也就六千斤,远远满足不了泰盛煤铺的需求,故而单纯靠这一处来源是不行的,须得另寻其他煤炭货源。

杨员外只是个特例,从成本和运输角度,新货源还得从西山找。如果被同业封杀,那么新媒体那货源就成问题了,这不能不让李佑担忧。

所以这次即便是算经济账真是别无退路,已经扔了五千两银子进去,不想赔掉就必须要彻底击垮和制服一切反对势力,李佑再一次下定了决心。

他同时又不禁感慨,性格决定命运哪。谁都能看得出来他面临的处境可不轻松,但他从林驸马手里以五千两银子为代价搞到了这家煤铺,仿佛就注定要走上这条路。

李佑想着,高掌柜继续说着:“其二是唆使官府报复。煤市里设有税课局,若是公议如何,税课局也要卖几分面子,寻隙滋事只怕要成家常便饭。”

对此李佑嗤之以鼻,小小的税课局在他眼里连个蚂蚁都不如,若敢来查他,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虽然现在无官无职,可也不是税课局能欺负的。随便找几个御史来查访弹劾,就将税课局清洗几遍。

不过说起税课局,李大官人倒想起件事来。自己无官无职,没有任何功名,只有终身制的告身证明自己是缙绅阶层,是否还可以免税?

高掌柜大概也知道税课局这种威胁对东家而言就是笑话,所以也没有多说,转而谈起了第三方面。

“如果前两者皆不奏效,那么还有其三,就是寻求靠山来支持。各大煤铺在京城经营日久,时间长了,谁没有几个人情相熟的权贵顾客?办大事办不了,但请出来打压其他煤铺还是办得到的。”

李佑仍不以为意。不用听到权贵就变色,京城权贵多如狗,听到就变色,那一天七十二变也来不及。想想也知道,贪图这种小便宜的权贵,那都是什么水准成色?说不定都是听到他李佑名头反而掉头就走的,倒也不必畏之如虎。

但高掌柜的重点在后面,“这次其他煤铺的最大靠山显然只有同一个,那便是以惜薪司为表领的内宦。在下可以断定,他们劝阻东家不成,下面必定会搬出内宦作为救兵,还请东家做好准备。”

李佑点点头,确实如此,自己插手煤市的最大敌人、同时也是最大猎物就是内宦。

现在可以说太监们形势大好,连大力查禁囤积居奇的他都已经被天子罢官,那么太监们更无所忌讳束缚,肯定不惮于继续出面打压破坏大好局面的行业叛徒泰盛煤铺和他李佑。

高掌柜忽的想起了什么,又出言警告道:“这次东家直接以低价大量售煤,深招忌讳,公公们绝对要出死力整治,东家不可不防。”

“这连你也能看出来?”李佑反问道。涉及到政治,特别是具体到他与内宦身上,当然是对立无缓和余地。

高掌柜小声道:“其中别有内情。东家也知道,各大煤铺囤煤是需要大笔银子支撑的。我得过消息,这笔银子很多都是出自内宦。”

李佑吃惊道:“竟有此事?”

高掌柜作为煤业老人,对很多数据都很敏感,根据自己的经验推算道:“这十天工夫,各大煤铺囤积的煤据我猜测约摸在四百万斤左右。其实这里十六家煤铺账上的周转银钱不超过二万两,全部垫付进去也不够的,其他就要靠赊款和别处讨来银子了。去掉赊账的数目,我推断公公们投进去的银子应当在三万两左右。”

李佑没想到,以惜薪司代表的那帮太监们涉足煤市居然如此之深。

当初他就以为是太监与煤铺联手囤积煤炭并炒高煤价,再出售后获利分利这么简单。确实没料到这帮太监财迷心窍、犹不知足,为了更多暴利,居然将自己的养老本钱拿出来通过煤铺直接投资煤炭。

太监大都无儿无女,老了之后只有靠钱来养老,所以手里的银子还真可以称作养老本钱,并不夸张。

李佑想起一句俗语,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啊。他在职来煤市的时候,高掌柜被迫连黄公公都栽赃,却没提到内宦往煤炭里砸钱,这说明当时还没有这种事。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这三万两银子从内宦手中流入了煤市?肯定是他被罢官之后,不然那帮太监没胆量冒险。

李佑可以想象到,之前太监们也要看风向的,因而不敢轻易投入自己的养老本。但自从他在天子面前倒了霉,败得毫无还手之力丢官弃职后,一干公公们便都以为百分之百赚大钱的投机春天到了——连那当朝战斗力第一的李佑都无法阻止,所以囤积居奇必将取得丰硕成果,于是纷纷把银子投进煤市去炒期货。

不知道惜薪司那位黄公公投了多少银子进去?有没有其他著名大太监的本钱?李佑突然很有兴趣知道。可惜这个细目除了当事人没人能说清。高掌柜也只能根据经验估算出近日流入煤业的外资总数而已。

但李大官人知道,如果自己搅乱了煤市,那些砸养老本进去炒期货的太监非要与自己拼命不可。

最大的阻力和挑战就在于此,不过近年来他又何曾畏惧过战斗,李大官人忽有热血沸腾之感。政治与经济,权力与阴谋,华丽,缤纷,激昂,这才是属于他的舞台!

第581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李佑与高掌柜探讨被报复的可能性时,煤市中的其他十六家大煤铺也在煤业公所大堂聚会,并就泰盛煤铺扰乱市场这个问题商议了半个时辰。

德高望重的行业首领叶老掌柜虽然很荣幸的被李佑当面骂成无耻老贼(他确实应该感到荣幸,享受到了某些当朝一二品大员待遇),但他此时忍辱负重的表示,愿顾全大局,不计较个人荣辱得失。只要那泰盛煤铺若能迷途知返,放弃低价售煤的错误做法,便仍可按照友好同业看待。

有人提议道:“泰盛煤铺若继续低价放煤时,我们凑起人手去吃入如何?十六家所有伙友召集亲朋,总能招呼起几百上千人,就算被限购,吃入一半问题也不大,这样便减少低价煤炭外流而影响行情。”

可惜没有人呼应这个想法,一来银子吃紧,二来似无必要。

他们这些大煤铺,平常账上周转银子也就二三千两银子(请看官们不要自动代入金百万来鄙视),为囤积煤炭已经花的七七八八,没有余力再拿出一笔闲钱吃下泰盛煤铺的煤。

要知道,据打探到的消息,李佑手头里的煤是北边某地积压了两个月的产量,少说也有三四十万斤,多了算更不知道有多少。想要接盘吃入托住煤市,化整为零又化零为整的费力气不提,会不会被李佑识破拒售也不提,只说筹备收购银子就至少需要五千两左右。

放在正常情况下,十六家凑出五千两不难。现在各家在银子上面都已经很吃力了,虽说咬咬牙掏家底也能凑出五千两来,但是大家都不太有积极性。

更何况就算零零散散将泰盛煤铺出售的煤都吃下来,又有多大的意义?不管购买者是谁,“泰盛煤铺低价售煤”这件事情还是发生并落在百姓眼里和心里了。所以将泰盛煤铺售煤吃入的提议不了了之。

不得不说,李佑的身份和潜势力还是很让这些东家掌柜们忌惮的。十六家掌柜议论到天黑时才做出决定,再给泰盛煤铺两天改正机会!

最后由叶老掌柜拍案而起,以沉稳而又洪亮的声音说:“以我观之,那李佑也是做过官的人,胸中有丘壑哪。我已猜出几分,他必定是故意如此虚张声势,以此来要挟我等谋求什么好处。

我们既不能盲动冒险的去故意招惹他,又不能被他吓倒妥协,目前两者之间,主要防范的就是畏惧投降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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