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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城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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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家妈妈提着两只铁制食盒,“小湘,帮妈妈把这些东西拿去赋璟他们家,宛爷爷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这个给宛爷爷吃,另外这个是给赋璟跟赋泰的,拿好喔!”
“我知道。”一把接过,她快步的走出去,套上鞋子,一屁股把铁门撞开,飞也似的往后头的宛家直奔而去。
“早点回来,别又玩疯了。”斯家妈妈叮咛。
“我知道——”
经过熟稔的巷道,她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走进宛家,“赋泰,哥哥呢?”她在前院问着孤独一人的小子。
宛赋泰摇摇头,一脸无辜的蹙起眉,“不知道。”
“进来,小湘姐姐带好吃的东西来了,爷爷在房里休息吗?”
“嗯。”一听到有食物,他双眼露出开心的光芒,尾随着跟了进去。
斯湘十分熟练的张罗食物,一碗给赋泰,一碗则是捧进房里给年迈的宛爷爷,这个家好静好沉,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一整天都没说上一句话?
照料好宛爷爷跟宛赋泰,宛赋璟还没回来,她索性绕到后院,准备帮忙收拾晾干的衣服。
“吓——宛赋璟,你在这儿做啥,干么不进屋?”一推开后面纱门,斯湘被围墙上的身影吓到了,连忙发出抗议。
围墙上的宛赋璟理也不理,依然安坐如常,她可不悦了,又出声道:“我来了这么久,你干么不理人?”
“喔,是吗?”又是那副鬼样子。
“当然是真的——”她气急的嚷嚷,随即上前伸出右手,“拉我,我也要到围墙上去。”
“你不是很会爬,干么要我拉!”
“喂,人家今天穿裙子欸,你眼瞎啦!快拉我一把!”她的命令带着特有的斯式撒娇。
宛赋璟没好气的旋过身,勉强伸出一手,把这个麻烦的丫头拉上围墙。
“好端端的穿什么裙子?”他轻啐。
“不好看吗?”斯湘赶紧问。
“很好笑。”他冷冷的别过头。
“哼,没眼光。”她赌气的瞪他一眼,很是受伤。
枯坐须臾,她从裙子里拿出糖果,“喏,给你吃。”
他看了一眼,摇摇头。
她一恼,径自将糖果包装纸拆开,强塞进他嘴里,哪知他冷不防的咬她一口,害她疼得用噙泪的眼神控诉他的恶行,不过看到他的嘴巴蠕动吃起糖,她又免不了一阵得意。
“好吃吧!”
“为什么女生都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玩意儿?”他睐来一眼。
“因为就是好吃,像青芒果的味道。”她也吃了一颗。
侧过身,瞥见宛赋泰眼巴巴的站在下头,她温柔的把糖果的袋子束好,拋给他,“乖,拿去跟爷爷一块儿吃。”小手挥挥,把他赶离这个后院。
围墙上的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并肩坐着,树上的蝉群可比他们还要热络。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遶床弄青梅……
斯湘小小声的唱起来,裙下的双脚不住的摆动,稚气未脱。
“怎么还是老唱这首?”闻声,他冉眉问。
“因为好听啊,怎么,你不会都忘光了吧?”
忘?怎么可能忘,这首长干行可是爸爸坐在前院一句一句的教他背,这辈子除非他失忆了,要不然才不可能忘了。
“你当我跟你一样笨吗?”他不忘损她。
“那就一人一句。”话落,她马上抢先念,“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他瞧都不瞧她一眼,“郎骑竹马来,遶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两个人一来一往的,看来谁都没忘。背完了,斯湘索性又吟唱起来。
倏的,她似是想起什么的拉了他一把。
“干么?”
“欸,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她十四岁就嫁人了,那你什么时候要娶我?我明年就十四了欸。”她说得煞有其事。
“喔,是吗?”可他还是不冷不热的语调。
她恼得横眉竖目,“当然是真的。”
“你干么非要嫁我不可?”莫名其妙的女生,还是小学生就想结婚。
“是宛爸说我是你媳妇儿的,你不娶我我怎么办?”
又搬出老爸这道圣旨,宛赋璟没有吭声,径自把视线落向远方。
“欸,放暑假了欸,过几天我要去外婆家。”
“喔,是吗?”
又要放暑假啦,每次放暑假就是他最无聊的时候,因为斯湘每一年都在外婆家过暑假,虽然她有时候很吵、很鲁,可是少了她,他还是免不了想念,虽说他从来都不承认。
“当然是真的。”她习惯的应着。
这是一种习惯,他老那么说,她便老这么回答。
“唔。”他咕哝一声。
“宛赋璟,过了暑假我就跟你一样是国中生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公开承认我是你女朋友?喔,是未婚妻才对。”
“傻丫头,等你长到一百六再说吧!”呿,矮不隆咚的,光会想这些。他伸手揉乱她的辫子。
她一掌打去,“你真的很可恶欸。”好不容易绑得这么漂亮,他不会欣赏就会破坏。
“喔,是吗?”口气十足挑衅。
“当然是真的——”斯湘突然发起狠来猛挝了他好几拳。
突如其来的攻击,他错愕的来不及招架,瞬间咚的从围墙上掉下去,摔个四脚朝天。
她旋过身,瞪大眼睛看着他,正想要道歉,谁知这个小心眼的家伙竟然一把扣住她的脚踝。
“你完了,斯湘。”他报复的将她从围墙上拉下来。
“啊——救命啊——”她扯开喉咙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也不知道老天是存心跟宛赋璟作对,还是他当真衰到极点,扯了斯湘一把,他自己反倒被地上的杂物绊着,当场又摔了一屁股疼,而斯湘竟然阴错阳差的坐在他的肚子上。
“唔……”闷哼一声,他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怔了一下,随即趴在他身上咧嘴大笑,“你活该,天作虐犹可违,自作虐不可活,呵呵……”
“起来啦,你这只肥猪。”双手撑起身子,他没好气的咒骂。
脸一靠近,下一秒,两人四目交会,斯湘止住笑,脸色酡红的瞅着他,宛赋璟亦神色发赧的回视,原来她有时还挺可爱的。
忽地,她猛然抱住他的脖子,凑上前在他的唇上飞快碰触了一下,随即羞怯的视线垂下,不敢看他,吶吶的说:“赋璟,等我从外婆家回来,你带我去约会好不好?”
这一次他没有斥责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怦跳得十分激烈,就像当初听到爸爸飞机失事时那么激动、震撼。
“你……想去哪里?”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斯湘抬起脸,甜甜一笑,“都好,只要是你带我去的地方,哪儿都好。”
宛赋璟的心像是被她蛊惑了,剧跳后一阵踏实,他凝视着她——这个口口声声坚称自己是他媳妇儿的女孩,下一秒,便是一记成熟、大胆的亲吻。
他一次次啄吻着她,而这一回她没有推拒,只是乖乖的让他吻着,嘴角不时露出羞怯的浅笑。
他亲吻着她,心里却大叹糟糕。
谁啊,谁来拉他们一把,再这样下去,他真怕国中还没毕业,这女孩就要大腹便便当他名副其实的媳妇儿了。
第二章
眷村里刚下过一场雨,瞧,树青草绿的,在外婆家住了一个暑假的斯湘明显长高了近十公分,照这种速度,身高一百六根本不是问题,宛赋璟一定会被她吓一跳。
一回到家,雀跃的她匆忙搁下行李,迫不及待的从行囊里掏出纸袋,然后又迅速的套上鞋子欲往外奔去。
“才刚回来要去哪里?”斯家妈妈不安的问。
“我去找赋璟。”她一溜烟的开门出去。
“小湘、小湘——”难掩愁容的斯家爸爸赶忙唤住她。
“我马上就回来。”笑嘻嘻的她,脚程已经来到外头的巷道,头也不回的往熟悉的方向奔去。
斯湘开心得像枝头上的小鸟,一如往常的拐了个弯,然而兴高采烈的她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骇得停住脚步,不知如何是好。
原该是熟悉的房舍,如今只剩焦黑一片,雨后的宛家,泥泞残破……
心口一窒,像是被什么狠狠搥上似的,好疼、好闷。
身后一阵脚步靠近,来人开口,“小湘,你终于回来了。”
她猛然回过头,然而他不是宛赋璟,是老挂着鼻涕的白魁奈。
“赋璟人呢?”颦起眉,她极度不安,口气发颤。
“赋璟哥他……”他没把话说完,就嘟着嘴低下头。
“白魁奈,你快说啊!赋璟去哪里了,还有赋泰人呢?”她激动的问。
平常嘻皮笑脸的白魁奈突然激动哭嚷,“赋璟哥死了,上礼拜宛爷爷家发生大火,宛爷爷死在床上,赋璟哥把赋泰抱着,他们也……”他不住的哽咽。
登时,手中的纸袋一松,坠落在泥泞的地上,十多颗色彩缤纷的糖果从纸袋里滚出,散了一地,染了污、褪了色。
“不会的、不会的,宛爸在天上会保佑他们,不可能的……”发怔的她突然激动尖叫的跪在地上。
“小湘,你别哭嘛。”他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宛赋璟,你出来啊——赋璟……”她声嘶力竭的吶喊着,刚歇雨的天际又飘起茫茫雨丝。
白魁奈怯怯的上前,小声讨好的说:“小湘,你别哭嘛,告诉你喔,赋璟哥有个东西是要给你的,我知道放在哪里,我带你去拿,你别哭。”
她抬起头,心想这或许只是恶作剧,他最爱惹恼她了,不是吗?
斯湘爬起身,速速抹去泪,“放在哪里,还不走!”她催促道。
他没有吭声,领着她往附近的公园跑去,雨丝益发的密集,两人不顾淋湿的一前一后跑着,最终,停下的脚步立于一棵芒果树前。
白魁奈往前一指,“赋璟哥在树下埋了一小瓶糖渍青芒果,是我妈妈帮忙做的,他说等你回来要给你吃的。”
闻言,一脸苍白的斯湘赶紧上前跪在树下死命的挖掘起来,每挖一下,她的心就痛一下,不知是倾下的大雨还是眼眶里的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手不停的挖,椎心的痛也不停。
“宛赋璟、宛赋璟……”她口中不断的唤着,半晌,她终于挖掘出那只沾有泥污的玻璃瓶。
才一秒钟,大雨马上把瓶身冲洗的晶莹,青脆的芒果拌着糖腌渍,那是宛赋璟最后留给她的东西,青脆的芒果,青涩的爱情,还有他们短暂的青春。
紧紧的把东西攒在心头,她哀痛的坐在树下嚎啕大哭,直到白魁奈讨了救兵来,失了神的她靠在爸爸的怀中,哀泣着宛赋璟生命的早逝。
她口中喃喃念着,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白纱飞舞的房里,看似安睡的人儿从眼角淌出两行泪,心中默默的想着,赋璟啊赋璟,这首长干行就是我给你的悼词。
翻过身,纤瘦的身影无助的啜泣。
静谧的深夜,一阵晚风引领面带忧郁的荷米丝来到床前,低看着睡梦中伤心哭泣的斯湘。
“别哭啊别哭,回忆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这代表你们共同拥有过深刻的感情、美丽的故事,咳,虽然我也曾深刻的爱过,可是,现在的我只能零星且模糊的忆起过往的记忆,你是幸福的啊,因为你们的回忆没有被忘记,别哭……”
弯着身,荷米丝轻吹着气,微风悄悄风干斯湘脸上的泪痕,再吹一次,她让伤心的斯湘安稳的入睡。
“睡吧,哭泣后的沉睡会让你平静的。”
为了加快寻回真爱的脚步,荷米丝扬起魔杖往天空的方向拋去一道咒语,黑夜闪过一道白光,咒语宛若银箭射向远在天际、那个叫斯湘牵挂的男人的心坎,忽地蹬身一跃,荷米丝回到她的留声机里。
结束意大利之行,斯湘一路捧着她心爱的留声机回到台湾,就连抵达了家门,她还是对它爱不释手。
“这是什么?”斯家大哥看她对这玩意儿摸上半天还舍不得放下。
这时的荷米丝正放肆的站在客厅的桌上,手舞足蹈的来回飘荡,听见他的蠢话,不禁嗤笑起来,“这个傻愣子,连留声机都不懂,难怪到现在还打光棍儿。”
幽隐的黑影自在的溜达,冷不防还顽皮的挥挥手,扬起一阵风,把斯家大哥的头发拂了一阵乱,随即兀自低笑起来。荷米丝就是顽皮,生前如此,死后亦不改顽皮的本性。
“这是留声机。”陶醉不已的斯湘小心翼翼的转动曲把,让A Comme Amour的曲子再一次流泄。
“欸,大小姐,那我们的礼物呢?”手一翻,斯家大哥索讨的问。
“没有,我忘了。”耸耸肩,她回得理直气壮。
“什么?!你去了意大利一个多礼拜,结果什么礼物也没买回来?倒是为你自己扛了个垃圾?”他简直气得跳脚。
“欸,什么垃圾,这是留声机,留声机你懂不懂?一八七七年十二月爱迪生公开展示了留声机,外界舆论马上把他誉为‘科学界之拿破仑',留声机也成为十九世纪最引人振奋的三大发明之一,即将开幕的巴黎世界博览会更把它选作当时新展品展出,就连当时美国总统海斯也在留声机旁转了两个多小时呢!”
“一样,是垃圾。”他讪讪的说。
“俗气的家伙。”她不以为然的扫了哥哥一眼。
“欸,你那口子江国璋三天两头就打电话来,妈叫你回个电话给他。”
“不回。”她一口拒绝。
他推推她的肩膀,“干么,小俩口吵架啦?小湘,不是哥爱说你,你这脾气难得有江国璋那个温吞性子能够容忍,你也就别拿乔了,我可不想留你在家当老姑婆。”
“斯大少爷,你少给我窝里反,什么容忍?谁容忍谁还不知道呢!”一想到江国璋,她还是一肚子气,“我真是不懂,特教老师哪里不对?需要特殊教育的小孩又哪里错了?他母亲一天不能认同,我就没办法跟他继续下去。”
“哟,真的生气啦!”斯家大哥马上双手圈在嘴边,“妈,我就说暝,小湘一定是跟江国璋吵架了,愿赌服输,妈你欠我两千块。”
斯湘闻言,马上狠狠踹他一屁股,“敢拿我当赌注,当心把你肛门踢得堵住。”
“喔,很疼欸。”
这时门外邮差经过,熟稔的喊,“斯湘有挂号,记得拿印章。”
“喔!”她一应,连忙起身准备拿印章出去,临去前还不忘用眼神警告大哥别动她的留声机。
“湘湘是不是交外国男朋友啦?英国来的信呢!”邮差笑问。
“呵呵,叔叔,怎么可能,才不是呢!”她也对这封来自英国的信很纳闷,“我先进去了,叔叔再见。”
正当她仔细读着信件时,一记巴掌猛的打上她的肩,她杀气腾腾的转过身,相机的闪光灯霎时闪烁,拍照者咧出胜利的笑容。
“不错,生气勃勃。”
一见是白魁奈,她更是凌厉不减的赏他一记白眼,“你该死的再拿我的相片去当作画的题材,我就要跟你收取肖像使用费。”
他耸肩习惯的笑笑,从小斯湘就这么恰北北的,当她的小跟班惯了,连挨骂挨瞪也都成习惯,况且他偷拍她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情,因为那样的表情比较自然嘛,画起来更好看。
“怎么样啊,你的意大利之行?”他转开话题的问。
“还不赖,进来吧!”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屋里去。
“斯妈妈,我来了。”打完招呼他马上切入正题,“那我的礼物呢?”
“没有。”这家伙真没礼貌,成天讨礼物。
“没有?!那我辛苦为你安排行程不就白费工了。”又见一张委屈的脸孔。
“白魁奈,说话客气一点。”斯湘低下头仔细阅读这封神秘邮件。
“那是什么?你在意大利的艳遇吗?这么快就寄信来了啊!”
他凑上头去正要瞧个仔细,可她马上一掌打来。
“不是,英国来的信件。”这家伙怎么连尊重隐私都不懂,她看她的信,他溱什么热闹?
“魁奈,吃水果。”斯家妈妈转身对斯湘问:“英国?小湘,你几时有英国的朋友,妈怎么不知道?”
“根本不是朋友,有人要聘请我去教书。”
“教书,教什么书?”斯家大哥问。
“你真的是找打欸,当然是需要特殊教育的孩子。”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哇,斯湘,你名声几时这么显赫,竟然有人远从英国要聘请你去教书?!”白魁奈好生佩服。
“会不会是骗局?现在诈骗的事情五花八门。”斯家妈妈不放心的说。
“对方有留联络方式,我先联络看看,顺便请国际特教机构查询这个人的身分是否属实。”
“还是推了,英国太远了,况且国璋不是希望你们今年就结婚吗?”
“妈,那是他一相情愿,我根本没说要嫁。”
“你别闹脾气,国璋那孩子脾气还不错,你就……”
她马上打断母亲的话,“问题是他妈妈脾气不大好,说什么成天跟接受特殊教育的孩子在一块儿,将来生的小孩也会有问题,呿,可笑至极。”她的口气十分轻蔑不屑。
“哈,的确是满可笑的。”白魁奈马上搭腔。
话一出口,斯家大哥马上踹了他一脚,要他保持缄默。
机敏的斯湘抬起头一看,原来是江国璋正好跟着斯家爸爸进门来了。
江国璋进门就是弯腰欠身的猛鞠躬,他摸摸头,傻笑着,“你回来了。”
“嗯。”她还没准备好要怎么面对他。
“国璋,今天留在这里吃饭,斯妈妈做几道拿手好菜招待你。”
“不用了,我妈妈不喜欢我在外面吃饭。”说他温吞,这拒绝倒是答得直截了当。
闻言,大伙儿心照不宣的摸摸鼻子,斯湘丢来一记白眼,强烈的表达她的不以为然,索性跟江国璋说:“有事我们到外面说吧!”接着她率先走了出去。
双双默默无语的绕过迂回长巷,来到眷村外的小公园。
“意大利好玩吗?”
“马马虎虎。”
“我妈说,结婚以后你就不可以随便跑出国,会害我好多天都找不到你。”
翻了一记白眼,斯湘转身就问:“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江国璋抓抓头发,习惯性的傻笑,“我妈说,我们下个月就订婚,然后今年年底前把婚事办一办,不过,她希望你下学期就别再教书了,专心等着结婚。”
“专心等结婚?干么,结婚还要专心的等啊?需不需要斋戒沐浴、虔诚礼佛个三天三夜?”听到老话题,她口气不免又冲了起来。
他愣了一下,“总、总有很多事要准备……”他气势略逊一筹。
“准备是双方的事,我要专心等,那你是不是也要专心等?”
“可是我要工作。”
“那我为什么就要辞职?”她存心挑衅。
“因为我妈说那工作不好。”
“哪里不好?”要不是江国璋的脖子很粗,她真想一手掐死他。
“我妈说,你成天跟那些不正常的孩子在一起,怕将来我们的小孩也会不正常。”江国璋又再次的转述他妈妈的话。
“奇怪,我成天看你温温吞吞的,我也没有变得温吞啊!”斯湘感觉自己体内的怒火在窜烧。
“那是、那是……”他辩不过她。
她双手往胸前一横,“那是什么?你说啊——”说着她气急败坏的踅走起来,“我可不可以请你妈妈厚道一点,那些孩子虽然有某部分缺陷,但是那不是传染病也不是爱滋病,不会传染好吗?他们只不过需要我们多点耐心去教育、协助,不需要这么瞧不起人吧?更何况你妈妈爱成天贵气逼人、眼高于顶的生活是她的事,没必要我也要依她那样生活。”
“小湘,她是我妈妈。”他敛起笑容了。
“对,她是你妈妈,但是江国璋你搞清楚,那是我的工作,对我而言它比什么都神圣。”她说得斩钉截铁。
“可是我们就要结婚了,你总要辞掉工作。”
“谁说结婚就不能工作?”
“结婚后你必须要孝顺我的爸妈、伺候他们,怎么还可以出去工作?”
“如果他们只是需要伺候,我可以聘请菲佣,如果辞职就是孝顺,那请你也辞职以表示对我父母的孝顺。”斯湘毫不退让的瞪着他。
“小湘,你不要这么意气用事。”
“我才要拜托你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如果我们连这基本的共识都没有,我很难说服自己嫁给你。”
“可是我妈说我们下个月就要先订婚了。”
她缓住脾气,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最终,她以冷静理智的口吻说:“很抱歉,下个月我人在英国。我刚刚收到一份私人教职聘书,请我到英国去教导一个自闭症的孩子,我想我们对未来一直都没有凝聚一个理想的共识,所以还是需要给彼此一点冷静思考的时间跟空间,我决定接受英国方面的委任,马上动身起程前往赴职。”说完,斯湘头也不回的走了。
虚悬的感觉又更强烈了,看来相识多年的男友还是无法弥补她心里的空虚,因为他们是那么的南辕北辙,他的孝顺很盲目,盲目到看不见他们的未来。
“斯、斯湘……”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江国璋还是不懂她到底在不满什么。
第三章
前往英国的决定很突然,因为与江国璋的对话无法继续下去,斯湘脱口作下这个决定,回到家后就这么直接回复了对方的聘请。到目前为止,她只知道对方的姓氏叫雅特兰,需要一名台湾籍的特教老师,可她仍是浑然不惧的只身前往。
随行的行李很简单,反正等她落脚,再请家人把东西寄到英国就好,倒是那架留声机,她可是小心翼翼、戒慎恐惧的一路将它捧到英国。
到伦敦机场后,每一段路程都有接应照料的人,又是车子又是船、火车的,搞得她晕头转向,最后好象是从一个叫布莱克港的地方搭上交通车,前往格雷镇火车站,然后再前往目的地——盖兹。
旅程实在是太漫长了,她简直像个布娃娃似的任人摆布安排,这一趟路程下来,少说有近十张脸孔在她面前出现,可是困极了的她一个长相也不记得。
“反正老外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她这么安慰自己。
下了火车,她一脸狐疑的走出月台。天啊,这里真的很偏僻,比台湾的小镇还荒凉,像是遗世独立的海市蜃楼,难怪无论她在英国地图上怎么放大、寻找,就是找不到对方说的地名。
“是斯湘小姐吗?”
听到在这小地方有人用中文喊她的名字,她十分惊讶的抬头,眼前是张约莫四、五十岁的东方面孔,那男人一头花白的头发,身上穿的衣服十分正式体面。
“你好,我就是斯湘。”
“很高兴你终于来了,真是辛苦你了,快上车吧!”他十分体贴的帮她提起行李。
斯湘纳闷的看看四周,然后视线越过男人,寻找着所谓的车子……我的妈妈咪呀,是、是马车欸——登时,她有种跌入时光隧道的感觉。
“这里的交通只能仰赖马车跟火车。”他解释道。
一坐上马车,她诧异又欣慰的说:“很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台湾人。”
“斯小姐,很抱歉,我不是台湾人,我是韩国人。”
“啊,韩国人?可是你的中文……”她吶吶的道。
“是的,我学过中文,我叫金非汉,在雅特兰家担任管家的工作。”
“很抱歉,因为你的中文说得很道地,所以我以为你也是台湾人。”她口气略带歉疚的说。
“呵呵,听到你的赞美我很高兴。你这一路辛苦了,如果累了,可以在车上小憩片刻。”
“是,谢谢。”她识趣的闭上嘴,转而看着车外的景致。
马车在悬崖峭壁间惊险的行走,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人家,是个极度僻静之处,虽然马车的出现很叫她错愕,可斯湘却没有孤独无助、惶惶不安的感觉,反而很期待这里的新生活,因为她实在厌烦了台北的一切,那个试图捆绑她人生的地方。
凝看着空旷的山边,午后薄雾缭绕,山边上的岩石时而墨黑、时而黄褐、时而翠绿、灰白,这道路像是一条婉蜒陡峭的小径,另一端的大海则宛如是一块含着暗紫蓝条纹的翠玉,涛水泛着白沫。
爬上山巅后,眼前一片苍翠,在她惊讶之余,马车接着越过一大片森林,忽地,一栋高耸巍峨的中古世纪城堡就这么气势磅礡的矗立在眼前,把她震慑得脑中一片空白。
“到了,这里就是盖兹最有名的地方——雅特兰伯爵的城堡。”金非汉介绍道。
“啥,伯爵的城堡?”她闻言不禁掩嘴惊呼。
瞧瞧金非汉一脸认真……喔,天啊,难下成她的新老板真是个伯爵,而她即将住在这栋极有历史的城堡?
天啊,是伯爵跟城堡欸——
不知道她这个伯爵老板是不是也像电影里的伯爵一样,有着花白的头发、拄着拐杖,是个一脸和善的老爷爷?斯湘诧异的再次抬头看看这栋建筑物,她在意大利看过城堡,但是该怎么描述眼前的呢?它的宏伟气势不是她看过的城堡可以比拟的。
“斯湘小姐,快请进吧!”
“喔,好。”她捧着留声机,傻傻的跟上。
她敢说,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一副乡巴佬的傻样。
别说斯湘痴看的模样活像乡巴佬,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荷米丝也忙不迭的探头傻看这新环境,虽然荷米丝的足迹遍及世界各地,但是眼前的古堡对她而言,也是一处新鲜的好地方,至少她没住过。
“哇塞,货真价实的古堡欸,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像我一样存在的灵体?那我得多多小心了。”探出的头连忙缩躲了回去,藏匿在喇叭里。
她继而对斯湘喃喃说道:“告诉你,爱情是属于勇敢的人,我很高兴你来了,更高兴你也带我一块儿同来,你的决定是睿智的。相信我,不管怎么样,我荷米丝一定会帮你争取属于你的爱情。”
心念一转,她又有些感伤的说:“挚爱的雷米尔,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虽然我们没有圆满的结局,但是我相信你跟我一样,只要看着这些人得到他们渴求的爱情,就会感到无比的快乐与欣慰。”
一进到古朴中带着奢华的城堡,金非汉把她的行李交给一个穿著是在电影中才看得到的女仆服饰、约莫二十来岁的东方女孩,然后他转身对斯湘说:“她会带领你到你的房间,由于伯爵跟小主人还没有归来,所以这几天你可以自由活动熟悉环境,三餐会有专人送到你的房里,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跟他们说。”
“是,谢谢你,金先生。”
“容我先行退下。”金非汉绅士的一鞠躬,便从这大得不象话的地方消失。
她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跟着那名年轻的东方女孩快步走去。
哇塞,大城堡就是不一样,连阶梯都比台北平常的公寓大上许多,看来不消几天,她一定可以将脚力训练到最佳状态。
东方女孩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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