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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神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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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影在此时破门而入,一个箭步便将赫连叔风踢离主子身边,接着又使出一招空手夺白刃,抢走了那柄短刃,最后再使出一个小擒拿手扼住赫连叔风颈子。
“去找大夫!”赫连长风说道,脸色苍白地看着朱宝宝背上汩汩而出的鲜血。
“饶命啊!是纪……”赫连叔风胀红了脸,还想挣扎。
石影一掌劈向赫连叔风后颈,直接劈昏了他,将人拖在身后,往门外一扔。
石影一个提气,便要往外冲去找大夫。
“去找我师父……”朱宝宝用气音说道。
石影听见了她的话,止住脚步。
“你师父在哪?”赫连长风问道。
“时近小满之日,他此时应当在城里长风茶馆里等我……”朱宝宝说道,因为太用力说话,身上血口于是裂得更大了。
赫连长风脸色惨白,恍若那道伤口是裂在自己身上一般。
“知道了。”石影关上大门,飞快地上前唤来王芳与王焕帮忙。宝姑娘现下应当是已死之人,得尽量避免麻烦才是。
“你忍着,你师父很快就到了。”赫连长风脸庞埋入她的发间,热泪就这么滑入她的颈间。
“幸好你没事。”她用一种喘不过气的声音说道。
“别说话。”赫连长风哑声说道。
朱宝宝挤出一抹笑容,缓缓闭上眼。
赫连长风颤抖的双手抱着宝儿,感觉到她温热血液染红了他的手掌。
她还活着!可他更怕她就这么死在他怀里哪!
他将她放平在榻上,跌跌撞撞地下榻找出她先前留下之金创药。
他双手在颤抖,没有力气再爬上榻,只好拾起赫连叔风那把落在地上的短刀,不留情地往大腿上一插。
啊!赫连长风咬住牙,咬住椎心痛苦。
痛觉正如他所愿地让他强打起精神,他缓缓爬上榻,为她敷上金创药。
可她伤口被刺得极深,总是金创药才涂上去,便又马上被血水给冲掉了。他只好一层又一层地敷着、一层又一层地敷着,却完全无视于他自己的腿伤……
稍后,王芳和王焕匆匆进了房,闩紧了门。
两人才回头,一看到全身沐血的朱宝宝和赫连长风抱在一起,两个人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忙地上前帮忙。
赫连长风看到亲人来,总算是放下了心。
“照顾她。”赫连长风在勉强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人便倒落在榻上,完全地人事不醒了。
她快痛死了!
朱宝宝额冒冷汗,觉得背部像有火在焚烧一样。
她从来不是会忍痛之人,现下当然也想拚命地喊痛,可她喊不出声,因为她正忙着和背后那股割肉之痛对抗。
“她这刀划得再深一寸,就触及内脏了。”昏沉间,她听见鬼医师父如此说道。
当然划得深了,她痛到就差没去见阎王了。
“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她听见大哥的声音着急地问道。
大哥在说话,代表他没事了!
朱宝宝地狱般难受之心,至此恍若得了一瓢甘泉,紧蹙眉心于是微松了一些。
大哥那几日可吓死她了,她躲在房里,看他病得昏昏沉沉。旁人喂他吃什么汤药,他全都吐出来,明明该清醒之脉象,却始终不醒来。
现下他没事了,真好。
可她不好,痛得想死哪。还是她已经死了,所以才会这般难受?
“有我在,她想死,也没那么容易。”鬼医说道。
朱宝宝隐约感觉到有几记长针刺向她足三里穴,后背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紧接着又有一层冰凉膏药敷上她的后背,降低了灼热感。
呼——舒服多了。
她双唇微张,羽睫轻颤了一下。
“好了,处理完这丫头的伤势了,再来看看你的吧。啧啧啧,方才忙着帮你点穴止血,倒没注意到你这一刀插得也不浅。自己下手,还这么不留情面,倒是少见啊,幸好没伤到什么筋脉。”
大哥受伤了吗?
“大哥……”朱宝宝心一急,微睁开眼,却又无力地垂下。
“宝儿!”
赫连长风一看到她睁开眼,马上坐到她身边,紧握住她的手。
“你急个什么劲儿,她这副模样能跑到哪去?”鬼医莫浪平冷冷一哼,翻了个白眼,双臂交握在胸前,让出位子给赫连长风。
赫连长风凝望着朱宝宝,两人四目相望,彼此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眼里亦都漾出了泪光。
不过几日光景,却是什么生离死别都遇上了。从前平静相守时光,如今回想起,竟是最难能可贵之事啊。
“大哥……你怎么受伤了?”她哑声问道,眼角滑出一颗泪水。
“我不打紧,你还痛吗?”赫连长风一心只挂念着她。
“痛痛痛……”她习惯性地要同大哥撒娇,可怜地点了点头。
不料,这拉扯到背上伤口,那个痛字就更加刻骨铭心了。
“痛……”她吸吸鼻子,瘪着嘴想哭。
“再喊一声痛,我就给你一帖药,让你直接昏睡个三天三夜。”莫浪平嫌她吵,瞪了她一眼。
“坏师父。”朱宝宝回瞪他一眼,谁知又是一阵剧痛袭来,让她贝齿狠狠陷入唇里。
“你别急着说话。”赫连长风急忙稳住她肩臂,不许她再乱动。
还是大哥最好!朱宝宝睁着水汪汪大眼瞅着他。
“大哥再也不会放开你了。”赫连长风坚定地说道,牢牢地握着她的手。
莫浪平一看徒儿才醒来,马上就同他人卿卿我我了起来,便无趣地坐到榻几前,拿了些瓜子果仁吃就了起来。
“去倒杯热茶来。”莫浪平对着站在一旁的石影命令道。
石影冷冷瞥了鬼医一眼,起身走到门外,烦请守在门外的王焕让丫鬟去泡些茶过来。
泡茶端水原不是自己分内之事,主子也不曾那样指使过自己。不过,看在这鬼医能救主子和宝姑娘的分上,暂且忍着便是。
“为何要骗我你已经死了?为何回来还不让我知情?你知道我有多挂心吗?”赫连长风明知自己该让她好好休息,可一颗心总不安稳,非得听她说些什么话才能安心啊。
“大哥,对不起,我也是情非得已……”朱宝宝紧握着大哥双手,一看到他红了眼眶,她的泪水于是更加汩汩地流个不停了。
“停停停,我可不想听你们说那些肉麻话!”莫浪平吐掉一片瓜子壳,横躺在长榻上,一手支颐,一派怡然自得模样。“赫连庄主,我帮你把人救活了,可以开口索取报偿了吧。”
“没良心师父……你救你徒儿,还要报偿!”朱宝宝大叫出声,旋即倒抽了一口气,痛啊!
“宝儿。”赫连长风粗声一喝,神色惊恐地瞪着她。
她一看大哥脸色苍白,匆忙对他一笑后,便安分地把脸颊再度贴回了枕榻间,并偷偷握住了他的手。
现下有鬼医师父在,再重的伤势她也不担心了,她和大哥终于都平安了啊。
朱宝宝唇角噙出一抹淡淡笑意,数日来的提心吊胆,至今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了。
“你也知道为师从春分到小满这段时间不出手,今日距离小满,尚有一日,我冲着你是我徒弟,这才善心大发救人的,自然是得要点报偿的。你说是不是啊,赫连庄主?”莫浪平一对细长眼眸闪着黝光,看向赫连长风。
“请说。”只要宝儿能平安,其他身外物,他全不在乎。
此时,石影端着热茶走了进来,放到莫浪平手边几案上。
莫浪平看着石影,清冷五官忽而闪过一道诡谲笑意。
石影心里发起毛来,却依旧面无表情地走回壁边站着。
“我要跟你要一个人。”莫浪平从榻间跃身而起,改为盘腿坐着。
“宝儿要留在我身边。”赫连长风马上说道,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她现下这副德行能做什么?带在身边,我还嫌她拖累。”莫浪平翻了个白眼,捧起茶来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
“你要再找一个徒弟?”朱宝宝有些不是滋味地扁着嘴问道。她陪了师父走过了这么多年,心里总是有不少情分啊。
“徒弟一个就够了,我现下想找个护卫。”莫浪平薄唇一抿,斜眼看向石影。“把这家伙给我。”
赫连长风剑眉一拧,淡淡地说道:“石影是自愿留在我身边的,我不能命令他跟你离开。”
“你人不给我,信不信我能让宝儿再多痛个十天半个月。”莫浪平说道,冷眸冷脸虽是在笑,却笑得人头皮发麻。
“臭师父!没良心的坏师父!你当我自己不会配药吗?等我过两天能起身后,我就可以自己……”朱宝宝瞪着师父,气得只想抬起身子打人。可恶,亏她向来以师父为尊,而且总认为师父还满把她当一回事的。
“宝儿,躺好。”赫连长风声音一沉,稳住了她身子。
朱宝宝嘟了下嘴,不敢再动,只好静静地躺着,还摆出一副很乖神态,讨好地看着大哥。“别生气,我刚才并未扯动伤口嘛……”
“平时师父说你一句,你就回个十句、八句,怎么你大哥一句话,你就乖得像条狗?”莫浪平冷哼一声,指责着徒弟。
“大哥待我好,我自然也会待他好。”她不客气地回嘴道,还翻白眼给师父瞧。
“好了,你们俩相亲相爱,嫌我碍眼,又不给我好处,我这就走人。”莫浪平嘴一扁,作势欲起身。“可惜,我这徒弟没试过师父新药‘生肌膏’,只需淡淡一层,十日内便可让见骨伤口生出新肤来。”
“师父!”朱宝宝又激动了,头仰脖子抬,只差没撑着身子下榻。“你终于制好了那味‘生肌膏’了!”
赫连长风叹了口气,认命地按住她的身子,索性干脆将她整个上半身全都揽到他身前,让她趴在他胸前同她师父说话。
罢了,既然她已经回到了他身边,就算伤口再疼,反正也死不了人,他现下什么也不想多计较了。
至少,她还活着哪!
“谢谢大哥。”朱宝宝对大哥嫣然一笑,心思却整个放在那瓶药身上。“别卖关子哪,臭师父!”
“‘生肌膏’确实制好了,花了我几番心血,熬了我几夜没睡,才得了两小瓶哪。只不过,当我在雪山上等着药引雪蛤入袋时,徒弟却被迎入宫,一下装死一下找死,也不懂得要替师父分忧解劳……”
“给我看。”朱宝宝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不给!”莫浪平吐吐舌头,看得赫连长风与石影一阵傻眼——明明这人不苟言笑时,那冰凉模样就连阎罗都要皱眉的啊。“如果你们把石影那家伙给我,我何止拿给你看,我还让你每日涂上一回,包管你十日之后,又是生龙活虎一尾了。”
“我再痛上一个半月,照样也能生龙活虎,我才不要因此让你得了石影走人呢!石影是我和大哥的家人。”朱宝宝正经八百地说道。
赫连长风赞同地点了点头。
石影看着他们,心里袭上一阵感动。这些年,自己又何尝不是把主子和宝姑娘当成家人看待呢?
“石影这命是主子捡回来的,主子若有什么吩咐,石影自当从命。”石影拱手说道。
“你听见了吧,快点吩咐哪。”莫浪平大声催促道。
“石影,你可愿意跟着鬼医?若你不愿,自可明说。”赫连长风看着石影,沉稳脸庞透露着平时少见之关怀神色。
“只要主子和宝姑娘能够早日痊愈,石影愿意跟着鬼医。”石影嘴里如此说道,却不免在心中长叹了口气。
“好啊!”莫浪平拍手叫好了起来,同时还不忘叨念了徒弟几句。“赫连长风救了他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怎么就没见你这么死心塌地过?”
“我一年十个月都在你身边做牛做马,还不够吗?”朱宝宝用她苍白小脸,努力挤出凶恶神色瞪了师父一眼。“师父,石影得罪你了吗?你干嘛硬是要人陪着你?”
“那是我与他的恩怨。”莫浪平朝着石影嘿嘿笑了两声,举起茶杯,牛饮喝完了香茗。“好了,冲着你们三人都是一张臭脸,老子再多奉送两个好消息。”
所有人闻言,全都看向了莫浪平。
“依照当年约定,宝宝原本还需在我身边再待上两年。现下,我看着你俩冰糖拔丝一样分不开的情况,我也就不勉强你一定要再回到我身边习医了。”
“师父……”朱宝宝咬着唇,一时之间百感交杂,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第二个好消息呢?”赫连长风问。
“宝宝就尽管‘死而复活’,光明正大地出门行走吧。至于皇上那边,我会让神官去告诉他——就说宝宝神医大难不死,是天上大神留着你这条命要来救世人间的。若他强行要召你入宫为御医,便会落得天下百姓大祸,祸延朝廷、龙脉之下场。”莫浪平说完,得意地嘿嘿一笑。“为师的这套说法,不错吧。”
“赫连长风谢过鬼医。”赫连长风不顾腿伤,强行下榻,深深地对着鬼医便是一揖。
“甭谢,我贺礼已经收了。”
“师父,你救过神官?”朱宝宝眨着眼,好奇地问道。
“我救过他三个小妾。”莫浪平一跃而下榻炕,云淡风轻地说道。
“那我当时被召入宫,你怎么不早点出面?”她忍不住鼓起腮帮子抱怨道。
“一来,我彼时正在雪山里,来不及下山。二来,还没得到有利条件之前,我又何必吃力不讨好呢?”莫浪平朝门口跨了两步之后,回头唤着石影。“走人了,你还不快点跟上?”
“什么?!你现下就要带走石影!”朱宝宝惊呼出声,强忍着背痛,博浪鼓似地摇着头。
“你的伤口若是十日后才想医,我便十日后再取人。”莫浪平一耸肩,不以为意地冷勾了下唇。
“不成不成!我还没跟石影告别哪。”她红着眼眶看向石影,实在是舍不得他们这么快便要离开啊。
赫连长风望着宝儿一脸难分难舍,确实百感交杂。可石影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他心里也始终当他是好兄弟,心里又怎么会不难受呢?
“莫大夫,石影也与宝儿一样,同样是十年为期,一样可于春分及小满时分回到赫连府吗?”赫连长风问道,只想着要替石影多争取些什么。
朱宝宝用力地点头,满脸期待地看着师父。
“晓得了。”莫浪平一挑眉,朝石影瞥去一眼。“想不到你这阴阳怪气家伙,居然还有这么多人盼着你回来。”
石影没理会莫浪平,只是定定地看着主子和宝姑娘,心里纵然也有千百个不舍,但不习惯表达心里想法的自己,一时之间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是,石影拱手为揖,低声地说道:“请主子和宝姑娘珍重。”
“石影……石影……臭师父臭师父!干嘛那么快走人啊?!”朱宝宝说着说着,豆大眼泪开始往下掉,她顾不得伤口疼痛,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当初是为了救自己的命,才答应成为师父徒弟。可如今石影却是为了她的伤势,才自愿跟在师父身边的啊。
“哭得真难听,我头都被哭痛了。哪——‘生肌膏’拿去,我要走了。”莫浪平把药一扔,精准地落在榻边。“便宜你们了,一日三回,每回一颗珍珠大小。”
莫浪平言毕,身子一转,如同往昔般一阵风似地离开。
只不过,他这回身边多带了一个石影。
而朱宝宝被赫连长风抱到门边,目送他们两人离去,直到再也瞧不见他们身影为止。
“别哭了,明年此时,石影便会再回来了。”赫连长风情绪虽然也低落,但又怕自己影响了她的心情,只得出言安慰着她。
“嗯。”朱宝宝咬着唇,吸了吸鼻子,将脸庞整个埋入大哥颈里。
“我们回房搽药吧。”
赫连长风抱着她回到房里之后,便拿出“生肌膏”,仔仔细细地在她伤口上搽了一层。
说也神奇,那雪白膏状物,才一触到伤口,她肌肤边缘一些较浅伤口,便即刻褪去了伤红。
朱宝宝开心之下,原本还想挣扎起身观看他的伤势。只是,赫连长风见她精神虽不算太差,但说话时脸色仍然灰白。他虽非大夫,却也知情她失血过多,体力大损,纵使他心中仍有千百个疑惑想逼问她,当下却也只让她询问了他的伤势由来之后,便不再让她多话了。
朱宝宝正怕大哥要逼问她“佯死”一事,此时自然也就乐得能躲多久便是多久。
赫连长风见她趴在榻上,不一会儿便昏昏睡去后,便替自己也搽了些药。只见原本还刺痛着的大腿伤口,疼痛竟在瞬间消除了泰半。
他于是坐上榻边,倚着墙,一手紧握着她,目不转睛地凝望睡容沉静、粉唇微张的宝儿。
她没死,回到他身边了。
这一生一世再也不放她走了。赫连长风在心中暗暗地许誓道。
如此心一安,赫连长风的双眸便缓缓地闭上了。
唉,这些时日,也实在是够折腾人了……
第十章
两人就这么睡了一夜,直到隔日,王焕前来唤他们用膳吃药,这才惊醒了他们。
朱宝宝再服过一帖药之后,气色已经明显红润了不少。赫连长风又为她再敷了一回药,这才允了她可以多说些话。
因为他心里有无数个千百万个疑惑,全要她给个答案。
“你——”赫连长风眉头一皱,便要逼问她“死亡”的真相。
“师父果然是师父。”朱宝宝突然喃喃自语了起来,左张右望地就是不看他。“我背上伤处似乎又减轻了些灼热感,我该跟他多学两年医的,至少也得把这药方子给偷学会才是。”
“大哥有事要审你。”赫连长风修指挑起她下颚,锁住她的眼。
“喔。”朱宝宝泄气地攒起眉头,明知逃不过这一劫,可她嘴里仍忍不住叨叨念念着。“我伤口又疼了,应该好好睡上一觉。”
“不许睡,你给我醒着,趴在这几案上。”赫连长风扶起她身子,好让他能清楚地看着她的脸说话。
朱宝宝一看大哥一脸肃然,她眼神一黯,屏着气,勉强挤出一抹讨饶笑意。
“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知道我这些时日的心情吗?人命是这么玩的吗?先是不告而别,继而又出现替我挨了那一刀。你当我的心是铁打的,可以禁得起你几回的敲打?”赫连长风蓦地大吼出声,整个人爆竹一样地炸开来。
他额上、颈间青筋毕露,气到全身发抖,整个人笼在一层怒焰里,怒目瞪着她。
朱宝宝从没见过大哥这般震怒姿态,一时之间吓得瑟缩了下身子。
“我不告而别是为了不连累你!伪装已死,是因着不想你再寻我!你要娶亲了,我回来也不过是个身分未明的闲杂人等。索性消失不见,不让你或纪姑娘为难,还比较干脆些哪!”
朱宝宝说得泪流满面,两眼甚至模糊到看不清楚他,可她没法子抬手擦泪,只好继续哭了个天昏地暗。
笨哪!初见大哥的开心,让她冲昏了头,竟忘了大哥身边还有个纪舒眉,她竟忘了大哥还身系着对纪老爷之报恩责任哪。
“我比你更想哭!你可知我当时以为你已身亡时,心情有多难受。我恨不得一刀捅向我自己胸口。”赫连长风怒气未歇,他拍捶着胸口,发疯地咆哮着。
“我就不苦吗?光是想到你要和纪姑娘成亲,我的心便像针刺一样地痛着。这样的赫连家,要我如何还能待得下来?死了倒还痛快些。”朱宝宝哭恼了,也不客气地回吼着他。
两人怒目相视,彼此都是声嘶力竭,两方都是气息粗重,两对火眸都在焚烧着心里的不平。昨日乍见的喜悦,此时早已分毫未见。
直到她的泪眼看见了他的腿伤,想起了他受伤原由。
直到他的冷眸瞧见了她背上伤势,思起她为了他之不顾一切。
一切怒怨,不过是因为他们太在乎对方了哪。
赫连长风缓缓走到她身边,以袖子抚去她一脸泪水,双唇求和地印上她的前额。
“你为何又改变心意回来?”他柔声问道,眼里已是深情款款。
“石影说你听到我已死之消息,生了重病。我想至少得治好你的病,我才能放心离开。谁知一回来,却碰到了赫连叔风那疯子,挨了这一刀。”她回想起当时惊险情景,忍不住抓着大哥的手贴在颊边。“幸好我回来了。”
“傻子。”他不舍地将她冰凉手掌放到自己颈间,好为她增加热度。
“你会送他们两人到官府报官吗?”朱宝宝问道。
她当时躲在橱柜间,纪舒眉与赫连叔风的对话,她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她那时吓得连头皮都发麻了,完全没想到纪舒眉竟会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
“我自有打算。不过,咱们现下先算另一笔帐,你方才似乎提到石影知道你还没死。”赫连长风危险地眯起眼,一指戳向她双眉之间。
“啊——”朱宝宝咬着唇,一脸无辜地看他。“你莫怪石影,是我要石影不能说的。”
“几时开始,石影的主子变成你了?”赫连长风眯起眼,严声问道。
“石影有把柄在我手里。”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见大哥声音虽严厉,但脸色怒气已渐褪去,她于是拚命地耍起赖来。“大哥别这么咄咄逼人,我一害怕一发抖,伤口就痛了起来。”
“这痛便是要你记得别再轻举妄动了。等你伤势好到能起身,咱们立刻便成亲。”赫连长风说。
“你……你……不娶纪姑娘了?”她瞪着他,震惊得像是天上落下黄金雨一般。
“她与赫连叔风勾搭一事,既然被我发现了,你要我如何再娶她?”赫连长风撑起她的身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与她四目相望着。“况且,经过了那些风风雨雨,我要是再不懂得珍惜你,便该被天打雷劈了。茶庄没了,可以从头再来;你不在了,要我去哪里再找一个你。”
“大哥……”朱宝宝凝望着大哥,泪水在眼眶打转,梨花带雨模样回异于平时,却让人心动更甚。
赫连长风吮去她的泪水,轻含了下她微凉的唇瓣,却不敢再多加唐突。
他现下什么也不求,只求她身子快些好起来,那便是天下太平无难事了。
“那纪姑娘怎么办?万一她执意不和你解除婚约呢?她不是那种会善罢干休之人。”朱宝宝一手撑在大哥胸前,不安地追问着。
“我自然有法子可以治她。”他抚开她揪拧眉心,不许她再多担心了。纪老爷毕竟是明理之人,他们必然能针对此事做出完善处理才是。
“所以,我可以不用离开了?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了?”朱宝宝眼眸睁得晶亮,一张小脸蓦地发亮了。
“是,傻丫头。”他忍不住低头啄了下她的唇。
“我好开心哪!”朱宝宝忘了伤势,伸手便要揽住大哥颈子。“唉唷!”伤口一疼,她咬着唇,怕挨大哥骂,小脸连忙先装起可怜来,压得低低的。
“小心些。”赫连长风上前揽住她身子,附耳在她耳畔说道:“以后成了亲,你要投怀送抱,多得是机会。”
她被大哥含笑的眼紧紧盯睨着,胀红了小脸,竟难得地害羞到说不出话来。
赫连长风笑了,下颚顶住她发丝,密密地搂着这个得来不易之小人儿。
“纪姑娘,庄主仍在休息。”门外忽传来王焕拦人声音。
“我是赫连庄主未过门妻子,你凭什么阻拦我?我前日都还能说来便来,怎么今日便要拦我了?”纪舒眉尖声说道。
“王焕,让纪姑娘进来。”赫连长风坐直身子,双臂却没放开费儿。
纪舒眉推门而入,笑盈盈地说道:“赫连庄主,您总算是醒了,我不知道求了几日菩萨——”
纪舒眉抬眸,一瞧见朱宝宝,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你不是……”纪舒眉脸色惨白地瞪着她,身子后退了一大步。
“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她没死成,平安回来长伴我身边了。”赫连长风目光定定地看着纪舒眉。
“宝姑娘没事,当真可喜可贺。”纪舒眉揪着手绢,面容含笑却又眼中带泪,十足地委曲求全模样。“但奴家希望您可别因此而忘了您对我爹的承诺——娶我为妻啊。”
朱宝宝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纪舒眉当真不可小觑。若不是她已经知情了这女子之铁石心肠,她会以为这纪舒眉当真是对大哥用情至深哪。
“你不也答应了赫连叔风,若他刺死了我,便要嫁予他为妻吗?”赫连长风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纪舒眉,冷冷问道。
“奴家不懂您说些什么。”纪舒眉双唇一颤,却是力持镇定地说道。
“你们在我榻边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赫连长风冷目一瞪,怒声凛容以对,灭仪惊人。
纪舒眉手绢一掐,强忍住惊恐,横竖她现在也没有退路了。
“怕是赫连庄主那时病得头昏了,听错了吧。”纪舒眉说道。
“我当时身在屋内,也听见了同样的话。”朱宝宝马上附和道。
“两位想长相厮守,编了谎言想栽赃我,我又能如何?”纪舒眉看着他们相倚偎姿态,冷冷地说道。
“你分明睁眼说瞎话!亏我原本还对你有几分同情之意,现下全免了!”朱宝宝一看纪舒眉态度高傲,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气得她双唇都颤抖了起来。
由爱生恨,其念虽骇,但不懂得反悔,这才是最可怕之事。
“你别动怒,小心别又扯动伤口。”赫连长风握住宝儿肩膀,低声安抚着她。“我明日便召来赫连叔风与她对质,我顺便要再跟他们算算,你替我挡了这一刀,他们该付出多少代价。”
赫连长风凛眉看向纪舒眉,倒要看看她有多难缠。
“赫连叔风娶不着我,言谈之间自然会对我多所诋毁,这也是意料之事。”纪舒眉马上将事情都推了个一干二净。
朱宝宝看到纪舒眉仍然一副不认错姿态,她索性心念一转,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她目光定定地端详着纪舒眉面相——
纪姑娘黑眼珠无神且脸色铁青,代表其肝精气已损,应该是数日不曾好好安眠了。而其瞳孔浑浊,表其肾气亏耗,脸色自然也就随之晦暗不明了。
“好吧,既然咱们都非善类,那你就别怪我当初下手狠毒了。”朱宝宝突然学起鬼医师父那一套皮笑肉不笑之冷面相待。
“你是什么意思?”纪舒眉脸色大变地问道。
“你这几日于赫连庄内之饮食,都被我下了毒,毒发时辰,应该就在这两日。”朱宝宝冷冷一笑,黑瞳里闪着诡谲之光。
“你胡说!”纪舒眉尖声斥喝道。
“你是否中毒,自己身体有数。”朱宝宝一耸肩,嘿嘿笑了两声。“你这几日是否心神不宁、饮食难安?中毒之迹,首先当是四肢厥冷、脾胃无力。再过两日,精气便将渐渐亏损,人也将慢慢枯槁衰竭。待得病状益深,侵入肌肤时,便要香消玉殒了喔……”
纪舒眉一听那中毒症状确实与自己相符,她马上捣着胸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好狠毒的心!”
“再狠也狠不过你。”赫连长风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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