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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十年花烛夜-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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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兰一本正经的点头,“它被我很成功的开解了,这说明,你的马可比你有慧根多了。”
说完,拍了拍马头,又附耳在它耳边说了什么,拎着缰绳,就牵着乖顺的凌霄向马厩走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白君然饶有兴味的挑挑眉,“这丫头是怎么了?今儿个早上还好好的呢,怎么才一天不见,就变成一只小刺猬了?”
“哎呀元帅,夫人肯定是听到我们几个晌午时说的那些话了。”
就在白君然纳闷时,几个部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什么话?”
其中一个部属将一封信递到他的手里,然后又将几人聊天的内容简单的交代一番。
好半晌后,白君然慢慢的望向墨兰消失的方向,揉着下巴渐渐笑开。
第4章(2)
京城东市一条繁华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其中一间气派的绸缎庄里,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妇小姐,正兴趣盎然的挑选着新到的上等丝绸。
今儿个天气晴朗,墨兰带着青儿,也乘着软轿前来选购。
身为白府的当家主母,很多事她都喜欢亲力亲为。
荣丝坊里的丝绸,堪称京城质最好的一家。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亲自过来挑些花样,给府里添些做衣裳的布料。
对于荣丝坊的掌柜来说,白府的少夫人绝对是他们的大主顾。
当墨兰和青儿挑得正尽兴时,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当柜的,这个月的保护费是三百两,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赶紧交出银子,否则过了今天,我们爷儿可是要不高兴的。”走进来的男子,声音非常粗犷。
墨兰和青儿循声望去,只见为首的人三十多岁的模样,让她意外的是,对方身上居然穿着兵服。
身后跟着几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也个个都穿着兵装。
店里正挑选着丝绸的贵妇小姐们,一看到这阵仗,纷纷吓得夺门而去。
墨兰和青见站在最角落,没来得及反应,那伙官兵打扮的人已经气势汹汹的涌入店门。
原本招待客人的掌柜见到这些人后,脸色青了几分,心底虽然害怕,但还是涎着笑脸上前。
“几位官爷,上个月的保护费不是只收一百两吗?怎么这个月就涨了两百两?”
为首的人撇撇嘴,哼笑道:“你这店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别说收你三百两,就是收你三千两,也没多收。”
“可是……最近店里刚刚进了一批货,银子都用在周转上了,这一时之间,我实在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银子……”
“少来这套。”
那人眼神一戾,抬腿踢翻了一张桌子,吓得掌柜在打哆嗦,就连青儿也被这架式吓得直往后退。
墨兰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见到那人实在嚣张得过分,忍不住冷笑道:“如果我没看错,你们应该是朝廷的官兵吧,穿着朝廷发的衣裳,拿着朝廷给的俸禄,现在又何以向老百姓伸手索取保护费?难道这是朝廷最新颁布的法令吗?”
几人正打算威胁丝绸店掌柜,却见一个娇弱的姑娘家走了过来。
仔细一瞧,这姑娘身着一袭淡粉色罗裙,身材生得纤巧瘦削,面如皎玉,肤似凝脂,唇如朱樱,瞳若秋水,真有说不出的柔媚。
这么个美人,虽然身姿娇小,腰肢也不盈一握,但眼底的气势却异常冷厉。
为首的官兵突然一笑,流里流气的走到墨兰身边,上下不客气的打量一番,有些不正经道:“我说小妞,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劝你一声,不想惹麻烦的话,最好还是少管闲事。”
对于他的突然靠近,墨兰心底有说不出的厌恶。
她原就是个正义感极强的女子,再加上自幼成长于白府,将门家风,浑然就养成一股威严正气。
眼前这男子为非作歹原本就够可恨了,更何况他还穿着官兵的衣服。
应该守卫京城百姓安危的人,却摇身一变成了土匪,这让她怎能不气?
眼角不经意的一瞟,彷佛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原本还有些顾忌自己安危的墨兰,突然对着那人冷冷一笑。
“还以为天子脚下无恶人呢,没想到今儿个一出府,就让我遇到这样的恶霸,真是遗憾了,朝廷竟然养了你们这些害群之马,你们对得起自己身上穿着的这套兵服吗?”
几人一听这话,纷纷都怒目圆睁。
大概平日里嚣张惯了,这些刺耳的话,真如穿心箭一样直击他们的逆鳞。
“臭丫头不要命了是不是,你可知道我们爷儿是谁?告诉你,在这京城里,除了天皇老子,就数我们爷儿的身份最高……”
“你们爷儿?是什么东西啊?”
“你……”
几人被气得脸色煞白,“你好大的胆子。”
墨兰倒也不惧,仰起小脸与他们对视,“跟你们这些走狗讲话,不需要什么胆子,只要有正气就够了。”
这下,那些嚣张的官兵终于按捺不住。
其中一个脾气暴躁的,哪还管什么怜香惜玉,一把就要揪住墨兰的衣裳,准备逞凶。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闪过。
众人也不知发生什么事,只听一声惨叫,刚刚那个想对墨兰动手的官兵,飞也似的被抛出几尺远。
定睛一看,行侠仗义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身绣着金线的白衣穿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丝毫斯文之气。
因为这人的眉宇之间迸发着慑人的英气,黑曜石般的双眸中,闪着阴冷霸气的光芒。
他的身材极其高大,墨发高束,鬓角飞扬,五官俊美无俦,一股卓越丰姿震慑了在场众人。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跟几个部下出来遛达,在听说了自家娘子和侍女出门采购布料的消息后,顺道出来找寻的白君然。
远远的,他和几个部属就看到这边的骚动。
走近一看,店里正与几个官兵呛声的那个胆大姑娘,正是昨天跟自己闹了一整天别扭的妻子。
原本听她那番义正辞严的话正听得过瘾,没想到那几个没风度的官兵,竟敢胆大妄为的对一个柔弱姑娘家动手。
当下,他纵身一跃,跳进店内,一把将那个准备出手的混蛋抛飞。
围观百姓看着那个被摔得骨头断裂的官兵,只差没拍手叫好,眼底,也全是对那哀哀叫的男人的鄙夷,转向白衣男子时,又换上一脸的钦佩。
轻轻松松的将人抛出去后,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唇边还荡着从容笑意。
见少爷出现,青儿脸上一喜,刚刚还担忧个半死,现在终于安下心来,忙不迭拉着墨兰的手臂,躲到白君然身后。
而为首的那名官兵在看到这样的情景后,脸上露出一丝狠戾,一把抽出刀,不客气的指着白君然。
“你是什么人,连徐琅徐总兵的闲事也敢管?”
听到这个名字以及总兵这个头衔,白君然眼底微微一冷,原本还挂着笑的唇角,紧紧的抿了起来。
“徐琅?”他轻声低喃着,“听起来似乎是个耳熟的东西,他是现任总兵?”
那人一听自家主子被说成了东西,立刻瞪起双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家大人如此不敬,你这个刁民……”
“拍!”一记清脆的耳光硬生生打断他的叫喊。
白君然下手极狠,几乎将那人满口牙齿都打落。
对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捂着满口血的嘴巴,呜呜的不知说些什么。
白君然目光一戾,冲着萧何以及几个部属使了个眼色。
“这几个混帐东西扰民,实在有损我北麒军威,把他们都给我捆绑押回去,每人赏八十军棍,再敢胡作非为,就给我军法伺候。”
元帅的气势尽显无遗。
命令一下,几个部属手脚利落的将那几个傻掉的官兵绑起来,转身押走了。
众人都忍不住看着那个发号施令的白衣男子。
白君然傲然站在人群中,即使并没有表露出身份,仍旧让人忍不住臣服于他威严的气势之中。
青儿心底微微一抖。这才是她家少爷的真面目吗?
墨兰也为之动容。印象中,这个男人是彻尾的无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笑容满面,十足的痞样。
可是眼前这个负手而立的男子,却冷肃得有些吓人。
果然是三军统帅才有的丰姿吗?
情不自禁的,体内的血液也跟着沸腾。
这个傲视群伦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呢。当他陪在她身边时,彷佛一切的危险都可以消弭于无形。
他足以让她安心!
这个发现,令墨兰的心狠狠悸动了一番。
转过脸,刚刚还展现出冷酷姿态的男人,唇边不知何时勾起一抹戏谑微笑,斜睨着身边正偷偷崇拜着自己的小女人,笑道:“兰儿是不是被吓着了?”
这么短短一句话,将墨兰心中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敬佩,打击得一滴也不剩。
第5章(1)
将青儿打发回府之后,白君然带着墨兰来到京城一家知名的酒楼吃饭。
两人走了一路,斗了一路。
本来墨兰并不打算与他计较,毕竟人家刚刚可是救了她一命。可白君然的嘴巴实在很讨厌,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占她便宜的机会,就算她性格再好,最后还是被他气个半死。
在酒楼坐定之后,白君然笑嘻嘻扇着风,见妻子还冷着小脸皱着眉,心情就不由得大好。
他故意将俊俏的面孔凑到对方面前,还不忘用扇子扇着小风。“兰儿脸上的表情这么悒郁,是不是还在为昨天不小心听到的那番话而吃醋?”
果然,话一说出口,墨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承认了,会失了面子。
不承认,自己又实在不是块说谎的料。
她的确很在意那个叫陈珞瑜的女子,一想到夫君身边有那么一位豪气万丈的女子,还是他最为欣赏的类型,她心底便产生一股无法摆脱的危机感。
最可恶的,就是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还嘻皮笑脸露出一副欠揍模样,摆明是打算看她的笑话。
哼!不理他。
白了他一眼,墨兰抓起桌上的茶杯,优雅的喝起香茗。
白君然知道她面皮薄,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吃醋,虽然心情大好,但也清楚再逗下去,小丫头搞不好会被自己给逗到恼羞成怒,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再想到刚刚那一幕,仍旧心有余悸,“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当时我如果没有及时出现,你一个弱女子对抗那群恶徒,铁定是要吃亏的。”
虽然他很欣赏娘子的满腔正义感,但是该训斥的话仍不可少。毕竟就算想逞英雄,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一想到细皮嫩肉的娇妻要真添了伤痕,心下便一紧,恨不能把那个被他抛飞的混蛋再揪过来狠狠揍上几拳。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当时我可是瞟到你的身影,才有胆子跟那些恶徒对峙的,反正你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我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她将茶杯放好,笑睨了白君然一眼,气死人不偿命的道:“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说明像你们这些只会动用武力的人,到头来依然要被动脑子的人利用,所以,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再瞧不起咱们文弱之人了。”
白君然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丫头还真是不忘在任何时候替自己扳回一城呢。
这时,店小二将两人点的饭菜一一端上桌,就听白君然揉着下巴问:“那帮人口中的徐琅徐总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确信听过这个名字,只是不敢肯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未等墨兰接话,店小二已经瞪圆双眼,有些惊愕的道:“客官,这话您可得小心点说啊,万一被人听去告了密,是要小命不保的。”
两人皆是一怔,同时望向店小二。
“你知道这人?”
“住在这京城的人,又有几个不知道徐琅的?”店小二捂着嘴,神秘兮兮道:“徐琅的叔叔是刑部尚书徐庆民,而他的堂姐,可是当今皇上的宠妃徐凤秋,光是这两个人,就足以让徐琅在京城里为所欲为,横行霸道了。
“就连他这个总兵的头衔,据说都是靠钱买来的,最恨人的就是,他仗着身后有两座大靠山,就吩咐手下欺压百姓,现在整个京城凡是做生意的商贾,每个月都要向徐琅交纳一笔可观的保护费。若是不肯拿银子,下场可是很惨的。”
白君然一听立刻火了,眼珠瞪得圆大,手中的扇骨也被他捏得咯咯直响。
墨兰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向店小二打听,“京城里的官员就都不管吗?”
“谁敢管啊?刑部尚书可是当今皇上的老丈人,如今那徐妃正是得宠之际,据说还替皇上生下三位皇子,势力大得很。而那个徐琅,就是认定宫里有他堂姐照应,才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说到这里,店小二摇了摇头,“唉!没天理啦,那个徐琅,是个杀了人也不用偿命的角色。”
两人又打听了下关于徐琅的消息后,店小二就端着托盘下楼去了。
一口将杯中的烈酒吞入腹中,白君然有些不开心,“没想到皇上竟然也胡涂了,怎么就宠信了这么个女人?”
“自古以来,皇家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正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急切的脚步声也随之而至。
“哎哟,这不是徐爷吗,您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小店作客?”
白君然与墨兰惊觉的对视了一眼。
“少废话,你这店里刚刚是不是进来了一个白衣男子和一个粉衣女子?”
“徐爷,我这店里穿白衣的男子和穿粉衣的女子每天都要来上好几位,您说的是哪两位啊?”
“拍!”
就听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接下来,是店小二呼痛的声音。
“上楼给我找!”
片刻工夫,一群官兵井然有序簇拥着一个二十来岁,面貌凶恶的男子走上楼来。
这男子虽然生得并不难看,可眉宇间的专横与粗蛮却让人一见就生厌。
当他的视线落到白君然的脸上时,不由得冷冷一笑,“就是你,把本官的几个手下给押走了?”
白君然也不恼怒,老神在在的坐在原位,端着酒杯细细品尝着烈酒的滋味。
这时,一个小兵凑到那男子耳边低声道:“爷儿,就是这个人将大虎一把扔了出去,还把胡一霸满口牙齿都给打断了。”
他也是刚刚那些要保护费的官兵中的一个。因为比较会观察形势,一看情况不对,趁着旁人没发现时,赶紧转身溜走,找主子通风报信去了。
来者正是徐琅。
虽然身为总兵,但却没有一点军人的姿态。
他从小娇生惯养,仗着背后有两座大靠山,尽做一些强取豪夺之事。
当他听说手下被人打了,还遭到押走时,只觉得是哪个不怕死的敢跟他作对。
惊怒交加,于是,马上带着一群得力属下,来会会这个胆敢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人。
说实话,第一眼看到这个坏自己好事的白衣男子时,他的确有被对方威仪的气势给骇住。
但转念一想,自己叔叔可是当朝刑部尚书,堂姐还是皇上的宠妃,在这京城里,谁敢得罪他?
带着一群官兵,他气势汹汹走到白君然面前,不客气的一把拍上桌面,冷冷一笑道:“敢关老子的人,你小子胆量可不小……”
白君然眼眉一挑,瞳孔微眯。
那声老子,已然犯了他的大忌。
墨兰却不动声色的坐在他身边,有趣的观察事态的发展。看来今天这个叫徐琅的家伙要倒大楣了。
她正凉凉的躲在一边看热闹,见徐琅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盯到自己的脸上。
或许她不知道徐琅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京城里其它人可都听说过,这人就是个色胚,青楼窑子几乎每天都会晃上几圈。
据说他妻妾就娶了几十个,只要看上眼的,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纳为己有。
墨兰长相本就不俗,加上长年浸淫于书中,更培养出一股优雅清新的气质,看在徐琅眼里,她可比自家府上的那些莺莺燕燕要好看多了。
色心被勾起,他笑咪咪的盯着墨兰,好一会,才对白君然道:“你打伤了老子的人,还把他们都给押了,这件事本来是不可饶恕的,不过如果你肯把你身边的这个漂亮的小妞送给老子填房的话,或许老子……”
他那句老子还没讲完,就觉得胸口一痛。
瞬间工夫,刚刚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徐琅,已经被白君然一脚踹得从窗户倒飞出去。
酒楼里的客人皆是一惊,谁也没料到,徐琅这个仗势欺人的霸王,有朝一日会遭到如此残暴的对待。
那些官兵都被这一幕吓傻了。
而被踹出窗外的徐琅,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噗──”一口浓稠的鲜血就这么吐了出来。
他试着想要爬起来,却被适才跃下窗外的白君然一脚踩住半张脸。
居高临下看着苦苦挣扎的徐琅,白君然泠冷的道:“你认识一个叫孙瑾的人吗?”
徐琅疼得拚命挣扎,他带来的那些官兵面面相觑,个个不知所措。
见他没有回答,白君然踩在他脸上的力道又狠了几分,声音依旧不冷不热,“认识吗?”
徐琅被踹又被踩,一贯嚣张的戾气早荡然无存,听到孙瑾这个名字,本能的就回答道:“认……认识!”
“怎么认识的?”
“他……他曾是我府上的一个奴才。”
一听这话,白君然突然笑了。
楼上的墨兰看到了,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这笑容绝对比索命的阎罗还要可怕。
“果然被我找到你了。”
说着,拇指和食指放到唇边,吹了一记口哨,很快,随身保护着的两个部属便从屋顶跃了下来。
“捆上,押到官府,听候发落。”
徐琅一听这话,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白君然,“你凭什么捆我?你可知道我究竟是谁……”
正叫嚣着,只见白君然不疾不徐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上面赫着写着一个“帅”字。
看到这个字后,徐琅脑袋轰一声,有一瞬间的空白。
阿娘喂!他怎么忘了,白府那个兵马大元帅已经回到京城了。
很没出息的,向来在京城中作威作福的徐总兵当场被吓昏了过去。
原来那个孙瑾,是几年前投奔到白家军旗下的一个军士。
也不知道是造化弄人还是怎么的,他在当兵之前的命运真谓是惨到极点。
还未出生就死了爹,一出生又死了娘。
五岁时被人贩子卖到徐琅家成了一个家奴,因为性格忠厚老实,还时常被人欺负。
总算挣扎着长大成人,娶了媳妇生了娃,小两口日子本来过得还算美满,可就因为他的妻子有几分姿色,便被徐琅给看上了。
一日故意调开孙瑾,然后意欲对人家的妻子霸王硬上弓。
孙家嫂子不从,誓死反抗,竟激怒了徐琅,一气之下,失手将她给掐死了。
当时房里的小娃娃被两人制造的动静吓得大哭,徐琅听得心烦,顺手也将刚出生不到五个月的娃儿给摔死。
当孙瑾回到房里看到妻儿惨死的画面时,恨不得与徐琅同归于尽。
无奈对方手底下打手众多,你一拳我一脚,硬将孙瑾给打得奄奄一息,并扔到后山的乱葬岗。
多亏孙瑾命大,到底是捡回一条命,连夜逃出京城,几经周折,投奔到白家军旗下。
原本白君然与孙瑾并无太多交集,直到几年前的一场战役中,孙瑾牺牲自己以身相救。
临死前,他将自己的遭遇对白君然述说,希望有朝一日,对方可以帮他为死去的妻儿报仇雪恨。
由于长年驻守关外,白居然虽然记下这笔仇怨,但却并没有适当的机会为孙瑾报仇。
这次回京城,本来就打算顺便完成孙瑾的遗愿,毕竟徐琅这种罪大恶极之人,若让他继续作威作福,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要受害。
听说了这段过往之后,墨兰气得牙痒痒的。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可恨的人,不但仗势欺人,还丧尽天良坏事做尽。
“这种人简直死不足惜。”
见她一脸气鼓鼓的,心头原本有些阴霾的白君然不由得微微一笑,“你倒很有正义感嘛。”
“是那个害人精自作孽不可活,我想这天底下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巴不得将这种恶人千刀万剐。”
这还是白君然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
白晢的脸蛋因为愤怒,布上浅色红晕,一双晶莹乌黑大眼也骨碌碌转个不停。
难怪徐琅那厮在见了她之后会色心大起。
一个姑娘家拥有如此姿色,哪有不被人惦记的道理。
想到这,他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醋意,原本带笑的俊脸,也慢慢沉了下来。
“以后若没有家丁跟着,不要随便带着青儿出门,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生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蛋吗?顶着这张脸出门,又没有家丁陪同,这不是给人家机会调戏吗?”
说话间,语气不禁又严厉几分。
“以前我不在京城也就算了,既然我已经回了府,身为你的夫君,在适当的时候也该向你振振夫纲。别以为自己有些小聪明就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你要知道江湖险恶,那些坏人也不会因为你是姑娘家就对你心慈手软。”
一番话训得墨兰面红耳赤。
她嘴巴张了半晌,最后也没能迸出一个字来。
白君然见效果已经达到,便揉了揉她的头发,“乖一点待在府里别乱闯祸,我去趟宫里,这回非把徐琅那败类的脑袋给摘了不可。”说完,一撩衣袍,转身步出门外。
墨兰震惊了好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来。
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
那男人居然要对她……振夫纲?
有没有搞错?这可恶的家伙……
慢慢摸向刚刚被他揉了一把的脑袋,很想因为他刚刚的态度发发牢骚,可不知怎的,唇边的笑容竟慢慢扩大。
她可不可以将他的那番话解读为,他在担心她?
第5章(2)
第二天下午,墨兰正在书房里对帐,却见青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问之下才知道,白居然自打从宫里回来后,表情就一直很阴沉,此刻正在议事厅大发雷霆。
当她匆匆赶到议事厅时,就听“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摔得粉碎。
接着,男人那特有的浑厚嗓音就传了出来,“那个徐庆民根本就是一个狗官,明明该被斩首示众的徐琅,他居然说查不到犯罪证据,要求立即释放。”
又是一脚踹过去,这回倒下的好像是一把椅子。
“他娘的,朝廷怎么会任命这种混帐来当刑部尚书?”
“元帅您快消消气,我知道您一心想为孙瑾报仇,可是众所周知徐庆民是徐琅的叔父,徐家又只有徐琅这株独苗,纵然他恶贯满盈,徐庆民和徐妃断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丢掉小命。”
讲话的人正是萧何。
“昨天我特意四处调查一下徐琅的事,有人透露,以往无论他犯了什么罪,只要有人告他,徐家马上就会安排代罪羔羊顶替。
“这里面有太多黑幕,就算您是统领三军的元帅,但如果不能确实掌握到徐琅的犯罪证据,有徐庆民和徐妃这两道护身符,只怕徐琅这个恶人又得以逍遥法外。你生气只是气坏自己的身子,不值得啊。”
听到这里,白君然更是恼怒。
他治军严明,但凡敢触犯军法的,绝对不徇私,一律公事公办,有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奸犯科的?
枉费徐庆民身为刑部尚书,竟然蔑视国家刑律至如此地步,纵容侄子为非作歹,还处处包庇。
今儿个上午他亲自跑到刑部找徐庆民理论,那老家伙虽然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礼遇有加,可每当提到徐琅的罪行时,对方都避重就轻跟自己打太极。
他气得跑到宫里跟皇上说起这事,岂料,皇上也是一脸的无奈。
徐琅的事皇上也多少知道一些,然而每次他想严办徐琅的时候,徐庆民和徐妃就开始在他面前哭诉求情。
为了保持这朝野的平衡,皇上表示暂时还不能为了一个徐琅而引起徐氏一族的不满。
毕竟余庆民在朝中培植了不少势力,一旦惹怒徐庆民,天晓得狗急跳墙会引发什么变故。
听完皇上的分析,白君然呕死了,偏偏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果皇上都决定睁只眼闭只眼,在这件事上,他如何使得上力?
在外面听了一阵的墨兰,大致将事情的前后因果听了个八、九分。
也难怪君然会生这么大的气了,依他刚正不阿的性子,亲眼看到这些官场丑态,只怕比看到徐琅横行乡里更为不甘吧。
偏偏里面的萧何还是个嘴笨的,自家元帅都动了怒,他还尽挑些现实面来讲,讲到最后,更是把君然气个半死,恨不能将整个房间都给拆了。
她轻声向青儿吩咐了几句,便抬起腿,推开房门。
见她出现,萧何脸上微微怔了一下,摸了摸脑袋,露出一脸的憨笑道:“夫人好。”
墨兰朝他温婉的笑了笑,“萧副将还没用午膳吧,我已经吩咐下人备了一桌饭菜,快趁热去吃吧。”
萧何虽然粗枝大叶了些,还不至于没眼色,知道人家夫妻俩肯定有话要讲,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白君然脸色很臭的坐在唯一一张没被踢翻的椅子上生闷气。
墨兰笑嘻嘻走过去,轻轻将他从椅子上扶起来,“你生气归生气,但拿自家的东西来发泄就有些不划算了,要知道,咱们白府的每一张桌椅可都是非常值钱的,这一把红木大椅最少也要两百两银子。”
白君然抬头瞪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没吭声。
“午膳用过了吗?”
“气都气饱了,哪还吃得下?我现在看什么都没有胃口。”
“那可不一定喔。”
正说话间,就传来敲门声,走进来的是青儿,手里还端着一只托盘,她规规矩矩的将碗盘一放上桌后,转身便掩门而去。
“这是我刚刚亲手煮的几道小菜,你要不要尝尝?”
白君然心情不好,胃口自然也差,虽然桌上的食物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可还是激不起他的食欲。
“不想吃。”刚回来时的确被气得不轻,听萧何那一番话后,胸口更是堵得难受。
可当这丫头走进来后,她脸上淡淡的笑容以及温柔的嗓音,竟像夏季一抹清凉的风,将他心头的浮躁一扫而空。
“我保证这碗里的饭你从前肯定是没吃过的。”
说着,轻轻将盖子掀开,其中一碗米饭,散发着极好闻的香气。
“这可不是一般的米饭,做法极其复杂,是用七层香米、两层糙米、一层黏米,取溪水三蒸三闷而成,第三闷时还要再加些田鸡肉提味,你闻闻这味道是不是很与众不同?”
光是听她巨细靡遗说了一大串,白君然就已经有些头昏脑胀。
“不就是煮一碗饭吗,哪里来的这些名堂?”
“这说明做饭也是要讲究方法的。”
“哼!就你鬼主意多。”积压在胸口的沉重,彷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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