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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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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儿臣并未为这些谣言忧心。”风无痕抬起头,额头已是一片乌青,“言者无罪,听者有心。谣言之所以流传,只是百姓的好奇心而已,父皇一旦追究,势必让儿臣更加为难。论身份,德贵妃娘娘乃是儿臣的母辈,三哥更是儿臣的骨肉至亲,为区区谣言而处置皇族,百姓一定会惊惶失措,新的谣言又会传遍京城,那将置儿臣于何地?恳请父皇三思,既然首犯已除,其他人还请父皇从宽发落。”说完连连以头触地,大有一幅死谏的模样。

第二十一章 处置

风无痕的这番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由于这个皇子鲜少在人前露面,而且年纪尚幼,百官大多对他不了解,但能不顾自身之失说出这样的大道理,很多担忧皇帝雷霆手段的人都松了口气。皇帝更是惊喜交加地看着这个乖巧的儿子,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十三岁能说出这些话来,还有什么比这个让人更加高兴的?

皇帝走到风无痕跟前,一把将他高高抱起,“好,好!小小年纪就能心忧天下,又有礼尊长辈的心思,朕果然没有看错你!”皇帝心疼地看着风无痕头上的一片乌青,爱怜地用手摸了摸,“唉,看你伤的,回去让太医再好好瞧瞧。你放心,朕绝不怪罪德贵妃和无言,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风无痕的目光又射向了仍然跪在地上的小方子,似乎在思考什么,不一会儿,他几乎是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父皇,谣言既已广为流传,有心之人必定大做文章,反正儿臣确实无才无德,又并非太子人选,但蒙父皇厚爱,失宠之事自知纯属子虚乌有,因此并无甚干系。但三哥才德俱佳,如果因为谣言而失去登上太子之位的可能,则不合公平之道,也会寒其他皇族之心。因此,儿臣恳请父皇下旨抚慰,这样天下人就不会再津津乐道那谣言。另外,这个小太监只是无心之失,犯不着大加责罚。儿臣身边尚无贴身太监伺候,以后出宫也不甚方便,看这奴才有些伶俐,又像读过书的人,就请父皇将他赐给儿臣使唤,以此向宫中彰显父皇仁德。”

如果说前面的话只是让文武百官粗略认识了这个身体孱弱的皇子,那么方才的这些话则是让他们从心底里生出一种难言的感觉,这个沉静的少年居然能够考虑得这么周到,而且当众承认自己并非太子之才,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已经两朝为相的海观羽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竟看见了当年的皇帝,不禁有些感慨。

“无痕,不能当太子难道你不惋惜吗?”皇帝像哄小孩一样地对风无痕说,“你看看下面的那些人,难道你真的不想有朝一日让他们对你俯首称臣吗?”皇帝实在无法相信他的儿子能够这么直截了当地声明自己并不想作太子,想当初,亲弟弟风寰宇一次次在自己的面前表忠心,自己在登基之前也多次得他襄助,然而,当自己坐稳了皇位之后,他却在背后多次谋夺帝位,直到自己最终忍无可忍将其赐死的那一刻,他才微笑着对自己透露,他也想试试坐在高高御座上的那种感觉。恍惚间,一个坚决的声音不停地冲击着他坚强的心防。

“父皇,儿臣只想作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御座总有更适合的人去坐,儿臣相信自己可以辅佐任何一位手足,开创我凌云万世基业,为后人留下典范!”风无痕眼睛清澈无比,这番话,他已经对明方真人说过一次,当然可以再说一次,与其去争一样自己很难得到的东西,还不如抓住更为重要的利益。自从那次从母亲那里回来,他就已经把以前那个自己彻底埋葬了。

“好!好!你既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朕怎么会不相信?”皇帝瞬间变得神采飞扬,他转过身来面对众臣,“海爱卿,朕记得你的儿子海从芮博学多才,号称京城第一名士,可有此事?”

“那是人们的谬赞,犬子只是薄有微名,不足挂齿。”海观羽连忙躬身道,“不过相信他可以胜任七殿下的师傅一责。”阅尽世事的他怎么会不明白皇帝的心意?

“好,不愧为海爱卿,朕想的你都知道!”皇帝又满面笑容地对风无痕说,“从明天起,朕为你找了个好师傅,你耽误了不少时间,朕希望你能够好好学着点,将来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当然,朕上次答应你的出宫之事仍然作数,待会就给你指派护卫。怎么样,小无痕?”

无痕又瞟了一眼犹自跪在殿前的小方子,嗫嚅道:“那……”

“唉,朕拗不过你,来人,将这个奴才拉下去重责四十,以示惩戒!责罚完之后直接送到风华宫!”皇帝吩咐道。

“看在无痕的分上,朕就饶了你这个奴才!以后小心伺候,如果有什么差池,小心你的脑袋!”皇帝瞟了一眼小方子,又补充了一句。

小方子再也忍不住了,他挪动了一下几乎不听使唤的身子,砰砰砰地磕着响头,“奴才谢殿下救命之恩,谢皇上不杀之恩!将来一定用心伺候殿下,绝不敢怠慢……”待到侍卫们把他拖下去的时候,他的脑门上已经全是鲜红一片,连殿前的金砖上也是血迹淋漓,触目惊心。

皇帝就算再不把一个小太监放在心上,也对那种死里逃生的悲戚有所感怀,对无痕又多了几分喜爱。他不知无痕在宫里不知与陈令诚和红如排练了多少回,这才救下了小方子的小命。至于文武百官则齐声称颂七殿下仁德不已,心底里却在盘算着是否要巴结这位眼看更为得宠的皇子,这样虽然到时无法一步登天,但至少性命无忧。总之,闹得沸沸扬扬的谣言一事,三皇子得了抚慰,七皇子得了关爱,似乎只有那个倒霉的李来喜因为嘴上缺个把门的丢了性命,成了唯一的输家,不过在百官们看来,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娘娘!”太监贵和急匆匆地冲进绣宁宫,跪下报道,“皇上已经退朝了!”

焦急不安的德贵妃兰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皇妃威仪,连珠炮似的问道:“到底怎么样?”

“李来喜被当庭杖毙。”太监贵和吞吞吐吐地说。

“谁问你那个狗奴才,要不是他多嘴,哪来的这场风波?”兰氏咬牙切齿道,“本宫恨不得扒他的皮,这下倒是便宜他了。本宫是问你皇上是否要追究绣宁宫的责任,还有,皇儿怎么样,皇上有没有提到无言?”

“回娘娘的话,皇上本来说要问娘娘和三殿下的罪来着……”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原来三皇子风无痕正在隔壁听着,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了,冲出来泄愤似的就是一脚。“我有什么错,那两个狗奴才不过是把我捎带进去了,父皇为这个就要怪罪我和母妃,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风无言忿然将一个青瓷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顿时碎片四溅,一块较大的碎片甚至擦着贵和的脸飞去,划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贵和强忍着肋骨和脸上的疼痛,跪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他知道,气头上的三皇子可不像平日里的温文尔雅,稍有不慎,把自己的尸体喂狗都有可能。不顾膝盖前全是碎片,他一个响头叩了下去,“请娘娘和殿下放宽心,皇上最后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听了这句话,兰氏总算心定了:“看来皇上还记着本宫的情分,无言是他心爱的儿子,哪会轻易问罪。”边说边坐了下来,神情也恢复了平静,现在的她雍容华贵,哪有刚才气急败坏的样子?

至于风无言则显得谨慎的多,“你别卖关子,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贵和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从侍卫那里知道的整个过程,连风无痕把小方子救下这等小事也没有放过。兰氏和风无痕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他们和风无痕都没有什么交情,什么骨肉之情全都是瞎话,要不是那天中秋之宴见了一面,恐怕连这个七皇子长什么样都分不清,他为什么卖这么个大人情?

德贵妃挥手斥退了贵和与其他人,这才浑身无力地倒在了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此时的她,早已六神无主了。

贵和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朝自己房中走去,因为几句谣言,李来喜已经死了,就算他不死,正殿里的两个主子也不会放过他。而自己呢,天天提心吊胆地跟着主子,不知哪天就是自己的死期,唉,混一天是一天吧,谁叫自己只是个奴才呢?

第二十二章 暗火

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永远是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这不,上至百官府中的家眷,下至茶楼酒馆里的闲汉,转眼间就换了方向。有的嘲笑那个因多嘴丢了性命的李来喜,有的惋惜三皇子的霉运,但更多的却是议论那个似乎一夜之间得到皇帝诸多青睐的七皇子风无痕。

瑜贵妃的儿子得了彩头,贺甫荣自然不会高兴,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突如其来的变数让他对那个女人又多了几分警惕。原本三皇子失势对于自己这一系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但居然皇帝被孺子之言所欺,不仅没有追究德贵妃和三皇子的过失,反而还下旨抚慰,简直是本末倒置,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好机会白白飞走。听说皇后得到这个消息后,在宫里连连摔坏了三个珍贵的花瓶,当然,连带寝宫中西夷进贡的奇花异草也一起遭殃。

唉,人算不如天算,贺甫荣叹了一口气。“贺贵,贺贵!人都死到哪里去了,连个应声的都没有!”他不耐烦地叫道,府里的这些下人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一见到自己气性不好,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一个个躲得远远的。要是自己真的失了势,他们还不是一个个另谋高枝,想到这里,他的眼中不经意地现出一丝阴狠,倘若如此,保不准现在就有吃里扒外的混账。

管家贺贵在贺家已经呆了四十二个年头了,他是个家生子儿奴才,自幼陪着贺甫荣读书,跟着他外放,回京,熬了这么多年,这才把垂垂老矣的前任管家贺顺逼下了台,坐上了贺府管家这个分量不轻的位子。不过,他也知道,这些年,自己主子的脾气越来越大,对下人动辄打骂,大棍子打死人的事情屡见不鲜,连自己这个心腹也得一直提心吊胆的,要不是看着有事求见的大小官员奉上的大把银两,他早就有了辞差的想法。因此,他应声而来,一觑见主子脸色不好,就规规矩矩地垂手而立,一声都不敢吭。

“贺贵,这几年你掌管府里的内务,这些大小奴才们是越来越放肆了,不说偷鸡摸狗,居然接差使时也有挑肥拣瘦的,你这个规矩是怎么立的?”贺甫荣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屋里却显得格外可怖。

贺贵只觉得心头一颤,虽说主子一直念着小时候的情分,但大人物的心思鬼神莫测,他始终提防着自己成为出气筒的那一天,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回老爷的话,奴才虽是管家,但前院后院大大小小几百个家奴,有的是太太的陪房,有的是姨奶奶的亲戚,还有的是使了几辈子的老人,平日里就比普通奴才难管教些。老爷交下的差使,奴才虽不敢怠慢,但也不敢管得狠了,老爷若是觉得不妥,奴才从明儿个起就替您整顿家务!”贺贵边说边打量着主子的脸色。

贺甫荣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对于这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贺贵,就算有诸多不满,但只冲着忠心这一点,他也懒得计较这么多。“算了,这些奴才过了这么多年太平日子,一个个都油滑得成精了。贺贵,你从明天起,给我天天点卯,派差使,实在闲的没事,又没用的人给我撵出去几个。杀鸡给猴看,我贺府不需要这些只会奉承的马屁精!”说着说着,贺甫荣的脸上竟有些杀气,“另外,如果有不服的,或是仗着后院姨奶奶之势压你的,你就去请示太太,我相信她会给你做主的!”

贺贵的冷汗布满了额头,太太向来看重自己这个老爷面前的贴心人,这一点贺府上上下下无人不知,而几位姨奶奶,自然就是替自家兄弟或亲戚们觊觎着自己这个贺府管家的位子,这么一来,太太怎么会不给自己做主?可这样的话自己得罪的人可就海了,他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虽然如此,贺贵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老爷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他再愚蠢也不会忘了这一点。

“还有,从明儿个起,你挑几个伶俐点的人,和京城里那些暗处的人打个招呼,给我盯死一个人。”贺甫荣叫住了准备退下的贺贵,继续吩咐道,“只要他出宫,我就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老爷,奴才斗胆问一句,不知是谁如此重要,让老爷您如此费心费力?”贺贵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很久没看见主子这番咬牙切齿的模样了,怎么也想不通倚仗着皇后娘娘这个大靠山,在朝中呼风唤雨的贺大人也会像市井之徒一般用上了这种法子。

“七皇子风无痕!”贺甫荣没有注意贺贵奇怪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我平生自负慧眼识人,竟没有看到宫闱之内的阴暗处还藏着一只择人而噬的狡狐!”

四皇子府中,风无候正懒懒地躺在锦榻上,半眯着眼睛,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侍女剥好的葡萄,似乎没有注意到身边那个喋喋不休的中年人。半晌,他才睁开了眼睛,一丝精芒一闪而现,随后却又恢复了原先那幅满不在乎的样子。“老七这突如其来的一着,确实可谓是神来之笔,既然他已经当众表明了态度,无意皇位的心思倒是显露无疑。不过,他又这么大费周章地替老三开脱,恐怕就不那么单纯了。”

“殿下所言极是,不知是否需要属下加派人手,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如今时属非常,牵一发而动全身啊!”中年人满面忧色,他是风无候身边的首席谋士周严,字敬之,年轻时曾中过进士,奈何身后没有背景,作了一任实缺县令就因为母亲逝世而丁忧出缺,旨四十岁也不曾补缺,一怒之下投奔了四皇子,作了一个清闲的门客。一个偶然的机会,风无候注意到了此人,几番长谈试探之后,周严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个危险的游戏。

“不必,只有贺甫荣这种傻瓜才会不知轻重地调动那些三教九流,本殿下乃堂堂郡王,听壁角的事情就不必亲历亲为了,自有人代劳。”风无候神秘地一笑,“葡萄虽好,吃不着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到别人嘴里。”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屋里顿时传来一阵大笑。

“砰!”柔萍只觉得心中一跳,唉,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听宫里的那些太监说,皇后那里也摔了不少东西,可现在,自己这个主儿也是一样,从早上开始,小至杯子,枕头,大至花瓶,首饰,竟是看什么不顺眼就摔什么。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原本主子认为可以借此良机一举拔除太子之位的一颗钉子,却被那个一向认为懦弱无用的窝囊废儿子横加破坏,这种从云霄跌入凡尘的差别,心高气傲的主子怎么受得了?

“柔萍,你进来。”内间传来瑜贵妃略显疲惫的声音。柔萍连忙推门而入,眼前的一片惨象即使她早有准备,也不禁唬了一跳。再细看主子的脸色,连一丝粉都没抹,黄中带白,竟似老了十岁。

“娘娘,您且放宽心些,谁都知道,皇上最疼爱十一皇子,况且此次三皇子也受了教训。倘若您气坏了身子,岂不让旁人笑话?”柔萍一边麻利地收拾着东西,一边抚慰道。

瑜贵妃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一个无足轻重的风无痕,竟可以让皇帝作出这样的决定,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玄机,她这个贵妃居然一无所知,这让她感到一阵隐隐约约的恐惧。

“算了,本宫就当作没有这个儿子!”瑜贵妃坐在梳妆台前,心中一阵不甘,“柔萍,为本宫梳妆,哼,只有皇后那种浅薄的女人,才会像泼妇一般没完没了。一切才刚开始!”她的脸上再次充满了野心勃勃的光芒。

第二十三章 侍卫

小方子昏昏沉沉地醒来,感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痛。那顿板子不是普通的厉害,开始他还能硬扛着,可是十几板下来,他就支撑不下去了。那些掌刑的太监没有一个是吃素的,自己这个犯事的低等太监又来不及给他们贿赂,哪会客气?到后来,他只知道自己被冷水泼了三四回,这才勉强挨过了四十大板。至于最后被送到哪里,他早就没有知觉了。

睁开眼睛,他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呆在往常的那间小黑屋里,眼前的这间房子宽敞明亮,空气中还有一阵药香。茫然地环顾四周,小方子发现一个人背着手站在窗户的阴影中,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他结结巴巴地问道:“谁,谁在那儿?”

那个人缓缓转过身来,小方子这才发现,竟然是七皇子风无痕,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在宫里呆了将近三年,虽是杂役,伺候过的主子也不下于十位,可没有一个是把他当人看的。辱骂,责打,一切都仿佛是家常便饭,就连别的有头有脸的太监,也能够使唤得他团团转,他尖酸刻薄的个性也就是从这而来,为此不知吃了多少苦头。那天红如让别人假扮他去见明方真人,自己能那么快答应,也正是为了能够出头,最后答应冒险散布谣言,原本是存了一死的念头,可和红如一说,七皇子就在关键时刻出现在了大殿,这不能不让他感谢万分。

“七,七殿下!”小方子拖着自己沉重的身体,挣扎着跪下叩头道,“殿下怎可到这种地方来,奴才万死!”

一只莹白如玉,仿佛女人般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肩头,小方子可以清楚地听到那微不可闻的叹息。“你躺下吧,你这条小命,陈太医花了不少功夫才救了回来,你可别辜负了他的苦心。”

小方子不由张大了嘴,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太监贱奴,居然能够劳动太医的大驾,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殿下,您是说我这伤,是,是陈太医治的?”

“要不是陈太医在之前曾医治过红如和绿茵的杖伤,哪能救的了你?”风无痕泰然自若地说,“你不必心慌,在这宫里,被陈太医救过的下人,你不是第一个,但我希望你是最后一个,好好养着吧。”说完又拍了拍小方子的肩膀,这才向大门走去。

“殿下,奴才,奴才一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小方子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多年来在宫里受过的委屈仿佛尽在这一刻宣泄了出来,连连在床上碰头道。

“你的一身伤是为了我挨的,如果不救你,那么我这个作主子的还如何让别人尽忠?你别想这么多了,从今儿起,你就在这风华宫里当差,没人敢再欺负你了。”在掀门前,风无痕淡淡地又加了这么一句。

走到正殿,风无痕一眼就看到了伫立在那里如同柱石般不可动摇的八个侍卫。他心里明白,父皇履行了承诺,这八个人会在将来完全归于他的手下,而现在,他需要了解这些人,让他们真心听命于自己,还要排除他们是父皇耳目的可能,实在是一个艰难的任务。

“你们报上名来。”风无痕在主位坐下,不动声色地端起旁边的一盏茶。

“卑职徐春书,奉旨扈从七殿下。”

“卑职张金荣,奉旨扈从七殿下。”

“卑职凌仁杰,奉旨扈从七殿下。”

“卑职石宗,奉旨扈从七殿下。”

“卑职廖随卿,奉旨扈从七殿下。”

“卑职彭飞越,奉旨扈从七殿下。”

“卑职叶风,奉旨扈从七殿下。”

风无痕候了半晌也没有听到第八人的声音,不禁有些诧异,刚抬起头,他就见到了一张今生都难以忘记的脸。那是一种如同恶狼般择人而噬的眼神,虽然那个人已经竭力压制,但风无痕似乎仍然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血腥味,心也不由一缩。还是练钧如的时候,他曾经跟随自己的爹爹打过猎,见识过无数凶暴的野兽,自然知道只有吞噬过无数生灵的百兽之王才可能具有这种杀气。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如果不是身旁没有任何武器,风无痕几乎是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这是一种猎手的本能。

终于,第八个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只见他微微躬身,神态间看不到一丝一毫尊敬的意思,缓缓说道:“卑职冥绝,奉旨扈从七殿下。”

似乎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徐春书瞥了一眼冥绝,趋前一步报道:“殿下,卑职等八人奉旨前来,听候您的差遣,卑职暂代领队之责。另外,冥绝是去年禁卫营大比时的胜者,连胜五十一场,论武功为我等八人之冠,但他礼数尚未习全,进退之间屡有失仪之处,这才不为皇上所喜,还请殿下明鉴。”

风无痕哪会计较这些,他的心神已经被徐春书的那句“连胜五十一场”给吸引了过去,如此勇悍之人不能驰骋沙场,却要闷在宫中,那就如同关在铁笼中的百兽之王般。想到这里,他微笑道:“从今往后,就要劳烦各位了,冥绝暂且留下,其他人先下去休息吧。来人,安排一下他们在风华宫当值时的住所。”

在另外七人诧异的目光中,正殿中只剩下了风无痕和冥绝。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个连同僚都不得不称赞其武功的人,风无痕一言不发,他想看看这个人究竟能够保持这副模样多久,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同一个姿势,冥绝似乎察觉不到任何疲累,身子仍然牢牢地钉在地上,连眼皮都没眨几下。

“如此勇士,呆在宫里确实可惜了。”风无痕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大好男儿,如能血战杀场,建功立业自不在话下。”顿时,他感觉到背后涌过一股难言的杀气,几乎让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风无痕不禁有些后悔,他这个一向以孱弱形象出现在人前的皇子要慑服这个人,实在不是容易的事,自己此举是不是太鲁莽了?一旦激怒此人,血溅五步几成必然,自己何苦在身边没有一个人的情况下冒这样的风险?

“殿下不必撩拨我这个粗人。”冥绝的话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讥讽,“既然已经将身卖给帝王家,那么这个身体就不是我自己能够作主的了。什么血战杀场,什么建功立业,我不在乎。皇上如同送一条狗一般把我送来侍奉殿下,那么,殿下不妨就把我当成狗使唤好了,何必再说这么多废话!”

风无痕没有料到从这样一个人的口中会吐出如此认命的话,难道他的身上还有别的隐情?看来今天要折服冥绝是不可能了,那么与其再浪费时间,不如从其他人那里打开缺口。“我从来不习惯把人当成狗使唤,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那么,你就真的只是野兽而已。”风无痕淡淡地扔下一句话,拂袖而去,留下冥绝一人仍然站在原地不动。

入夜的风华宫里多了四个负责值夜的侍卫,皇帝这次对风无痕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重视,派出的八人都具有二等侍卫的品阶,官位也有正四品,像冥绝和徐春书两人的身手已经完全可以比拟一等侍卫,可惜徐春书一向不善于钻营,冥绝又一副臭脾气,因此升迁可以说是遥遥无期。领侍卫内大臣苏畅思量再三,才派出了这些人,在他心里,那个七皇子身边有这八个侍卫,安全是绝不会有任何问题了,而且其他诸位皇子,相信也不会因为区区八个二等侍卫而心生不满。

第二十四章 大夫

红如睡意朦胧地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她隐约听到里面的风无痕似乎在呻吟着什么。爱怜地为他捻好被角,她注视着那张安详的睡脸,心中百感交集。自从几个月前风无痕的病莫名其妙地痊愈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再也没有那种颓然的情绪,再也没有那种了无生趣的眼神,自己每次看到他的脸,就会产生一种难言的悸动,难道这就是爱吗?一丝红晕浮上了红如的脸颊,顿时把她映衬得娇羞不已。

“水,水……”睡梦中的风无痕突然咕哝了一句,红如一个激灵,马上从刚才的遐想中醒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冲出风无痕的寝宫,红如这才发现银瓶中已经没有水了,她不由暗地埋怨了那些粗心大意的宫女们几句,这才急急忙忙地拿着银瓶去盛水。

经过正殿时,红如不经意地向里间投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一个黑影正静静地立在里面,显得极为诡异。红如骇得几乎叫出声来,但她马上把身子隐在门边,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么晚了,是谁,是谁还呆在大殿里,她又小心地往里面望去,可惜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失望地别转了头,红如突然看见廊下走过一个人影,仔细瞧着,似乎是早晨见过的一个侍卫,名字中好像有个石字,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了,三步并两步地冲过去,倒把石宗吓了一跳。

“石大人,殿,殿里有人!”红如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您,您快去看看,是不是刺客?”

石宗这才看清了红如的样子,对于这个七皇子身边最得宠的侍女,他自然不会忘记。饶是如此,他先是一愣,随后竟笑了起来,“红如姑娘,您可真够忠心的,倘若真有刺客,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过宫中大批的禁军,再避过我们四个值夜侍卫的耳目潜入风华宫,那么此刻殿下就真的危险了。那里面的人是冥绝,不用担心。”

冥绝这个名字今晚红如已经听过好几回了,她当然知道主子似乎很看重此人,但他为什么会独自呆在大殿里红如却怎么都想不通。只听石宗微微叹了口气,“冥绝这个人经历坎坷得紧,虽然有一身好功夫,却没地方施展,再加上他碰到的每个主子几乎都把他当作畜生般使唤,也难怪他脾气臭。殿下离开正殿的时候估计没吩咐过他离开,所以他就自然一直呆在里面。”

红如大惊失色,风华宫的正殿使用的次数原本就不多,再加上宫女太监们看见冥绝那幅凶神恶煞的样子躲都来不及,没发现他一直呆在正殿中也是可能的。可那个人怎么这么死心眼,不行,得赶快通知殿下,再这么站下去,恐怕会出事的。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石大人,谢谢您,我这就去找人来。”说完急匆匆地朝风无痕的寝宫跑去。

石宗微微摇了摇头,希望冥绝能够找到一个好主子吧,一个空有身手而没有任何势力的人,要么沦为盗匪,要么就只能卖身投靠,他们这些侍卫,说得好听些是朝廷命官,说得难听些就是皇室的家奴,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畅快地说过话了?他无言地往正殿又看了一眼,这才继续沿着既定的路线巡视了下去。

从梦中被惊醒的风无痕在听完了红如的陈述后不禁睡意全无,如果说早晨他还只认为冥绝是固执,那么现在他则对这个人的坚忍深深震惊了,到底是什么让这个人死抱着一个信念不放,他越来越好奇了。

当冥绝看到只披着一件外袍走到自己面前的风无痕时,身子微不可察地轻抖了一下。自从儿时被一个杀手组织虏走后,他就经受了最严格的训练,已经习惯于遵照主人的命令去做所有的事情,而未经吩咐的事情则一概不理会。而那个庞大的组织覆灭后,只有十二岁的自己理所当然地作为战利品归属于那个负责此案的官员。记得自己侍奉过的那名官员曾经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小过失而让罚跪,那时天空正漂浮着鹅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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