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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春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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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他们是矢初的爹娘,也不能阻止她与矢初即将搏到手中的幸福!
  “你你你……反正我们已经与你好言好语过了!如果你想进我霍家大门,便不要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疯话,便不要再如此忤逆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卑微丫头,我霍家肯允你进门为媳,是你家祖上有德,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若再不识好歹下去,休要怪我们无情了!”高高在上的尊贵之手用力一挥,撑起十分的尊严。
  “好啊,奴婢原本便是不识好歹的笨人呢,闲着也是闲着,倒真的想看看老爷夫人们无情的样子呢。”本就是无情无义、自诩高人一等的嘴脸,又有什么情好意思说出口来的!“可是老爷夫人哪,我好想问你们一声,在你们眼里,矢初到底……算什么?”真的是他们的血脉亲子,还是——只是生财的工具而已呢?他的幸福,比起他们的自诩为人父母的权势威严来,哪一个更重要?
  “你怎么问出这般忤逆人伦的疯话来?!”霍老爷大惊失色地拍案而起,一张精心保养的脸抖抖的仿若秋风中衰老的落叶。“为人父母的哪一个不是替自己的儿女着想!矢初是如何天之骄子!他放着世家名门、大家闺秀不娶,却被你这低贱的狐媚女子勾去了心魂——我们是他的爹娘,要将他带回正途才是天经地义之事!你……你听好了,只要我活着,你休想妄图嫁入我霍家来!”原本是看重她的经商之才,可这女子竟说出如此挑拨离间他们父子的话来,他还岂能容她!
  “……”
  她的眼,不由得酸涩地垂下。
  矢初啊矢初,你有这样的父母长亲,我与你这一辈子如何顺遂到老?心中不由微微一黯,她闭合双目,不想再看霍家爹娘的模样,只轻轻地一叹。
  “也罢,随老爷夫人的意思吧。只要少爷答应迎娶水家小姐为妻,开春便退让一旁就是。”
  “你的意思?”霍家爹娘一下呆了呆,不敢相信刚刚一直桀骜的女子,怎会在转眼间忽又轻易地妥协下来。
  “开春只是小小的沙子、浮尘啊,自然该谨守为人奴仆的本分才能得老爷夫人们的欢心啊,那么自当懂得看人脸色,会识相地退避一侧。”
  “你若早这般想,我们何苦与你浪费这许多的口舌?”尊贵的老爷夫人果然心满意足地笑了,相互看了一眼,便又将主意打回了原地,“早四年我们也就允了你与矢初的婚事,又哪里会拖到如今?你放心,你与玲珑嫁入我霍家后,我们绝不会只偏袒玲珑,你想继续在矢初身边打理船运事务,我们也不会不答应的。”
  说到底,这才是主要的吧。
  冷冷地笑着,昂首挺胸立于石阶冷风中的女子扬起眉,如水的秋瞳闪亮夺目,瞬间迸出的威严气势让人无法直视。
  “不会的了。”冷冷淡淡的清雅话语,冷冷淡淡地从微红的唇中冷冷淡淡地飘出来,悠悠地传荡在无情冷漠的霍家宗祠上空,“开春从来不稀罕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若霍家大少爷应允了水家千金小姐的婚事,开春便离开霍府,但求回家在爹娘坟前尽孝就是。”
  “那——”霍家船运怎么办?
  却不敢说出口来,也没……那个胆子。
  “好啦,快晚上了呢,少爷快回府啦,奴婢还是告退了。”俯身一礼,女子直着脊梁慢慢远去了。
  他们以为……她真的会听任他们的摆布吗?
  她虽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可是,这些年来的情义,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打散的!
  矢初……岂肯负她!
  既然他们想玩,想再看自家儿子的倔强脾气,她自然会如他们所愿。
  只是她不明白啊,在这些自诩为儿女们的好父母爹娘眼里,重要的,到底是儿女的幸福,还是……家业的传承?
  只怕在霍家父母眼中,家世名声虚荣财富便是最最紧要的了。
  矢初矢初,你来告诉我,我如何让你可以不再为难于血亲与我的左右?
  “娶玲珑为妻?!”“噗”地一口茶水喷出来,慵懒地摊靠着床榻闲闲地闭眼品茶休息的大男人一下子跌下地来,豹子眼睁得老大老大,“开春,你哪里不对头,怎说起疯话来啦?”他与她自幼情定;他如何会负她另娶,而她又如何会弃他于外?“前些日我陪她出去走了走,你还生气了呢。我如果真的将她娶回家来,你不杀了我才怪!哼哼,你是不是太闲啦,怎么同我开这种玩笑!女儿家最重的是名节,这话如果传出去,你让玲珑以后如何嫁人去?”
  “嫁你不就是了?”她看也不看他,依然面不改色地伏案翻阅账册,“表兄表妹一家亲,又门当户对的,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他翻身从地上爬起几步凑近她,歪着大大的脑袋笑嘻嘻地瞅着她,“开春,你在试探我是不是呀?放心,我这一辈子都是你一个女人的,我的妻子只有你!”誓言旦旦的,只差滴血盟誓了。
  “即使这样的一辈子也不改志愿?”她轻笑着睨他一眼,“即使被你的义兄弟们嘲弄说你是老童子?”
  他的脸马上垮了下来。
  “矢初啊矢初。”她望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微微笑了笑,“这些年了,你忍的苦楚我是最清楚的啊,我从不肯允你婚事,明知你满怀的疑惑不解,却也不解释原因给你听——你其实是气我的是不是?但你却总是一心地纵容着我的小小别扭,耐心地守着我。”如水的秋眸中不由得起了雾气。
  “你……你知道就好啊。”他略显狼狈地扭过头,不看她此时的神情,因为他的确有些生她的气,可更多的是心疼着她,“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我可是不想……不想如那个唐明皇一般『芙蓉帐暖春宵短、从此帝王不早朝』的!你笑什么?!”虽不看着她,却依旧耳尖地听到了她的低声轻笑,不由得一下子红了脸,“开春,不许笑!听到没,不许笑!”
  “可是我真的很想笑啊,矢初啊矢初,你果然不是念书的料,一句诗也能背错了。”她咬着唇,本想如君所愿地不笑出声来,但满怀的欣喜如何可以抑制得住?清灵灵的笑声便轻快地从唇中溢了出来,“矢初啊矢初,你真的是,真的是——哈哈,我不笑,我不笑!”
  当一双大掌凶狠狠地圈上她颈子的时候,她很识时务地将脸埋到书桌的账册中,不敢再嚣张地当着人家的面笑出来。
  “不笑了,真的,你看我,我没有笑——哈哈——”
  “笑到你肚子痛算了!”高大的男子汉很懊恼地哼了一声,手用力一扯,将口口声声说着“不笑”,实际却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子拉到自己怀中紧紧搂住,无可奈何地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既然知道我为你受的苦,就快快地点头答应嫁给我啊,为什么总是这样推三阻四的?看我的笑话你很高兴啊?”
  他即使知道她有如他一般的心思,即使知道她这辈子只会是他的女人,他的惟一妻子,即使知道心灵的相通远远胜过肉体的一时欢愉,但——如果不是两情相悦到了极致,他如何会为她辗转反侧、常常渴望她渴望到整夜难眠?
  对心爱的女子用情到最深处,便是如此,便是如此的啊。
  “我其实比矢初还渴望着嫁矢初的啊。”
  她笑眼盈盈地望着他,不由一时意乱情迷地说出了深埋心底许多年的话语来。
  “哼哼?”他闻言,更是气恼地瞪着她,“既然想嫁我就痛快嫁我好了,你这些年在做什么!”每次一说到这个“嫁”字,她就比猴子溜得还快!“你不要说你只是觉得耍着我很好玩哦。”
  “如果我偏说——是呢?”她才不畏惧他阴恻恻的目光,笑玻Р'地眨眨如水秋眸,一副调皮的样子。
  他的回应是先前一般,俯首对着那张总惹得他意乱情迷的红唇发狠地吻下去!
  这个总是害得他情不自禁的女人,这个总是一颦一笑都牵挂在他心上的小妖精啊,他该如何对她、如何对她啊!
  “你这个——”他大口地吸气,用力地瞪她,只恨自己使不出什么狠毒的手段来惩罚她一下!
  “我这个女人啊,简直是不能太宠了的!”她依然笑呵呵地替他接下他不能痛快说出口的话语,“所以,我才要你去娶那位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玲珑剔透的水家千金啊。”
  “是啊,我这些年的确是太宠你了!”他咬牙切齿地搂紧她,想要将她塞进自己的身体里,好阻止她一次又一次的作怪,“有时候我真的想不顾你的推阻,一口将你吞吃进肚就什么事也没了!就算你会恨我一辈子,就算要我天天面对你的眼泪,我也心甘情愿!”至少,他的心会安,会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失去她!
  “可你是开春喜欢的矢初啊。”她笑吟吟地仰望着他。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害她伤一点点的心的!
  霍矢初很是不甘愿地看着她叹口气,却是再也无法生她的气了。
  是啊,他是她喜欢的矢初,如何肯害她伤心,又如何会让她有恨自己的机会?他只一心一意地想着她开心快乐地过日子,同他一起幸福地相伴到老啊。
  “是不是……我爹娘找过你了?”拥着她,彷佛拥着珍宝似的,他开始转动脑筋。
  开春如何不明白他与她会一生一世、这辈子他只肯要她这么一个女人?她今日看似玩笑的话,他却眼尖地瞅出了开春的心思有点儿不对头,否则怎会无缘无故地轻易拿两人的婚事开起一点儿也不好笑的玩笑来——一定有问题的!
  “老爷夫人说要我和水小姐做一双娥皇女英,成就世间一段佳话。”她老老实实地告诉他,原本就没想要瞒着他此事的,“我能如何?”她可怜兮兮地朝着闻言不在意地嗤了一声的他眨眨眼。
  “你从来不是肯听人摆布的鬼丫头!”他抬手轻轻敲她额头一记,突然间竟然语带埋怨起来,“你不要告诉我说,你就同爹娘他们说啦——只要矢初同意就好!”他与她这么多年了,她有什么样的心思他怎会不清楚?“我警告你哦,开春,四年前你的撒手不管可是差点儿害死了我的!这次你再这样,我可是真的会很气很气你的!”
  四年前,尚在他祖父故去的服孝百日之内,他爹娘便瞒着他与开春,硬是为他娶进了两房侧室,使尽各种手段强迫他拜堂圆房,他本不想与爹娘起正面冲突的,便想向开春讨主意,哪知这可恶的女人竟然玩起了“眼不见心不烦”的游戏,自己躲在府中某处让他如何也寻找不到!
  明明是两个人该一起面对的事,她怎能如此?!他一时气恼她的不管不顾,闷头喝起酒来,不料正中了爹娘的下怀,他喝的酒中被掺了烈性春药!
  他狂喊着开春在偌大的府中疯也似的寻她,这狠心的女子却理也不理他,害得他最后只得一掌劈开了后院湖中的厚冰,赤身跳了下去!
  从此,他畏寒。
  这四年来每每想起当初的一幕,他总是会郁闷上好久的。
  他与她是情定三生姻缘石的啊,她怎能那样看他痛苦,忍心弃他独自为了两个人的未来争斗?!
  说没有一点点的心寒,是假的!
  但,她在府中微妙的立场,她不想要他与父母的间隙变大,他却也是明白的!
  可心中的不顺一直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消了去。
  如今,一切难道又要重演了吗?
  第七章
  而他,绝对不允许!“开春,开春!”他认真地盯着一直笑吟吟的女子,郑重地道,“你怎样回答爹娘的?”
  “你一定会生我的气的。”她的笑容黯淡了下来。
  “你——真的那样说厂?!”他心一惊,一下子用力掐住她的肩,“你又将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你什么不反抗又退缩到一边?!”
  这些年了,似乎只有他在为了他与她的未来在努力,而她却是什么也不曾过的。他有时候就想,她也喜欢他啊,为什么她却从不为他们的未来努力?为什么从来不肯去面对他的父母做一点点的抗争?从来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我还能怎样反抗?”他的一句句问语如针一般刺入她的心中,针针见血,“我这些年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我为霍家做的还少吗?我什么也不求只求能与矢初在一起啊,我的辛酸你难道不懂得?!”可她的努力,换来的是什么?霍家父母对她依然是不谅解,依然是鄙夷得一如地上的灰尘草芥,依然是什么也不肯看地将她搁弃于霍家祠堂之外!
  他们看到的,只有她的价值,而她的本身,任凭她如何流血流汗,他们还是从来不屑的啊。
  这……这势利的父母,是他的,是他的婀,她能如何?
  “你管我爹娘做什么!你嫁的人是我,是我啊!”他狠狠地摇晃着神情迷离的她,恨不能劈开她那固执的脑袋,将她那该死的傲骨给揪出来撕扯成灰屑,“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在乎的只是开春,只是一个叫做『开春』的女人,什么旷世奇才,什么漕运霸主,那些身外之物从来不是我想要的啊。你只要心中有我,我只要心中有你,难道这还不够吗?你管别人干什么!”
  “可是那『别人』是你的祖父、是你的亲生爹娘啊。”双肩上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地流下泪来,尝到那咸咸的液体,她却笑了起来,“矢初,你抓得我好痛。”
  “我不是故意的!”他立刻放下掐在她肩上的手掌,扭过头,不肯看她的泪眼与笑容。
  他如何不痛?!
  “矢初,我这辈子只想和你一起到老啊。我不要你娶任何除了我以外的女子,就算是你爹娘为你挑选的也不许!”她伸手搂上他的腰,将一脸的泪与笑呈在他的面前,“除了我你谁也不许娶!”
  “那你还这样!”他的气从来是来得快消得更尖,他在她面前从来是那个“开春喜欢的霍矢初”的。大手有些粗鲁地抹上她的面庞,他合上她依然流旧不止的眼,“不许哭了,听到没有?”
  “你答应我,我就不哭。”
  “你只会一心地退缩,却让我一个人辛苦地面对我爹娘,你竟然还敢与我谈条件?”话虽如此,他哪里又肯真的让她伤心?“爹娘又哪里会不知我心中只有你一个女人?他们再怎样,也是对我没法子的啊,你就不要哭了好不好?再说了,如果你肯答应了我,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没事找事!”
  爹娘其实只是想早日看到他娶妻生子,为霍家诞下下一代罢了。
  “我又没说不嫁你!”
  “那你准备何时嫁我呢?”一提起这个来,他就一肚子的恼火,“开春啊开春,这些年你总这样说,可你却也从不肯这样去做!我们现在这样子其实同成亲了有什么区别?你到底在犹豫些什么!”
  “我……我——”她一如既往地选择闭口不答。
  “你若心中有事,就痛快地告诉我啊,”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憋在心里?“他轻柔地顺着她散在背上的发丝,低低地叹着气,”我原先以为你总不肯嫁我,是因为害怕我们会有如……楚大哥和雁嫂子一样的结局,可我们不是他们啊,我爹娘都知这霍家船运其实是握在你手中的,他们怎会轻易地动你与你不利的?就算他们再不愿,你嫁我他们其实也是无力反对,更不用说是逼我休弃你啦。“她的心思,他哪里是不明白的?”好不好,就不要再这么白白浪费好光阴了,咱们成亲,好吗?“
  “矢初。”他的洞悉,让她的泪又不由自主地淌下来,可她却笑得更开了,“你真的不是大老粗呢。你说的这些我的确是想过的,可这些年过去了,我若再不对我俩的未来抱持肯定,我说不定也早如雁嫂子一般地走了。可我一直在这里,在你身边,我的心思,你最明白的啊。”
  “成亲,好吗?”他温柔地吮去她的泪珠,轻轻地说道,“只要成了亲,我就再也不会患得患失,你也就再也不会有这样流泪的时候。成亲,好吗?”
  “我——”她在他怜惜的视线下,心中的感动盈得满满的,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霎时心中一冷,拥搂着她的双臂不由得放下来。
  “开春,你……你到底还要我怎样!”他耐心地等候了她多少春秋岁月了,她到底明不明白!“一边是这样对我深情不渝,一边却又是这样对我心狠如刀!”
  “我……我只想嫁你啊!”他的冷,让她慌了起来。
  “是啊,只想嫁我霍矢初的!”他冷冷地望着她,冷冷地笑着,“明明是内敛如斯的女子,却会因为吃醋使出小手段给其他我身边的女子来个下马威,让我只能陪在她一个人身边,让我开心得要命,让我以为我终于可以看到她的真心了!只想嫁我霍矢初的,却又是这样对我心狠心弃之不顾,这样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只想嫁我霍矢初?只想嫁我霍矢初的你——却一直在做些什么呢,我喜欢的开春?”
  “我想嫁你啊!”她用手去捂他不断冷笑的唇,却被他一把打开了!
  “开春,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现在便嫁我,还是——”他冷冷地看着她的心急如焚,将手抚上她的脸,不带一丝情感,“或者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了什么才一直不肯嫁我的——我们就继续这样的生活,就算是一辈子这样子过下去,我也认了!”
  手下的面庞一下子煞白如纸,细汗竟然迅速地渗了出来。
  “开春,你要怎样做?”他闭上眼,不看她此时的神情,不想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地就这样被她含糊过去。他喜欢她,他耐心地等候了她几多岁月了,可她为何还是这样?他的心,会真的被她伤透的啊,她明不明白?!
  他,不想再这样两个人继续忽视着一切本不该被忽视的生活下去了!
  一个喜欢他到最深处的女子啊,为什么却总是将他排斥在外?明明两情相悦的男女啊,又为了什么总是这样隔着一层雾,隐藏着心中的所有?
  她到底是安了怎样的心?她,可是真的如她口口声声那般,要与他一生一世?
  他不安的心,总是要有一个可以安下来的理由啊!
  他想要知道她真的是要同他一生一世的!
  “开春,你要怎样做?”他慢慢地问。
  她轻轻抬起自己冷冰冰的手来,轻轻盖上自己脸庞上的手掌,却沉默不语。
  “开春,你的选择呢?”他咬着牙,再轻轻问一回。
  冷冰冰的泪,在下一瞬,沾染上他的手指。
  “你肯为了我忍住所有委屈陪在我身边这十几年;你肯为了我什么也不说地替我扛起霍家船运的重担;你肯为了我……”他的泪,又如何能忍得住,他的心,已快被她伤透了啊。
  “开春啊开春,我只不过陪在玲珑身边一刻你已小心眼儿地吃了醋,如果我真的如爹娘所愿,娶除你之外的女人进得家门,你又会如何呢,开春?”他牙咬得咯吱作响,抚在她脸上的手颤抖得如秋日落叶。
  她的身躯,则一下子僵住。
  “你真的不选一个答案给我吗,开春?你真的想看我娶一个除你之外的女人进门吗,开春?我不是楚大哥,我有的是手段!你如果想象韩雁那般逃跑,我绝对不会如你所愿!就算你恨我恼我,只要我不肯放手,这一辈子你只能困在我的身边一步也不能远离!你要一辈子被关在这里、你要一辈子看我与别的女人同宿同飞、你要一辈子让我们都陷在痛苦之中吗?你要吗,开春?要吗?”
  “如果我……死了呢?”她将他颤抖的手拉到胸口紧紧地搂住,痴痴地望着他的泪流满面,“矢初,如果我死了呢,你还逼我选择吗,矢初?”
  “死了?”他竟然喃喃地笑了起来,“死就死了啊,人生自古谁无死啊?我们终究都会死的啊,死就死了啊,我才不怕!反正不论是生是死,你的一辈子都是我霍矢初的!你死了,我自然也是一个死字啊,你怎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来呢,开春?你以为你若死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用吗?你以为你死了,就再也不会被我纠缠了吗,开春?我告诉你,你休想!”,他狠狠地朝着她的耳朵大喊:“你休想!你休想!你休想用死来摆脱我,你休想休想休想!”碧落黄泉,他们总是一起的,总是一起的!
  “我陪着你,矢初。”她也笑了,很美丽很美丽地嫣然一笑,“我陪你一辈子,矢初。”
  “即使——我真的迎娶了别的女人?”心,似乎被剖了一个口子,不大,血却哗啦啦地狂涌而出,在转瞬间便掠走了他的知觉与呼吸,“你即使看着我迎娶了别的女人、你即使看着我痛苦一辈子、你即使肯与我同生共死,却还是不肯选择一个答案给我?”
  “我会陪你一辈子的,矢初。”她还是笑着,依旧很美丽很美丽的嫣然一笑。
  呆呆地瞅着她的笑颜如花,他面如死灰。
  心,这一次是真的寒了。
  “那——好吧。”他俯首吻住她的笑花,将他冰冷的泪与她的泪混成一体,“既然我们想痛苦一辈子,那就至少给爹娘一个安慰吧。开春,你去转告爹娘一声,就说他们的儿子同意啦,同意迎娶他们喜欢的媳妇进门,同意——同意娶一个不是开春的女子为妻。”
  她有些木然了。
  “开春,开春,多少年了,你的愿望,我总会达成的啊,总是会达成的!”颤抖的牙齿,狠狠地噬住她的唇,将她不带温度的血红,融入自己的灵魂里。
  他……只想要一个她,只想要一个她的啊——
  于是,婚礼开始马不停蹄地筹办。
  坐拥中原漕运七分江山的扬州霍家船运的少主,迎娶金陵富户水家的小姐,这婚礼。岂能简单潦草行事?扬州霍家之外的人是怎样猜测的,她从来不管,只是许久不曾操办过婚宴的霍家主府,种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琐事杂务,已快将她拖垮。这些年来即使身陪如山的漕运事务,她也从不曾感觉如此累人过,只不过是小小的一桩婚宴而已,她为何会这样力不从心?
  “开春,歇一歇吧。”红着眼的三管事心疼地将一杯茶放到案头,轻喊埋首礼单中的女子,“还有好几天呢,这么心急做什么?明明那么聪明的人啊,怎么突然间这么的傻了起来!少爷对你如何、你又对少爷怎样?我们这些老人家最是清楚的啊,你们这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啊?”
  一个是整日伏案埋首不言不语,一个早已戒酒的人却又开始流连酒楼茶肆,捧酒狂饮一心求醉!
  现如今他真恨自己的一张乌鸦嘴,怎么真的给他说中了!
  唉唉,他该被老天爷用雷劈啊!
  “三伯伯,又辛苦您了。”开春抬起头朝老人家柔柔地一笑,双手捧起暖暖的热茶小口啜饮着。
  “你这孩子啊。”为什么什么苦楚都自己咽下肚子去呢?“开春,不管你和少爷怎样闹别扭了,可是这样地拿人生大事开玩笨却是万万使不得的啊。听我这老头子一句话,你就先软下来去给少爷个台阶下,少爷的脾气你是最清楚的啦,只要顺着捋捋他的毛,他什么还不是听开春你的?”
  “少爷是顺毛驴子?”被老人家的风趣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开春歉意地摇摇头,“就因为他的脾气我最清楚,所以我才不去找他别扭啊。”她这次真的伤了他的心,他要怎样回报她都是被允许的。
  “其实水玲珑真的很不错啊,什么都比我这个丫鬟强上百倍不止呢。咱霍府能有这么一位容貌、性情、家世都万里挑一的当家主母,其实也是咱们下人们的福气啊。三伯伯,您啊,就安心地养您老人家的老,等我忙完这一阵子了,我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从此闲暇多了,开春就能有时间陪您下下棋子聊聊天的,其实我很是冀望着呢。”
  “你这丫头在说什么混话!”三管事红红的眼立刻弥漫了满满的雾气,不假思索地伸手便打了这个笑吟吟的女子一巴掌,他几乎大声吼起来,“你才是咱们喜欢的少夫人啊!平白无故的,你在做什么傻事,在说什么傻话啊开春!”古往今来,天下哪里有为自己喜欢的男子布置婚礼的傻女子啊!
  “三伯伯,你……”从来拿她当心头肉小心捧着的老人家啊,竟然会打她?!呆呆地捂住被打了一巴掌的脸颊,如水般的眸子却漾出真心的笑来,“三伯伯,您的好意开春会铭记一辈子的!可是——”
  “如果你真的拿我当长辈,就听伯伯的,不要再这么强撑下去啦!你少了少爷,少爷没了你,你们两个哪里还能开心起来啊!”他们这些年看着,怎会看不明白这两个痴情男女的情意?!
  “是啊,我不开心,矢初也不开心,我们在做傻事啊。”她喃喃自语,神情飘忽,“我原本以为我真的很想得开的,就算那个水玲珑真的嫁了矢初,矢初的心也是我一个人的啊,我什么也不怕的,我更是什么也不会伤心的呢。可是可是……”
  可是真的筹办起婚礼来了,她每时每刻的心如刀绞,却又是什么?她不想再为矢初筹办这场婚礼啊,她惟一想要的是她与矢初两个人的婚礼啊,她,到底在做什么,在做什么呢!
  “听我的话,不要再傻下去啦,开春。否则迟早你会后悔的呀!”叹了一声,老人家摇着头走了,准备再去劝那个顺毛驴子的大少爷改改主意。
  迟早,迟早?
  她没注意老人家的离去,却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如果早在十几年前她未曾入这霍家主府来,她又怎会平白陷落了自己的女儿心?如果再迟两年,属于她的幸福便到她手上了啊!
  迟早,迟早……
  泪,潸然滴落在那大红的请帖上。
  她不要矢初迎娶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啊,她不要!只要一想起矢初几日后就将不属于她所有,她就会忍不住地哭,一直地想哭。
  这一辈子,明明要和矢初一生一世的,是她,是她啊!
  身颤抖如风中的落叶,她倚著书案,低低地笑着,眼泪却是一直一直地流着,一直将她的心染上咸涩的滋味。
  “只要你一个字,我就不会要这一场闹剧啊。”浓浓的酒气,从她的身前飘浮着,炽热的手掌轻轻地捧住她的脸,温柔地替她抹去一脸的酸涩,“开春,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嫁我的啊。”
  她不敢睁开眼,只依然低低地笑着,笑着,而泪却如泉涌一般。
  “开春,告诉我,说你会嫁我,说三日后的婚礼是我和你的,说你再也不会逃避,说你真心要嫁我了,说啊,我求你快说啊,开春!”
  含着最诚挚的心,用着最虔诚的姿态,使着最微卑的祈求,高大的男人轻轻凝视着她,凝视着自己最最喜欢最最心爱的女子,乞求着,乞求着。
  “这一辈子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开春只要矢初的。”她却似乎真的感受不到男人的无限深情,只肯合着眼,低低地笑着,呢喃着这一句。
  “三日后做我的新娘?”他微冷下来,犹不肯放弃。
  “这一辈子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开春只要矢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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