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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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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一时疏忽,竟让我家娘子私会男人啊,哪来的野汉子,竟然随意出入我家娘子的庄园?”

话音刚落,青衫男子感觉眼睛一花,面前多了一堵墙,人肉的。他鼻子尖触到一个人的胸膛,这胸膛仿佛凭空出现在他面前,青衫文士正在纳闷,他的身子陡然离地而起,紧接着,他看到一张脸——很大的脸。

时穿用鼻子碰着对方的鼻子,眼睛对着眼睛,挑衅的问:“知道我是谁吗?”

这一刻,对面那男子感觉到仿佛时间凝固了,周围所有的帮闲都大张着嘴,像一尊木偶一样凝固在原地,甚至连空中飞舞的蜻蜓也停止煽动翅膀,就那样诡异的悬停在半空。

所有的画面中,唯一能动的只有时穿,当然,青衫男子看到的只能是时穿眨动的眼睫毛,其他的画面不过是他眼角光扫到的。

青衫男子被这句话点醒,他想起来了:“知道,当然知道,妙泰搬到这里,也是因为有你,人们都传说:你这人太善良了,骂不还口的,打人只一拳,但一拳一个死,所有歹徒都送了命。那蒙都头开始不相信,让你打一拳试试,结果你差点一拳将蒙都头打死……”

时穿笑眯眯的:“全海州城都知道我是傻子,听说《宋刑统》律书上有所谓的‘三不打’,我人傻,就是其中一种‘不打’——刑不上傻子。哼哼,我犯了刑律,如果情节轻微,县官都不会打我……如今你说,我有没有胆子一拳打死你?你说我将你打死之后,府衙县衙会如何处理……要不,你试试?”

既然是地痞无赖,自然是心思灵巧的人。敢到人门口公然吵闹的,那都属于无耻无底线的人,他们才不在乎脸面问题。所以那青衫男子回答的很快:“你敢不敢打倒不是问题,只是我不敢试。我拿自己一条命试探你敢不敢,当初你连蒙都头都敢动手,我万一试探失败,小命都没了,至于事后你得什么惩罚,那已经彻底与我无关了——我都死了,你受不受惩罚,我有什么收益?

便是事有凑巧,凑巧你心情好,把我当个屁放了——咱家本来活得好好的,继续活下去,对我来说不是收益,只是平常日子而已。所以,试探你,是一件只有损失没有受益的事情,而且是拿我自己的性命去做这个试验,我才不傻呢!

天下女子何止千万,这桩婚事不成,大不了我再寻她家,我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所以,时大郎,你厉害,我走路。你就当今天没见过我,今后你也绝不会再见我——你走南我走北,好不?”

青衫男子的身体重新降到地面,鼻尖离开了时穿的胸膛,青衫男子发觉,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切仿佛全是错觉,其实旁边的人都在移动,他们已经躲得老远了,且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我不认识他”。

这样一群闲汉站在崔姑娘庄门口,东张西望看风景,有机灵的还两两扯着门前的闲事,大家都在拼命的装过路人,这场景虽然诡异,但也不是难以理解。

时穿依旧保持笑眯眯的神态:“没错,全海州城都知道我是傻子,都知道惹恼我就是一拳头,我打人从来不用第二拳,所以我出门的时候整条街空空荡荡,因为没有人愿意拿性命来试探我的脾气。

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一般活得长,我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时候不早了,你妈喊你回家吃饭,还不快走。”

第074章 代言人

青衫男子深深鞠躬,但他不指望时穿回礼,当然,全海州没人指望时穿时大郎能懂得宋代礼节,虽然时穿也带着文士巾装文人。所以青衫男子行完礼,也不等时穿动作,一转身……那是一路狂奔啊,脚后跟都快贴到了后脑勺了。

“跑起来都这么潇洒——回头我也买把折扇。”时穿感慨:“这人渣,骂他龌龊,都侮辱了龌龊这个词,可这人渣拿一把扇子跑起来,像兔子一样美。”

褚姑娘笑不可抑制:“那人手里拿的什么你知道吗?是倭扇,这倭扇据说是晋代传入倭国的,后来东坡先生写诗赞美,倭扇才重新流行起来。如今的文人,出门不带一把倭扇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哪像你,头戴文士巾,手里提了把倭刀——你还不知道吧,你头上戴的文士巾被称为‘苏公帽’,也是东坡先生的发明。”

时穿哈哈一笑:“倭扇本来是中国的啊……哦,原来东坡先生也喜欢搞发明,可惜只发明了帽子。哈哈,这个时代真八错,聪明人都喜欢在这时代发明点什么,我身在其中,我就是其中之一,美得很!”

褚姑娘噗哧笑了:“东坡先生深受世人敬仰,所以他这个状元郎喜欢的冠带才能流行起来,可你发明的是马桶,二者不可同日而语之也。”

这话说得,连黄娥也笑起来。唯有环娘没有笑——这时环娘依旧抱着时穿的大腿,时穿就这样腿上挂着一个小女孩,一瘸一拐的走着,走着走着,环娘还以为时穿跟她闹着玩,一路乐不可支。而刚才那位青衫文士只注意到大个的目标,压根没注意到腿边还有一个小女孩,正抱着自己恐惧对象的大腿,像苍蝇一样反复念叨:“哥哥不要走,哥哥不要走……”

那位青衫男子掉下自己的伴当,单独一人走的快,不久,庄内陆续走出人来,被丢下来的帮闲们只好东张西望,嘴里说着“哎呀,我怎么忘了炉子上烧的猪头肉”,一边悄悄地迈动腿,悄悄四散而去。

等人走光了,黄娥上前扯动环娘,劝解:“环娘松手,哥哥不走了。”

环娘放开手:“要梅子露——环娘喊了半天,嗓子渴了,给我买梅子露。”

时穿一脸懊恼:“你牙都掉了,还喝这样酸酸甜甜的东西……不行,我得赶紧把刷牙的青盐制备出来。”

说完,时穿上下打量着褚素珍,后者刚开始还跟时穿对视,但时穿的目光实在灼热,他上上下下打量褚素珍的身材,让后者有一种被扒了衣服的感觉。

“轻薄子,有你这样看人的吗,刚才在屋里与崔姑娘疯言疯语,我怜惜你是个傻子,如今这样目光灼灼,庄门口人来人往的,你不顾惜名声,我可是……”

“你刚才说东坡先生因为受人敬仰,所以带动了流行时尚,没错吧?名人效益,没什么出奇的。你在海州城名声也不小吧,我借助一下你的名声,不反对吧。”

褚姑娘脸更红了:“你这话说的暧昧,如果你不是傻子,我早向你丢石块了。”

“揉碎花打人,果然暧昧……别恼,你刚才说东坡先生发明冠带,我突然想起,那些女娘们做绣活很辛苦,熬坏眼睛不说,每天飞针走线十几个小时,一个月出不了几件活儿,我想找一些更省事的,我记得女人们都喜欢用绳子编制中国结……”

“用绳子编出来的东西,那叫璎珞。人傻,就不要乱起名字。”

“好吧,那叫璎珞——我看到很多女孩都拿这东西当休闲,随手一缠,就能缠出一个蝙蝠来……”

“五福(蝠)璎珞,那是祈福用的,一般用在家祭当中,于宗祠梁上悬挂起来……”

“我看你穿的女式马甲……”

“什么叫女式马甲,别乱起名字,这叫褙子。”

“那马甲上面什么都没有,里面的衣服只有一根绳子扎着……”

听别人谈论自己的衣服,褚姑娘脸更红了,她想上马车不顾而去,但又想到这些话题,不方便让时穿钻进车厢里跟她交谈,如今还好,庄门口没有人,只有一个迷迷糊糊的看门老汉……褚姑娘皱皱眉头,背过身去纠正:“什么绳子,那叫腰带、衣带。”

“衣带渐宽终不悔……我知道那叫衣带,但浑身上下只有这一根绳子,身体动作幅度大一点,衣襟便散乱了……”

黄娥见到褚素珍悄悄向马车挪动脚步,她也觉得一直对一个青春美少女谈论“身体”,十分不雅,似乎还很轻薄,她赶紧掩饰:“所以才有那么多首饰啊,腰带上悬挂的玉器,佩饰,胳膊上带的臂环,不都是固定衣物的吗?”

时穿没有注意到别人的尴尬,他谈论这些词时自然而然的态度,仿佛他心中没在意世俗的禁忌:“所以我在想,将璎珞绣到衣服上作为装饰会怎么样?比如将五福璎珞绣在一面衣襟上,另一面绣一个空环,两两相扣可以将蝙蝠的头扣住,这样,衣服左右衽不就固定起来了吗?这是不是让衣物更贴身。”

扣子,好像就是宋代发明的,但应该是南宋时期,后来蒙古人把扣子传入西欧,于是,“时尚”这个词诞生了,从此世界有了“时尚”。西方人因此把“扣子”的发明称之为:改变世界的一百件大事之一。

仅仅是一种想法,就让褚素珍眼前一亮:“也不一定非是五蝠,我常用线索编出一些蜻蜓璎珞……如果做的手巧一点,将蜻蜓璎珞绣在衣物上,也是一件稀罕事。”

时穿点头:“没错,我听说这朝代是一个时装业大发展的时代,男人的服装虽然还有品级的规定,但女人的服侍则唯恐不惊人,以至于朝中的大臣都说这是一个‘服妖’的时代——你我就在这上面再添一把火,让服装更加妖异。”

褚姑娘眼睛亮晶晶:“你刚才说‘要利用我的名声’,原来说的就是这事。”

时穿点头:“所谓‘形象代表’,大约就是这样吧。”

褚素珍郑重行一礼:“时大郎,你不用躲,我这一礼是为那些女孩子谢你,但凡心思灵巧的男子,一般都视女人如衣物,唯有你时大郎是真心为那些女孩子的将来着想,身为女人,我替她们谢你。”

直起身来,褚素珍看着黄娥,不经意的随口说:“也幸亏他被打傻了,所以才有这样的傻气,哼,男人!……如果他当初不傻,怕也没有今日这心思。”

第075章 多如牛毛

黄娥眼睛瞪得很大,但她马上闭紧了嘴。环娘没太听懂大家说的什么,但她听到了说着哥哥,她紧着表示赞同:“就是就是……咱们进村子的时候,村口就有卖梅子露的,哥哥姐姐,你们站着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要不要来点梅子露?”

褚素珍摸摸环娘的脑袋:“村口还有家包子店,要不要来几个包子。”

环娘用力点头:“更好。”

时穿站门口想了想,吩咐:“且等一会,我还要进庄一趟。”

不一会,时穿又回来了,他手里举着一块一人多高的巨大假山石,这石头太高,时穿只好把它横着,小心穿过院门,而后他顺手一丢,将假山石立了起来,摆放在崔姑娘的庄子大门口。

时穿这么做的时候,他身后一片女人的嗓门,似乎在责备时穿不该未经主人许可,便把这样的巨石搬出门外,但那些声音都停留在院子里,没人追出庄门。

时穿把假山石立好,他上下打量一番,满意的拍拍手上的尘土,对那位不言不语、像一尊佛一样坐在门口的看门老汉说:“回头再有人骚扰,你就告诉他,时大郎来过了,把这尊花石纲立在门口,有想闹事的,不妨一个人把花石纲搬回花园中,放置在原处,而后再来找我时大郎较量。”

一直闭目养神的看门老汉睁开了眼,上下打量假山石一通,慢悠悠的开口:“这尊假山石大约与桃花观丢失的神像高低相同,也不知到底谁更分量重?”

时穿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村口的包子店里,因为有男女不同席的风俗,所以三位女人倒是进到店里,坐在桌子上吃饭,时穿只能一个人坐店门口,面前放了满满一盘包子,翘着二郎腿大吃起来。不一会儿,店老板出来,愁眉苦脸的望着时穿——有这尊佛坐在店门口,进来的客人猛一看见,都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转身折返。而店中的客人也匆匆结账离开,弄得店里如今只剩下褚素珍这一桌客人了。

褚素珍坐在桌上,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还在为刚才的话题激动:“也不一定非要用蜻蜓,还可以用桃花,我常常想,将桃花整个枝条缝在衣服上,会是怎样的别致。现在好了,用粗索编制出桃花枝条,用细索编桃花细茎,再用一些布做出桃花的叶子,而后用一些桃红色的丝绸做出桃花花瓣来,缝在衣襟上做扣子……

扣子,我怎么想到这个词?没错,我们这样做出的东西,不该称为璎珞,应该叫扣子。”

黄娥眼睛闪亮:“没错,桃花花瓣太大,做出的活络扣不住整支花朵,但可以扣住绿叶,用小布条,或者干脆用细索仿制出枝条上的嫩芽幼叶,然后用活络扣住它们——这不就是‘扣子’吗?”

坐门口的时穿闲闲的插了一句话:“那又是另一项活了——仿生花,可以用铜丝编制出花瓣或者叶子的形状,上面蒙上相同颜色的绢纱,只要手巧一点,做的像真花也不一定。”

“没错啊,我怎么没想到,如今人们厅堂里常常用花瓶装饰,鲜花插到上面,伺候起来既麻烦还不长久,做个仿生花,一年四季活灵活现,没准还真是一个出路手艺。”

门口吃包子的时穿插嘴:“那需要制作一些模具,纯粹手工编织,一是需要技术,二是需要艺术灵感,做出的花还因为手艺的差异,大大小小不一致,如果找巧手匠人做出一些木模具,或者铁制模具,铜丝向模具上一套,干干脆脆就是个叶子的形状……”

“这样啊,我刚才还在担心,那些女孩子时间短,这种活儿没有三五年的训练,做出不了什么好样子,你这种方法倒是投机取巧,可惜做出来的东西未免千篇一律。”

“千篇一律怕什么,这叫工业化大生产,能保证短期训练就熟练上手——每天只做一片叶子,一天做一百多件,就是训练一百次,第二天就成了熟练工。就让一些人专门负责做各种部件,每人只做一样,心灵手巧的则负责最后组装总成,花不了多长时间,咱就能大批量生产,而且不需要多少成本。”

正说着,一旁焦灼不堪的包子铺老板,脸上猛的露出高兴的神情,他站起身来,做出一个迎客的动作,但马上又颓然坐下。

远处确实来了一伙人,不过这伙人显然知道有文化的流氓如今吃不开,居然来了个本色出演。只见为首的大汉满身肥膘,光着膀子,连衣服都不穿,胸膛上刺满锦绣般的纹身,他也没有提着折扇,但提了根劈柴,那劈柴足有鸡蛋粗细。尾随他身后的帮闲们,也一个个一身样,手里拿着哨棍,边走边骂骂咧咧的。

那满身肥肉的壮汉,粗声粗气的吩咐:“都看好了,我发声号令,你们上前见人只管打,抢着人就走,等我把生米做成熟饭,嘿嘿,有你们的好处。”

时穿听到这话,收起翘着的二郎腿,随手拿起盘中仅剩的一个包子,上上下下抛着玩,嘴里随意的嚷着:“嘿,你——说你呢,停一下。”

壮汉站住脚,难以置信的打量下周围,指着鼻尖反问:“你这厮在喊我吗?”

时穿犹豫着该怎么称呼对方,他继续像杂耍一样抛着包子,目光盯着包子上上下下,嘴里说:“你是去找妙泰吧?”

胖子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厮守在这儿,也是准备下手的吧,放心,爷只吃头道汤,残羹归你了。”

时穿抛着包子,转过身来:“如今追妙泰的多如牛毛,哥照顾你一下——九千九百九十九号,后边排队去吧。”

胖子懵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海州城有那么多男丁吗?未婚的?……排在前面的都是谁?”

时穿笑眯眯的回答:“哥排在九千九百九十八,在我前面的人嘛,……”

时穿把包子送到口中,大大的咬了一口,继续说:“……全是包子。”

第076章 救救急

壮汉仰天大笑,浑身的肥肉都在颤动,他纹在胸口的一只虎头,随着肥膘的颤动,影影绰绰仿佛活了过来,正红着眼珠,准备寻找包子充饥:“知道我是谁吗,爷是海州虎,爷拳头上能够立住马,胳膊上能跑开船,爷打人跟家常便饭一般,进出衙门仿佛吃茶喝饭,打你个神志不清不过是‘街头斗殴,致伤人命,脊仗十五’而已。爷从小到大吃的板子,比你吃的盐还多,全海州城通没有奈何我的——我是老虎耶!”

时穿笑眯眯的听对方讲完话,他细嚼慢咽的将包子咽下去,还用茶润了润喉咙,嘴里嘟囔:“这包子太小,真是不经吃啊。”

学着黄煜的温文尔雅,时穿轻轻的放下茶盅,斯文的回答:“我姓时名穿,字长卿,邻里都叫我‘时大郎’。”

那壮汉正抖动着浑身肥膘,似乎对一只蚂蚁挑战大象很不可思议,笑的正欢的时候,听到时穿通名报姓,他一下噎住了,笑声嘎然而止,脸憋得通红,上下打量时穿一番后,他把手一背,转身,折返来路……

“噗哧!”包子铺内的褚素珍憋不住,将一口茶猛烈的喷出去,旁边的黄娥波澜不惊,仿佛天经地义一般,继续文雅的用手撕着包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那群尾随壮汉而来的帮闲,望了望店门口,而后一言不发的准备尾随肥壮汉而去。但随后他们眼睛一花,陡然发觉时穿出现在肥壮汉身边,他的手搭在对方的肩头上,温柔的笑着:“老兄,你妈贵姓……同船过渡就是三生有缘,你我巧遇在此,缘分啊缘分啊——兄弟今天出门急,身上没带钱包,借两个小钱救救急。”

紧接着,时穿笑的更和蔼了:“我记得你,海州虎嘛,我时大郎记得了……现在把两腿张开,双手举高,高点,再高点,好了,我瞧瞧你把钱袋子藏哪了,不是这儿,不是这儿……”

时穿以一个职业保安的严谨,双手快速的拍打着海州虎身上各个部位,从对方指尖一路拍到脚后跟,动作麻利的。简直像一辈子都在从事搜身这项很有前途的职业。

海州城著名的“时大郎巴掌”,拍打在壮汉身上,每次时大郎手抬起的时候,壮汉脸上的肥肉绷紧,当巴掌落下来的时候,除了巴掌落处的肌肉在颤动,壮汉身体其他部位的肌肉也在控制不住的痉挛。等时穿拍打完后,地上已经堆了一堆小零碎,有小峨眉刺、绣花针、皮鞭、蜡烛……当然还有钱袋。

时穿干完活,轻柔的将对方伸展的双臂拨拉下来:“好了,结束了。”

这时的海州虎,已经忘了地上的钱包,他像一个宋代范进一样,先是难以置信的浑身上下摸索一遍,而后一转身,一路狂奔,一边发疯似的喊:“我活着,嘻嘻,我活着……”

时穿眼睛扫过那群帮闲,时光似乎凝固了一下,紧接着,众帮闲仿佛炸了窝的麻雀,漫天飞舞,没有两个人是同方向的,尤其是他们当中最聪明的,临跑路之前还把身上的钱袋啊、哨棍啊等沉重之物丢下,以便减轻负担,让自己健步如飞。

独自留在原地的时穿懊恼的摸摸后脑勺:“其实我还想打欠条的。”

褚素珍已经笑软了,连一直神色郁郁的包子铺老板也憋不住的笑,时不时的把身子转过去,脸冲着墙壁,肩膀抖动个不停,过一会,他扭过脸来,但只看一眼包子铺外的场景,立刻扭过身去,手扶着墙壁继续抖肩膀。

褚素珍笑骂:“得了吧你,还留欠条呢,你在县衙画押时留的那笔丑字,还有你给印书坊老板画上留的字体,缺笔少画严重,说你识字都嫌丢人,还想留下欠条当墨宝,别侮辱笔墨纸砚了。”

包子铺老板摆着手,乐呵呵的说:“原来是……我什么都没看到,就知道时大郎在我包子铺吃包子,直夸我家包子做得好。”

老板说完,扫了一眼地下散落的各种钱囊。时穿也冲着地上的钱囊发呆,几次伸出手去,又收了回来,还在感慨:“底线啊,人可以无耻,可不能像倪大姐般无下限啊——这事,可不是讴歌的。”

倒是环娘一声欢呼,冲出包子铺:“哥哥有钱了,磨合罗,我看到村口有卖磨合罗的,哥哥给我买磨合罗。”

环娘是冲着时穿的腿去的,她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搂抱的动作,时穿不怕海州虎,就怕这动作,他赶紧一闪身:“见者有份,满地的东西,随你捡。”

话音刚落,环娘冲出包子铺,她细心的将满地所有的零碎物品,一一捡起,而后交给赶车的婆子,吩咐:“都收好了,我已经数过了,回头少一个铜板,你跟我哥哥禀报,跟他说原因。”

婆子满口答应:“哪敢少,我用头巾包起来,放入姑娘车中,这东西,我婆子绝不经手。”

环娘手里拿着一个钱袋,解开绳索数铜板:“一二三,连吃茶带包子钱,大约十三文,老板,二十文钱可够?”

老板笑眯眯的答应:“够了,谢客官赏赐。”

环娘从包内掏出两块碎银子,比较了一下,捡了块小一点的递上去:“老板,这块值多少?”

时穿插嘴:“罢了,今天咱也伟光正一次……我们坐了半晌,影响老板生意了,这块碎银子全是你的,不用找了。”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感觉那块碎银子足值四十文,他拱了拱手,将时穿一行人恭送出包子铺。

果然,海州虎的名声足够响亮,他一路狂奔而去后,他走过的整条路上,再没有向妙泰庄子挺进的人。

时穿挺清净的出了村口,在村边的小摊子上买了环娘需要的磨合罗,环娘立刻将钱袋剩下的钱,连钱袋一块递给时穿:“这是哥哥应该得的,还是哥哥拿着吧。”

时穿拿起一个磨合罗,好奇的打量着,这是宋代泥娃娃,各种形状泥人都有,有哭的有笑的有愤怒的。还有相扑、蹴鞠的,一套泥娃娃少的有十几尊泥像,多的甚至一百零八尊,这套泥像大约是小孩玩角色扮演时候用的,穷人家的孩子买上一两尊回去玩耍,很少有买一整套。老板做成了这单生意,笑的见牙不见眼。

环娘显然早就想拥有整套磨合罗了,她欢喜的摆弄着一尊尊泥像,头也不抬的说:“哥哥再给我几文钱,我买点颜色,给这些泥像绘上彩衣,那就更漂亮了。”

时穿放下磨合罗,又问卖泥像的老板:“只有这些吗,陀螺有没有,毽子有没有,玻璃弹珠呢?”

褚素珍一把夺过时穿手中的钱袋,催促:“说什么疯言疯语,还不快上车走。”

时穿望着钱袋到了褚素珍手里,他也不上骡车,紧走几步,等离开了村口,时穿凑到褚素珍马车跟前,隔着门帘诧异地问:“褚姑娘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我刚才……劫别人的富裕济自己的贫穷?在我印象当中,褚姑娘似乎是位正义感泛滥的女子,可我刚才在光天化日之下,洗劫了某肥男,你竟然只顾帮我数钱?”

第077章 绕道而行

褚素珍在马车里笑的很开心,细声细语的说:“胡说,哪里抢劫了,明明是借钱,我两个耳朵听得真真切切,你开口借钱,别人不要你的借据,所以,你还多少任凭本心,没帐的。”

时穿笑着打着哈哈:“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啊……立场,立场问题。”

黄娥在车内轻声细语插嘴:“嘻嘻,哥哥刚才说见者有份,我瞅着海老虎身上‘掉下来’几个金簪,没准是打算送给妙泰姑娘的,素珍姐姐不如‘借’去用用?哦,什么时候想还,任凭本心。”

“啐!”褚素珍回答:“我虽然……虽然看到你吓走‘海州虎’,心里面觉得挺高兴的,但并不代表我愿意与你们分赃……啐啐啐,这几个簪子,也不知那胖子抢了谁的,脏死了,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浑身痒痒——我面前休提这话儿。”

环娘看着她的磨合罗,遗憾的回答:“唉,这些东西,原来是抢来的耶,那我的磨合罗也是用那些钱买的,要不要还回去?唉!”

褚素珍笑的断断续续:“不相干的……嘻嘻嘻,海州鼠绝不肯承认被人打劫过,泼皮无赖混的就是一张脸面,这张脸面戳破了,今后海州城谁还会怕他?好吧,反正时大郎也不爱出门,如果那肥老鼠肯忍下这口气,打死不认账,他没准还能在海州继续作威作福下去,所以……”

“所以,我这是向老虎借钱,哦,不,是‘老虎借猪’,是‘刘备借荆州’!”时穿笑眯眯的说完这句话,转身重新走回自己的马车,身后留下一片笑声。

褚素珍气喘吁吁的继续说:“哎呀呀,回头娥娘把这几只簪子带上,以后出门就插着这几只簪子,那海州虎的手下见了,怎敢来靠前问好,没准你走城东,他往城西躲,真是没事。”

说完,褚素珍举起一根簪子细细打量,一声惊叹:“咦,这几只簪子恐怕来历不简单,这只梅花簪子,上面的花瓣薄如纸,这样的巧手工匠,多数已被当今官家搜罗到宫中,平常百姓想看到这样的手艺也见不着……妹妹,分给你一只。”

沉浸在玩耍中的环娘,摆弄着磨合罗,稚气的回答:“姐姐分去吧,环娘嫁不嫁,怎么嫁,哥哥会替我做主,现在不着急。”

“我也是!”黄娥赶紧表白。

出了村口不久,上了通往海州城的官道,时穿突然中途让人停住了马车,疑惑的看看周围,又看了看前面的路,询问赶车的婆子:“来的时候,我躺在马车里,没看清道路,我们来的时候是走这条路吗?明明旁边的路更宽,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窄路。”

赶车的婆子还没有回答,褚姑娘在自己的马车里轻声解释:“是该走这条路——如今正是春季,是青苗款放贷的日子,那条路是官府的樵门,不能走了。”

黄娥在一旁补充:“每逢青苗款放贷的日子,官府都在大路上设置樵门,门下立酒坊,那些拿了青苗款回家的农民,手上有了钱,官府便引诱他们去路边酒店喝上几杯,如此,当地酒税就会上涨,官员的考绩也会评优——这是王荆公的变法。

因为酒坊是官府开的,官府为了增加酒税,常常派衙役在路边拉人,衙役们出面了,倒让人不好拒绝,咱们不愿喝官府的酒,不如我们绕道而行——婆子选的路线,极好。”

时穿还是有些没搞明白,想了想,回答:“衙役出面拉客了,那蒙都头,不,蒙县尉应该在现场办公,我正好过去打个招呼。”

黄娥继续柔声细语的解释:“派遣衙役挡道,拉扯那些拿着青苗款的农民,强制他们自愿喝酒,那是王安石相公变法初年的事情,后来安石相公觉得这种做法没有回头客,遂‘命娼女坐肆,作乐以蛊惑之’……”

“哦,官府出面组织卖淫,难道没有人说吗?”

“坐肆的娼女是礼部名下教坊司所属‘本司两院’,也是当今纳税大户。这个本司两院也负责招待官员,官员进去是不用付钱的,所以本司两院挣了钱,等于贴补到官员身上。变法官员由此得了好处,他们说:攻击这项措施就是攻击新法,名字要刻在党人碑上供人咒骂。

元祐党碑,那是元祐年间的事,从那时到现在,几经反复,历经数十年报复与反报复,敢于说话的官员已经全被发配两广,病死老死光了,如今谁还敢再开口反对?”

时穿摸着下巴:“原来古今都一样,官员都享受免费吃喝嫖赌一条龙服务……哦,他们虽然不用花钱,但倡女还要吃饭,养活倡女的钱,一定是平民百姓交纳——哥还没有替人付嫖资的境界,没错,我们闪远点。”

从另一条僻静的路回到自己院中,已经是傍晚了。接下来几天,褚素珍来的很勤,每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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