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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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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赴任,我一定把孩子送入县学,让他多读书,多明白一点道理。”
时穿抄着手,慢悠悠的说:“那群被拐女孩当中,还有一名比旋衙内还小的姑娘,名叫环娘,那个环娘可别令公子懂事得多。”
黄爸用袖子掩住面,连声说:“惭愧惭愧。”
一场纷争似乎眨眼要平息了,刚才应门的徐娘不甘心的跺了跺脚,连忙拽过一名八岁小女孩,笑盈盈的拜见:“姑爷,这是蝉娘,也是老爷的亲骨肉,你可不能眼里只认得嫡亲的血脉,见不得这些庶子庶女。”
时穿回头对管家吆喝一声,管家小跑着跑过来,打开一只沉重的匣子,匣内一片亮闪闪的银光,全是新打制的吉祥银件,时穿用下巴指了指匣子:“来的匆忙,随便从路边店铺买了点东西,自己挑。”
另几位养女赶忙推上自己的儿女,徐娘则眼睛发亮,盯着匣子,难以置信的追问一句:“挑多少?”
时穿随手接过匣子,问黄爸:“我听说有名叫秀秀的姨娘,平常对娥娘甚好,娥娘特意嘱咐我过来问候,她在吗?”
话音刚落,一名十七八岁,体型纤巧的女子闪了出来,眨巴着大眼睛问:“娥娘还好吧?”
可怜的,连黄爸自始至终都没有问一句娥娘的状况,却让这女子问出来了。当然,也许黄爸已经从海州举子那里打听到了消息,但哪怕做样子,他也该问一句娥娘的现状吧——可惜这句话还是让人破坏了气氛,旁边的蓉娘正欣赏着手中金闪闪的小蛇,这时抬起头来插嘴:“俺娘说,姐姐的名声坏了,拖累的我们也名声不好,她怎么不去死?”
丫丫的,小小女孩如此腹黑……不过,跟我比腹黑,看我比不死你!
时穿咧嘴一笑,和蔼的解释:“娥娘不去死,是因为你父亲还不起她母亲的嫁妆,你跟你母亲说一声,让她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钱来,归还林翔舅公,那么娥娘愿意去死。”
那边的王氏听了这话,立刻条件反射似的扬起手来,谁知黄爸比她动作更快,王氏手才扬到一半,黄爸已经侧身挡在时穿的面前,他冷着脸轻斥蓉娘:“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转过身来,黄爸僵硬着脸,对时穿解释:“童言,童言,贤侄,请屋里坐,徐娘,快领贤侄进屋。”
时穿想了想,印度管家转手递过来一份清单,用印度语请示:“主人,这份清单是否要跟他们核对。”
时穿叹了口气,接过了清单,举步往屋里走——这就是黄娥的家庭,想起黄娥做事总是那么小心谨慎,时穿心中一阵酸涩。
刚才开门的徐娘殷勤的领着时穿,黄爸依旧站在原地,跟王氏在一起,等时穿走进屋里,黄爸低声斥责王氏:“你晕了头了,如今是我们求着他,不是他求着我们,瞧瞧你做的这些事……我可打听了,这位时穿在海州可是横行的人,连海州的城狐社鼠也都不敢招惹他,连知州大人对他也倚重非凡,眼下他任着承信郎,差遣是五乡团练教头,手底下百十号人。
这样的人能招惹吗?你刚才做的事都落在他眼里,如果他闹将起来……这里虽是东京汴梁城,但他跟海州举子关系热络,万一他怂恿哪位举子将你刚才做的事捅到御史那里……你莫非真打算‘义绝’?”
这时,时穿已经在堂屋里就座,黄爸的几位妾婢、养女不停的在时穿耳边嘁嘁喳喳,给王氏下着眼药,怂恿时穿发作,而黄爸在门外廊下低声斥责王氏与自己的儿女——他以为自己避人耳目了,但门外的动静对时穿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只听黄爸循循善诱说:“你瞧他送来这么多东西,不看娥娘的面,你看在这些东西的面上,若没有她接济,这个新年我们别提有多凄惶了……
等会你进去,赶紧给他赔个礼,两个孩子也去,小心道个歉,只要他不打算追究,把这事揭过去了,你的日子才好过。否则的话,哼哼,你与继女多有不睦,与妻妾多有不容,与婆婆多有忤逆,与子女多有不教,我忍你已经很久了,这事真闹大了,你可不要怪我薄情。”
屋内,某妾室娇滴滴的说:“这王氏啊,我来得晚,虽没有听说她对娥娘有什么殴打虐待,但我瞧着,娥娘在家里过得并不省心,也是,世人都有粉涂在当面,谁不会当着人面装模作样,背地里虎豹豺狼。”
时穿只低着头喝茶,并不搭腔,屋里几个女人扇风点火半天,见到时穿久久不答应,渐渐的息了声。时穿抬起头来,重新从印度管家手上接过装满银饰品的大匣子,招呼那位叫做秀秀的妾室上前,吩咐:“这里头的东西,你给几位姐姐分一分……嗯,每人两件吧,有孩子的,也是每人两件。”
这就是说,连妾室们也每人能分到两件银饰。
满屋的姬妾们顿时目光灼灼的盯着秀秀,徐娘忍了忍,开口:“长幼有序,时哥哥,秀秀入门最晚,怎轮到她来分配物件?”
黄爸娶了七个妾婢,前头四位已经是老妾了,她们现在的身份已经成为“养女”,徐娘也是,所以她按照辈分称呼时穿为哥哥。剩下三位妾婢当中,有一位是婢女,另两位是“新妾”——也就是服役不到三年的“新鲜二奶”,而这位秀秀是最后进门的,她其实与黄娥并没有多么亲密,只是秀秀姑娘比黄娥大不了多少岁,因为才进门,一切都新鲜着,所以对黄娥最无害而已。
黄爸的正妻王氏生了一儿一女,七位妾婢当中,除了排行第四的瞿氏生了一个庶子,名长歌,其他生育的妾室很不幸生的都是女儿。
这些妾婢来源很杂,有朋友送的,有上司赠予的,还有黄爸自己看中,抬进家门的。其实黄爸的妻妾总数不止这些,还有一些妾婢只在家里呆了一两个月,又被黄爸转送同僚的。文人嘛,宋代文人间相互赠妾,通被当作一件“雅事”,身在官场的黄爸也不能幸免。
这头儿,时穿被那声“哥哥”雷得外焦里嫩,他皱了皱眉头,不客气的回顶过去:“徐娘子啊徐娘子,我的东西我做主,我最不喜欢被人批驳,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徐娘子噎的说不出话来,许久,又指着瞿氏,细声说:“时哥哥,每个人平均两件,倒也没什么,只是长歌是男丁,他也与妹妹们一同落下两件,却是没有一个尊卑了。”
时穿假装没听见这话,仰起脸来望着门外,嘴里嘟囔:“怎么话还没有说完。”
秀秀捧着匣子,轻声问:“那么……剩下的,剩下的……”
时穿一摆手:“不值几个钱的小玩意,剩下的你收起来。”
话说完,时穿满意的注视着黄爸姬妾露出喷火的目光,心中乐不可支——你们弄得黄娥了无生趣,干脆我给你们添点柴火,让你们内讧去。一点不值钱的小玩意,能引发黄爸家宅内斗的话,这钱花的值!
正说着,黄爸领着王氏以及旋儿蓉儿走了进来,王氏赶紧拖着一双子女给时穿道歉,黄爸在旁帮腔,时穿哼哼哈哈的接受了这份歉意,而后将管家刚才递给他的单子转递给黄爸,搔一搔脑袋,敷衍的说:“伯父,因为送来的东西比较杂,担心伯父不好规整,我列了一张单子,上头列明了那些东西的用途,伯父清点一下,若没有什么事,我去见舅公了。”
黄爸接过单子,讪笑着说:“那么急着都干嘛,你还没有喝过二陈汤呢,我马上让下人生火。”
黄爸说完,低头看了下单子,惊愕的脱口而出:“怎么,还有炉子,紫金壶紫金杯,啊,还有几张犀牛皮,这可是好东西,这鹤氅又是什么?”
新妾秀秀赶紧捧着首饰匣过来请示:“老爷,刚才叔叔把整匣子银饰都送与了我,说是让我分配,每人分到两件。”
王氏陡然瞪大了眼睛,身为主母,这分配礼物的活儿怎不让她来干,这简直是……
第241章 二手货也值钱
黄爸发觉屋内气氛趋于爆发的临界点,赶紧挥挥手,和善地说:“即然这样,你就做去吧……嗯,给有哥儿的瞿氏再添上两件,也就是了。”
时穿插嘴:“让她们都回去,自己慢慢分配吧。伯父,你还有什么交代的?”
黄爸从善如流:“都回去吧,贤侄已经见过面了,你们各自回屋歇息。”
徐娘子暗自撇了撇嘴:几个人挤一间屋子,这还叫各自回屋。
但没办法,老爷发话了,妾婢们又关心着礼物的分配,时穿让她们自己挑,她们可是打算细细的挑选一下首饰的分量、做工、花样……眨眼间,几位妾婢簇拥着秀秀走了出去,屋子顿时空了。
等人走光了,时穿皱着眉头端起茶碗,略略提醒:“伯父,屋里人太多了吧,趁着这机会,不如打发了几位,也好清净点。”
这话王氏爱听,她赶紧帮腔:“也是,官人,如今这屋里如何挤得下这么些人,刚好贤侄送来一笔财物,把那些没用的东西打点一下,卖了钱正好打发几个人出门,官人看这样如何?”
黄爸在犹豫,他低着头看单子,没话找话的说:“贤侄,这单子上有几个词我搞不懂,什么犀牛皮坐垫、防风炉灶……不如你让人过来清点一下,顺便让我看一下都是何物?”
时穿勉强点点头。不一会,几个皮箱抬进门来,还没有打开,黄爸围着皮箱转了一圈,没话找话的啧啧称奇:“这几只皮箱居然有轮子,做的这么精致,我看当嫁妆陪嫁出去,也不丢面子。”
时穿散漫的回答:“犀牛皮做的,防水防虫,只是一路上用过了,伯父洗刷一下吧……说到当嫁妆,嗯,海州城最近就是流行用这样的皮箱装嫁妆。”
黄爸听了这话,立刻小心地看了一眼时穿。自来嫁女儿,陪嫁能折腾空父母的积蓄,时穿现在送东西上门,黄爸是当作聘礼收的,但聘礼受了,黄娥的陪嫁呐?时大郎现在说这话,别有一番意思啊。
印度管家与黑人小童蹲在地下解箱子,王氏被重新勾起了心事,她指着两名仆人,张口就说:“贤侄,这都快过年了,我家里没有几个应门的,你瞧,贤侄来的时候,应门招呼的是徐娘子,不如贤侄把这两名仆人留下来与我招待客人,我听说两广与泉州一带的大豪商,家中都喜欢用这样的黑仆做招待,又有体面又气派,而且我听说这种仆人做事殷勤……”
怎么还不接受教训?这种人从来不会从失败中学习吗?时穿打断王氏的话:“我这几名仆人听不懂宋语,别人指派不动的。”
黄爸责备的看了一眼王氏,这时,印度管家已经从箱子里拿出紫铜炉,娴熟的在屋内生起火来,黑人小仆从箱中拿出紫铜做的茶壶,开始烧水……一连串动作之后,黄爸击节赞赏:“雅,果然风雅,快去,我包里还有一点好茶,把那小龙团茶取过来,煮一壶尝一尝。”
时穿轻轻摇头,冲黑人小童吩咐了几声,小童立刻从行李箱里取出几只白锡罐递给时穿,时穿翻手把锡罐转给黄爸,指着罐子上的标签,解释:“这是海州第一茶商黄氏今年新研制出的芽茶,冲泡方法与小龙团不一样,伯父回头品尝一下……这几个锡罐里装的是液体蜡,用来洗刷皮革的……”
印度管家递上来一件暗紫色的皮裘,这皮裘折叠成四四方方很小的一团,看着比吉贝布(棉布)制成的冬衣还要轻软,时穿抖开这件皮裘,顺手披在黄爸身上:“这是一件鹤氅,外头的皮子是用最柔软的鲲皮制作的,内衬是最轻软的白鸭绒——同样,这件衣服也是别人用过的,伯父将内衬拆下来清洗一番,外层的鲲皮就用液体蜡洗刷,等把它整理的崭新之后,或者送人,或者自用,也是一件玩意。”
王氏不悦了:“贤侄,这大过年的,你怎么送来的都是旧货。”
黄爸赶紧摆手:“虽然都是旧货,可鲲皮……我从来没听说过用鲲皮制作衣服,呦,这上面的扣袢居然是珍珠,光这几粒珍珠扣怕要百十贯上下吧。”
时穿微微点头:“确实,我来的匆忙,明天又要动身回去,这些东西不方便带回去,伯父看的好就留下,觉得不好就扔了,哈哈,倒是麻烦伯父了。”
这话一说,黄爸与王氏噎得直翻白眼,这二位现在可算明白了,眼前这位是半点哑巴亏都不肯吃的。
没错,这些都是二手货,时穿也明明白白的告诉黄爸了,这些物品都是旅行用品,他是替上京的举人准备的,虽然这一路上,这些东西被举人们使用了一个多月,衣物有点汗臭有点污渍,可东西的价值在那里,收拾一下,让它重新焕发新颜,哪怕它们的价值打上六七折,依然是好东西,不是吗?
黄爸赶紧转圜:“不客气不客气,都自家人,我不在意用旧物。”
黄爸说了客气话,时穿也让了一步,他翻手招呼印度管家抬上了一只沉重的箱子,那里面装的是从骗子蔡大官人那里黑吃黑的一些绸缎,以及一百两的金铤,他稍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快到新年了,虽然伯父不见外,但送一大堆旧东西,小侄也确实有点惭愧,只是这些东西扔了可惜,重新带回去,又太麻烦,所以……
这里有一些绸缎,都是上好的蜀锦、织金锦,以及交趾出产的唐锦,伯父拿去给孩子们做身新衣,这些钱财给小弟买些爆竹,如果有剩下的钱财……”
王氏听出了时穿话中的意思,虽然有点心疼钱财的损失,但相比起来,她更愿意促成时穿的心思,所以赶紧表白:“大过年的,打发妾婢们出门,也太不近人情,贤侄放心,等过完年后,妾身就用这笔钱财,遣散了那群妾婢。”
时穿心愿已了,他站起身来,边向外走,边说:“伯父,最近米价疯涨,我那堆行李里还有几袋子米粮,另外我在附近米铺替伯父卖了十石米,伯父赶紧让人搬运回来,我瞧如今这架势,粮价恐怕还要涨。我还要去舅老爷那里送东西,先告辞了。”
王氏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她刚才嫌弃这些东西是旧货了,赶紧说:“贤侄,舅父那里只有一个人,哪里要的下这么多东西,不如你把东西都给我留下,我这里人手多,等洗刷干净了,便给舅父送去。”
古时候女子称呼丈夫的亲戚,多是采用自家孩子的辈分称呼的。除非某些特殊情况,比如自己的女婿,则按照正常辈分称呼。而古代大家庭里,只有正妻才可以称呼自己的丈夫为郎君或者官人。王氏刚才的称呼中规中矩,像个正室该有的礼仪,反倒是黄爸那些妾婢多少有点不讲规矩。
对于王氏的话,时穿故意装没听见——难怪黄翔与林翔会为争财产闹得不可开交,这位王氏真不是省事的主儿,把东西都交给她,让她来转送林舅父,那么舅父是承谁的情?她真会把东西转交林舅父吗?
时穿不耐烦纠缠下去,他抬脚往外走,黄爸不好挽留,嚅嗫的说了几句客气话,等他送走了时穿回来,发觉王氏已将那些礼物搬进自己的卧室,孩子都不在场,所有的箱盖都打开了,王氏正坐在行李堆里东摸摸西摸摸,满脸的稀奇,每一件都摸得爱不释手,嘴里不断发出惊呼。
“整张的犀牛皮啊,官人,这么大张的犀牛皮,那该是多么大的犀牛啊?猎取这么大的犀牛,又该出动多少人?……官人你看,这么大张的犀牛皮,上面连一个箭孔与枪眼都没有,难道是活杀的?啧啧。”
黄爸又捡起一件鹤氅,往身上披了披,惋惜的说:“可惜这件鹤氅太大,旋儿穿不下,否则的话,洗刷一下,旋儿过年的新衣就不用发愁了。”
王氏瞪了黄爸一眼:“现在穿不下,不一定将来穿不下。我看了,这几件鹤氅,贤侄说是鲲皮制作的,鲲皮我倒不认识,但这些鹤氅,不是用珍珠做扣袢,就是用玛瑙、玳瑁,光这些扣袢都价值不菲,等洗刷干净了,我琢磨着先压到箱底,等旋儿长大了,也好披着去赶考。
嘻嘻,衣服旧点算什么,乡里习俗,小孩生下来要讨百家的衣料,缝制百家衣,这样才能平安长大。这些衣物,前面披过的都是举人公,听说里面还有一名解元公呢,多喜气啊,将来我孩子披上,沾一沾他们的贵气,若能一举登科,也是一个喜兆。”
黄爸抖了抖身上的衣物,调笑说:“这会儿,你又称呼时大郎为‘贤侄’了,你现在不嫌弃这些衣物是旧货了?”
王氏瞪了黄爸一眼:“那是,郎君,你说这贤侄是干什么的?出手这么豪奢,若是此人家底雄厚,便是将娥娘许了他也是好的,将来至少能帮衬一下旋儿,或许蓉娘的嫁妆也能指望着他一点。”
第242章 旧货,标明门第
黄爸听了这话,轻轻解下皮裘,将皮裘小心的叠放在一起,然后在屋内找了一处空地,慢慢的坐了下来,捋着胡子说:“娥娘出事后,我曾派人去海州打听,说是这位时穿也是被拐子顺路敲了闷棍,拐子撸光了他的衣服,喂了蒙汗药之后,把他扔在娥娘的马车里,捆了手脚一路北行。
据说此人事后完全遗忘了前情往事,说话非常粗鲁,做事横冲直撞。我原本不太喜欢这样一个毫无来历的人娶了娥娘,可娥娘与赤身裸体的他待在马车里日日相处,今后不嫁他,又能嫁给谁呢?”
王氏嘴角猛的一咧,赶紧低头掩饰:“官人,县里连这样的腌臜事也记录在案卷中,娥娘的名声可不是被毁了吗?你有这心思,可别连累了蓉娘啊。”
黄爸摇摇头:“海州县非常晓事,案卷上没有记录这些,这些事都是县尉蒙大人私下里与林管家交代的,你放心,衙役们事后都打点了,没人将真相说出去。
唉,本来我打算捏着鼻子认下这位时穿,可前几日我与林翔林贤弟一块去寻海州举子打听,说嘉兴时氏已经派人来,将这位时穿认祖归宗……看来这位时穿在时氏也很受宠爱,他们长房特地分出一支来,在海州买了地,准备就近照顾时大郎。
如此说起来,时大郎的门第也不算低了,再加上这位时大郎生财的手段了得,配我们娥娘绰绰有余,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娥娘嫁不嫁,而是人家娶不娶。
咱们什么门第,我父亲不过得了个小官,现在在家中写书自娱自乐,我又是庶子,分家后连续几年科举,把家底折腾尽光,如今连娥娘的陪嫁都拿不出来——你刚才没见到么,徐娘子受我的吩咐,屡次喊他‘姑爷、,人家并没有响应。
今后,这事儿你多上心一点,如果娥娘嫁给时大郎,人家宰相门第,娥娘出了那事还能嫁入宰相门第,今后对蓉娘的婚事也是个助益,没准蓉娘也能嫁入个豪奢门第中,况且你刚才还说,指望时大郎能帮衬蓉娘的嫁妆,我看这位时大郎手松的很,关系处好了,没准你的指望真能实现。
你回头多教导一下蓉娘,还记得他送旋儿与蓉儿礼物时的那番举动吗?惹的他不高兴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要能把他哄好,便有你眼前、你脚下这些价值千金的东西,人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就能往外扔——让蓉儿今后不要言语冒犯她姐姐了,便明白的告诉她,父母没出息,她今后的嫁妆要指望这位姐夫了。
哼哼,听说时大郎在海州忙着挣钱,打算将十几位被拐女子一一嫁出去,他能替那些陌生女子准备嫁妆,怎能不替嫡亲的妹子备嫁?”
稍倾,黄爸指点了一下地下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吧,这眼看过年了,咱家的年货还没有准备,你现在就出门,雇两名仆人上街,顺便把年货购置齐了,让徐娘子来清点一下这些物事……你放心,这不是有一份单子吗,回头你按单子核对。
再说,过完年,衙门开了印,我拿了新的官身,就要打发姬妾们出去,这个年上,总要让她们欢欢喜喜的过,不是吗?所以哪怕少一两件东西,给当给她们每人赏赐过了,图个喜庆吗。”
王氏赶紧跳起来,指点着几个价值高的物件,一一叮咛:“这个,这些金器、锡器,这几张犀牛皮,还有绸缎、鹤氅,都不能分,我已经安排好了用途,那几个小胡凳挺可爱的,你只管把它们赏给几位妾婢。”
黄爸脸都绿了,这些东西都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小妾分享,那还有什么可以让小妾公高兴一下?凳子,小马扎,这又算什么?黄爸盯着手上的单子,恶意的说:“小胡凳,你也舍得,这张单子上说,胡凳上绑的皮条也是犀牛皮的。”
“那就留下小胡凳,我见这小胡凳玲珑小巧,如果今后春游踏青,带上这样一张小胡凳,既不占地方,拿出来也撑面子。”
黄爸忍了忍,耐心解释:“有这样一个女婿,今后我们还用发愁没有这些东西吗?你看人家时大郎,眼睛抬都不抬一下,就要扔下这些东西。娘子,你眼界好歹也大一点,年后我不管去了海州县还是沭阳县,离时大郎近了,随时可以去他家里做客,这些旅行用品——你从他家回来的时候,难道不能张口问他讨要?等那时候你张口讨要,便不是眼下的身份了,他怎能不给你?”
王氏咬咬牙,恋恋不舍的说:“那好吧,这套紫金茶具反正已经残缺不全了,舅公那里还分了一半,你把几个杯子分给妾婢,不够数的再向舅公讨要下。炉子与茶壶不能分,还有绸缎,这些绸缎我全带走,顺便领子女们上街量衣……也不知道如今年上了,年前能否做出新衣来。”
黄爸捋着胡子,沉吟着说:“瞿氏有一子,不好硬让她出去,我琢磨着,瞿氏可以留下,另外徐氏和秀秀,一个年纪大了,一个太小,若她们自己不情愿,便留下来吧,其余的,都打发了。”
王氏扬起吊梢眉,喜气洋洋:“我听官人的。”
这时候,时穿正在向林翔家中走。可怜,在黄爸家坐了那么久,连顿饭都没有吃上。因为肚子饿,他走过喧闹的舟桥夜市——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着“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他们所有的交通工具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
在这个不宵禁的大宋,暮色中人们有在茶馆休息的,有在看相算命的,有在饭铺进餐的。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这里是名闻遐迩的舟桥码头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名副其实地是一个水陆交通的会合点。
就在这样的一个夜晚,穿越人士时穿押着几辆驴车缓缓走过大宋的繁华胜景。
另一头,林翔在家里也等急了,知道时穿今晚要过来了,他特地推掉今晚的约会,直愣愣的坐在家里,等待自己的金主上门,当附近的鬼市(夜市)想起喧闹声的时候,林翔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好不容易才盼到敲门声。
面对林翔热情的招呼,时穿的态度随意了很多,他回身随意地命令将驴车上的东西卸下,自觉地肚子很饿,这想法刚一透露,林翔赶紧从附近鬼市招呼来夜宵,众人随意的点上烛火,一边端着碗呼噜的吃饭,一边盘点着满屋子的行李。
时穿依旧是谦逊一番,解释这一切都是旧货,相对于黄爸,林翔的态度随和了许多,满地都是他没见过的新鲜玩意,他也随意的挨个询问用途,并让仆人们展示一番具体用途,而后赞叹说:“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子弟,这些东西我闻所未闻,虽然都是旧货,但清洗一番,拿出去也是稀罕玩意。别的不说,只这炉子灶具,旧货算什么,拿出去更加稀罕。”
舅父林翔想说的是,时穿不愧是宰相门第出来的子弟,知道很多平民百姓不知道的东西,连生活用具都别致的超乎平民的想象。但时穿把林翔的意思听岔了,他嘴里嚼着饭,他点点头,替自家的旧货打着圆场:“没错呀,我记得有本书中说过,某户人家铺了一张旧地毯,那地毯看起来非常破损古旧,来做客的那家人见了这张地毯,却觉得无地自容——他们自家铺的是新地毯,他们奋斗了一辈子,才有财力给满屋地面铺上地毯,而别人家早已经地毯踩破了,这就是差距。甚至面前这张破旧地毯,对于访客来说是古董,随便拿出去卖了,可以买下访客家整间房子。
记述这个故事的人评价说:旧货的存在就是身份的标志,漫长的渊源就是贵族与平民的区别。贵族家的旧货可以上朔数百年,而平民家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崭新的。所谓阶层差别,大约就呈现在此处——你奋斗一辈子,好不容易卖了个地毯,人家几辈子前已经把地毯踩烂。‘三代培养一个贵族’,真是有道理啊。
舅父刚才说的,其实就是这个理——这些东西虽然都是旧物,但自家拿出去使用,呈现的是一个家族百年的历史,而如果现在上街去买个新的,那叫‘暴发’。舅父,用上这些东西后,见了别人买的新货,随意说一句‘俺家几百年前已经不拿着玩意当宝贝了’,哈哈,这不就是‘世家底蕴’吗?”
第243章 东京城里开时尚店
林翔赞叹的点点头:“贤侄所说,甚合我心。这东京汴梁城是什么所在,天底下顶尖的销金窟,这里交易的货物,每笔都在千万贯上下,咱跟那些富商斗富,未免铜臭气。唯有跟他们比渊源,比底蕴,才能让他们服气。
瞧,这一地旧货算什么,洗一洗,说这是我早八百年使用的旧物,你们以前没见过没听过,我却已经司空见惯,没听过没见过不能怪你们孤陋寡闻,只能怪‘门第’。”
稍作停顿,林翔鄙夷的问:“王氏那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大约嫌弃你这些是旧物吧?我知道她一定会这样……”
林翔似乎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机会,能够踩一踩顶替他姐姐的位置,却又嚣张跋扈的继母王氏,话题一打开,便布拉布拉说个不停。时穿听着林翔的絮叨憋不住的笑,他只低着头不停的吃着汤饭,哼哼哈哈的并不表态……
大约所谓的天生对头,就是林翔与王氏吧。林翔与黄爸还能说上几句话,一提起王氏则是一肚子苦水,想必他以前在王氏手下,不定吃了多少亏。
时穿这头把晚饭吃干抹尽,林翔的抱怨还没有终结。时穿抹抹嘴,打断林翔的话拱手告辞:“舅父,我明天还要动身,今儿先走一步了。”
林翔把手举到空中,似乎想捉住什么:“你舅母等人,原本走到了半路上,但因为海州动乱,又中途折返回家了。也罢,反正没几个月时间了,这科我无论中不中,总算对她有个交代……”
林翔说这话的意思是:这一科是他第四次参加科举了,按大宋朝的规矩,三次科举不中,无论如何会赏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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