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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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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秦桧一指奏章,语带威胁地说:“金兵前锋已至城下,各地勤王部队见到这份奏章,恐怕心中犹疑裹足不前……大人,如今这份奏章当如何回复,才是关键。”
关键的关键,其实还是时穿奏章中含而不露的意思:如何不让皇权继续具备犯蠢犯浑的机会?
这个问题不解决,没人敢来救援你!
李纲将目光转向钦宗,钦宗阴着脸不说话。他这一沉吟,给执政白时中、枢密使蔡攸等人给了暗示,童贯受到左右人催促,立刻沉声说:“狂悖,狂悖之极。时长卿向来桀骜,目无尊上,当下旨申斥严责……”
李纲大喝:“闭嘴,奸臣误国,还想一误再误,今日处置时长卿,明日不会有一兵一卒勤王。汝结盟金国,擅启外恤,致有今日之祸,还敢来惑乱君主……”
李纲话说到这儿,秦桧突然明白时穿的意思——太祖之志,太宗子孙不守?呀,时长卿这是否定太宗后裔继续继位的合法性。太宗子孙不能继位——赵师侠,这位时穿幕僚,或者时穿妹夫一直在时穿身边晃悠,这次时穿提兵入京,那是……那是在为赵师侠造势!
秦桧急忙打断李纲的话:“童使相可不曾‘擅开’边恤啊——”
秦桧这话的意识是说:李纲你不要故意混淆,宋金海上之盟那是道君皇帝亲自催促与督管的,童贯可不曾“擅自”。
童贯感激的忘了秦桧一眼,心说:据说此人曾是时穿心腹,以太学谕身份被时穿抽管海监所,现在此人出声替我圆场……罢了,看来时穿对我还有一份情谊。刚才他也没提罢免我等的要求,我还是悄悄的不吭声,让别人冲在前头,省的得罪那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钦宗以目示意蔡攸开口,蔡攸刚要说话,一名内宦匆匆跑来,低低附耳说了几句,蔡攸慌慌张张起身向外走,临走时连告别都忘了,钦宗好不容易抓住报信的内宦,压着火问:“你来报告什么事?”
内宦带着哭腔回答:“太上皇已出南门,说是前往太清宫(安徽亳州)进香,祈祷国泰民安。因为走得急,随身唯有几名内宦护卫,太上皇后听说后,带着几位帝姬去追赶,被丢下的帝姬(公主)哭闹成一团……”
钦宗脱口而出:“不是说他中风了吗?”
第454章 绝无妥协
钦宗气得直哆嗦,想说句什么,突然眼珠一转,起身下令:“退朝,众卿且退,容我考虑考虑。”
不等众臣们说话劝阻,钦宗急急往后宫走。
后宫中一片慌乱,宫女嫔妃都在如丧考妣的哭喊,见到钦宗活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拉着钦宗袍角不放,直说让钦宗想个办法,钦宗正心烦意乱,内宦突然来报:“陛下,童太师带领最后的三千胜捷军离开宫闱,说是前去护送太上皇,太尉高俅也正在召集侍卫亲军,也说要南下护送太上皇。蔡攸大人刚才喊开南城门,已经出城而去……”
钦宗怒气冲冲甩开袍角,转身对自己的亲信,给事中(分管纪检风纪的官员)李邺说:“你刚才在殿中听到了吧?……都不尊重我这个新皇,都不听我的。”
李邺默然不语,钦宗脱口而出:“爱卿,你去出使京营一趟,告诉他们以前那些作孽事情是我父皇干的,与我无关,让金人别难为我了,要多少钱只管开口,拿了钱赶紧撤军。”
李邺依然默默无语,钦宗以为李邺不愿意,叹了口气,解释:“金人只要我的钱,其他人却要我的命。只要金人拿了钱撤军,我还是皇帝,坐在这个位子上,我看那个逆臣敢于弑君。所以,无论金人要多少钱,你只管答应下来,那些乱臣贼子,等进人退兵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李邺依旧沉默,道君还想再度解释,忽觉地上湿润一片,仔细一查看,湿润的来源发自李邺裤腿——著名才子、大宋锦绣文章的李邺,尿了!
钦宗好言安慰:“卿家,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去金营出使,金人定会放你回报寡人……快去快回,不得耽搁。”
三日后,李邺归来,金人二太子宗望怎么说的,他没记住,但他用气势如虹的修辞手法描述金营所见,用了六个比喻盛赞金兵,“人如虎,马如龙,上山如猿,入水如獭,其势如泰山,中国如累卵”。
宋钦宗赵桓无奈,召集群臣到福宁殿商议如何应对当前危局。宰相白时中、李邦彦建议西巡襄阳避敌。宋钦宗点头称赞,兵部侍郎(相当于国防部副部长)李纲立刻表示异议,奏道:“道君皇帝将江山社稷托付给陛下,现在弃京城而去,如何对得起太上皇和黎民苍生?”
赵桓吞吞吐吐回答:“上皇如今也南巡了。”
赵恒是逼宫产物,逼宫的急先锋是李纲,道君当初只想让钦宗监国,是李纲刺血于臂,书写了血书,才逼令道君退位,但此时此刻,李纲深深后退钦宗的懦弱,这个君主……真是一鸡不如一鸡。
罢了,想到刚刚接到的时穿奏章,李纲本想压制这份奏章的,但现在这份奏章,对钦宗皇帝未尝不是也个刺激……李纲从怀中取出奏章,平静的说:“刚刚接到京东东路防御使、转运使时穿时长卿奏章,奏燕王赵师侠捐出所有财产装备勤王军队,并号召天下百姓共御国难。时长卿奏请朝廷表章燕王,并恳请朝廷任命燕王为京东勤王军监军。”
殿中鸦雀无声。
大家都是老官僚了,时穿这举动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
原本收到时穿几天前的奏章,大家还以为时穿并未接到钦宗继位的消息——这时候天下一片混乱,驿路传送全无头绪,各地官员都顾虑于此争相“明发奏章”。朝廷奏章传递有个时间差,时穿接不到新皇登位的消息,也是可以原谅的,所以大家把他那几封奏章当作炮轰道君的逼宫行动之一,想着等他接到新皇登位消息,估计也就消停了。
但这份奏章表明:时穿的逼宫行为不是为了钦宗,他心中有自己的皇帝标准,他现在正为自己的妹夫造势。
大臣们正在琢磨如何应对,李纲叹了口气,继续说:“这份奏章传送到兵部,是因为奏章中说,京东东路勤王军队已经出兵了,时长卿在奏章中说:燕王正在随大军行动,但燕王为人敦厚,从不干涉将领们指挥。他担心燕王资军之功不显,以至于无人效仿,导致天下勤王军队兵甲不全,所以才恳请朝廷表彰。”
顿了顿,李纲继续说:“陛下,时长卿声言他带了三十万大军,将于京东西路汇合张叔夜,再继续北上……陛下,燕王毁家御国难,如今金人兵临城下,燕王向北陛下欲向西南,这事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老宰相白时中轻声责问:“区区汴梁不可抵挡胡人铁骑,哪里能守得住?如今金人兵马尚未全倒,南门还可自由开放,等金人兵马到全了,四城水泄不通,那时,想走都走不成了。”
李纲大声反驳说:“陛下,天下的城池还有比东京更坚固的吗?你看,汴梁雉堞严整,楼槽高耸,城墙厚实,即使没有兵马不多,召集百姓上城也可固守。且汴梁南门通运河,如今虽然运河冻结,但马上就要春暖花开了,运河一旦化冻,我皇宋水军可以直通南门,金人怎么封锁得住?
这样的地势,有利于防守,不利于进攻。况且历代祖先的宗庙都在这里,还有百万居民,我们能丢下不管?皇上您只要激励将士,抚慰民心,大家齐心协力,京城固若金汤而且勤王大军很快就杀来了,那时大反攻的机会就来了。”
一席话说的赵桓稍稍有点信心——最主要的是:只要他离开汴梁,万一时穿指挥大军携带燕王乘虚而入,那么皇位就不是他的了。
钦宗连连夸赞李纲言之有理,又问接下来的国事由谁主持——这话其实就是一种倾向:时穿接连几封奏章振聋发聩,但因为影响到大家的利益,实在不好回答,干脆装没听见,能拖延就拖延。等到金兵退走,皇帝还是皇帝,臣子还是臣子,那时候看时穿怎么跳腾。
钦宗的问题一出,大殿里的气氛更加沉闷,臣子们尽量缩起了身子,将身形隐藏于廊柱或者同僚身后,一时之间,大殿内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见。
李纲决心学习时穿,继续逼将,他出列奏道:“平时大臣们享受朝廷的厚禄,危难时候必须显身手。今白、李两位相公虽是书生,不懂军事,但借他们的巨大名气可以激励将士,战果必定辉煌!”
白时中、李邦彦勃然大怒,厉声问李纲说:“你身为兵部侍郎,何不领兵作战?”
李纲要的就是这句话,毅然决然地回答:“臣不是懦弱平庸之辈,但是人微言轻,如果能授予权力治兵,保证胜任,而且以命相报陛下。”
钦宗被逼无奈,转问两位宰相,还有什么高官职务空缺?宰相答:尚书右丞一职尚空闲。
于是,钦宗任命李纲为尚书右丞,东京留守,以同知枢密院李兑为副手,聂山为随军转运使,协助李纲……至于时穿的奏章,咳咳,时长卿有奏章呀,都说的什么?呀呀,国事危难,不是对付金人的奏章,那就等金人退走后再度给我听。
这时候,时穿的前锋已抵齐州(济南),这时候继续向北便会进入黄河南支流,顺流而下至安利军,进而攻击金兵后路,而向南则进入京东西路汇合张叔夜……大军究竟选那条路走,时穿没有明示,于是前军驻留齐州休整,等待后续部队跟上。
正午,时穿与赵师侠骑马入城。两人神态悠闲,赵师侠随口问了一句:“第几封奏章了?”
时穿回答:“估计这时候,第四封奏章抵达东京了。”
赵师侠利益攸关,难免沉不住气,问:“就是一块石头扔进枯井里,也能听到动静吧。连续四封奏章,居然一点点动静都听不到,朝廷真是古井不波。”
“死水没有微澜,说明刺激还不够——明日让林冲南下,汇合张叔夜。”时穿咧嘴一笑:“看来朝廷里面……我本以为朝廷会对我进行分化瓦解,比如任命另一位京东路勤王指挥,剥夺我的职务将我闲置起来。”
赵师侠讶然问:“当初我也这样想,我总担心兄长过于激进……但为什么朝廷迟迟没有决断呢?”
“秦桧!”时穿回答:“朝廷内如今高官显贵都是懦夫,唯恐触怒我。但李纲不是,他是个有魄力有决断的人,幸好秦桧是兵部下属职方司的人,而秦桧是个非常擅于借势以及揣摩人心的家伙,如果李纲想动我,秦桧一定会告诉他:京东路最有战斗力的三万雷火兵脱胎于海州,是海州三千雷火兵训练出来的,而那三千雷火兵都是士官,只听我的命令。至于军中大将,又都是当初梁山好汉,被我一手提拔,根本拉拢不动。所以,即使他任命外人来分化架空我,也只会激怒我,军队却带不走一兵一卒。”
“张叔夜……”赵师侠沉吟着说。
“张叔夜现在担心的是我!”时穿笑着回答:“他虽然与我平级,手头也有军队,但他先前与我约定共同上书,如今我连续发炮他保持沉默,大约他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冲了。这时候他最担心我进入京东西路,挟大军解除他的武装已壮大自己,而这也正是我的担心。
我担心我离开京东东路后,若是朝廷有意对我下手,会要求张叔夜进入京东东路,接管我的地盘……你知道的,在政教合一体制下,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走后京东东路没有抗衡张叔夜的人,也许官员们会乖乖听从张叔夜的指挥。张叔夜是个愚忠之人,朝廷命令他切断我的粮草供应,他会做的,而后我军会因无粮断送在金人手中。
所以,我让林冲明日南下,挟裹张叔夜共同上京,如果她不动,那我就武力解除他手下军队……”
停了停,时穿叹了口气,说:“你说这叫什么事?我们想挽回国难,我们最大的敌人居然是我们的皇帝与同僚。”
时穿说完这句话,可以停顿了一下,赵师侠马上回答:“你跟我说的君臣宪章我都记住了,权力有边际,君主守君主之道,臣子守臣子之道,每个人都要守住自己的边际,不要无限扩张自己的权力……我觉得这主张很好,兄长什么时候公布?”
时穿淡然一笑,答:“田忌赛马的故事你听说过吗?上马跟上马赛跑,中马跟中马……但田忌却打破这些既定规则,乘机从中占了便宜,而千百年来人们都以田忌为睿智,所以,自上古开始,破坏规则的被认为聪明人,遵守规则都被认为傻子。所以君臣宪章公布不公布毫无意义——你家太祖说过‘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不是照样有人破坏。
可见,摆在那里的规则都是死的,权力架构不打破,再好的规则也会被破坏。所以我不着急公布规则,我会让人人都清楚破坏规则对他们的侵害,让天下百姓都来参与限制皇权……所以,对我来说谁当那个皇帝都无所谓,今后那个皇帝位子,也就是一个享清福的人形图章,事情不多麻烦不少。因为你是我妹夫,这位子就便宜你了……哈哈,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抢的。”
赵师侠尴尬的一笑,心中既有点轻松,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时穿所说的“君臣宪章”属于第五封奏章,这封奏章里时穿打着恢复仁宗时代政治风气的名义,明确要求严惩朝廷中的奸臣,更上本溯源要求剥夺王安石封号,惩治蔡京、梁师成、李邦彦、王黼、朱勔等奸臣。说到惩治奸臣之后,时穿话题延伸,要求设立一种机制,防止皇帝对奸臣信任与重用——由此,顺理成章提出了君臣“各守其道”的条约式约束。
这封奏章依旧采用明发的方式投递,奏章一出天下震动。张叔夜离齐州最近,接到奏章叹了口气,对左右说:“当年我提拔时长卿,但因其性格莽撞,只想让他担任一城捕盗足矣,可惜童贯那厮……”
张叔夜的意见并不与他的幕僚一致,其掌书记摇头说:“大人,其实我觉得时长卿说话句句在理,当今之祸,罪不在金人而在官家。官家罪己诏上已经承认这点,可惜官家向来是‘诚恳认错,绝不改悔’——伐辽之后,若官家稍有改悔,怎会有燕云之难?燕云之后若官家改悔,哪会有今日金人兵临城下?
这次,时长卿一句切中时弊。指望官家该毁是指望不上了,如此一来,即使我们这趟打退金人,照官家这样折腾下去,金人还会再来,那时候我们怎么办?”
张叔夜用的幕僚都不简单,前一任幕僚是名臣李若水,这一任幕僚看问题也很深刻——他说的基本上是真实的历史事实,向金人投降后的道君父子又觉得群臣的鄙视令他们屈辱,于是又去招惹金人,终于把这个国家与民族折腾灭亡了。
基本上,当时大多数宋人都看清了这点,但自小受政教合一的教育,皇帝是天之子,是神灵,是龙,所以他们不敢去想弹劾皇帝,或者想到之后不敢说出来,唯有时穿无所顾忌,他把大家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自然,所有读到明发奏章的官员士绅,都心有戚戚焉。
自来,跟风者好找,而陈胜吴广辈难寻。时穿打响第一炮之后,这段日子朝廷虽然装聋作哑,但官员们已开始蠢蠢欲动,只是大多数官员只知道提出问题与责难,却不知解决的办法。时穿所提的“君臣制约”仿佛捅穿一层窗户纸,众人眼前豁然开朗——没错,今后即使不更换皇帝,也要限制皇帝任用奸臣祸国……
幕僚的说法,张叔夜也是心中赞同的。但有些话幕僚可以说,他不能说。叹了一口气,张叔夜转移话题,说:“昨日时长卿传来消息,说他的大军要入境,将通过恽州梁山泊一带前往濮州。看来他的目标是大名府的濮阳——这厮真是胆大如斗!”
幕僚赞叹:“大名府已经失陷,周围数十万金兵,时长卿敢直取濮阳……真是无所畏惧呀!”
张叔夜叹气连连,说:“时长卿连续几封奏章,都是上报朝廷,却只字不提新皇,看来他是不打算承认新皇的。朝廷至今装聋作哑,恐怕是因为与金人议和没有进展,等到与金人议和了,那就是朝廷下手收拾时长卿的时刻了——你们说,这时刻,我们该帮助新皇,还是帮助……嗯?”
幕僚深吸一口气,厉声说:“大人,若是朝廷议和,汴梁城的百姓都为猪狗,如此一来,大宋虽存而民心尽丧,虽存犹亡。到时候野心者群起逐鹿,国家四分五裂,金人终究还是得了这个江山。但若此次助了时长卿——那时长卿虽然言词悖逆,或有不臣之说,但终究是尊皇的,只不过要求换一个皇帝而已。且此举没准是一时赌气,若新皇答应要求,千古之后,他却脱不了一个存国之功。存国、存天下,便在这一念之间。”
张叔夜哑然一笑:“你们却忘了,太宗子孙最忌讳说起太祖后裔,这次时长卿悍然触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太宗子孙绝不会跟他妥协。且时长卿军队入境……哼哼,我猜他对我并不放心。没准那位领军将领已收秘嘱,欲夺占我京东西路。所以我在考虑,是不是阻止他入境?或者——嗯?”
第455章 过河!过河
张叔夜尾音高高挑起,嘴角含笑,表情充满嘲弄的的意味。
掌书记急忙劝解:“大人不可,时长卿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一举一动天下瞩目,如今他向京师勤王,若谁敢攻击他,无论胜败,京师恐怕再无一兵前往……大人,这种事让别人做或可,咱们可不能先发第一枪。”
张叔夜轻轻一笑,答曰:“时长卿出身于我,他以雷火兵享誉于世,可是密州凌氏的雷火药(新式火药)却是我举荐给朝廷的,凌氏掌门弟子也曾替我建了一支雷火兵卫队,我却想知道两支雷火兵孰强孰弱……”
明白了,张叔夜其实并不想阻止时穿的行动。古代官场上讲究师承传授,时穿最初被张叔夜提拔,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张叔夜一党,即使不是一党,反对者也会说他们是一党。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时穿与张叔夜是一损俱损的。而张叔夜如今这么说,其实不无羡慕时穿过于光彩耀目——他说出了张叔夜不敢说出的心里话。
其实,真实的张叔夜虽然是大宋能臣,可生长于这个时代,张叔夜不免带有浓厚的时代痕迹——他真诚地信仰道教。钦宗后来任命道士郭靖(又做郭京)做法,请六丁六甲助战剿灭金人,城墙上站在郭靖旁边襄助做法的只有张叔夜一人而已。而郭靖见到事情不妙想逃跑,对张叔夜说“欲下城墙做法”,张叔夜真诚地相信了,自己呆在城头傻傻等待,也不布置防御,一门心思等待天兵天将到来——直到金兵破城,他还在纳闷天兵天将为什么不到,郭靖为什么不回?
真实的历史上,张叔夜也不是一个圣人般的傻子,他带了三万兵马上京勤王,军权自始至终牢牢握在自家人手里——他大儿子张伯奋领前军,二儿子张仲熊领后军,自家领中军,外人不得插手。
张叔夜就是这样意志坚定,性格直爽,有点小自私,好炫耀,好出头拔尖,切敢作敢当,从不推卸责任的倔强小老头,此刻官员们纷纷上奏、七嘴八舌说出自己对国事的看法,而唯独时穿不顾所有禁忌,直接点出这场灾祸的根源。这本来应当是他张叔夜干的,怎么就让自己曾经提拔过的一位“大将”,著名的粗鲁莽撞汉,把这事给完成了。
当初时穿跟他约定同时上奏各自言事,张叔夜听说新皇登基,稍一犹豫,风头都让时穿出了——甭管时穿说的对不对,作为与时穿一条线上的蚂蚱,张叔夜只能羡慕时穿把所有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
这风头本来应当是他做的呀!
作为曾经的师长,张叔夜在这种复杂心理下,禁不住想给时穿点小难堪,或者想再度显示一下师长的威严……
掌书记琢磨透了张叔夜的心理,一时之间,不知该支持还是劝阻。
好在顷刻间,这难题已经解决了——大儿子张伯奋过来报告:“父亲,南水门来了无数海鳅船,领军的是密州凌鹏,他要求入城休整。”
“快请快请!”曾经的卫队长过来,张叔夜自然要给点面子。
凌鹏不愧是时穿嫡系,别人不知道时穿的军事计划,他见到老大人后毫不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回复:“大尹,这批海鳅船是从通州调来的,由我负责押送,我带了崔庄团练一千两百人,负责从运河直抵京师,争取在朱雀门占领一片登陆点,告之汴梁百姓坚守待援。”
凌鹏依旧用老官职称呼张叔夜,令后者觉得很亲切。张叔夜微微一笑,探问:“这批海鳅船,大约是时长卿征讨方腊后,留在通州的那批船吧,只可惜如今运河结冻了,自南京往北,河运已经不通,你如何北上?”
凌鹏恭敬的回答:“不妨事,家师还准备了一批海鳅,准备从黄河南北入海口直入汴梁,黄河北支流已经派了张横在那里守着,一等黄河化冻立刻进攻;而南支流家师亲自坐镇……”
张叔夜心理涌起一股不好的猜想,马上追问:“如今才是正月,黄河进入二月才是凌汛,到了三月才能行船……你家大人是打算三月才行动吗?”
张叔夜说完,仔细观察凌鹏的表情,只见凌鹏嘴角一撇,回避说:“大尹,道路积雪难行,兵粮火药难以输送,细说起来,还非得等到穿暖花开才能动身。”
这想法其实深合张叔夜胃口——真实的历史上,道君皇帝罪己诏下达后,张叔夜也经过了一段心理失落,那是一贯认定的世界观崩塌后的失落。皇帝怎么能错呢?不应当呀。在这段心里彷徨期内,张叔夜对于勤王也不热衷,他也在害怕自己赶到京城,又被道君皇帝祸害了。
直到钦宗登基后发布罢免童贯等人诏书,张叔夜才本着一贯的教育认定了新主子钦宗。但之后他依然在犹豫,三万兵马集结了,全是骑兵,但他却迟迟不愿赴京,直到钦宗与金人议和,他才跳出来,请求钦宗容许他半路截杀返程的金兵——他所采用的策略,其实与时穿现在的策略完全相同,都是想半路捡便宜。
只不过,真实的历史上,钦宗已被金人吓破了胆,不仅拒绝张叔夜的请求,还贬谪了张叔夜……
此刻的张叔夜,也觉得时穿的策略甚合我心……但他觉得心中隐隐不安的是:为什么南路向京城进发的会是凌鹏,凌鹏身上并没有什么官位,而他带来的又是时穿绝对嫡系:崔庄团练?
刚才的试探中,凌鹏越坦然张叔夜心中越不安,他想了想,又问:“时长卿给你什么指令?”
凌鹏咧嘴一笑,回答:“家师发的几分奏章,我已经在路上读过了,家师的吩咐我原先不懂,看了奏章后都明白了——家师让我在朱雀门立营,谁的命令都不听,只管守住朱雀门,保证京师水路畅通。”
张叔夜心中一震,冷冷的说:“怕是连老夫的命令,你也不会听吧?”
张叔夜说罢,目光落在凌鹏腰间的手铳上,这种燧发手铳以前未曾见凌鹏佩戴过,如今他明晃晃戴在身上,意味着——凌氏与时穿的关系,已经不需掩饰了!
凌鹏感觉到张叔夜的目光,哈哈一笑,手轻轻一拍腰间手铳,轻松地说:“老大人,如今整个北方只有京东两路完整了战略准备,家师已经提兵向北,老大人也该动动了。”
张叔夜大儿子张伯奋神情激愤,但他身子才一动,凌鹏微笑着继续说:“老大人,自你整军以来,京东东路支援你钱四十万贯,铠甲三万付,以此推测,老大人手下具装士卒当为三万人——我家大人昨日已经通知那些帮助老大人整军的教官,林冲林都监今日下午将率万骑入城,老大人若不去勤王,家师欲商借三万士卒一用!”
“好好好!”张叔夜气的说不出话来:“我曾是你昔日主人,时长卿曾受我提拔,如今你等居然如此待我?”
“咳咳咳,老大人,我乃良人,不是贱奴。受你雇佣原是出于家师请托,在下受雇期间也竭精殆力,对得起那份薪水……罢了,如今说这些没有,家师说:他如今行走于刀刃上,虽然他相信老大人不会背后捅他刀子,但家师说: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他人的品德期待上,还不如把事情做得明明白白,将所有的漏洞都堵住,这样,大人才能对‘友军’彻底放心。”
“你现在是什么官位?”张叔夜截断凌鹏的话。
凌鹏坦然回答:“在下原本密州人士,而密州乃北方最大市舶司,之前女真人贩售货物,都经过密州,在下守家师所托,以密州团练副使身份监督曾经的梁山盗匪李逵,最近发现梁山盗、密州守将李逵与女真人接触频繁,在下已经斩杀李逵,搜出其与女真人勾结的信函,奉家师任命,担任密州镇将。”
张叔夜沉默片刻,冲儿子张伯奋摆摆手:“罢了,当初时长卿以士官指挥军队,如臂使指,咱们新编团练嘛……你刚才没听说,士官已被他们说动,咱们若不低头,下午林都监入城,还不知道把什么罪名加到我们头上——那李逵,真的叛乱了吗?”
凌鹏答:“谢珍谢宝已将占据济南山口,回到太行山的几位昔日梁山寇也在蠢蠢欲动,李逵与女真人接触密切,虽无明显叛迹,但这些年上下其手,不知搂了多少钱。若战事一起,相熟女真商人从中沟通,焉知其不献城?此时国内动荡,便以贪贿罪杀了李逵,他也不冤。”
张叔夜默然不语。
当日下午,其大儿子张伯奋、二儿子张仲熊与召集相熟将领反抗,被张叔夜阻止,张叔夜淡然说:“时长卿如今正在全力攻击皇权,越在这时候他品德上越不敢出瑕疵——朝中那些文人,经常是对人不对事,道理说不过你就骂人。所以时长卿绝不敢动我这位师长。
今日他所作所为,不过是想为自己加一分保险,防备我投靠新皇对他背后下手,只要我表态支持他,咱家就安如泰山……拿笔来,我上书要求封赏燕王,表彰燕王毁家御国难的行为。”
两日后,张叔夜出兵三万勤王。同日,张叔夜与时穿的奏章同时抵达,时穿的奏章上大声问责,询问朝廷为什么事到如今依旧坚持赏罚不公,燕王毁家御国难,为什么朝廷迟迟不表彰?朝堂上奸臣横行,为什么如今依然不罢免……
张叔夜的奏章大约是相同的意思。而此时,黄河之北的州府,基本上都沦陷了,时穿与张叔夜成了北方仅有的两位重臣,这两位手握兵权的人物一开口,即使刚硬的李纲也不得不低头:当日,朝廷宣布罢免白时中、蔡攸、童贯、王黼、梁师成、李邦彦……等人,原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唐恪、原东宫太子詹事耿南仲,与李纲成为新任执政。同时朝廷下令表彰燕王,任命其为“东道都总管”。
“东道都总管!”这官职,听起来似乎是统管东面来的勤王兵马,但大宋官职很复杂,荣衔、禄官与实职(差遣)是不一样的,朝廷干巴巴任命一个东道都总管,又不说具体差遣,实际上,这官职还是虚的。
这时候,童贯蔡攸高俅已经追上道君皇帝,童贯强横,仗势夺走了高俅的兵权,并将高俅排挤出去,高俅无奈,孤零零一人返回家乡。而这些人争相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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