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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宝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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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要价。
  虽然听说他的脾气不太好,但是杨金智相信,只要是行家都会喜欢那东西;只要喜欢,那就好办了,真正痴好骨董文物的人是不可能让心爱之物从面前溜走。
  这是他思索好一阵子的计划,如果执行顺利的话,不久后他将会有一笔可观的进帐──杨金智露出笑容,搓了搓满是疤痕的手,朝宋氏拍卖集团的总部大楼走去。
  当总机小姐的通报第四度在宋君澈的办公室响起的时候,批示公文的他已经酿出一副等著砍人一百刀的凶悍神情。
  在一旁忙著打电脑、输入资料的彤亚则沉静地扬扬眉,不予置评。这当口,谁要是不想活、打算一了百了的,就直接上前去当替罪羔羊吧。
  “宋、宋先生,刚才想求见你的那个人还没走。”总机小姐战战兢兢地报备著。“他一直在骚扰我们办公,我们实在没办法赶他走,能不能请你……”
  “请我接见他是不是?”宋君澈脾气甚差地开嗓大吼。看看,几个人都搞不定一个搅局者,这就是女人的本事!“好,叫他上来!到时候他要是讲不出一个屁来,你就给我滚回家去吃自己!”他火怒地摔上电话。
  见他发火至此,彤亚再不闻不问不行了。“怎么回事?”
  “妈的,一个无聊的陌生人死都要见我一面。”
  “好啊。”彤亚柔柔地笑开了。这一回,她的微笑不是嘲讽,而是为了逗他笑的甜蜜。“才吃饱饭没多久,就有余兴节目来解闷。要我去泡茶、倒瓜子吗?”
  “不用。”宋君澈察觉到她的示好,竟前所未有地压低了气焰。
  这时,门板被敲了三声响,一个獐头鼠目、流里流气的中年男子出现。
  他穿著花衬衫,趿著塑胶拖鞋,手背在身后,哈著腰进门。“宋董……”
  “他不会待太久,计时五分钟,时间到就叫他滚。”宋君澈直接对彤亚吩咐。
  他只瞥了那男人一眼,就决定讨厌他。倒不是他有见高拜、见低踩的陋习,而是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是无耻、卑鄙。
  宋君澈颈后的寒毛一根根地竖起,若以兽类天生的自卫直觉解释,这男人对他而言八成是曾经交过手的仇家,只是他记不得而已。
  彤亚低头看了腕上的淑女表一眼,开始计时。这个男人同时也让她觉得不舒服,胸口仿佛有东西压著。她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嫌憎他人的强烈情绪,但是眼前的男人却让她有挥出一拳的冲动,她甚至想自做主张地把时间缩减?三十秒。
  这人正是杨金智。他嘿嘿地笑著,也许气氛是有些不对,但他毫不在意,他现在心里想的只有交易,以及一大笔钱所能带来的好处。
  他开始说明来意。“宋董,是这样的,我有一件很稀奇的宝贝要介绍给你。这个东西大有来头,不但是很有历史、很有文化,也很有水准……”
  “讲重点。”宋君澈嫌恶地皱眉,心知故弄玄虚是敛财者的一大特征。
  “是。”杨金智鞠躬哈腰。他打算先勾起宋君澈的好奇,再揭开这秘密。“我保证你看了一定会喜欢。这个东西啊,价值连城,现在有钱也找不到……”
  听他说了半天都是吹嘘,宋君澈索性打开桌上待审的卷宗,开始翻看。
  杨金智见状,知道他若不拿出一点诚意是行不通了。他从身后抽出手,伸到左胸前的口袋,摸索著。
  “剩两分钟。”彤亚看著手表读秒,抬起头来,正好撞见他横在胸前的手背,惊视著那不可能错认的可怕记号。
  她愣住了,狠狠地倒抽一口气,柔和细致的脸庞刹那间发白了。
  两个男人同时转头望著她。杨金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见惯女人看到他的手时的惊吓反应。然而宋君澈则微蹙著眉,将彤亚眼中的惊慌,以及罕见的仇视、混乱、激动、愤慨、控诉都尽收眼底,暗暗怀疑著:彤亚跟他是什么关系?看似相见不相识,却又如有仇隙。
  “宋董,这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好东西。”杨金智将照片往桌上一放之后,才扭头对彤亚道:“我的手是被火烧伤,疤痕很丑,吓到你了吧?”
  彤亚摇了摇头。
  不,她不是被吓到,她是惊骇莫名、仇怨交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才正要从茫茫人海中寻找此人,没想到他马上就送上门来了。
  对了,他说要介绍宋君澈一个“又有文化、又有水准、有钱买不到”的好东西,该不会就是……就是……她苍白的脸色渐渐透青,一反以往的优雅娴静,反而急急地伸手抢来照片。
  “喂!那是要让宋董看的。”她柔美的外貌、略显急躁的举止,也让杨金智稍稍起了疑。
  “她要看就给她看。”宋君澈只是淡瞄那照片的影像一眼,有关它的资料便陈列在脑海中。他仍暗自注意著彤亚的殊异表情及杨金智的反应。
  “这……”彤亚紧紧地盯著照片看,热泪差点滴了下来。
  这是她的翡翠令牌,是奶奶亲手从身上解下来送给她的东西,那令牌上还穿著奶奶打造的特殊细金链──没有错,这就是她被劫了十三年的翡翠令牌,完整一如当年!
  是这个无耻下流的男人抢走它的!彤亚立即将愤怒与控诉的眼神转向他。
  “小姐,有什么不对吗?”杨金智觉得她的眼神与动作透著他想不通的古怪。
  “没有。”一旦确定了之后,彤亚反而慢慢地冷静下来。
  她要想想办法,如何将属于她的翡翠令牌夺回来?“这个东西很漂亮。”她轻声赞美著。
  “那当然。宋董,这个东西叫翡翠令牌,你一定知道吧?
  我手头上刚好有一块,我想将它变现,也许你……“
  宋君澈将彤亚冒著火苗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却不解其意。彤亚之前表示过她对翡翠令牌的兴趣,但这跟杨金智又有什么关系?
  照理说,他们不该有关联;彤亚交友单纯,而杨金智却绝非善类。
  宋君澈沉吟一会儿,突然下令。“彤亚,把照片还给他。”
  彤亚柔肠寸断地摇摇头。
  “照片还是留著给宋董作参考吧。”杨金智知道生意不可能一回就谈成,付钱的人总是要经过一番挣扎,他可以给他时间,看看照片、想想交易。
  “叫你还给他,听到没有?”宋君澈几乎暴斥。
  彤亚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坚持。她几乎快红了眼眶,那依依不舍的模样,让杨金智对她之前的古怪有了自己的一套诠释。
  他暗忖著:这识货的年轻女人八成看上那道翡翠令牌了,才会露出如此难舍的模样;他得小心她一点,因为贪心的女人往往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见宋君澈坚持,彤亚慢慢地将照片递出去,杨金智伸手去接。当他掌心朝上的时候,宋君澈火速地看了他指尖一眼,立即了然于心,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滚!”他无情下令,不再给他继续编谎的机会。
  “慢著,再听他多说一点,我想知道……”首先提出抗议的竟是彤亚。
  “宋董,你不喜欢这东西吗?还是……”杨金智面临这突如其来的逐客令,也有些慌了。他不自觉地望著彤亚,希望她?
  他多说几句好话。
  “滚,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宋君澈直接附赠标准答案,让他死心。
  话说成这样,今天大概也不必谈了。杨金智难堪地干笑。
  “宋董可能心情不太好,我过两天再来与您详谈。”语毕,他抓著相片就溜了。
  “喂,你别走!”彤亚差点就要追上去,她回头,难得愤怒地质问宋君澈。“你为什么不让他说下去?”
  “我说过只给他五分钟。”
  彤亚忿忿不平,身子虽娇小,脾气却惊人。“你连那五分钟之内,都没给他一点倾听的诚意。”
  “我就是不想听,那又怎么样?”
  “可是,那是翡翠令牌啊!”彤亚轻喊。那是“她的”翡翠令牌,而他竟草率地打发了那个抢劫的匪徒!
  宋君澈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彤亚失控边缘的情绪让他确定翡翠令牌与彤亚之间,一定有著什么关联,他必须亲手将它挖掘出来。
  “翡翠令牌又如何?”宋君澈平稳且井井有条地分析著。
  “他只拿了一张照片来,其他什么都没有,我该与他谈些什么?
  他鬼话连篇!他手背上的伤痕不是火烧的痕?,是化学物品灼伤;在我要你还他照片的时候,也乘机看过他的指尖,他没有指纹。这个世界上只有倒楣鬼与小偷没有指纹,而撒谎猥琐的他显然就是后者,而你居然要我认真听这个男人的屁话连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问:“要我认真,可以,先告诉我?
  什么?“
  彤亚经他话题一转,逼问到她身上,登时微怔。“那东西是我、我……”
  “你什么?”宋君澈急躁地打断她,要她快快直说。
  我的呀!彤亚在心里狂呼。但是这篇故事真要解释起来,得耗费多大的功夫?
  到时候那个男人又不知将隐身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是不是打算不弄清楚就不肯帮我?”她问道。
  宋君澈用傲慢的眼神回她的话。
  彤亚气急。她原本以为,分享一定亲密程度的两个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存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可是宋君澈刚才却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她的迫切,又或者他感受到了,却置之不理,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赶走那个男人,这让她想起来更呕。
  “算了,不帮就不帮。宋君澈,你这个大混蛋,你最讨人厌了!”彤亚再也顾不得温柔宝贝的优雅形象,在劈头痛?他之后,她冲向门口,就要追出去。
  “江彤亚,你这蠢女人,你要去哪里?”宋君澈虎吼的声音随即追她而来。
  “我现在看你不顺眼,想自我放逐都不行吗?”彤亚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回话时,她人已跳进了电梯。
  听她这么一说,宋君澈未有迟疑,也随即跟了出去。他敢说,彤亚一定是去追那个男人,他要跟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追逐的脚步虽然轻快,心情却沉重无比。彤亚最后嚷嚷的那些话,不只让自负的他愤怒不已,也让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彤亚真的讨厌他、看他不顺眼吗?
  经过分秒必争的追逐,彤亚终于在一楼大厅追到了即将踏出宋氏的杨金智。
  “大叔,你等一等。”彤亚紧抓住他的袖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告诉我你的联络地址跟电话!”
  “你问这些做什么?”杨金智顿时疑心大起。
  方才在宋董的办公室,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很不对劲,对翡翠令牌表现出过度的热切,好像她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它似的。
  他的戒心很强,因为这个价值不菲的宝贝是他用强抢的方式夺来,自然严防别人沿用同一招术将它夺走,致使他格外谨慎。“宋董刚刚不是表示没兴趣了吗?”
  “啊。”彤亚急中生智。“他后悔了,所以叫我赶快来找你问资料。”
  “哦?”杨金智怀疑地挑起一道眉。
  “因为他刚才见你只带了一张照片,实在没有说服力。”彤亚顺过气,渐渐地镇定如常,但眼神仍异常莹亮。“不过,他愈想愈觉得翡翠令牌实在太罕见了。如果他有机会收藏它,当然不能白白放过,所以才要我追过来。”
  “这样啊……”杨金智暗暗狐疑在心。这番话亦假亦真,再加上她现在神色若定,他真不知道该不该全盘相信她的话。
  “既然如此的话,我现在再上楼跟他谈。”
  “不用了。”彤亚连忙阻止。他若上楼,一切就穿帮了。
  她情笑著回答:“宋先生现在要开会,不大方便。干脆这样,你给我住址、姓名,我们再约时间见面。”
  望著彤亚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杨金智思索再三,举棋不定。
  老实说,宋董是他之前筛选过最合他意的买家,如果还有一线交易的机会,他当然不想放过。可是他身边的这个女人,行动却处处透著古怪,一会儿镇定、一会儿急躁;一说到翡翠令牌时,眼神就变得炽热异常,好像不论如何都要得到。
  算了,别管这么多,干脆放手一搏!如果这女人真的见财起意,打算蛮抢豪夺,凭他多年来偷窃抢劫未曾失风的真本事,还怕斗不过她吗?
  “我人老是东奔西跑,你打电话大概也找不到我。”他滑溜地易了被动之位,改采主动。“这样吧,你留你的联络资料给我,我再打电话找你。”
  彤亚见他十分坚持,也只好照他的话去做。
  她早知道要重新得回她的翡翠令牌不是件容易的事,看这人狡诈难缠的样子,再想想唐家曾出动不少人去访查他的下落却没有结果,她心知他们大概得周旋一阵时日。彤亚虽心急,可也不想在一开始就打草惊蛇,让他又消失在眼前。
  她写下手机号码交给他,一遍遍地叮咛。“你一定要打电话来哦,一定!”
  第七章
  寒流来袭,细如牛毛的雨丝没日没夜地飘著,天空阴沉沉的,连带地教人心情也好不起来。
  宋氏拍卖集团的冬季拍卖会就在一个星期后登场,身为最高领导者的宋君澈带著特别助理彤亚,到预定的会场去巡视布置与保全的情形。
  两人这一路下来,除了宋君澈有公事要彤亚备记之外,几乎没再交谈过一句话。原本相貌便清灵娴雅的彤亚在沉默的衬托下,更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玉娃娃。
  巡视到一个段落,宋君澈再也受不了她前所未有的冷淡,将她拉到大楼的天台上。这个蠢女人要摆脸色给他看,可以;
  但必须先奏明理由,让他恩准才行!
  在他的拉扯之下,彤亚一点反抗、一点好奇都没有,乖顺地跟著他上天台吹风淋雨。她两眼直盯著掌中的手机看,一瞬也不瞬。
  “手机会变出金元宝吗?”宋君澈怒气冲冲地问道。彤亚这可恶的女人,竟看都不看他一眼!“还是荧幕显示板上有个猛男在跳脱衣舞?”
  “嗄?什么?”彤亚茫然地抬起头,显示她根本没把他凶霸的问话听进去。
  宋君澈低咒了一声,这个女人摧毁男人自负的本事倒是愈来愈高杆了。“你他妈的一天到晚盯著手机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呀。”她好似受到惊吓地轻噎住,给他一个软趴趴的回应。
  “没做什么你会这么心虚?”宋君澈低声咆哮著,眸中充满被忽视的狂怒。
  他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十分著恼,这几天彤亚严重不对劲,不管如何凶她、激她、耍她,她就是不再跟他一来一往地厮杀缠斗。
  她的眼前好像爱成了一片空白,没有光也没有影;她只看得到手机、只听得到铃声响,其他一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镇日恍恍惚惚的。
  这种不对劲的情形,开始于兜售翡翠令牌的猥琐男人出现的那个下午。
  那时,彤亚追了出去之后,他也跟在不远处观望,看到彤亚急切地揪住那男人的衣袖,死都不让他走的坚持模样。最后他还看到彤亚写了张字条给他,宋君澈猜那八成是她的联络资料,所以,自那之后她才会非常留意手机的动静。
  拜她所赐,他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只要有心,身量硕伟的他也可以被当成隐形人漠视到底。
  然而,他不愿承认的事还包括了挫败感。江彤亚这个蠢女人,居然吃里扒外地为了那个猥琐的臭男人,对他大声宣告讨厌宣言,还教他大混蛋!
  她吼得中气十足,而他却是听得萧索无比。这句话就像滚滚风沙似地刮痛他的心,虽然伤口都不深,但那斑斑血痕也真教人痛的了!
  宋君澈一边无法不去在意,一边则唾?自己:干?在乎这女人对他的感觉?他又不巴望她来爱他!
  但是,心底一个坚定的声音却告诉他:他在乎得要命;要是他确信彤亚对他的感觉就像她吼的那样,他一定会掐住她的粉颈,非逼她爱死他不可!
  “喂,你干?闷闷不乐?”宋君澈轻推了她一把,要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回应他。他粗声粗气地道:“你最好识相点,我现在在跟你说话,你好好给我回答!”
  “哦。”彤亚在他的啸吼之下,终于将视线焦点凝在他脸上,对周遭的环境也慢慢有了感觉。
  呀,他们怎么会站在天台上?寒风刺骨、寒雨冻肤,他们上这儿来做什么?
  彤亚如大梦初醒般地望著阴灰的天际。
  宋君澈有些不自然,轻咳了声。“你……到现在还在怪我把那个人赶走?”
  “哪个人?”彤亚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那个来推销翡翠令牌的臭男人。”宋君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急急撇清,粗声道:“我先说清楚,我这可不是在跟你求和,知道吗,女人?”
  彤亚听到他那忸怩的口气,不禁想笑。“我没怪你。”
  “没有的话,你会不理我?”宋君澈闷吼,像个被冷落在一旁的孩子,愤慨地用闹脾气的方式争取他人的注意。
  “我不理你?有吗?”见他危险地挑高一道眉,彤亚决定还是先识时务地改口。“好吧,就当我曾经这样做,但也不是因为跟你赌气的缘故。”
  这几日以来,她一心都悬在索回翡翠令牌与那个手上有伤疤的男人身上。她只关心一件事──那个人何时会跟她联络,她又该如何把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夺回来?
  除此之外的任何事,她根本无暇注意。
  彤亚歉然地望著宋君澈,心里充满了疼惜与感动。之前,她不晓得宋君澈是这样误解她的若有所思,所以才害他平白无故地担心了这些天。
  这男人的温柔是藏在粗犷的言行与骄傲的?面之下,要他委下身段、用不算求和的口气向她求和,想必是他在又委屈又拿她没辙的情况之下,唯一能采用的下下之策吧?
  她看著宋君澈脸上紧绷的线条因为她的否认而慢慢松懈下来,变成了柔和俊朗的面孔,刹那间的疲惫和放松涌了上来,他看起来竟比平时多了一分亲和力,把她心底所有的疼惜、柔情全部勾引出来,氾滥成灾,让她好想紧紧拥住他宽阔的肩背,当他身后的守护天使。
  “不是就好。”宋君澈暗哑地叹道,靠在微湿的栏杆上,闭了闭眼。
  彤亚不禁心头一颤。
  他怎么可以这样,在她面临生命中最要紧的一场争夺战时,用他罕见的温柔拐走她的注意力?是他乍然松懈的面容让她柔情氾滥,是他难得又因她而起的倦容让她心中早已存在的情愫挣扎著要窜出。
  宋君澈太可恶了,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击溃了她纯属女性的坚固心防,让她以往累积的对他的好感与倚赖像滔滔江海,如万钧之势冲入她心房!
  彤亚主动地趋上前,抱住他结实有力的腰,将美丽的脸孔埋在他胸前。
  宋君澈单手搂著她,口气仍凶霸不改地低吼:“你要是真的想要翡翠令牌的话,我派人问问同行,看他们有没有这玩意儿要上台竞标。”
  “嗯。”彤亚漫应。
  她要的,从来都只有“她的”翡翠令牌而已,物归原主是她自始至终坚持的原则;属于别人的翡翠令牌、用高价标来的翡翠令牌,她一律不要。
  可是她没说出口。但是现在的气氛太好了,彤亚根本不想提起那杀风景的事,破坏感觉。她最后柔顺地点点头。
  “你安分点,别把我当成是没感觉的死人,也别再给我去指望别的臭男人。”
  他恶霸地警告著。“我让你靠,你只能依靠我,知道吗?”
  “嗯。”彤亚心虚的低应著。在这件事上头,她没法儿听他吩咐,因为这是她与那个偷走翡翠令牌的人之间的私人恩怨。
  但是当宋君澈说要让她倚靠的时候,她动容了。这是个弥足珍贵的礼物,举世无双,她会秘密珍藏在心中,恒久享受那甜蜜的感觉。
  “你呀……”宋君澈抚著她的长发,感受到她全心的顺服。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彤亚是什么个性,他会不知道吗?她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用三言两语便制止成功;此时她漫应著,只不过是懒得拂逆他罢了!
  他又气、又拿她没辙,总不能揪起顺著他意的彤亚,没头没脑地吼她一顿吧?
  宋君澈玩弄著她的发,让她亲匿地靠在身上。她的柔顺只说明了一件事,她与那个手背上有疤痕的猥琐男人在一时之间还没得完、没得了。
  “还有,你最好给我立刻振奋起来!”宋君澈突然想起家中的惨况,述说道:“这几天你莫名其妙闹情绪,整大家子的仆佣都?你担心得不得了。”
  “真的吗?”彤亚自己却一无所觉。
  “你的脸色让他们频频出错。严管家今天忘了配戴他坚持了四十个年头的鲜红绒布小啾啾这就算了,连‘芭乐’也一连三、四天都没去偷吃巧克力砖,差点急坏了厨子,你看看你……”宋君澈暗哑的嗓音娓娓说著这几天家中混乱的情形。
  最后,他下了个结论。“总之,你给我高高兴兴地活著,所有的人就都没病没痛、没烦没恼,天下也就太平了!”
  这时,彤亚突然直起了身,以泛著邻邻波光的眼神凝视著他,别具幽情。
  “所有的人里面……”她轻柔如风地低问。“包不包括你?”
  听清楚了她的疑问,宋君澈一僵。
  “你东拉西扯了一堆人,但是你没有告诉我,你担不担心我?”彤亚那灵气逼人、黑白分明的秋瞳锁紧了他,让宋君澈有种无处遁逃的感觉。
  “少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了,我们还得回办公……”宋君澈顾左右而言他。
  “回答我。”彤亚柔如清波般地坚持著。“告诉我,其实最?我担心的人是你,对不对?”
  她爱宋君澈粗犷中的柔情,就像在粗糙的砂砾中发现圆润珍珠的惊喜与愉悦;她爱细细品味他的醇厚与绵密,但是偶尔也想拉下这男人骄傲的面具,听他说一、两句薄表心意的爱语。
  他对她明明是有心,否则不至于待她如此特别,让她一步步地逼退他的原则,在他称霸的领地、憩息的家园里任意而?。
  “宋君澈。”她软软地娇吟著他的名。
  “闭嘴,别吵!”宋君澈犹想挣扎。
  他知道她在索求些什么,却不想给得太干脆。他还要仔细想一想,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允许彤亚在他的眼皮底下惬意地满场飞舞?他不是有戒之、慎之、远离之的三大避女原则吗??
  什么还是被她溜进了他的警备线?
  最重要的是,在她鲸吞蚕食他轻蔑女人的意志与决心时,他是百份之百知情的,那他又为什么会默许她的入侵,甚至觉得有趣、乐在其中;反而在她敛起光芒、无精打彩、再也不惹他蹦蹦跳的时候,觉得怅然若失,恨不能马上让她爬到他的头顶上撒野──只要那能让她重新开展笑谑的话?
  为什么?
  这个疑问如有万钧之势,捶在他发闷的心口上,凿出了令他惊心动魄的大胆猜测。
  不!他绝不可能对她?生那种愚蠢可笑的感情……他望著眼前的彤亚,她的娇容多清妍,那似笑非笑的优雅神态让他一看就舒服、想紧紧搅入怀里,这种油然而生的愉悦感觉,让他斩钉截铁的否认渐渐动摇了,最后竟摧毁于无形……她总是这样,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瓦解他的防线!
  望著彤亚水盈盈而美丽多情的期待眼眸与那张微?、等待亲吻的樱桃小嘴,好半晌,宋君澈终于狠狠地抹了把脸,认栽了。
  “算你高杆,我认了!”他一把将她塞回胸膛,绝对不让这个对他贪心的小女人目睹他说出天下第一臆话的蠢呆表情。
  他凶悍地吼道,就算传情也不打算让她好过。“我是比谁都担心你没错,谁教我一时不察,居然对你动了真……”
  就在此时,彤亚的手机突然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硬生生地打断宋君澈无可奈何的低吼。
  两人同时一僵。
  彤亚贴在宋君澈胸口的娇?蓦然蹙紧了眉。怎么会这么巧?就在宋君澈要吼出迷人至极的情话时,手机却响了。她实在不想让其他事破坏这份美好;可是,万一这通电话是那个人打来的呢?她万万不想放弃探得翡翠令牌的机会!
  彤亚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宋君澈的铁臂蓦然松了。
  “接电话啊!”宋君澈赌气地闷吼。这通电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他要说出重点的时候来,弄得他现在话卡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彤亚听了他的话,愣愣地接起。
  “江小姐,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杨金智的声音。“今天宋董方便跟我见面吗?”
  听到他的声音,彤亚的心陡然一跳。期待已久的电话,令她心中所有的柔情蜜意都在瞬间消散。她敏感地看了宋君澈一眼,往一旁移去。
  她避开的举动让宋君澈的注意力霎时提高到极点,他立即直觉到又是与那猥琐的臭男人有关。他悄悄地移近背对著他的彤亚,侧耳倾听。
  “方便。”彤亚应著,忙不?地照著原先的构想提出要求。
  “宋先生说,他想要亲眼看看那件物品,鉴别真?与价值,你能带出来参考一下吗?”
  “好吧。”杨金智仿佛早就猜到她有此一说,快人快语地答应了。
  见要求成功,彤亚也松了口气,随即又加紧叮咛道:“你一定要记得带哦。”
  “没问题。”杨金智满口应承,说了个地址。“我们一个小时之后在那里的池塘边见面。”
  彤亚喃声默念了一遍,才收了线。
  她满脑子都是翡翠令牌的事,当她转过身,看到宋君澈的时候,不禁傻住了。
  这下可好了,她该如何向他解释:她有不得已的理由,得从未完待续的爱情告白场面中一走了之?这么说,是在向他的骄傲与自负叫阵哪!
  “有事?”宋君澈心情极差地冷哼。
  “嗯。”彤亚头痛不已。
  “你要先走?”他点出她不敢开口的话。
  “嗯。”他为什么能料事如神?
  “滚吧。”宋君澈赐她个不得不走的理由,直接赶她走。
  知道他现在心情正差的彤亚懊恼地皱眉。她本来想开口安抚宋君澈,但转念一想,约定地点离这里正远,再拖延就要赶不及,于是她放弃了那个念头。
  宋君澈眯著眼,目送彤亚姣好的背影离去,看她坐上一辆计程车,他随即驱车尾随在她身后,跟去一探究竟。
  至于那被中断的爱情语言……彤亚与宋君澈都暂时无法分神去理。
  一个小时后,彤亚依约赶到约定的地点,而杨金智早就在这里等著了。
  看到彤亚一个人出现,杨金智浮现出冷森森的阴险笑容,心里已有个底。他将彤亚引到鱼塘边,故意问道:“宋董呢?
  怎么没见到他?“
  “他晚点会过来。”彤亚心不在焉地回掉他的疑问,整颗心只系在她此行的重点。“翡翠令牌呢?你带来了吗?”
  她急切的询问,更落实了杨金智对她的猜疑。“当然是带来了。”
  “在哪里?我怎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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