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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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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重新响起,婉转的歌声中,时穿一脸的不屑:“切,人参哪有一百年的?这人参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它不是‘木’本啊。

知道什么是草本植物?‘一岁一枯荣’称之为草本,即使是多年生草本,能连续长七年,最多十一年,那已经很罕见了,再长点的生长周期,它就不应该称之为‘草本’,而是木本了。所以,它终究是草,草,知道吗?

草木植物生长的年限越长,其枝干的木质化程度就会越来越严重——真要有百年的人参,那也完全木质化了,其营养成分跟桌子腿没啥区别。

这支萝卜长这么大,不过是因为生长环境适宜,营养充分而已,我曾见过农民花九个月的工夫,培育出比这根萝卜还粗壮的家伙,那玩意如果你们见了,是不是该夸它为‘三百年人参’、或者‘千年人参’——顺便问一句,这根萝卜有出生证吗?你怎么判断它有三百年的年龄,是根据大小体型,还是有什么另外的判断依据?”

黄煜急了:“你个傻子,怎么能口口声声说这是萝卜呢?这是地精、黄精,当然,它也叫人参。”

时穿一脸鄙视:“我跟你们说你们也听不懂,这东西在植物分类学上属于‘五加皮科’的,它就是‘五加皮’的一种而已,五加皮科有上千种物种,它们通通可以称之为‘五加皮’,而萝卜跟这玩意是亲戚与兄弟。世人常说‘萝卜小人参’,就是说萝卜当中也含有少量人参苷,能具备某些替代作用。

嘿嘿,至于把人参说得那么神秘,只不过是女真人的炒作手段而已——炒作,你们知道吗?”

时穿说的话大家基本没听懂,黄煜只听懂一句,他沉思着说:“不错,炒作,有这个味道。女真人对我们几乎没有货物贩售上面的优势,咱们的瓷器、茶叶在女真那里可以卖大价钱,而女真却没有几样拿的出手的东西换取我们的货物,长此以往的话,女真人单方面购买我们的货物,他们哪来的钱买货?

如今,女真人能拿出手的货物,人参算一样,毛皮也算,除此之外,唯有战马。而一支人参的价值抵好几匹战马,如此你来我往,那就是宗‘买卖’了,有买有卖才成生意啊……不过,照你这么说,纯粹出于女真人的炒作的话,难道这块地精、咳咳,叫它黄精或者人参吧,就真的一点用处没有?”

时穿一脸嘲讽:“有用,这玩意确实有用,但没有吹得那么玄虚,比如传言都说人参能吊命,但真正面临垂危的时候,医生宁愿用肾上腺素,即使没有肾上腺素的日子宁肯用葡糖糖液,也绝不会用人参……什么,听不懂。

好吧,这东西不过是物以稀为贵而已,或许有一天,这玩意让农民大面积种起来,仿佛现如今种大白菜一样,那它大约比白菜贵不了多少了。当然,炒作的人也会想到另外的办法,比如依据‘墙外开花墙内香’的道理,也许他们会说外国大规模栽培的人参更给力……哈哈,反正都是炒作稀有嘛。嘻嘻,百年人参,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笑话,真逗。”

嘌唱的小娘子一声高亢的尾音,很有点现代女高音的味道,歌声渺渺中,黄煜充满遗憾的看着那节人参……说实话,少年意气的他本来是想跟刘半城别别苗头,所以才特地拿出这节“地精”、或者称之为“黄精、人参”的萝卜状东西炫耀一下,这东西本来是他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参加省试之前才开始享用的,没想到这一会工夫,却被时穿摧残的信心全无。

人参这东西,其药效一半靠人参苷,一半靠自我信仰的催眠力,没有极端的崇拜了,嘴里再含上人参片……黄煜这会儿觉得,确实跟萝卜干差不多。

嘌唱的女旅客冲黄煜鞠躬,黄煜嘴里含着人参片满嘴发苦,他苦涩地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这块碎银体积差不多半两,黄煜看也不看抛给嘌唱小娘子,嘴里含含糊糊的答应着,旁边的时穿也扔下一块碎银……刘半城脸绿了。

斗富,被黄煜比过去还则罢了,毕竟对方是解元公,家中是海州第一茶商,每年交易的茶叶在几百万贯上下,这点小钱对于黄煜来说如同眼屎,但现在,连一个护送的保镖给出的赏金都要超过他刘半城,怎不令人郁闷。

嘌唱的女旅客却不觉得周围气氛有点不对劲,她盈盈的冲时穿鞠躬,而后抱着琵琶后退半步,请同桌的其余举人公继续点唱。

时穿与黄煜赠送的赏金已经足够她一天的费用,接下来的演唱挣多挣少对她来说无所谓。但有黄煜与时穿珠玉在前,连刘半城都吃了哑巴亏,其他的举人公左看右看,不敢响应。

稍后,客栈老板端来了饭菜,小娘子反复催请,桌上没有人继续点唱,眼看客栈中气氛有点尴尬,最后还是罗望京打破沉默,他袖出二十文钱,神色坦然的说:“小娘子,只有二十文钱,点唱下一段,可否?”

小娘子并不回答,她盈盈的拜下,而后一边拨弄琴弦,一边直起身来曼声清唱,这种一边起身一边反弹琵琶的技巧让众人眼前一亮,刘半城可算逮到机会了,他大声喝好,随即又丢下一串百文铜钱:“赏!”

陡然间,光影晃动,那串铜钱并没有落地,它落在时穿手里,众人都没有发觉时穿如何移动身影,那串钱仿佛投入早就在哪儿的时穿怀中……刘半城见此情况,惊得站了起来,满头的冷汗,慌乱的拱手:“学生……”

时穿很平静的翻手把那串铜钱放在桌上:“看来亚之兄是喝多了。”

第217章 少儿不宜的夜晚

时穿身后,罗望京感激的点点头。

刘旭、刘亚之冷汗还在不停的冒,他顺坡下驴:“恶了,学生确实有点熏熏然。”

时穿一笑,准身回到自己的桌上,开始享用晚餐,桌子对面,罗望京在另一张桌子上拱手表示感谢。

罗望京只掏出了二十文赏金,刘亚之追加赏钱的举动很不礼貌,而且他还把钱往地下抛——这实际上等于嘲笑罗望京的贫寒,而时穿抢先拦截了这笔赏金,替罗望京挽回了面子,却让刘半城非常难堪。

不管怎么说,时穿是朝廷总九品的官员,刘半城以一名新科举人的身份,打赏一名朝廷从九品的官员,还只掏了一百文,如果时穿认真追究起来,那刘半城就是“侮辱官体”,是天下官员的公敌,今后他别想做官了。

现在,时穿轻轻放过此事,那串钱依旧搁在桌子上,不曾赏赐出去那就没有事。但对于刘半城来说,那串钱仿佛烧红的洛铁,令他坐立不安,他只顾伸手摸汗,却忘了回想一下时穿是怎么出现在那个位置上的。

刘亚之没有多想,旁边的其他举人,以及那位嘌唱的女旅客不禁暗暗震惊,这人的身手好快啊?仿佛鬼魅一样便突然出现在那里。

一串钱落地的时间有多长。此人竟然能拦在钱落地之前,这该是什么样的速度?

体味过来的举人们不免短暂失声,而刘亚之还在为自己的冒失而懊悔,黄煜在惋惜自己千余贯买来的人参……于是,这顿饭吃的格外沉闷,整个店中只有嘌唱女子清冷的歌声。

晚饭结束了,举人所带的六名仆人坚持要跟他们的雇主同屋睡,哪怕打地铺也在所不惜,如此一来,时穿的仆人倒是获得了单独一间房,众人彼此在饭厅里道别之后,起步迈向各自的房间——正在此时,屋舍外猛然又响起了几声爆炸。

黄煜的脚步稍作停顿,时穿的脚下不停,刘亚之跟在后面,见到黄煜重新镇定自若的举步,他也神态悠然的向自己卧室走去,并趁机与时穿搭讪:“看来海州很富裕啊,雇用的大将竟然拥有如此众多的火器。”

黄煜正在走进自己的卧室,他闲闲的补充一句:“哪里有那么多,临出发前祭祀五通神的时候,大家都在场,没见到什么人的行李特别巨大。想必那些大将们也就随身携带两三个霹雳火球而已。前路漫漫,这第一天他们就用光了所有的火器,剩下的路该怎么走。”

时穿脚下不停,用预言式的口气叙说:“哈哈,用光了又能怎样?这些人手中的火器,也就相当于一个大号的爆竹而已,细究起来只有恐吓的作用,对付这样两三名窥伺的闲人不多不少,恰恰合适。”

刘半城脚下踉跄了一下,他抬起头来,望着时穿:“我也读过《武经总要》,也曾想着收集硝石、硫磺、砒霜、木炭、朱砂、巴豆……,而后自己制作一些火器,但听一个制作爆竹的人说,这东西制备过程很危险,弄不好就要伤人,承信郎你……”

刘亚之本来想问一问:如今的火药配方已经很厉害,烟熏火燎的,简直是无上大杀器。其中多种配料还是剧毒物,他过去曾有心试验却没敢动手,但现在听时穿口气,这种火药配方竟然还不算完善,只能起到吓唬人的作用,难道时穿还知道更厉害的火药配方?

可惜,时穿似乎没兴趣听刘亚之讲话,刘亚之刚招呼一声,准备与时穿交谈一番,但时穿已经领着他的黑人女仆钻进自己的房间——这年代,带着女仆进卧室,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有猜吗?接下来时穿肯定处于不方便打搅阶段了,少儿禁止啊。

刘亚之愣了一下,讪讪地收回手,四处打量了一下,见到举人们正忙着收拾寝具,没人注意到他的尴尬,刘亚之连忙钻进自己的卧室,不再出头。

接下来的夜晚很平静,也许真像时穿所说,这年头的霹雳火球确实有吓阻匪徒的高效,不知什么人的窥探引起了大将们的反应,在两三个霹雳火球扔出去后,这一夜显得特别平静。

第二天,风雪停了,但天色阴沉道路泥泞,许多举人正在犹豫走还是不走,黄煜起床后看到外面的状况,也有点犹豫,他四处寻了一下,找不到时穿的身影,倒是找着了站在旅舍门口歪着头看路面大雪的同伴,便上去与同伴商量:“反正还有两个月时间,其实我们只要赶到下邳,一旦坐上船之后,剩下的旅程就简单了。如今这天气,早一日晚一日赶到下邳,似乎差别不大,不如……”

正说着,时穿已经领着仆人从外面赶过来,他冲黄煜拱手招呼:“我已经雇好了两辆驴车,解元公可以继续乘坐驴车前进,啊,我还准备了鹤氅替诸位遮风,解元公,现在动身吗?”

刘半城也在屋内与同伴商量着,听到时穿的安排,他眼角瞥见昨晚嘌唱的小娘子也在下楼,嘴里马上说:“我有一辆驴车,时承信也有一辆,加上临时雇来的两辆驴车,我们手头有四辆,小娘子可愿意同行?……没说的,叨扰诸位了,等诸位抵达沭阳,由我好好招待。”

想必昨天那命令式口吻遭到时穿抵制后,刘半城今天明白了,他改换了态度,说话语气缓和了许多……但依然让人听了不舒服。

黄煜皱了皱眉头,提醒说:“长卿兄,我们十个人坐两辆驴车是不是挤了点?”

你丫的,我们的两辆驴车是我们雇的,你不征求一下我们的意见就作出安排,你谁呀?

刘半城愣了一下,马上回味过来,拱手说:“解元公,唐突了,我以为今天我们还搭伴同行呢。”

刘亚之说的很直接,黄煜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文化人嘛,都讲究做事留余地,刘亚之要求同行,总不能干脆拒绝吧。

“亚之兄赶紧四处搜寻一下,或许还能雇到驴车,我们的驴车脚程快,如今这风雪天,一辆车子驮不动许多人,长卿兄的两辆驴车带我们这一解十人走已是勉强,至于剩下的那两驴车——那是长卿兄装载旅行用品的,恐怕坐不下人。”

刘亚之急得满头汗,连声催促仆人出去寻找车马……还算是运气,他们侥幸雇到了两辆驴车。

这一耽搁,解差已经在前方催促几遍了,但将近有一半的人决定停下来,等待风雪平息,其余的人勉强上路了。

嘌唱的女子还是被邀请,坐上时穿拉行李的驴车。天很冷,中午时分,飘飘荡荡的又下起了雪,勉强吃过一顿午饭的时候,队伍继续前进了,此时,那女子身上的蓑衣已经湿透,正蜷缩的马车上瑟瑟发抖。

马车旁边,时穿已经无法骑马了,他跳下马来,牵着马走得浑身是汗,经过自己马车的时候,见到那女子的情景,他冲自家的仆人扬扬下巴:“送她一件御寒的衣物。”

时穿这话是印度语说的,嘌唱的女子不懂,但管家的动作让她明白了,只见管家反身在驴车上的箱包中翻弄了一下,翻出一件黑色皮革的大氅,递给这女子,时穿在旁边轻声说:“披上吧。”

天气太冷,由不得客气,那女子赶紧接过大氅披上,伸手抚摸这件皮氅,只觉得皮面油光发亮,仿佛丝绸般柔软,雪花落在上面,不一会化成水,水珠在皮面毫不停留,像一颗颗晶莹的露珠一样从皮面上滑落下去,那女子心中一惊,知道这件衣服很珍贵,赶紧小心的裹上衣物,身子挪动一下,唯恐压皱了这件衣物。

这衣物很大,带一个风帽,还带一副柔软的衬里,衬里像云朵一样松软,围在身上,渐渐的,心都暖了。

一旁的黄煜等十名举子也披着同样的鹤氅,黄煜抖动下身子,抖落一身水,懊恼的抱怨说:“长卿兄,我记得你我两家共同开绣房的,这件鹤氅可是好东西,怎么没见你送到我家店铺寄售,你这样可不厚道,你我有协议的。”

时穿咧了咧嘴,目光瞥向跟随的刘旭所在队伍,这伙人不曾享受黄煜的待遇,他们正披着厚重的蓑衣,手里举着沉重的木伞,在风雪中畏缩在一起,手脚几乎伸不出来。

前方又响起一声霹雳火球的爆炸声,说明时穿等人并不是先行者。爆炸声停歇,时穿回答:“试制品,这些都是试制品,我以为你家店铺不稀罕呢。”

“稀罕,怎么不稀罕,这东西轻薄柔软,又不透水,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物品,长卿兄,你藏着掖着可不行,这皮面是什么材质的,怪奇特的。”

时穿咧嘴笑了:“这是鲲皮,是鲲鱼尾巴部位最轻薄的皮料制成,又专门经过浸蜡工艺,让它不沾水。至于衬里,那是用上好的白鸭短绒填充,一头白鸭身上只采集了一握短绒,三十余只白鸭,才能制备出一件鹤氅的内衬,黄公子估个价,这件衣物该卖多少钱?”

旁边的刘半城张大了嘴,雪花灌进嘴里都不觉得:“鲲皮,还是鲲皮当中最轻软的部分……一匹织金锦大约三百贯吧,这鲲皮总比织金锦要贵点吧,三十只白鸭又要多少钱,加上其中的巧思……乖乖,娘也,这件衣服怕要千贯上下吧,海州城有几个能穿的起?”

黄煜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鲲皮?我隐约听说施衙内正在组织捕鲲,这鲲皮来自施衙内吧?哦,我走的时候,听说衙内家中正在替他商量娶亲……?”

古时候不能随意谈论女子的婚姻状况,尤其是在亲事不谐的情况下,时穿低下头,隐晦的提醒:“议亲的另一方姓赵,据说是一名宗室女……”

第218章 骚扰不断

黄煜低下头来,许久才吐出一句:“做官不自由,自由不做官。”

话音刚落,前方又响起了一声爆炸声,这声爆炸格外响亮,响声已经超出了《武经总要》上的“火药”配方,有点接近“炸药”爆炸的声音了,时穿心中一动,情不自禁伸出脖子眺望前方。

刘半城也听到了这声响,也许是有意缓和气氛,他讨好的解释:“这几位恐怕是密州来的,海州张大尹手脚快,大多数大将已经被指派出去,负责清剿四乡的yin寺与教匪,连我都没能雇上几个大将,听说有些下手快的,特特从密州雇用了大将。”

刘半城是在讨好时穿,但他说话说了半截,让时穿很迷惑。

旁边的罗望京当时在桃花观,知道时穿是彻底遗忘了过去的事情,他赶紧补充:“我皇宋的硫磺都是从倭国采购过来的,密州市舶司主要与日本、高丽通商,所以密州人能很方便的弄到硫磺,这也导致密州出来的大将,手上火器格外多。

瞧瞧他们,不管怎么说,一颗霹雳火球造价也有五两银,就这样泼水般毫不吝惜的扔出去,他们倒是舍得,真正糟蹋东西啊。”

罗望京说的痛心疾首,时穿想了想,突然乐了:“眼前的情景,倒让我想起草原上迁徙的羊群,周围总是游荡着几头饿狼,时刻等待落单的绵羊——瞧瞧,我们周围的恶狼不少啊。”

黄煜点头附和:“论到治理地方的能力,沭阳县显然比海州县差了很多,你瞧,一路走来总有歹人四处游荡,烦不胜烦啊。”

刘旭在一旁解释:“沭阳县毕竟是个县治,能跟海州比吗?海州是府城,全州的大将都汇集在那里,大尹一声令下,当然四境平安。而我们沭阳是中等县,厢军一百五,衙役十五人,守城都不足,哪里顾得上出城剿灭盗匪?”

罗望京生恐两人争执起来,赶紧打岔:“咦,怎么别人被骚扰不断,我们周围却没有窥伺者?”

黄煜与刘旭自然顺着罗望京的话题,一起恭维说:“这当然是承信郎的威名所致,群邪睥睨。”

正说着,时穿从背上取下火枪,扳发开火的燧轮,笑着说:“四处的热闹的让我手痒,我也给大将们放一铳,助助威。”

随即,时穿单手举枪,枪口冲着侧方扣动了扳机,燧轮令人牙酸的快速旋转着,冒出一连串火星,紧接着,只听一声轰鸣,这声轰鸣远比爆竹响亮——它是真正的爆炸声。

这一声轰隆响过之后,刺鼻的硝烟从枪口弥漫开来,时穿随手把放过的枪递给黑人仆妇,那黑人仆妇手里早擎着另一杆装填好的火枪,这杆枪填充好了火药却没填炮子,时穿拿到枪后,那位黑人仆妇则动作熟练的开始往旧枪里装填新弹药。

轰隆一声,枪声再度响起。

队伍并没有停顿,反而行进的快,不一会,硝烟抛到了后面,拉车的驴子曾被两声巨响惊扰,但它们跳腾几下,立刻变惊恐为奔跑,等驴子跑脱了力,脚步重新慢下来,道路旁出现另一队举子,这队举子由两名陌生大将护送着,看到时穿赶来,俩位大将的目光立刻落在时穿手中的火铳上,他们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枪,一边拱手招呼:“恶了,不知刚才那两声铳响,可是这位官人释放。”

时穿脸上笑mi迷:“正是。”

两大将唱了两个大肥喏,叉手不离方寸的自我介绍:“在下兄弟两个,名唤作凌鹏、凌飞,乃密州世代火药世家,对制作火药颇有心得,刚才官人释放的火器响声不同寻常,不知这火药配方……”

时穿一脸奸计得售的笑容,矜持的点点头:“随我来。”

凌鹏却不动身,原地止步,并拱手说:“此前不远有一个山梁,上有一二十人窥伺,我兄弟两人不敢独行,官人,不知你手下有多少人?”

凌飞插嘴:“要不然,我们再等等,等再到几波人,人手充足了,然后结伙冲过去。”

时穿大笑:“此处又不是景阳冈,何必结伙过山梁——跟我来。”

稍后,六名家丁——不,加上刘半城那一解的三名家丁,总共九位家仆已经围拢在举人周围做保护姿态,驴夫与黑人小童赶着驴车屏蔽在外围,时穿则举着一杆火枪走出队列,另一位擎着火枪的黑人仆妇趴到了驴车上,借助驴车掩护,枪口冲外面瞄准着。

时穿大大咧咧的缓步走上山岗,凌鹏、凌飞稍稍犹豫了下,各自从怀中摸出两颗陶弹,举着火把冲到时穿身后。

山岗上有人探头探脑,时穿毫不犹豫的举枪轰去。

轰隆!

一声枪响过后,那人影倒飞而去。

等时穿冲上坡顶,雪地上只留下一连串脚印,远处几个黑影还在向外逃窜,雪地上留下一具尸体,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

凌鹏凌飞探头望了望,一声可惜:“可惜了,脑袋都轰烂了,辨别不出模样,即便拿到官府也领不出赏金来。”

时穿收起枪,冲着枪口,慢悠悠的说:“硫磺、硝、木炭,只这三样就够了。”

凌鹏凌飞一惊,回身望望——此时,这三人已经翻过了坡顶,正处身于山坡另一面,而那些被他们保护的举人们,则留在山坡背面。

犹豫了下,凌鹏拱手:“原来官人也发现了这个奥秘,不过,这三者比例……似乎不同的火器,各自所需份量各不相同,比如神火飞鸦,需要的硫磺份量就要多一点。”

时穿一声叹息:咱中国古代不缺乏科技人才,四大发明有三样位于宋代。宋代火药人才应该很多,但遗憾的是,古人大都对自己的技艺极端保密,什么“传子不传婿”的,结果,频繁的动乱导致很多科技成果失传,使得我们的文明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从零开始。

“神火飞鸦,稳定性似乎很不好掌握,你们找到办法解决了吗?”

凌鹏与凌飞对望一样,再度唱了歌大肥喏:“请官人指点!”

“平衡,这需要一点点关于重心的知识,以及一点点的材料学知识。”

凌鹏凌飞试探的问:“官人是海州人吧,恳请示下名姓,此次旅行之后,我兄弟两人当登门求教。”

“在下,海州时穿时长卿,现任承信郎,海州崔庄五乡团练总教头,你们可以去崔庄找我。”

说完,时穿吹了个口哨,坡那边等待的举子听到信号,开始重新赶路,凌鹏、凌飞态度恭敬,一路上步步尾随……

……

四日后,这一行人抵达沭阳。依旧在离城十里地的接官亭,沭阳厢军一百五十人出来迎接,将这群先到的举人迎进官舍,沭阳县令听说解元公在场,殷切的打算召见解元公……读书人对这种事是很热衷的,因为按照宋代惯例,现任官员接见举人们,事后要奉送一份程仪,这叫“养读书种子”。许多应考考生,也就是这样一路拜访官员以减轻旅费负担的。黄煜家中虽然富裕,但得到一份“养读书种子”的钱,那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怎能随意放弃。

在官方旅舍中,用热水沐浴完毕后,黄煜披上了价值千贯的鹤氅,过去邀请同伴,顺便也邀请时穿:“长卿兄,一起去拜访一下知县如何?”

时穿正在与凌鹏、凌飞切切私语,听到这邀请,想了想,回答:“我还是不去了,我送你们到官衙门口,你们自己进去,我顺便陪两位凌兄到街上采购一些火药配料,他们二人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火器储备了。”

黄煜也不勉强,亲切的提醒一句:“火器可是一件危险玩意,长卿兄制作的时候还要小心。”

出了门,刘旭刘半城迎上来,亲切的招呼:“长卿兄,去我家坐坐吧……嗯,你那鹤氅有多余的吗,卖予我一件如何?”

黄煜轻轻摇摇头,罗望京也披着鹤氅出来,他半是提醒半是表白的说:“大郎,我家只有几亩耕地,花千贯上下买这样一件衣服,我可折腾不起,说好了,这件衣服算你借我的,这趟旅行完毕,你一定收回去。”

刘半城一声轻笑:“我家虽然耕读传家,但这样的衣服还买得起,况且今年我去赶考,用过这件衣服之后,下一届科举可以让弟弟披上,这样算起来,也不算糟蹋钱。”

刘旭说话的时候,斜着眼打量着时穿的仆人,这几天他也注意观察了,时穿确实没有携带多余份额的行李,在场人当中,除了六名付费举人一人获得一件鹤氅外,罗望京那件鹤氅是时穿让出来的,这时的时穿披的是自己仆人让出来的衣物。

刘旭一直在琢磨,既然时穿肯让出鹤氅给罗望京,那么他掏钱让时穿再让出来一件,又有什么妨碍?

时穿摸着下巴在沉思:“一千贯啊,一百万钱,这价钱卖出去也不亏,但谁知道雨雪什么时候停呢,这年头,一场小感冒的死亡率也30、40,一百万买不来一条命啊?”

刘旭气的绝倒:“不过是从仆人那里拿来两件衣服而已,仆人的性命值多少钱,何况还是个语言不通的蛮人……罢了罢了,别那么看着我,我尊重你的习惯。嗯,要说御寒嘛,我家里也有一些御寒的皮裘,要不然我拿两件上好的皮裘,加上八百贯,与大郎交换这件鹤氅?”

时穿还在犹豫,凌鹏在一旁催促:“承信(郎),硝石与硫磺,这海州小县能储存多少?可是与咱同来的大将有很多呀,咱们还是赶紧动身吧。”

第219章 革新祖传秘方

另一头,黄煜等人已经迈进了县衙内,时穿目光扫过,发现县衙廊下挖着深深的田埂,田埂边还残留着一些枯枝败叶,仿佛廊下的田埂上曾经种植过什么,他一边冲着刘旭点头,一边把目光延伸,继续向县衙深处望去,同时随口回答:“就依刘兄吧。”

凌鹏耐不住了,他迈步往前走,时穿只得跟上去,他一边走,一边扭着脑袋继续打量县衙,刘旭随着时穿的脚步走了几步,发觉时穿的怪态,他瞥了一眼县衙,随口问:“承信郎以前没去过县衙吗?”

时穿点头回答:“我这个承信郎是从州衙获得的,县衙倒未曾去过,再说,一般小老百姓,谁没事去县政府晃悠。”

刘旭回身又扫一眼县衙:“承信郎是在观察廊下的田畦吗?嘿,沭阳县田畦开垦的还不算多了,自从沈括添置了这些田畦,后来的知县再也不曾增添过,嘿嘿,你没有去过深州吧,据说深州县衙开垦的田畦那才是甲天下,如今要说起种菜成绩,数深州通判胡汲为天下之最。

当年胡汲到深州做官,竟能在衙门周围开垦出1600多畦的菜园子——‘廨有菜圃千六百余畦’,县衙每年卖菜可以实收200余万钱,如果折合成白花花的大米,足有16000余斗。

哈哈,200余万钱有多少,当时一头活猪市价大概1400钱,胡大人开垦的那块菜园子,一年就能长出1400来头肥壮的肉猪……”

时穿好奇的问:“县衙啊,这么神圣的地方,怎么廊下檐下全种的菜、养的猪,官家也不管管?”

刘旭嘿嘿一笑:“怎么不管?昔年英宗曾为官衙种菜这事大发雷霆,下旨要求:‘今后诸处官员廨宇不得种植蔬菜出卖。’本来么,衙门是什么地方?每一寸土地都是有编制、有身份的,是国家体面的代表,神圣不可侵犯啊,怎能自轻自贱地混迹于农田!

但可惜,咱大宋物价上涨的从来就快,官员俸禄不足,而咱大宋朝对贪污监管的又严,一旦官员贪污,举荐人、座师、房师都要一块受牵连,一人当官,百十号同僚相互盯着,不好随便伸手。再加上英宗陛下说话也说漏了——英宗说禁止‘种菜出卖’,那就是说,并不禁止大家在官衙种菜供‘自家食用’嘛?

哈哈,官家不让种菜卖,难道自己吃不行吗?据说,原本衙门种菜只是个别现象,官家此禁令一下,衙门利用闲余的廊下空地种菜,就在全国遍地开花,因为此举起因在于陛下言语中的漏洞,自然,官家不好再说大家什么。于是,各地衙门周围的空闲土地便被充分利用起来了。

你想想深州通判胡汲的收益,一年1400来头肥壮的肉猪啊,实惠带来干劲。在这样活生生的例子面前,滚一身泥巴、种一块绿地成了咱皇宋官员集体爱好。耕读传家,原本是夫子也称道的美德,从那以后,每年春耕,地方大小官员不必穿着汗衫儿到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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