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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权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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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李林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岩肯定地点了点头,挺起胸膛:“我不会再以犯官之子的身份参加制科秋试,我是大唐的宗室子弟,长平王之后。”
“对,我们是长平王之后,大唐宗室!”李林甫也骄傲地挺起了胸脯,小眼睛里放射出灼热的光芒。
“父亲,再过十日就是八月初五天长节,玄宗皇帝的生日,我与永穆早已准备了一份大礼献上,再加上玉真公主,苏礼部等出面说情,父亲可以出狱,说不准还会官复原职。”李岩目光中有种自信的神采。
李林甫兴高采烈地取出酒菜,为李岩斟上酒:“嗯,我相信岩哥儿是咱李家的千里驹,你那几首诗词为父都会背诵了,想不到我一入狱,倒让岩哥儿从逆境中磨砺出来。”
我还有好些事不想让你知道,得保持一份神秘,待父亲出了狱,我就到搬到永穆公主府去住,这样子不行,最好在公主府旁边买套院宅……
还得让父亲操劳忙碌起来,免得他一天到晚琢磨我,李岩心念电转,问道:“父亲,你官复原职后,想干什么事?”
“干事?岩哥儿,要想升迁,做事的官儿不如拉关系,会找靠山的官儿,我出去做什么事?”李林甫哂然一笑,美美地喝了杯酒,夹起一块酱牛肉咀嚼起来。
“最大的靠山是皇帝,皇上雄才大略,准备明年东去泰山封禅,父亲要是能干件锦上添花的事,得到皇帝的赞赏,前程一片光明。”李岩慢条斯理嚼着牛肉,不慌不忙道。
这话勾起了李林甫的兴趣:“什么锦上添花的事,能得帝心?”
“朱雀大街晴天车马一过。灰尘漫天,雨天道路一片泥泞,如果能将朱雀大街改造成风吹无尘雨无泥,赢得朝野一片赞誉,借这个机会,我手下有个胡商还出了个主意,能为皇帝敛上一大笔财富。”李岩天天从朱雀大街送酒菜,体会最深,有感而发。
改造朱雀大街,为皇上敛财,这两件事似乎风马牛不相及?李林甫思考半天,百思不得其解,李林甫忽地想起一件事,问道:“永穆公主那位王驸马你还没动手?”
李岩摇了摇头,对一个文弱老实的表哥下手,良心实在过意不去,能拖就拖吧。
脸色沉了下来,李林甫收起了笑容,鼻子重重一哼,表情严肃:“岩哥儿,你要牢记,权力之争比那战阵厮杀更加惨烈,一个不慎,如同掉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第二卷 长安新贵 32。酒坛子打碎了
离八月初五的天长节还有五天,在开元盛世的年景里,一大早,长安东市已是摩肩接踵,人流如潮。
东市的西北角上,过来一群浩浩荡荡的车队,当先开道的健仆个个鲜衣怒马,缓驰而过,接着是两辆华美的辇车,都是用四匹骏健神气的白马拉着,前面的辇车坐着一位头戴玉叶冠,身着白衣道袍的年轻道姑,有眼力的行人认出这是出家为道的玉真公主。
第二辆辇车坐着一位二八佳人,清丽淑雅,着一件式样奇特的白色束腰连身长裙,一头乌黑幽亮的发丝披着,鬓角两绺秀发束向脑后,编了个活泼的辫儿,一剪秋水般的明眸不时凝视着辇车旁并驾而驰的白衣少年,那少年胯下骑着匹名马铁连钱,有连环的青色钱状花纹,价值千金。
辇车后面紧跟着三辆马车,都是用四匹枣红色骡子拉着,马车上装满了酒坛,捆扎得严严实实,还披着彩带绣球,缓缓驶过,留下道道车辙印,一车酒怕是有几千斤。
一个着深绯四品官袍,腰围金带的官员骑马从这路过,正好瞧见车队,见马车上堆得跟小山一样的酒坛上还贴着字,不觉读出声来:“山中仙酿,皇室御用!”
那官员一抚自己的大胡子,双眼放光,紧盯着这几车山中仙酿。这可是在长安豪门权贵中悄悄流传的名酒?听说只有馈赠,没有售卖的,酒质清澈透明,酒味香醇浓厚,入喉后似一团烈火在胸腹间滚动,只在礼部尚书,许国公苏颋府上,聚在一起清谈议论治边之策的时候喝过。
用自己当世称重的草隶换不到一坛山中仙酿,只得了一小壶。太常少卿的草隶可是当世珍宝,平日里好友相求,准备好书笺翰墨,自己架子端足,一般只写十来字,就被好友相互传阅,精心收藏。
在许国公苏颋那儿,太常少卿的草隶就不值钱了,论斤卖,他奶奶的,想起这事,他就一腔子无明火起。
想到苏礼部那老奸巨猾的模样,还有他身边那白衣胜雪的少年,脸上始终带着谦虚的微笑,让人一见就生好感,对了,不就是隔着辇车,对面那位白衣少年么?
苏礼部要自己将少年所作的诗词歌赋全用草隶录下来,才给了一小壶山中仙酿,自己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揣回府中,没事抿一口,那滋味美得,不提了……不对,今日他们是一车一车地往宫里拉,还吝惜一坛子酒,自己忙乎半天不是受了戏弄?
“砰!”后面一辆马车想是捆扎不稳,一坛酒落在地上,酒坛碎成了几大块,清澈的酒液如泉水迸出,流了一地。
“好浓的酒香!”附近东市里一位商人用鼻子狠狠嗅了一口,不由瞪大了眼睛,深深陶醉,周围响起一连串赞美的声音。令他目瞪口呆的是,一位年纪约莫五十上下,着深绯官袍大胡子官员,竟利索地翻身下马,几步跨到破坛子那儿,二话不说,当街捧着破坛底美美地喝了一大口。
那酒比苏礼部送给自己的那壶还要香醇浓烈,好家伙,一团烈火在太常少卿胸腹间滚过,够劲!
苏礼部敢情是将酒兑了泉水的?这个老友也太奸猾了吧!今日我得找他论理去,不过,先得把这酒装进酒囊。
那坛子底部还有小半坛山中仙酿,他唯恐弄洒了一滴,转身高喝:“贺六儿,快取老爷的酒囊来。”
白衣少年听见后面的响动喧哗,对辇车上的白裙少女道:“永穆公主,我去后面瞧瞧。”
永穆公主点点头,眼神里贮满了关切和爱意:“岩哥儿,宫里的规矩多,得抓紧时间啊。”
“知道了!”白衣少年扭转马头,朝后面缓驰过去。
摔碎酒坛的地方已聚了不少的人,大都低头寻那残存在陶片上的滴酒,着深绯官袍的大胡子太常少卿鹤立鸡群般站在那儿,满脸都是红光,刚才他又喝了几大口,瞧着周围低头寻酒的,为自己眼疾手快自鸣得意,大声呼喝着自己的仆从过来,可仆从也得把马系在店铺前,让店铺伙计盯着不是,那也得花时间。
“贺少卿!”李岩策马缓驰过来,不由一愣,着深绯官袍的大胡子不正是自号四明狂客的贺知章吗?任官太常少卿。
见走过来的是苏礼部的弟子,贺知章心头恨起,用一壶兑了水的山中仙酿骗了我那么多草隶墨宝,大声嚷道:“岩哥儿,你用的好手段,用一壶——”
李岩跃下马来,牵着缰绳拱手施礼,眉眼带笑:“贺少卿,你这副当街抢酒的样子,不怕失了大臣体面?”
“哈哈哈,不怕,皇上知道我酒醉后才能写得一手好草隶。”贺知章旷达豪放,朗声笑道。
“真的吗,我倒要想借此机会大声吆喝几句,让您嗜酒挥毫的美名,好好传扬一下,太常——”李岩扯开嗓门儿,喊了“太常”两个字,故意一顿。
“岩哥儿,别!别!别——贺六,给老爷小心点儿,不可洒了一滴。”贺知章将小半缸残酒递给随行的仆从贺六,满面笑容地过来。
“你们师徒用一小壶兑了泉水的山中仙酿骗我的草隶,嘿嘿,这事就一笔揭过如何?”贺知章轻抚大胡子,沉吟道。
“贺少卿,你也指点过我的书法,算是我半个老师,日后你要想喝酒,用草隶和诗文来永穆公主府换这种上品的山中仙酿,今日我还要赶着进宫送酒,抱歉,事多不由身。”李岩客气几句,害怕他继续追究兑了泉水的山中仙酿,也忙,没有功夫跟他闲聊下去,急忙拱手道别,翻身上马,策马向公主的车队追去。
我指点过李岩的书法,算是一日之师吧,贺知章这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嗓子:“岩哥儿,你就这样对待老师的吗?”
那匹青色的铁连钱已转过街角,消失在贺知章的视线中,算了,还是回去准备诗文墨宝吧,到公主府换酒要紧,眼下草隶论斤卖,自己手快,多写几幅。
转身一瞧,贺知章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这一时半会功夫,这条街已经陆陆续续挤满了用鼻子嗅酒的人,人人脸上显出一副陶醉模样。贺六儿在街边大声招呼他,贺知章心里一紧,这小子也贪杯,会不会趁我不在偷酒喝?
不知给宫中送酒的李岩有意还是无意?那一坛子山中仙酿在繁华热闹的东市打碎了,在地上留了一大摊酒迹,却整整醉了长安东市一天,店铺里,街道上,人们兴奋地大声谈论着山中仙酿,后面得讯赶来酒徒在那条溢满酒香的街道上嗅过来闻过去,迟迟不愿离开,堵塞了人流车马的通行,后来附近几个武侯铺的金吾卫赶来,才疏通了这一段街道的通行。
李岩快马扬鞭,远远瞧见雕梁画栋的兴庆门,门朝西开,隐隐可见宫门内北边黄瓦红墙,殿宇重重,檐牙高啄,南边花木葱茏,景色一片清幽。
兴庆门外,站着一排身材高大健硕的监门卫,个个披甲执锐,目光犀利,戒备森森让人感觉到皇宫那慑人的威严。
李岩终于在兴庆宫门口追上永穆公主,她才等了片刻,就心烦意乱,一脸焦虑,来的时候她千叮万嘱,宫里的规矩多,就像在悬崖边行走一样,如果行差踏错……李岩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自觉理亏,不敢吭声,老老实实在宫门口等着武惠妃的召见。
初秋的阳光强烈,监门卫的明光铠胸前如镜,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晃得李岩一阵眼花缭乱,只得转过头去,缓解那种透不过气来的压力。
第二卷 长安新贵 33。武惠妃
兴庆宫西南有两座高楼,勤政务本楼雄浑大气,花萼相辉楼精致纤巧,宛如一对情侣,相对而立。花萼相辉楼,楼高六丈,巨木为柱,面阔五间。夯土为基,基座长二十步,宽十二步。
勤政务本楼是玄宗皇帝庆贺喜事的地儿,像什么大赦、改元、受降、受贺、接见、宴饮,都在这儿。花萼相辉楼则是后宫妃子的宴饮游玩的地方。
此时,花萼相辉楼上,一位举止娴雅的红色宫装妃子凭栏俏立,正心情愉悦地欣赏雍容大气的皇家园林。
她的视线所及,一条清渠从高高龙首原流下,横贯北部宫殿区,注入波光粼粼的龙池,水面开阔,秀石叠砌的玲珑假山,突兀峭立在龙池边上,一湾碧荷环绕假山,荷叶如裙,随风轻摆,或粉或白的水莲浮于荷叶绿水之上,引人入胜。
半池碧荷入眼来,宫装妃子欣赏着阳光下宜人的夏日图景,阵阵笑意从心里溢到芙蓉颜面,怎么也藏不住。废了王皇后,我就要成为这后宫之主了,只是一步之差,到时凤冠霞帔,母仪天下,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放眼后宫诸妃,谁还敢大着胆子与我争宠?
“惠妃娘娘,玉真公主和永穆公主求见。”一位着白衫红裙的宫娥禀道。
“还不快召,不是还有一位宗室的少年子弟么?一道召进来吧。”武惠妃笑容如春风拂面,高声吩咐道。
前几日,玉真公主和永穆公主进宫求见自己,那会还没扳倒王皇后,二人都是玄宗嫡亲重要的人,这位是一母所生的亲妹妹,那一位是皇长女,自己喜出望外,隆重相迎,二位公主在她的寝宫叙了半天的话,说起天长节的事,怎样精心安排,怎样给皇帝一个生日的惊喜?
武惠妃多聪敏慧黠的一个人儿,二位公主一说起这事,她就明白了,二位公主愿意跟她结为同盟,帮她固宠争位。
她心里也在怀疑永穆公主的动机,会不会为她母亲柳婕妤争位,她不是还有个弟弟李玢吗,一番交谈后心中释然,她呈献上来两种庆贺天长节的美酒,压根就没让她母亲知道。
柳婕妤虽然出身关中名门,学识渊博,甚得玄宗皇帝敬重,但她年纪大了,平日写诗填词教育儿子的时间居多,哪有自己侍寝皇帝,极尽风月之情,承颜顺意,柔媚婉娈的风流手段,使皇帝迷醉不已。
疑心一去,武惠妃把二位公主视为暂时的同盟,三人高高兴兴地策划起宫中怎样过这天长节,永穆公主屡次提到宗室子弟李岩的名字,让她产生一丝好奇,详细询问之下才知道。
因为泄露废后遭廷杖流放的楚国公姜皎,曾是自己的盟友,他是李岩的舅爷,李岩的父亲国子监司业李林甫也因为这件事下狱,算起来都是自己的党羽。
国子监司业李林甫,印象中有这么一个人,白净微胖小眼睛,整天笑眯眯的,让人一见就生出亲近的感觉。
永穆公主还吟诵了李岩的几首诗词,吟到“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后面竟然害羞吟不下去,还是玉真公主帮了她。
李岩会不会是永穆公主的情郎?读他的诗词,才气十足,想来也是个少年才子,会不会跟他父亲一样,生着一对小眼睛?
武惠妃下了楼,叫宫娥们搬来几只精美的月牙凳,在底楼的大殿设了座,闻听宫娥禀报,起身迎了出去。
玉真公主头戴玉叶冠,还是那身裁云剪月的月白道袍,看起来翩翩欲仙,转过头去,武惠妃眼前不禁一亮,暗自称奇,永穆公主这身白绸连衣裙裁剪独特,衬出她窈窕身姿,优雅修长,还有那一头乌黑幽亮的青丝披下,素颜冰肌,整个人儿显得那么清纯稚美。
站在兴庆门外等候召见,李岩也不着急,玉真公主与永穆公主因为地位尊崇,直接就进了宫,载着百坛山中仙酿的马车也被太监带进了宫去,只留下李岩孤单一人在宫门外,他倒是个自来熟,朝值卫的几个监门卫微笑着一一施礼,监门卫看他的眼神也柔和了一些,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一个小中官急急忙忙赶到宫门,举起一块腰牌,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惠妃娘娘传旨,宣宗室子弟李岩进见。”
小中官在前面引路,李岩在后面跟着,一道红褐色的东西横墙将兴庆宫隔为南北两部分,向北望去,一片重檐叠架的宫殿,殿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一片灿烂金黄。往南走去,回廊外有岁寒不凋的苍松翠柏,虬枝夭矫,林木森森,穿林过院,一片碧波浩淼的湖水逼入眼来,在阳光下溶溶耀金,微风徐徐,带来莲的清香。
走到花萼相辉楼下,李岩瞧了一眼那对威严狰狞的石麒麟,暗暗提醒自己这不是来游园赏景,而是进见一位貌美如花,实则心狠手辣的后宫娘娘。
进了大殿,丝丝缕缕的檀香从鼻尖飘过,李岩眼观鼻,鼻观心,一付恭谨模样,走到武惠妃近前。
后退一步,李岩叉手为礼,礼毕,视线一直落在地面,玉真公主一见,吃吃发笑,只有永穆公主暗暗高兴,岩哥儿真听自己的话,进了宫规矩懂事多了。
“既是宗室子弟,不用那么拘束,听说岩哥儿的诗词歌赋传遍长安,让奴家也瞧一瞧少年才子的模样。”一个娇媚动听的声音在李岩耳边响起。
瞧就瞧,前世我还天天在电视里跟国家领导人见面,李岩挺胸抬头,腰背笔直,脸上泛起微笑,向坐在胡床上的武惠妃,一左一右侧坐在月牙凳上的玉真公主,永穆公主分别点头示意。
惠妃娘娘生得貌美,又有气质,一张芙蓉颜面,浅笑微颦,雪肌裹红装,堆雪般隆起的胸部,丰华照人,难怪能在后宫中得到皇帝的恩宠。
武惠妃也打量着白衣胜雪的少年,濯濯如春月柳,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果然是陌上那位风流少年,自己在豆蔻年华,不也憧憬着有这样一位少年才子的情郎么?武惠妃微微有些走神。
大大方方地,李岩拱手禀道:“惠妃娘娘,天长节到了,李岩得一位云游道长传授酿酒之法,借永穆公主之力,在惠妃娘娘和玉真公主的关心下,酿出美酒,又遍寻佳肴美味,想要为皇上的生日奉上李岩的一番心意。”
恐怕奉上心意是假,为搭救其父才是真的,武惠妃瞬间就清醒过来,不过他献上的美酒佳肴确实不错,这少年不知从哪儿弄来这些酿酒炒菜的法子,也难为他了,武惠妃柔声问道:“你父亲还关在大理寺监狱吧?”
一听武惠妃这样温柔地问自己,李岩眼圈儿微红,诚恳地点了点头,玉真公主在旁边叹道:“岩哥儿为搭救其父,半年来四处奔走求告,每日午时必定亲自到大理寺监狱,给其父送去饭食,风雨无阻,宫外的宗室子弟中难得有这样纯孝的少年!”
永穆公主想起许多场景,岩哥儿被自己的辇车撞伤,昏倒在公主府正堂,想起他在国子监被人欺辱,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地还安慰自己,想起他冒着炎炎烈日前去送餐,一身尘土回来……眸子中泪光隐隐。
“惠妃娘娘,李岩以太学第一名的成绩参加今年九月的制科秋试,可他还是犯官之子,求惠妃娘娘帮帮他。”永穆公主垂下头去,声音带着低低的哭泣。
岩哥儿的父亲李林甫也未犯大错,让玉真公主和永穆公主在皇上面前为李林甫求情,也可办成这事,为何他要求到我这儿来?武惠妃冷眼瞧着李岩,见他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儿,清俊的脸上露出的微笑着实让人迷恋。
见武惠妃芙蓉般的俏脸上露出狐疑神色,李岩粲然一笑,拱手禀道:“惠妃娘娘,李岩从西域胡商处学得一种舞蹈华尔兹,愿为娘娘跳上一曲,娘娘觉得满意,可以由公主府这几位侍女教授娘娘,日后娘娘与皇上在宫中跳一曲华尔兹,可以缓解皇上勤于政务的疲劳,也可增加娘娘与皇上的恩爱之情。”
这清俊少年知情识趣,多才多艺,难怪永穆公主对他痴心一片,也明白我在宫中的心事,武惠妃心念及此,绽颜轻轻一笑,百般风情都在这浅笑微颦之中:“岩哥儿,且请舞来。”
第二卷 长安新贵 34。皇宫跳起了华尔兹(上)
兴庆宫,花萼相辉楼的底楼大殿,平日妃嫔们宴饮歌舞的地方。
永穆公主带来几名侍女换了舞裙,柳枝、康雪儿换了及膝的白色团衫,反串男子。
李岩牵着永穆公主的手儿走到场中,两人那一瞬静态的舞姿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永穆公主心中浅浅吟道,只有把手交给自己的情郎,才能够舞出最美的回旋。
公主府带来的几名乐师奏起了优美舒缓的华尔兹舞曲:“雪绒花,雪绒花,每天清晨欢迎我。小而白,纯又美,总很高兴遇见我。雪似的花朵盛情开放……”曲调悠扬婉转,不似琵琶胡琴嘈嘈切切,叮咚作响。其间,还有银铃声深深浅浅地打着拍子,甚为好听,不知是什么乐器。武惠妃疑惑地朝乐工那儿瞧了一眼,却又被旋转的舞步吸引住了。
三对舞伴跳起了华尔兹舞步,在优美舒缓的雪绒花舞曲中流畅地运行,升降起伏犹如连绵不断的波涛,李岩舞步娴熟,带着永穆公主轻柔灵巧地倾斜、摆荡、反身和旋转……
不止是武惠妃看得入迷,就连玉真公主眼睛也瞪得溜圆,要是有这样俊雅多情的男子厮守,谁还愿意披上道袍入观修道。
永穆公主飘逸欲仙的丝裙在李岩深情凝视的眼眸中翩舞,圆舞的回旋终绕成爱恋缠绵的藤蔓,一个缓缓的,优美的下腰结束了这一曲圆舞。
瞧着那一对才貌相当的璧人儿,武惠妃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如果我能与岩哥儿跳起这翩然回旋的圆舞,不,与皇帝……武惠妃还是念着皇后之位,念着太子之位,头脑立刻清醒过来。
“玉真公主,你想不想学习这华尔兹舞步?”武惠妃口是心非,故意这样一问。
“好啊,我也爱这华尔兹舞的庄重典雅,流畅多姿,岩哥儿的舞姿最好,就让他来教授我们。”玉真公主拍手赞道。
“可惜一时间做不出永穆公主那种裁剪别致的衫裙!”武惠妃眼巴巴地望着永穆公主,暗想我的身材与她大致差不多,要不然问她有没有多的长裙
还是岩哥儿想得周到,永穆公主盈盈道了个万福:“惠妃娘娘,请恕永穆与岩哥儿大胆,提前为娘娘做了几条舞裙,各种颜色都有,你喜欢那条挑那条。”
岩哥儿把救他父亲当做头等大事,自然费尽心思讨好武惠妃,就不在意我这个出家修道的公主,玉真公主脸上有些失落的表情。
李岩朗声道:“玉真公主,也给你备了几条舞裙,一块进去换吧。”
玉真公主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永穆公主拉着她耳语几句,这才喜孜孜像个小女孩一般进去梳妆换衣。
从古至今,哪个女人能逃脱穿衣打扮的嗜好?借着这个机会,能得到武惠妃的赏识,以后我的前程岂不是光明得一塌糊涂?让柳枝她们谁留在宫中,为惠妃娘娘教授华尔兹呢?柳枝柳叶儿是我的枕边人,自然对我忠心,李岩嘴角浮出微笑,走向了永穆公主的三位侍女。
左手握住柳枝的柔荑,李岩右手却滑下去勾住了她的细腰:“柳枝,你的摆荡还有一点紧,身体还有些僵,上身虽然不动,但肢体是自由的,舞伴之间的配合与协调不能受到束缚……”
“呃!”被情郎拥在怀中,听他讲解舞蹈要领,娇俏动人的柳枝心花绽放。
给柳枝讲完后,李岩又拉住康雪儿道:“雪儿,你的舞姿最好,如果留你在宫中教授惠妃娘娘舞蹈,你要谨遵宫中的规矩,多听少说……”李岩凑近了一些,贴在活泼可爱的康雪儿耳边,细细叮咛。
康雪儿纵体入怀,肌肤相触,甚是刺激:“入了宫,我岂不是见不着岩哥儿了?”
小妮子就是这样,你不理她的时候她就热情似火,你巴巴地想跟她上床,她就冷得似冰,这可是在皇宫,李岩吓得赶紧推开她,安慰道:“不会,最多三个月,你们就说需出宫学习探戈,我们又见面了。”
三个月,康雪儿深邃的眼睛起了一层薄雾,为自己的任性感到深深的后悔。
转身瞧见静静侍立在一旁的柳叶儿,李岩走上前去:“柳叶儿,三人中你最温柔明理,为了李府以后的兴旺发达,让你暂时受些委屈……”
李岩的眼睛里溢满了温柔,带着歉意轻轻道。柳叶儿芳心浸在相拥的幸福里,柔声道:“岩哥儿,奴家为了你,可以长留宫中,只要你记得来探望我。”
长安西市,胭脂马胡姬酒肆。
当李岩指使波斯胡商高墨达,收购了这间酒肆六成的股份的时候,就将隔壁的一间胡姬酒肆买了下来,胭脂马出了事,这一片的胡姬酒肆也跟着倒霉,生意萧条。
王准、裴元庆等一帮子权贵子弟被邀来这儿,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岩哥儿邀我们来,他人在哪儿?”
高墨达满面笑容,迎了上去:“岩哥儿为了八月初五的天长节,进了兴庆宫,下午就回来陪各位哥儿。”
几乎扩大了一倍的胭脂马酒肆门窗全开,屋顶也换了不少琉璃瓦,阳光透射下来,过滤成了橙红青绿紫蓝的光柱,落在酒肆大堂,顿觉流光溢彩。原来隔断两间酒肆的横墙开了门,高墨达掀开厚重华丽的蜀锦帷幄,将王准、裴元庆等一帮子权贵子弟带到了改建后的舞池,舞台从中间被移到了一侧,乐师歌伎在台上献艺,四壁墙面上画满了飞天的彩绘。
胭脂马酒肆那种带帷幄的格子间胡床被统统拆除,靠墙的地方设成了卡座,椅面是染成猩红色的猪皮革面,长方形的青瓷食案换成了直径三尺的圆几和靠背雕花椅,一群丽质天生,身材高挑的胡姬正端正坐在那儿,巧笑嫣然,美目盼兮,等待舞伴的邀请。
岩哥儿也太够哥们了,不枉大伙儿出头帮他,裴元庆立刻心猿意马,就要上前挑一位胡姬,被高墨达伸手拦住了:“今后的胭脂马,大堂只能喝酒听曲观舞跳舞,客人若有需要,后面备有上等客房,木桶沐浴……”
裴元庆性子急躁,有些不耐烦,一把推开高墨达:“哪来那么多的臭规矩,小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一脸横肉的吉温从子弟中闪了出来,牢牢拽住了他:“元庆,听岩哥儿的没错,他两个多月前就断定废后的事,眼下又进了皇宫。”
岩哥儿微笑的样子在裴元庆脑海里浮了出来,他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平素骄横的王准这时也没吭声,他知道,这伙权贵子弟心中的老大现在已换成了岩哥儿。
高墨达举手拍掌三次,笑吟吟地道:“乐队奏起欢快的曲子,姑娘们,陪哥儿们跳上一曲。”
在舒缓优美的华尔兹舞曲中,高墨达对看得目不转睛的权贵子弟们道:“岩哥儿说了,你们每人去挑一位舞伴,教你们跳舞不收钱。”
兴庆宫,花萼相辉楼,华尔兹舞曲连绵不绝。
李岩瞧着武惠妃、玉真公主换了舞裙,与永穆公主一道姗姗出来,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她们。
高挽的发髻披散下来,武惠妃、玉真公主浑身散发出美人儿新浴后,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的清爽,那舞裙将身姿婀娜的曲线勾勒得让人心惊动魄。
她们走到李岩近前,李岩脸上堆满了疑惑,故意大声问道:“永穆公主,这两位是你的妹妹?”
第二卷 长安新贵 35。皇宫跳起了华尔兹(下)
兴庆宫花萼相辉楼,底层大殿上。
李岩的话音一落,武惠妃已是柳摇花笑润初妍的模样,玉真公主却板起俏脸儿嗔道:“岩哥儿,你嘴里今儿个是抹了蜜似的,拿你姑姑寻开心是不是?”
永穆公主心眼好,没有吃味儿,还拉着玉真公主的手诚恳地说:“姑姑模样儿娇俏动人,动作神态比永穆都还年青。”
李岩凑了上来,凝视着武惠妃,盯得她眼神里露出一丝儿慌乱,才摇了摇头,作慷慨激昂状,朗声质问:“难道在大唐华美庄严的皇宫中,面对如此美丽的惠妃娘娘,我就不能说一次真话?”
看着一位白衣胜雪的清俊少年这样赞美自己,还装出一份愤愤不平的模样,武惠妃有些乐不可支,岩哥儿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儿,在这重檐深宫中有了他的出现,多了几分生动活泼的乐趣。
我天生丽质花容月貌,连岩哥儿这样清俊的少年都着迷,更甭提皇帝了,说不得,我的容貌是比永穆还要稚美,武惠妃浅笑道:“岩哥儿,少贫嘴了,这就开始教授吧!”
“柳叶儿,由你去教授武惠妃。”溢美之辞说得响亮,李岩却不敢亲自去教武惠妃,也不敢看她微微失落的眼神。
改制的吉他弹奏起《雪绒花》舒缓优美的调子,银铃声打出了慢三拍的节奏,李岩扶起玉真公主的手儿开始了皇宫舞蹈教习的工作。
教人跳舞是受罪,尤其是带新人,李岩的脚被踩了好几次,忍住龇牙咧嘴的痛,还面带微笑,不时赞美玉真公主聪颖机敏,进步神速。
武惠妃认真地跟柳叶儿学了半个时辰,简单的回旋穿花都掌握得有几分熟练,兴致大增,见李岩在那边教玉真公主教得认真,两人舞姿轻盈舒展,如春天绽放的百合花那样娇美,不时扭头侧视过来。
那个舞姿好暧昧哟,玉真公主与李岩身体厮磨得好紧,两人就跟搂在一起没什么两样,玉真公主晕生双颊,娇艳得如一枝带露的桃花。
玉真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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