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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作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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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会如此?你的信心真的让风给吹走了?”王雅云面容一肃。“我希望能再见到那位自信满满、神采焕发的妹妹。”
  “不要为我操心,我很能照顾自己。”
  “果真如此的话,敢不敢接受一项挑战。”
  “挑战?”
  “今晚有个婚宴,和我一定去。”
  王依雯失笑。“这也叫挑战。”
  “要是张闵凯也在场呢?算不算?”
  王依雯呼吸一岔。“不去!”
  “你不敢接受挑战?”王雅云激她。“怕他?还是不敢面对自己?”
  “我不去。”她不受激。“算我怕他,也怕面对自己。”
  “你一定得去。”王雅云不愿她一迳地闪躲。“或者你要我质问他,将我神采奕奕的妹妹藏去何处了?”
  “不要为难我。”她确实怕见他,怕再一次失去自我。
  “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它。只有正视问题的所在,才能走出心中的胡同。”
  “所有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不想做。”她坚持不去。
  “原因呢?因为你怕自己仍然喜欢他,仍受制于他的影响?”
  “全是。”王依雯不否认。“当我怯懦好了,我不想再把自己投进去。”
  “不是投进去,是拉出来。”王雅云这次出乎意外地坚决。“近来你几乎将自己变成工作机器。去面对他,有个结果,好过自我局限。”
  “不……”
  “别再说不了。今天我们放自己一天假,上美容院去放松一下,晚上我要你成为在场中最美丽的女人。”
  她提不起劲。“也赛过新娘?”
  “正是。”王雅云兴致勃勃。“要让所有在场的男人移不开眼睛。”
  第五章
  你伤害过多少女人的心?
  这是她问他的话,他一直认为好聚好散,分开不会有牵挂,自从廖燕燕提出婚姻后,他即切断与她的一切联系,认为她很快便能恢复过来。他太自以为是了,燕燕伤痛欲绝的模样,他太轻率所造成的,他在不觉中究竟伤害了多少女人?难道真如她所言般,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他从未真正下过感情,才会冷漠地以为对方亦如是?
  而今,面临自己也在啃噬这份忧苦,为什么不留下她的住处?他太轻忽她在自己心中所搅动的波涛有多巨大,这股不停地巴望着她的渴望,让他害怕极了,若是她不主动找他,他将从此失去她的芳踪——我不勉强你告诉我你住的地方,只求在想起我时,给我电话——这是什么话,若是她不再想起他,该怎么办?
  今晚的场合是他最不想参加,却又不得不来。整间酒店被包下,席开三、四百桌,到处挤满了道贺的人。嘈杂、喧哗的声音,令他感到头疼,虽挑选了最后端的桌子,还是无法避免。
  “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
  不停地,有人追问同样的问题,这已成了寒暄的话题,张闵凯回答得口干舌燥了。
  今晚是他伯父最小的儿子的结婚宴喜,他与今天的新郎倌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堂兄弟,因而纵使再不喜欢这种闹烘烘的场面,他也得来。
  “闵凯,怎躲在这?”今晚的新郎倌朝他走来。“我四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不来呢!”
  “你的大喜之日,我怎敢没到。”他握著新郎倌的手。“恭喜你了。”
  “何时轮到你?”
  又是相同的问题。
  “能不能换个新话题?”他叹气。“我今晚已被这问题轰得都快爆开了。”
  新郎倌大笑。“那么,换另一个说法,有美丽的女人在找你。”
  “别提女人了。”张闵凯的声音懒洋洋的。“我想清闲一阵子。”
  “怎样的清闲法啊?”一个娇脆的声音在他身后问。
  张闵凯回转过头,身穿白色礼服的王雅云,双手叉腰——与她高雅的装扮很不协调,一副来势不善的模样。
  “我帮你找到人了。”新郎倌说。
  “谢啦!”
  有人叫唤新郎。
  “你们慢慢聊。”他说了一声,走开招呼其他的宾客。
  “你找我?”张闵凯问。
  “正是。”王雅云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我有事想请教。”
  “说吧!虽然我觉得你不像是请教,反倒像是质问。”
  “是请教也好,是质问也行。”她盯着他。“我想知道你对王依雯的感觉如何?”
  王雅云直截了当地问。
  他闲散的身体,坐直起来。“你知道她在哪里?快告诉我。”
  “是我问你,不是你来问我,喜欢她吗?”
  张闵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坦诚自己。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你不嫌太多事了些。”
  “她现在在我那做事,我有权知道她的一切。”
  她在为王雅云工作,太好了,他正愁找不到她,总算有她的消息了。张闵凯没让高兴形于色,却皱起眉头。
  “她会择你而弃我,不会吧?我自认为要比你善于待人些。”
  “我听到的可不是如此——”她穷追不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喜欢她吗?”
  “我不想回答。”
  “你不想知道她在何处?”
  “想。”知道她在王雅云处,便不难找她。“你会告诉我吗?”
  “这就得看你能否赢得了吕建豪。”
  “吕建豪?”
  “王依雯为我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我对她的工作能力满意极了,可惜——”她停住。
  他等着她往下说。
  “可惜啊!”王雅云重重地叹气。“她将另谋他就。”
  张闵凯反应快速。“为吕建豪工作?”
  “不错,就是他。”
  “不行!”他立即反对。“不能让她去。”
  “为什么不?他付的薪水比我高上好几倍,王依雯的能力虽强,但同样的价钱,我可以请好几个人,没必要为她多花钱。”
  “她绝对值得高价。”他有些坐不住。“她可以为你工作、为任何人工作,就是不能替吕建豪工作。”
  “为什么不能?”
  “你不会不清楚吕建豪,他是声名狼藉的大色狼……”他见王雅云双颊因憋笑而显得鼓胀。“我说得不对吗?”
  “据我所听到的,你们的名声并没多大差别,你换女人的速度,也毫不逊色啊!”
  她说的是事实,张闵凯一时语塞。
  “我没说错是不?”
  “我不想解释。”他僵著脸。“不过,我从不动下属的脑筋,和我交往的女人全是出于自愿。”
  “怎样个自愿法?”王雅云逼问。“她们也心甘情愿地让你说扔就扔、说抛就抛?”
  同样的质问。
  他双臂自卫地在胸前交叉。“你今天对我的私事似乎挺感兴趣,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了?”
  “对你的事我才没有兴趣,要不是依……算了,因你曾雇用过依雯,我现在则是她的上司,所以对你的事忍不住也想得知一、二。”
  “拥有她是你的幸运。”可惜他却留不住她。
  “恐怕再过不了多久,就要把这分幸运拱手让人了,我出不起吕建豪的价码。”
  “再高的价钱也不能让她去。”他强烈地说:“她这一去无异羊入虎口。”
  王雅云事不关己地摇头。
  “我不想管闲事,你要认为不妥,何不自己去对她说?”
  “我会。”
  “动作最好快些,今晚她也来了,吕建豪正积极地在游说……”
  一听王依雯的人在此,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要走,王雅云叫住他。
  “别急,你知道她在哪吗?楼上、楼下好几层,你能找到她吗?”
  “她在哪?”
  她用嘴指着楼上。“在上面。”
  张闵凯急急地走上楼。
  王雅云看着他的背影自语地道:“看来这小子并非没有感觉。”
  今晚来参加的宾客实在不少,张闵凯必须不断地拨开人群,才能移动身体走上楼。楼上一样的嘈杂,要在上百桌的人群中找个人很不容易,他逐桌地走过去,不时有人与他打招呼,他无心交谈地随意点头……她在何处……他看到她了……
  吕建豪不知讲了什么有趣的事,她笑得很开心,颊上的酒涡若隐若现的,一股酸味涌了上来,张闵凯快步地走到他们身后。
  “什么事这么高兴,能一起分享吗?”
  谈话中的两人,同时抬起头。王依雯对他的到来,似乎并不讶异,没有惊讶的神色。
  “嗨!张经理。”她淡淡地说。“又见面了。”
  吕建豪则不悦地表示。“张闵凯,我不欢迎你。”
  两个男人像两头备战的公牛般互瞪着对方,他们曾起过冲突,对彼此的印象相当恶劣。
  张闵凯转望向她。“我有话说,能离开会吗?”
  她尚未出声,吕建豪已忿忿地站起来,与他脸对脸地相峙。
  “你又想来插手。”
  “你还记恨上次的事?”
  吕建豪曾热烈追求一位女孩,而她对他不理不睬,转而与张闵凯交往,张闵凯事先并不知情,吕建豪却将这笔帐记在他头上。
  “我不会忘记别人给过的好处。”吕建豪怒声地说:“嘉嘉呢?被你甩掉了是不是?现在又来与我争。”
  “不论以前或现在,我从未打算和你争什么。”
  “那你又来做什么?”
  “我有些话想和依雯谈。”
  “在这也可以说!”
  “我想私下与她谈。”
  “有什么事不能公开?”吕建豪讥诮。“得鬼鬼祟祟地躲着说。”
  “不用劳驾你多事。”他冷冷地说。
  “有话在这说。”一直沉默的王依雯出声。“我们在这谈。”
  “看吧?”吕建豪以胜利的口吻说:“她还是比较喜欢这里。”
  张闵凯看了她几秒,直问:“你要受雇于他?”
  “没错。”吕建豪代答。“我已经正式聘请她为业务经理。”
  他看也不看吕建豪。“我没问你,少开口。依雯,回答我。”
  她微点下头。“是的,吕先生开的条件很优渥,我打算为他工作。”
  “不能替他做事。”当吕建豪不存在似的,他没矫饰地直言。“他是恶名昭彰的猎艳高手,你为他工作,无疑将自己陷入险境中。”
  吕建豪的脸因忿怒而涨得通红。“张闵凯,你再胡乱说话,我可要动手了。”
  张闵凯根本懒得理他。
  “我可以付同样的价钱。”他开出价码。“请你回来继续为我工作。”
  看不出她脸上有何表情。
  “为什么?是满意我的能力,还是基于男性自大的心理?”
  “我信赖你的能力。”他平静地说。“也为你的处身着想。”
  “你什么意思?”吕建豪大吼了声。“何以三番二次地和我抢人?”
  他冷静如恒。“我没跟你抢,是你太不识趣,她本就属于我的。”
  “她属于你?”吕建豪怪叫。“她已经同意到我的公司上班。”
  “你实在很聒噪。”张闵凯不睬他,拉起王依雯的手。“我们找个地方谈。”
  她没动,用着清澈的眸子看他。“你说我属于你?”
  “我的工作上需要你。”他斟酌字句。“我希望你能从回工作岗位。”
  她脸上漫起一片乌云,甩开他的手。“我没空闲,你可以找任何一个女人为你工作,她们会争先恐后地等着你召唤。”
  “不是任何女人,我只要你——”他舔了舔嘴唇。“该怎么说才好?”
  “要我替你说吗?”王雅云来到他身旁。
  “你不会懂。”张闵凯喃喃地说:“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
  “我是事外人,看得比你清楚多了。”王雅云很笃定。“可要我试试?”他没作答。
  “不反对就表示你同意了是不?”
  王雅云指着张闵凯,对着王依雯说:“他想表达的是他喜欢你。”
  话一出,两人同时震动了下。她抬着企盼的眼眸看他,张闵凯彷似失去说话能力般的呆立着。王雅云的手肘推了他下。
  “说啊!告诉她你喜欢她,不要她为吕建豪工作。”
  吕建豪想出声,王雅云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手挡在他的身前。
  “不关你的事,别作声。”
  已经开始上菜,张闵凯仍然文风不动,同桌的人受于他们的影响,没有举筷,静静地观看他们,与四周热闹的气氛迥异。
  “你快走开。”吕建豪不耐烦地喊。“不要在这妨碍大家的食欲。”
  王雅云责怪地瞪了他一眼。“不是叫你少开口吗?”
  “我有权说话。”吕建豪上前一步,大声地说:“我们已经谈妥,她已同意为我工作,你们还在罗嗦个什么?”
  “她不会为你做事。”张闵凯终于找到声音。
  “你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
  吕建豪的脸成了猪肝色,他将以前追不到女友之事,视为张闵凯的横加阻挠,现在他又来与他过不去,他握紧拳头,准备随时挥出去。
  眼看两个男人,气氛弄得僵硬,有一触即发之势。王雅云不想在公共场所惹事,引来侧目的眼光,她拉着王依雯的袖子。
  “这里的火药味太浓了,我们是来喝喜酒的,找个好气氛的地方用餐去。”
  王依雯走了一步,回过头用着幽怨嗔怪的眼神看张闵凯。
  “跟我开口说喜欢,有那么难吗?”
  张闵凯吞咽了下口水。
  “不是——”声音嘶哑。“只是——”
  只是——他从不曾对任何女人说过“喜欢”二字。
  沈正修感到十分疲惫,不是身体,而是心理上的极度疲乏。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赁居处。掏出钥匙,插入门锁里,忽然惊觉到附近有人,他张望了一下,有道人影蹲缩在阴暗的墙角。
  “谁?”他喝问。
  人影瑟缩了一下,没有出声。
  他走了过去,看见一个脸埋在双手中的女人,看不清她的面貌,只见她双肩不断地抽动,并发出低微的啜泣声。她在哭?她给他一种熟稔的感觉。
  沈正修弯下身问:“你是谁?出了什么事?何以在这哭?”
  她抬起头,脸上虽纵横交错着泪痕,仍可看出是一张清秀的脸孔。他的身子如遭电殛般的退了几步。
  赵倩菱,一个他最不愿见到的女人。沈正修一言不发地折身走开。
  “正修。”她呼喊。
  他没有停步地走回门前,打开门想走进去。
  “正修,别不理我。”
  急切的叫唤由身后传来。她伤透了他的心,至今犹未痊愈,他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沈正修跨进屋里。
  “别走。”
  随着慌张声,伴随着一个重物落地声。他忍不住地回过头看,只见她仆倒在地上,双眼痛苦地看他;他大惊地走过去,伸手想拉起她伸出的手,但手伸至一半,硬生生地停在空中……也是相同的景象,他们初见时,正因她骑车不慎摔倒,他刚巧路过地扶起她,所不同的是当初她是个少女,而今却是个少妇……
  “好痛。”她抚着肚子。
  循着她的动作,他的眼睛落向她突起的肚子——她怀有身孕,心中五味杂陈,分不清是怎样的滋味。
  “我好痛。”细小的汗珠不断地由她额上冒出。
  纵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坐视一位孕妇不管,他拉起她。
  “谢谢。”看得出她在强忍着痛。
  “会不会动了胎气?我送你去医院检查。”话就这么溜出来,沈正修不由暗怪自己多事。
  “这是常有的事,肚里的孩子已被磨练得很有耐力,休息会就没事了。”赵倩菱恳求地说:“能让我进屋坐会吗?”
  明知该拒绝,他还是硬不下心肠。
  “进去吧!”
  沈正修与她保持距离地让她先进屋,他跟在她身后进去,并打开灯。
  “请坐。”
  赵倩菱没坐下,眼睛缓缓地扫过屋内,涌起阵阵愁绪。
  “一切都如以前般,没有改变。”
  有,墙上、桌上已卸下她的照片。
  “工作忙,没时间整理。”他淡淡地说。“反正待在家的时间也不多。”
  “有三年了。我好怕你已搬离,就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眼中浮上一层水雾。 “我没有地方可去,怕爸爸难过,家也不敢回。”
  没搬走是因为希望有朝一日,她能知道地方回来,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避难时的歇脚处。
  不该介入她的生活,他还是问:“他欺负你?”
  他指她的丈夫。
  “嗯!”她痛苦地点头。
  “夫妻吵吵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休息会,待会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不回去。”赵倩菱的神情激动。“他根本不是东西,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待,我才不回去。”
  “我不能让你留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被说闲话。”沈正修虽表同情,但不想招惹麻烦。“别让你的丈夫有话说。”
  “我才不管他怎么想。”泪水挂在她的颊上,可怜兮兮的。“你不会让一个无处可去的女人流落街头,对不?”
  “不行!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哽咽地说:“你还怪我,那不是我的意愿,是爸爸强要我嫁给丁弘致。”
  “我没怪你。”是真话?他不敢自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只要你能幸福快乐。”
  “我现在的生活有如在炼狱中,还谈什么快乐。”她的泪水难过得滚滚而下。“跟你在一起那段时间,才是我生命中最甜美、快乐的日子。”
  “不要提过去。”他制止她。“你现在有你的生活,该好好珍惜。”
  “珍惜?我恨不得能脱离这个苦海,你看。”赵倩菱忿怒地撩起两边的袖子,露出青青紫紫的手臂。“这全是被了弘致打的,还有身上、腿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瘦小的身躯,挺着个大肚子,身上处处可见怵目惊心的伤痕,让人看了万分不忍,沈正修变了脸。
  “他打你?”
  “打人已经成了他的余兴节目。”她忿然地说:“成天赌得不见人影,不管我有没有饭吃,回家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要钱,不给便摔桌、摔椅地打我,这种日子教我如何过?”
  夫妻的家务事,他无法参与意见。
  “肚子饿了吗?晚餐吃了没?”
  赵倩菱忸怩地低下头。
  “我没带钱就出门,是用走路来的,从早上到现在,我只吃了个馒头。”
  沈正修甚为震惊,这和以前的她有很大的出入。他所认识的她是个骄纵、以自我为中心的女孩,家境富裕使她什么事都须人代劳,在她软言撒娇下,他一直甘之如饴地为她做任何事。
  他脱下外套,卷起袖子。“我去替你下碗面。”
  她喜欢吃他煮的牛肉面。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他的冰箱中,常摆了锅牛肉;他俐落地烧水下面,而赵倩菱则站在旁边观看,一如往常般,但却少了那分心情与亲腻感。
  沈正修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去碰触她大起的肚子。
  “好了。”他将面端放在桌上。
  “我好想念你煮的面。”她无限怀念地吃了一口。“真好吃。”
  她一再提起过去,他不愿回想,再多的回忆也无法改变现况,徒增纷扰而已。
  “时间不早了,吃饱我就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她丧失食欲。“我绝不回那个可怕的家。”
  “我不能留你。”他就事论事。“我不希望你的家庭因此而有裂缝。”
  “不要赶我走。”泪水再度涌上,溢出她的眼眶。“你真能忍心见我回去被欺凌?”
  “那是你的婚姻,你得自己去面对。”他缓声地说:“躲不是个好方法。”
  “是因为我肚子大了、身材走了样,你便不再爱我了、对我没有一丝怜恤的心了,对不对?”她发起脾气。“男人全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全都没心没肝……”
  沈正修没有辩解,任由她发泄心中的郁气。赵倩菱抒发了一阵子,放声大哭,声音悲切,令人不忍听闻。他叹口气,一时心软。
  “不要哭了,我让你住一晚就是了。”
  她立即止住哭,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她要真如此认为的话,为何弃他而去?沈正修没问出口,对已定的事实,追究又能如何?房间只有一间,他让出卧室,在客厅随地一铺,躺下便能睡。
  “早点睡吧!明天才有精神。”
  “让你睡地上,不太好意思。”她过意不去。“还是让我睡外面。”
  “没关系,我哪里都能睡。”他重申。“不过,就此一晚,下不为例。”
  好香。
  沈正修在一阵扑鼻的香味中醒来,肚子首先感受到而咕噜作响。他深吸了一下,香味是从厨房传来的,这是不曾有过的现象,而后他发现自己睡在客厅,忆起了他将房间让给赵倩菱的事,怎变得如此迟钝?她在他心中一直有如女皇般的重要,怎忘了她?昨夜他与她仅隔一层门,若在以前,他会欢喜得无法入睡,而昨晚他却几乎一躺下即睡着,是她已在他心中淡褪?抑是他太累了?
  赵倩菱端了个盘子,笑吟吟地走出来。
  “醒来了?快去嗽洗,吃早餐。”
  像极了贤妻的口吻,不知为何,他眼睛一再回避她突出的肚子。
  沈正修跳起来。“我没时间吃了,早上有个专案要研讨。”
  “我才不管你什么案不案的。”她娇嗔。“我花了大半天弄的早餐,你无论如何都得吃完。”
  无限感慨地,他一直渴盼与她共筑一个爱巢,像此刻般,她为他张罗早餐,回家时有她的笑靥以及热呼呼的饭菜等著他,奈何物是人非。
  “好吃吗?”
  赵倩菱关注地看着他,他的眼前换了双关切的眸子……王雅云?又是个他无力吞咽的苦果,他在心底深深、长长地叹气。
  看见他皱眉。“不好吃吗?我就只会这一样,蛋炒火腿。”
  “好吃。”
  她的手艺并没长进,太咸也太油了,不愿见她失望,他仍将它吃完。
  “我去上班了。”他擦拭着嘴。
  “早些回来。”
  沈正修将几张钞票放在桌上。
  “这些钱给你用,希望我回来时,你已经回家了。那儿毕竟是你的家,夫妻吵吵架,很快便没事了,不要意气用事……”
  赵倩菱没让他往下说,推着他的身体出门。
  “快去上班吧!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
  他还想叮嘱她快些回去,她已将门关上。
  “自己小心。”
  声音是由门里传出来,沈正修摇了下头。头一抬,便与一双沉静的眼睛撞个正着。他呆了呆,王雅云的身体靠着门外的一棵树上,一种矛盾的心情涌上他的心头,他见到她在愉快中,带着一股沉重。
  “她是谁?”她问。
  虽然已瞧见方才赵倩菱推他出门的那一幕。
  “朋友。”他没多作解释。
  “什么样的朋友?”她没放松。“你们的态度很亲昵。”
  “一个别人的妻子。”
  “别人的妻子怎么会出现在你的住处?”她追根究底。
  “你何不自己去找答案。”他不想说。“我上班要迟到了。”
  “快去吧!”她出奇地好说话。“我会自己找答案。”
  沈正修没问她如何找法?时间已不允许他多耽搁,他跨上摩托车,骑开了一段距离后感到不对。
  “你怎会知道我住的地方?”他回头问。
  “你自己去找答案。”
  王雅云待他消逝在视线内后,走向他的门前,按了下电铃。
  “谁?”
  “我是正修的朋友,请开门。”
  门打开一条缝,出现一张俏脸,赵倩菱疑问地看她。
  “正修上班去了。”
  “我知道。”王雅云态度从容。“我是想和你聊天。”
  “和我聊天?”疑惑更甚。“我又不认识你。”
  “我们都认识正修不是吗?”她微笑。“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赵倩菱将门打开了些,让她进来,她扫了眼没什么家具的屋内,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赵倩菱露着戒备的神情盯着她。
  “有何事?”
  “刚才我在外面碰见了正修,他怕你发闷,要我陪陪你。”
  “我不需要人陪。”
  “我们聊聊天如何?”她轻松地说。
  “我们互不认识,没什么话题可聊的。”赵倩菱排拒着。
  王雅云在她明显的肚子上溜了下。“我们可以谈谈你的丈夫,还有孩子。”
  赵倩菱脸色大变。
  “你是丁弘致派来的?”
  “丁弘致是谁?你的丈夫吗?不,我不认识他。”因她精神紧绷,王雅云猜测。“你们相处得不是很愉快?”
  提及自己婚姻状况,赵倩菱浑身僵硬。
  “用不着你管。”
  “我没有恶意,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别人的私事,你用不着知道得太多。要是没其它的事,请出去,我想整理屋子。”
  为他清扫?他们的交情看来匪浅,王雅云想从她口中多知道些他的事。
  “我想和你谈正修,你们认识多久了?”
  “你与他有什么关系?”
  赵倩菱打量着她,她美丽雍容的外貌、娉婷的身材,令她不由自卑地缩了下肚子。
  “我和正修是朋友。”她和善的态度,使人有种信赖感。“你可知道他从刑警调为交警的原因?”
  “都怪爸爸……”赵倩菱说了半停住。“我不知道。”
  “跟你爸爸有关对不?”她听出了些头绪。
  “跟你无关。”赵倩菱开始不耐烦。“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看得出正修对被调职一事耿耿于怀,虽然他又调回原工作了。”
  “他回复原职了?”赵倩菱掩不住高兴。“好极了!我一直为这事于心不安。”
  “不能告诉我吗?”她的语气诚恳。“我很想帮助正修,你不会希望他心里仍有障碍是不?”
  赵倩菱静默了良久。
  “三年前,我和正修已论及婚嫁,爸爸却强烈地反对,他是个议员,认为小警员配不上他的女儿,所以他用他在政治上的权力,迫使正修调职,想使他放弃我。”
  虽然事实已然揭晓,王雅云仍紧张地问:“他屈服了吗?”
  赵倩菱看向自己的肚子。
  “不,他没有。”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全怪我意志不坚,才会落得现在无处可去的困境。”
  “不要难过。”王雅云劝慰。“这样对胎儿不好。”
  所有的委屈与苦痛让赵倩菱无法控制地捶着肚子,将怒气发在未落地的孩子身上。
  “是你拖累我,要不是你,我也不必忍气吞声,受你那个死鬼爸爸的气。”
  王雅云慌了手脚,拉开赵倩菱猛捶着自己的手。
  “不要把气出在孩子身上,万一有个差错,受苦的将是你和孩子。”
  赵倩菱推开她。
  “我已经痛苦得麻痹了。再多些又有什么差别,不要你来插手。”
  “你的问题可以解决,孩子若有个闪失,将铸成遗憾。”
  “怎么解决?”赵倩菱停住手。“没有人可以解决我的问题。”
  “没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端看处理的态度。”王雅云让她坐下,指着她的肚子,关心地问:“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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