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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输别耍赖-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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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赌输别耍赖
  作者:决明
  男主角:蓝冬青
  女主角:范悠悠
  内容简介:
  谁规定开赌场的一定是凶神恶煞?
  他蓝大少爷走的就是迷死人不偿命路线
  不过,即使他这个以卖笑闻名的赌场“男公关”
  遇上外表冷艳高贵得像女王
  骨子里却不折不扣是个任性死小孩的范家大小姐
  也忍不住理智线断裂、想要飙出一长串脏话!
  谁来评评理,为什么她和男友谈分手他得客串第三者?
  凭什么她跷家不回他得提供自己的住处当女王行宫?
  搞什么她来赌场出老千捅出的楼子他都得认命的收拾?
  啥?赌输别耍赖,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可恶……早知道就别答应那见鬼的交换条件
  什么只要她找到真心爱她、对她好的人他就自由了
  结果却是她换男友像换衣服,分手的理由永远莫名其妙
  根本就是打算使唤他、命令他、奴役他一辈子──
  不会吧?!原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赖上他的意思
  甚至不惜委屈自己、为难自己,只为了让他脱离苦海?!
  正文
  系列  决小明
  新系列能冠上系列名是我在前一本完……全没想到的事(搔头笑)。
  事实上系列名的决定是在《赌赢随便你》交稿之后的事,所以第一本的后记完全没提到名称的事,某人青在看完稿回信跟我说这个系列可以叫“赌你千遍也不厌倦”,那时我还想装死不取系列名(大家都知道我对于系列名很感冒的),但是这种装死的态度一送到出版社大姐头那边去时就破功了(泣),是没被强迫一定要取啦,但是被吴侬软语加迷人利诱,系列名就自动生出来了(太、太神奇啦)!
  送出了几个“我们一家都爱赌”、“赌王之王”、“赌#@*”(忘了当初还取了什么……)等等的候选系列名,最后想到最原先《赌赢随便你》的原书名是《赌后》,还有某几本准备要叫《赌王》呀、《老千》等等,他们全是赌徒之流,所以决定将系列名正名为“赌徒”,这两个字简单俐落多了吧(笑)。
  第二本冬冬的故事写完了,大松口气,这一套走得都是轻松风格,所以延续虎哥那本,《赌输别耍赖》也同样让我写得很愉快——我写现代稿很少能不卡章的(汗颜),尤其是在古装稿待了那么长的时间,突然跳回来写现代稿,用语实在转不太过来,但“赌徒”系列的前两本都没有让我尝到苦头就是了,真是二○○七年的好开始(都年中了呀……时间也过得太快了吧,泪很大),请保佑我第三本也能这样平顺(双手合十),如果新系列能让大家喜欢的话,那就太好了(笑)。
  比起男主角蓝冬青,我更偏爱女主角悠悠一点点,在写的时候觉得一定要把她写得很美很美,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写起来最快乐了。
  她的个性不活泼不天真不慧黠不可爱不讨喜,但是那毫无自觉的傻劲,让我写得很起劲,总想把脑子里对于她的想法全部写出来,尤其是她以为一切都是戏时还全心投入感情的憨厚和默默等待受伤的起伏,我在下笔之前想了好多好多,还没写就替她觉得难过(有没有看过作者自己还先鼻酸的?呜),可是到了真的写下来时,却觉得自己的文字表达不及脑中盘旋来得精采,真可惜。写文章也写了几年,我到现在还处于被文字玩弄的程度(真佩服可以玩弄文字的作者),不死心地润了好几次稿,也差点有再润下去干脆重写的冲动,虽然最后还是没到达我最满意的结果,但或许这已经是我现在能力所及,希望透过再学习让自己掌握到更多运用文字的诀窍,我会针对这部分加油的(笑)。
  最近呀,迷上了“超级星光大道”,大家应该也都知道这个节目吧(现在最火红的哦),我成了星期五星期六星期天都准时收看首播重播再重播的观众(笑),也许当这本书出的时候,比赛已经有了结果,但我在写序时,目前是出现了六强,看著那些为梦想而努力的年轻人,感动呀!追逐梦想的路上虽然很难只有平平顺顺,总是会遇到挫折失败或打击,用眼泪和欢笑在付出的你们真的很勇敢,也让人敬佩——“有梦就去追”这句话任凭谁都会讲,但真的付诸行动的人很多吗?不见得哦,你们都很棒呢!
  “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成功的人一定很努力”是我不经意看到的句子,非常喜欢这一句话,在每个领域里都有努力的人,虽然努力不等于成功(就像有人说过,成功也是要靠几分运气),但不努力是绝对不会成功的,献给每一个还在努力的朋友,包括我自己。
  最后,谢谢翻开这本书的你(啾)。
  第一章
  浴室里弥漫著白茫茫的烟雾,莲蓬头洒下温热水泉,轻轻袭打在匀称漂亮的肌理上,为它染上水亮光泽,温水蜿蜒著臂膀胸肌而下,它亲吻的身躯拥有结实迷人的线条,属于纯男性的阳刚,却没有夸张吓人的肌肉。
  及肩微长的黑发,完全贴紧在男人面容上,搭配著这样的身躯,是一副略显秀气的长相,绝大多数会套用在他身上的形容词不外乎温文儒雅、文质彬彬、书卷气十足等等,许多人可能会以为他的职业是名校教授或老师,但他不是,他是赌场的老板——四分之一个老板。
  谁规定开赌场的一定得是凶神恶煞?
  场子里负责扮凶神恶煞吓人的工作交给孟虎就够了,他这张脸孔,反倒非常适合在勉强列为“服务业”的赌场里担任公关工作。
  蓝冬青关掉水龙头,一手抹掉满脸水湿,一手挑起大浴巾包住下半身,踏出浴室。
  床头柜上的金属闹钟指向五点二十,清晨,而他刚刚才从赌场下工,随便冲个澡,累得想直接瘫在床上呼呼大睡,连头发都懒得擦干。他将自己摔上床,面部朝下趴进枕头,吁口气,眯细眼,下一秒就会进入熟睡状态——
  手机铃响,震醒他。
  “谁呀……大清早的……”他的身体已经不想动,勉强伸长手按下通话键,将手机拎到耳边,嗓音喑哑低沉,比起他工作时总是带著轻笑的声音更让人酥麻,“喂?”
  “蓝。”
  听到这一声叫唤,他叹气,想睡的欲望硬生生被人打断。“又怎么了?”
  “我在Bluestar,来接我。”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命令。
  挣扎无用、反对无用、抗议也无用,蓝冬青很明白,因为挣扎反对抗议他都试过,成效……有个屁用。
  “我十五分钟后到。”他认命,弯曲右臂将上半身撑起。
  “我只等你十分钟。”通话结束。
  摔开手机,蓝冬青猛然从床上跳起来,扯掉浴巾,随手捉过衣服裤子胡乱套上,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呿,哪里有空理它?!他低声咒骂,脚步半秒也没停,随便打理完自己——他这辈子从不曾没将自己弄到整齐干净就踏出房门,但这几个月来他已经快数不清自己用这副狼狈样出现在Bluestar几次!
  奔向车库,将车子驶出来,奔驰在清晨空荡荡的大街,油门踩到底,街景飞快跑著,一幕一幕都没心欣赏仔细。
  Bluestar,蓝星,蓝冬青跟它够熟了,它是一间老式酒馆,一个吧台,五、六张桌椅,店面小小旧旧的,也没有显眼的看板或霓虹灯,位在巷末,不是熟客不见得找得到它。
  他不是Bluestar的常客,也不是Bluestar的死忠支持者,他甚至没在Bluestar喝过半口酒,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光顾这家酒馆,全是因为那个女人——范悠悠!
  这名字让他头好痛。
  蓝冬青趁著等红灯的时间摇下车窗抽烟,满头湿发滴落的水将他肩膀衣料弄湿一大片,透著清晨的风有点凉意,不过这正好,烟的呛辣和湿衣服贴在身上的不舒服,将他体内最后一只瞌睡虫活活拧死。
  瞄向车上时钟一眼,秒数无情地往前跳动,他低咒,放弃等待长时间的红灯,油门一踩就闯过去。他不是不想守法,只是被逼著不守法,如果他接到罚单,他会直接转寄给罪魁祸首范悠悠,请她买单。
  九分钟又三十秒,蓝冬青下车,推开挂著“休息中”牌子的酒馆木门,正在扫地的老板熟稔又亲切地朝他打招呼。
  “蓝先生,你来了呀?范小姐在沙发上睡著了。”老板指指某张长沙发。
  其实不需要老板指点,蓝冬青就已经看见她,毕竟这酒馆不大,她盖著一件老板的外套,蜷起的腿露在外头,匀细漂亮的小白腿,很醒目。
  急乎乎把他叫来,然后自己睡著了,真符合她爱使唤他的个性。
  蓝冬青才要走近,老板却拉住他,压低音量向他报告一个多小时前在Bluestar发生的实况——
  “范小姐又甩掉新男朋友了。”凌晨四点,这里变成分手战场,女主角冷冷跟男主角说“分手”,剧情就此展开。
  蓝冬青闻言仅是挑眉,脸上没有半点惊讶,他已经很习惯这种事,不过老板的下一句话仍是让他怔住。
  “而且那个男朋友掴她一巴掌,很大力耶,范小姐差点被打飞出去。”
  她挨打了?
  以她那张嘴,会说出什么欠打的话很正常,蓝冬青不用在场也能猜出她和新男朋友分手的情况,她绝对管不住自己的嘴,继续刺激被甩后已经满肚子窝囊气的男人,逼得男人当场甩她巴掌走人。
  但是她的脸蛋就那么一丁点大,几乎还不及他的手掌大,被男人使劲一打……啧啧啧,下场一定很惨,何况老板还说了,她差点被打飞出去。
  蓝冬青越过老板,走到范悠悠身旁,撩开外套。她左脸上的巴掌印看起来很吓人,而且她还咬到嘴唇,所以嘴唇也破了,但她脸上没有泪痕,长睫也没沾上半滴泪珠,他知道她没哭,这个女人,外表甜美柔弱,骨子里却硬得折也折不断,所以她的睡颜不带一丝疼痛,也没有失恋分手的难过,倒是打了范悠悠的那位“前”男友,说不定正咬著棉被狂哭吧。
  男人与女人,比较无情的,是谁?
  蓝冬青避开她脸上的伤,轻拍她。
  “范悠悠,我来接你了。”苦命的他,奉女王召唤,前来恭迎鸾驾。
  被摇醒的女人缓缓张开眼,睡眼迷蒙,看见是他,头一个反应是掏手机,瞟一眼上头显示的时间。
  “你迟到了。”
  “我没有,我九分多钟到的,是你睡死了摇不醒。”
  “我不可能睡死摇不醒,你迟到了。”
  随便啦,爱赖给他就赖给他没关系。蓝冬青放弃和她拌嘴,“是,是我迟到。你的脸肿起来了。”好大一个手掌印,在白皙无瑕的芙容上非常醒目。
  她啧了声,捂住脸颊,不想让他多看这种丑态一眼。
  “而且你身上好臭。”酒臭味。
  “你管我。”范悠悠从沙发坐起,拢拢又直又长的黑发,抚平黑色小洋装上的绉褶,随时随地保持好她优雅的形象。
  “走了,我送你回家。”赶快送走瘟神,他还能回去睡回笼觉。
  “不行,我不能回去。”范悠悠没放掉捂在脸颊上的手。
  唔,酒退了之后才发现脸颊又辣又痛,她不敢看此时自己的模样有多惨,当然更不想回家让每个人追问这五爪印的由来,偏偏她还没资格决定说与不说——若她赌输的话,半句谎言也没资格说,会被逼著全盘托出!
  不回去,脸上掌印消肿之前绝对不回去!
  “你不回去能上哪去?”蓝冬青问了便惊觉自己嘴拙,尤其她抬起圆圆亮亮的美眸,不常笑的红唇弯成那副德行,他就知道自己又要糟糕了。
  “上你家去。”这是命令的陈述句,根本没问过他这个主人同不同意。
  “……范大小姐,我出钱订五星级饭店让你住,你喜欢住君悦、圆山还是晶华?再不然垦丁凯撒大饭店?住到你满意为止,还附加三餐消夜,就是请你别光临寒舍,好吗?”最好是挑垦丁啦,他不介意替她出高铁车票钱!
  “不要。”范悠悠拒绝得很快。“走了。”她把黑色皮包交给他,率先走出去,她知道蓝冬青的车号,就是停在店门口的那辆,她常坐,和它很熟了。
  蓝冬青闭闭眼,深深吸气。忍住,要忍住。
  “蓝先生,要走啦?”老板同样堆著笑准备送他离开,并且期待下次再相逢——依他的猜测,要不了几个礼拜,蓝冬青又得像这次一样到店里来接人。
  真怪,这两人明明不是男女朋友,但蓝冬青却是他在范悠悠身边看到的唯一一张熟面孔,范悠悠每回在Bluestar甩掉男朋友,之后无论多混乱、男朋友吠得多大声、哭得多凄惨,范悠悠都是一脸决绝冷漠,然后过没多久,比她任何一任男朋友都更出色的蓝冬青就会出现,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她接走,两人看起来不像是亲戚,要说是朋友嘛,又少了一点麻吉的味道……蓝冬青和范悠悠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好好奇又不敢问。
  “老板,能不能打个商量,下回范悠悠要踏进Bluestar之前,请你关门打烊,那天的生意算我包下来了,你、不、要、让、她、进、来。”蓝冬青咬牙切齿,温文的表情狰狞起来,他不是在说笑,他很认真!
  “……呃,好,我知道。”老板只能讷讷点头。
  蓝冬青临走前掏出名片给老板,“要是她执意要进来,你打电话给我。”
  “你要赶来帮她和男朋友吵架吗?”
  他冷笑。“不,我会提早关手机,顺便将家里电话筒拿起来。”让范悠悠找不到他!
  “蓝!”范悠悠在店外等得不耐烦,双手叉在小蛮腰上喊他。
  蓝冬青给了老板一个“万事拜托”的祈求眼神,甩甩还在滴水的头发,应声:“来了来了,还催……”
  她大小姐等著他开车门,恭送她进入前座,还得乖巧地替她扣好安全带。将她安置好之后,蓝冬青才上车发动引擎,车子驶离Bluestar,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说半句话,范悠悠眯著眼开始打盹,不到几分钟就偏著头睡著了。
  回程的路不用赶在十分钟内抵达,蓝冬青放慢车速,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亮起,不像他刚出门时还灰蒙蒙的,阳光将天空衬得透蓝,今天绝对会是个大晴天,街上忙碌热闹,车潮多了,人潮也多了。
  蓝冬青以眼角余光瞟她,她的长发流泄在脸颊,滑过柔软浑圆的胸脯,耳上的钻石耳环隐约可见,那一丝璀璨光彩,将浓墨青丝点缀得更加乌亮,她美得像幅精心绘制的图画,让他看得心思复杂起来。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和范悠悠变成今时今日悲惨的“主仆”关系?
  在几个月之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曾介入他的生活,打乱他的步调;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名字,一个很久很久之前赌输后所付出的代价。
  年轻时和老赌徒对赌,输掉了,老赌徒说:“把你脖子上的项炼交出来,跟你的小女朋友分手,除非我大孙女说不喜欢你,不然你别想娶别人。”
  范悠悠,就是那个大孙女。
  这个赌约,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下文,他以为老赌徒说的是玩笑话,他也没见过那位大孙女出现在他面前,就在他几乎遗忘之际,她出现了。
  自从认识她之后,她对他没客气过,任意地使唤他、命令他、麻烦他——她要跟男友分手,拉他来伪装第三者气男友,害他和她男友像两只发情的熊猫般互殴,而她大小姐却优雅地点一杯Angel's  Kiss,好整以暇地看两个男人扭打成一团。再不然就是随时随地不管他人在哪里、在忙些什么事,她一通电话打来,要他来就来,不给任何反驳机会。
  她根本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娇娇女,以为全天下都该绕著她转,她心情不好,连带很恶霸地不准太阳露脸、不准鸟儿唱歌、不准有任何人站在她十公尺之前笑,任性到完全浪费掉她那张甜美可爱的好脸蛋。
  女人呀,外貌很重要,这点他不反对,但拥有那么优的脸孔,个性恶劣如她,他很难动心。对,他没有动心,他喜欢的女人应该是长得甜美,性情像天使的可人儿,她,条件不符。
  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蓝冬青专心开车。
  回到住处,他下车,将范悠悠打横抱起,她只是蠕了蠕身子,没醒,又或者是醒了但不想自己走进他家,只想奴役他。
  蓝冬青本想将她塞到长沙发上了事,但他不认为范悠悠会甘愿窝在他的沙发上睡,没有太多思考,他出让主卧室给她,然后自己去睡沙发——哦,想都别想,这是他的家,那是他的床,他有资格在自己家里享受最高品质的睡眠!
  把她丢到大床右侧,管她有没有被摔疼,脱掉她的马靴丢下床,他扯开衬衫扣子,爬上大床左侧,累到一沾枕就能睡死。
  在赌场忙了一整夜,清晨正是他的睡眠时间,他习惯日夜颠倒的日子,若不是范悠悠,他还能多睡三十分钟,遇上她,他除了认栽还能说什么呢?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各自沉睡。
  一条棉被,在两人身上拉扯,谁都想抢到最大部分的棉被,范悠悠力气不如人,随著一次次无意识的扯被,她逐渐跟著棉被被卷到蓝冬青身旁,两人越睡越近,近到终于可以不用再抢被子也能享受温暖的覆盖,她蹭著他的手臂,丝一般的长发披散开来,发的香味一直在蓝冬青鼻前飘呀飘,他被那股味道吸引,倾著头,朝香味贴过去,分不清是她先将螓首枕在他胸前,还是他把她当成柔软的抱枕揽到怀里,两人的身子纠缠在一块。
  睡得迷迷糊糊,时间流逝得飞快,蓝冬青再醒来已经是早上十一点。
  下意识往半边床侧看去,范悠悠没睡在那里,浴室传来洒水声,她的黑色洋装随意丢在门外地板上,和黑马靴混在一块。
  她还真是将别人家当自个儿家,完全不客气。
  哗啦啦洒水声乍停,范悠悠围著浴巾走出来,见他醒了也没闪避。“找件干净衣服让我穿。”
  “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蓝冬青坐起身,抹掉一脸睡意。他一个独居男人,哪里生女人衣服给她穿?!
  “我也不穿野女人穿过的衣服。”她轻哼,自己动手拉开他的衣柜,挑选她顺眼的衣服,最后找到一套黑色运动服,转身回浴室将它套上。
  她低头,将过大的运动裤绳绑牢在腰间,裤绳一系,宽大的裤管更显出她腰杆子纤细,她是个非常娇小的女人,但身材比例匀称,要胸是胸、要臀有臀,秾纤合度。
  “蓝,我饿了。”昨天晚餐没吃,早餐又睡掉了,现在食欲正旺。
  “然后呢?”关他什么事。
  “我要吃饭。”
  “你煮?”蓝冬青不抱希望地问。
  “你煮。”她理所当然地回道。
  他叹气,认命了。“只有微波食物。”
  “没问题,我吃。”她的口气像施恩,不介意他端出多差的食物来。
  这么好养?他还以为她会要求摆出一桌满汉全席哩。蓝冬青才这么想,她的补充随即送上来。
  “不过我吃饭一定要有一杯新鲜现榨的综合果汁。”
  他就知道!谁榨?她吗?!
  蓝冬青从床头柜旁的抽屉拿出新毛巾,“把头发擦干再到饭听来吃饭。”
  “蓝。”她唤住他,他停步,等她开口,她小脸微低,眸子水亮地觑人,模样相当无辜,咬咬唇,似乎欲言又止。
  是准备向他道谢吗?她的确是欠他一个……不,是好几十个“谢谢”。
  “嗯?”说吧说吧说吧说吧,他很乐意从她嘴里听见那两字。
  “果汁要苹果、凤梨、番茄,不要冰块。”
  蓝冬青怔住。
  他终于知道孟虎为什么老将脏话挂在嘴上,拿来当发语词,更拿来当结尾词,这种时候,他还真想送范悠悠几句粗话——
  妈的你不会自己去榨吗?!
  话,只放在心里,没从他微抿的优美唇瓣间偷溜出来,和孟虎当了十几年的哥儿们,他没将孟虎的恶习学起来,残念。所以范悠悠不知道蓝冬青心里有多不满,唯一明白他窝囊怨愤的,只有在他刀下被狠剁成泥的可怜番茄。
  “果汁呢?”范悠悠看到桌上两端各放了一盘微波炒饭,点缀几颗贫乏的玉米、青豆、红萝卜块,以及薄得跟纸屑有得拚的火腿片。
  “还在剁。”他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她跟进去,看见他努力剁水果。
  “果汁要用榨的。”她指点他。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果汁要用榨的吗?!我家里没有果汁机。”他又不喝现榨果汁,买来干嘛?等著它生锈报销吗?虽然他的钱不难赚,但也不能随便花。
  “那记得去买一台。”她说得好像将来果汁机会在他人生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但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除了今天之外,他还会有机会碰到它!
  “只有番茄?”她看著砧板。
  “只有番茄。”他冰箱里没有大小姐指名要的苹果凤梨。
  看著他将番茄泥用刀背铲起,丢进碗里,插上一根吸管,递给她。
  “果汁?”她的小脸上浮现嫌恶。这看起来真像菜渣……
  “果汁。”蓝冬青绕过她,拉开椅子坐下,大口大口吃起炒饭。“不想吃就拿去倒掉。”不过倒掉后别奢望他再“榨”第二碗给她。
  范悠悠抿抿嘴,端著番茄果泥回来,坐在他对面,先吸一口试看看。
  “根本吸不起来!”果肉比吸管还要大!
  “要不要我嚼一嚼再反哺给你?”彬彬有礼不适合用在范悠悠身上,他也就省略甭用。
  “你好恶心。”她皱眉嚷。
  “吃番茄要人把它榨成汁的人没资格这么说。”吃番茄一整颗嗑多豪迈!再塞颗酸梅进去,又甜又酸,才是对番茄最尊重的吃法!
  她轻哼,放下装番茄泥的碗,不食嗟来食,改进攻炒饭,她讨厌青豆,挑掉,也讨厌不新鲜的红萝卜,更不爱吃不饱满甜香的冷冻玉米,挑掉挑掉挑掉。
  蓝冬青看著她的举动,懒得纠正她孩子气的偏食,她又不归他管!
  对,她不归他管,所以她吃不吃、喝不喝、饿不饿、饱不饱,都不在他介意的范围内——但是他对于一件事耿耿于怀,尤其是当她挖了口饭放进嘴里咀嚼,小脸上乍见的疼痛。
  “你脸上的巴掌印没有消,反而更红了。”啧,这不是关心,只是……找不到话题硬挤出来的玩意儿。
  “哦。”她知道,早上醒来去冲澡时,在浴室照镜子的她也被自己肿起的脸吓了一跳,好丑。
  “你是跟那男人说了什么,他出手这么重?”
  “我只跟他说,我不跟一条发情的公狗交往。”
  “发情的公狗?这就是他被甩掉的理由?”这女人的嘴真的很毒。
  “他只想跟我上床!”提及此,范悠悠脸上产生怒气。
  “男人跟女人约会,都会想跟女人上床。”蓝冬青站在男性立场说公道话。
  “他满脑子只有上床上床上床上床!”范悠悠拍著桌子,越吼越大声。
  “如果你的男人看到你不会想跟你上床,你会更生气吧。”他就事论事。
  “你跟女人约会也一心只想剥光她上她吗?!”她迁怒到他身上。
  “女孩子讲话不要这么粗鲁。”什么上不上的。
  “你回答我呀!”
  “没有一心只想,但多多少少是的。”蓝冬青耸肩,说得很自然。
  “你——”她气结,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我也是条发情的公狗?”
  她瞪他,没说话,气鼓的脸颊有泛红色泽,无关害羞涩赧,而是怒火的焚烧。蓝冬青不禁笑了,她的心思很好猜,她学不来深沉和城府,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
  她仰著下颚,想高傲地睨他,偏偏他坐著还是比她高出许多许多,她的眼神一点也不像是“睨”,反倒是“仰望”,尽管气势不够,她还是很逞强。
  “你比那个男人唯一好的一点是你勇敢承认你的下流!”
  “谢谢夸奖。”蓝冬青看出她还有话想问,只是她沉默了好久,贝齿暗暗咬唇,始终不出声,他等待她自己想开口时再说,缓缓舀著最后几口饭,放进嘴里。
  范悠悠似乎是在心里反覆将问题整理好,知道该怎么问时,才轻启丰盈双唇。话,从她口中说出,落入他耳里。
  “你也会想跟我上床吗?”
  噗——咳咳咳咳咳咳……
  蓝冬青差点被炒饭噎死,他抽来好几张面纸擦嘴,顺顺气,才有办法咀嚼她抛过来的巨大震撼。
  他会想跟她上床?!
  这个问题他想都没想过!
  视觉上,她脸蛋好,身材棒,十个男人里有八个会怦然心动,其中一个不动心的是对女人没兴趣的同性恋,另一个没反应的男人——例如他——又是为什么?
  他眼光太高?他没有美感?他瞎了眼?还是他性功能有障碍?
  都不是。
  他只是……对她敬而远之,他心里清楚,这个女人是碰不得的毒品,一沾上便没完没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在提醒他,脑中仿彿有个警铃,每当他太靠近她、多看她一眼、多将她放在思绪里,那个警铃便会当当当当地发出震天价响,要他快跑,离她远一点。
  “希望说实话不会伤害你的女性自尊。不会。”这就是他的答案。
  “为什么?”这答覆,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不曾从任何一个交往过的男人口中听见这种拒绝。“我不漂亮?”
  他摇头。“问题不在你,在我。”
  “因为你看不上我?”
  “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存在著爱呀喜欢呀看对眼呀这类的东西,就算我刚刚给你的答案是‘对,我非常非常想跟你上床做爱’,你也会嗤之以鼻吧。”蓝冬青给她一记笑容,她不领情,花似的脸蛋绷得紧紧的,明显不认同他的话,却又无从反驳。
  她只能将气发在盘里的炒饭上,一匙一匙用力舀,一口一口用力嚼。
  “等一下我找药让你擦,看能不能消一些。”毕竟在那么美的脸蛋上出现丑陋的巴掌印,怎么看都怪,怎么看都……碍眼。“你呀,交过那么多男朋友,却总是学不会好聚好散的分手方式,但至少学一学保护自己吧,这回遇上个动手打你的男人,万一下一个更粗暴,你不怕你这条小命给玩掉了?”
  “不要跟我说教。”又不是她爸爸妈妈。
  听听,什么叛逆口气?他是为她好耶!
  “我是不想哪一天得去医院帮你削苹果。”被冷言推回来的蓝冬青也赌气酸回去。
  “我要是真的被送进医院,绝对会打电话叫你过来伺候我。”哼。
  “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再好的脾气也会被她磨光光。
  “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她还是那副扑克脸,不可爱指数完全破表。
  蓝冬青无言以对,抹抹脸,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是可以不用管她死活,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也没卖身给她,凭什么让她予取予求?!
  “赌输别想耍赖,这是你欠我爷爷的,我也告诉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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