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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不有幸-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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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果有她们的一半爱慕我,我会改变对你的态度。”李仲麾还以颜色,体贴地为李欹云倒了杯茶。
  “登徒子。”纪绫冷哼了一声,抢过那杯茶,一口气喝个精光。
  “你该分摊她一些工作的。”李仲麾低声地对李欹云说道,温柔地为她将发丝拨到身后。他偏爱指尖滑过她颊边秀发的感觉,那让他想宠爱她。
  “『云儿』的个性你还不清楚吗?她总是为别人做得太多,有些事很本不用她操心的,像是那种赖着不走的病患。”纪绫揶揄着,故意盯着李仲麾看。
  “你对我的付出还不够……云儿,你对我该比对这些东西还专注数十倍的。”李仲麾凝视着李欹云,深情得几乎将人融化。
  “别这么肆无忌惮的谈情说爱。很恶心!”纪绫拿起一片甘草放入口中。
  “你不想破坏你徒弟的好事吧!”李仲麾明示地指向门口。
  “哼,看你嚣张到几时,你们好好聊吧!反正时问也不多了。”纪绫意味深长地望了李欹云一眼。这里的病患都治疗得差不多了,她们也将居民得病的症状做了详细的记录,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是什么意思?你们要离开了吗?”他执起她冰凉的手,迫人地追问着。
  李欹云恬淡地一笑,望了窗外的村庄一眼。
  没有什么特别景象,依然是黄土小坡,依旧是茅屋稻舍,依旧是为生活而努力的寻常百姓……然则,她的心为何不舍?
  心中一悸,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回到他的脸上——因为遇见了他啊!
  “看着我时,便只许想着我。”他捧住她的脸,不想在这么私人的时刻有其他的人、事、物的介入。
  “我脑子里想的事怎由得了你作主?”李欹云轻叹了口气,由着他粗糙的指尖抚过脸颊,带来一阵酥麻的感受。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们要离开了吗?”他固执地追问着,双眼中有着期待。
  “过些时日,是该走了。”她以为他至少该表现出一点失望。
  李仲麾闻言,双眼一亮,双唇印上她的双眉之间,吸吮她幽兰似的清新肌肤。
  “你的爹娘呢?”他追问道
  “我不知爹娘在何处。”她黯然地望着地板,手掌直觉地摀住左臂上的珠链。
  “那么,你的天地里就只会有我。”他说得张狂,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凌空抱起,转着圈圈。
  “别胡闹了,放我下来。”李欹云的耳稍染上一点红,心中那种归属的喜悦却是怎么也挡不住。
  “这个给你。”她的脚尖才一着地,他立即将胸前悬挂的一只圆型玉佩递到她手里,褐色的大掌包裹住她修长的十指。
  “给我这个,代表什么意思?”冰凉的玉佩平贴在掌中,而他火热的皮肤则覆在手背,极端的热与极端的冷交错着。
  “代表你是我的人。”他指着玉佩上的麒麟图腾说道。
  她的表情敛为正经,心口不听使唤地怦怦乱跳。
  “我有过太多经历,我知道自己在寻觅的是什么。”他说。
  她想出声询问,他的食指却按住了她的唇。
  “可以吗?”他低问。
  她没应声,轻轻闭上了眼——
  在他的唇盖上她的时,她直觉地想退缩,他却不许。
  李仲麾的唇不容拒绝地封住了她的檀口,渴望的舌尖中试探到狂野地吮遍了她香滑的口舌。她握住玉牌的手被他握紧,紧得在她手掌中上烙下了李家的麒麟印记。
  李欹云偎在他的胸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剧烈心跳,人几乎化在他怀里。
  “记住,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他亲吻着她手中的玉佩,傎重地将玉佩挂上她的颈间。
  “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些承诺?”她望着他,此时方惊觉到他爽朗的眉眼不似平日的惬意。
  “聪慧如你呵!”李仲麾倏然抱起纤秀的她平坐在桌上,额头亲密地抵住她的较凉的肌肤。
  “不要再让我更喜欢你了,否则我会无法离开的。”他在她的唇上低语着。
  “你……要离开?”李欹云咬住下唇,纤手推开他的胸膛。
  “是的,今天就要起程。”李仲麾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拉开两人的距离。
  “既然又走,又何必留着一个纪念?”她伸手就想解开玉佩,但他的手却阻止了她。
  “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李仲麾双手置于她的眉头,不想她有任何误解。沙洲那边传来有人看过青芸手上那串珠链的消息,他必须前去一探。
  “你不用解释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今天要离开,而你现在才告诉我——是在告诉我你的忙碌,还是在表明我对你的意义仅及于此?”李欹云凄凉的一笑,侧过头不愿看他。
  “消息来得突然,否则我绝不会离开得如此匆促。给了你这块玉佩,代表了这辈子我只认定你一个人。我会回来找你,相信我!”李仲麾灼热的眼神诉说着他的心声。
  “我也快离开这里了,没有理由再相逢的。”李欹云蹙起眉说道。
  原就是萍水相逢;她是浪迹天涯的人,他则是偶然路过啊!
  “我要到哪里找你?”李仲麾勾起她的下颚,硬要她不能挪开视线。他不松手,绝不!
  “有缘自然能再见。”她不给承诺。
  江湖行走久了,见多识多了,她知道时间与距离会淡化所有浓烈的感情。她不要给承诺!
  “我不要什么缘分,我只要能够再见到你!”李仲麾蓦然锁住她的腰,内心的激动让他的声音狂野。
  李欹云望了他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我总是在和人离别——双亲、师祖、好友……”她的眼中有着藏不住的落寞。
  “我会给你一个家——一个被我的爱、我的心围绕的家。”他肯定地说道。
  “那么我该给你什么?”
  “守着我,爱着我,只想着我;这就足矣。”
  “我想着你,不难;你想着我,可就不容易。”她低语道,看了一眼胸前的玉佩——质地澄澈得甚至可以看见她的肤色。
  “玉佩如同我的心,心系在你身上,看谁都是无心的。”他不舍地轻啄了下她的唇。
  李欹云哽咽了,第一次主动把头埋入他的胸口。此时的她与亘古痴恋的女子一样——她相信他!
  “拿着这块玉佩到任何李家柜坊找我,我会立刻赶到那个地方与你相逢;或者直接到长安的李家本舖,他们会带你到我的府邸。”他恋恋不舍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二少爷,我是顾明义,我们该上路了。”
  敲了门入室的顾明义,一看到李欹云颈中的玉佩,立刻眉飞色舞地大声贺道:
  “恭喜二少爷,贺喜欹云姑娘。”
  “何来恭喜之有?”李欹云疑惑地问道,微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手中的玉佩是专属于二少爷的信物,李记柜坊见此麒麟玉佩如同见到少爷本人,这只玉佩只给未来的二夫人呢!”顾明义笑眯眯地回视着她。
  李欹云不敢置信地朝李仲麾投去一眼,却被他火热的目光弄得脸红。
  她的脸色一赧,手不自觉地握住胸口的白玉。
  “你先下去,我马上就出去了。”
  李仲麾交代了一句,在门台上的那一刻,将她的身子搂到身边。
  “这下肯定了吧!还要从别人的口中才能肯定我对你的情,我这爱还真不值。”
  “所有的事物,我都需要一段时间习惯。”四处行医、迁徙,她眷恋的不过是一份能让人放心的安全感。
  “答应我,你会来找我;答应我,你会成为李家人。”他要求着。
  “我们同姓李。”律法规定同姓为婚者,是要判刑二年的。
  “李是圣上赐姓,我们本家不姓李。”
  话一说完,他立刻眉舒目展她笑望着她。
  “娘子方才的言下之意,是答应要嫁子小生了?”
  李欹云抿着笑,赧红着颜轻点了头。
  他迅捷地低下头,以一记长吻分享着彼此的欣喜若狂。
  “快走吧!我不想有太多感伤,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不是吗?”她喘着气,轻推着他的身子。
  “没错。”他不舍地轻吻着她的鼻尖。“每一次呼吸都要记得我,我的云儿。”
  “快走吧!别让顾明义等太久。”
  她的手让他握住,与他一并走出了房门。
  李仲麾紧拥了她一下,潇洒地跨上马背,消失在滚滚黄沙中。
  她像个妻子吗?李欹云低头看了仍悬在衣领外的玉佩,小心地将其收回衣服底衣之下。她可不想因为一只玉佩而引来杀身之祸。
  在他走后,她忙着打理自个离开时该携带的用品,一时之间倒也未有心思去体会离别之情。等到所有事都处理完毕,村民也为即将远行的她们摆完了饯行酒席后,村人却紧急送来了一名受伤的旅人——
  “大夫,这个人被蛇咬了。”救人的村长负责发言。
  “什么蛇?”她问道。
  “青色的,头圆圆的。”村民回想着那条被丢在门外的蛇屍。
  “身体两边有没有一条白色的线?尾部是绿的还是红的?”李欹云快手将牡丹皮与一些凉血、镇痛的药材放入土壼中煎煮着。
  “那蛇绿绿的,没有什么其他颜色。”村民期待地看着她。好久没有野味加菜了。
  “那就可以放心了,那只是一般的青蛇。”李欹云英看着村民喜悦地鼓掌叫好,知道自己今晚又多了一道菜肴了。
  她拿起烤热的刀子,在伤患的伤口上划下十字,以一只木栓吸出了脏皿。
  伤患痛苦地呻吟着,右手用力地一拨,直将鲜血甩到了她的衣袖上。
  李欹云镇定卷起袖子,而那条随身系于上臂的珠链则随之滑下到她的手腕间。
  “张开嘴。”她拿起一颗丹丸喂入他的口中。
  顾正礼一睁开眼,正巧望见了那条白碧相间的珠链。
  “青芸小姐!”他猛然打直身子,大叫出声。
  李欹云的脸色一僵,什么也没说,迳自取了些雀舌草疗治他的伤。
  “小姐,我是顾正礼啊!你不记得顾叔了吗?”他吃力地捉住李欹云的手臂,对着那串珠链直掉眼泪。
  “你会不会弄错了?”哪边有热闹住哪边钻的纪绫咬着一很香草,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中年男人。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不会弄错的,这串双色玉石是王妃的陪嫁物,王妃特别在小姐六岁生日时,把它改成护身符让小姐挂上的。”顾正礼涕泪纵横地拉住李欹云的衣袖。
  “小姐,我们找你找得好苦!”
  “魂都给你叫出来了!”纪绫看着李欹云苍白的脸色,随手将她推到了后头。
  李欹云默默低望着悬在手腕问的珠链,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好友坟墓的方向。许过的诺言不可违啊!
  “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你小时候,我常带你去后园玩啊!”顾正礼挣扎地说道。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太多年了。”无中生有是她做不来的事。
  “王妃天天惦着你,我今天寻得你,死都值得了。”顾正礼擦去脸上的泪痕,兴奋让他忘了自己的伤口。
  “你少罗嗦!再多说两句,你就先咽气了!这里不仅风沙大,秃鹰也多,苍蝇、野狗也对屍体很有兴趣。”
  纪绫事不关己地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叹息再三后,还是给了他。
  “唉!你自行了断吧!”便宜他了,刚出炉的呢!
  “大叔,你别听她瞎说。这是养心脉的丹药,别人求都求不上一颗。你快吃了吧!”李欹云好心地端了杯水给他。
  “你果然是青芸小姐,你小时候都叫我大叔。”顾正礼精神一振地说道。
  “废话,我碰到不认识的老男人也都称大叔。”纪绫猛翻了个白眼。“还有啊,她现在比较习惯别人叫她欹云。”
  “小姐,您和我一块回长安吗?”他迫不及待地问着。叫什么都无所谓,二小姐就是二小姐!
  “长安?”李仲麾不也在长安吗?
  李欹云与师父对望一眼,在师父的默许下,她点了点头,喜悦突如春泉漾满了心潮——
  又将见到他了啊!
  于是,李欹云到了长安。
  于是,李欹云成了另一个女子——
  成了长安李王爷十年前在肃州失散的爱女,因为一串珠链。
  成了习惯别人唤她“欹云”的李青芸,因为一串珠链。
  王爷、王妃见到失散已久的女儿回来,早已不顾她这些年习惯被称之为张三或是李四了。女儿流落在外十年,却出落得如此谦恭而有礼,气度、见识都胜过长安名门闺秀不只一筹,又被“玉面神医”收为徒弟,身为双亲的他们能不欣慰吗?
  “欹云,我们先进去休息了。”李家二老笑着起身离去,知道这三个孩子今夜又有一顿长聊了。
  “爹、娘,慢走。”李欹云礼貌地起身,手臂上的双包珠链如今被裁成合适的长度,挂在她的手腕上。
  “姐,再说一些你们出去救人的事。”连走出家门都算是冒险的么女李紫华,对于姐姐的遭遇羡慕得紧。
  “紫华,别老缠着欹云,她今天一早替纪姑娘送行,已经够累了。”长子李伯瞵无奈地对紫华摇头叹气。
  “我想姐姐、我喜欢姐姐啊!我就要黏着她。她才刚回到家三天,我还有十年的分要黏她!”李紫华腻着李欹云的肩,粉嫩的小脸写着撒娇。
  “被你二哥看到,一定又要笑话你活回娘胎了。”即使身为朝廷最年轻的将军,李伯瞵威仪的脸庞仍不免写满了对么妺的无奈。
  “二哥什么时候回来?他一定也很想看欹云姐姐。”李紫华咬着圆饼问道。
  “应该是昨天就该回来了,不知因何而耽搁了。欹云,我还有一份战略的摺子要写,不陪你们了。紫华,你没事别吵欹云,快回房睡觉!”李伯瞵教训着。
  “大哥都不会骂欹云姐姐。”李紫华嘟起小嘴,喃喃抱怨着。
  “因为她懂事啊!吃味了?”李伯瞵拉了下她的发辫。
  “才不会呢!我要把这十年的爱全都一次给她。你不是要写摺子吗?快走快走,我们还有好多话要说呢!”李紫华吐吐舌尖,硬是要赖在李欹云身上。
  李欹云面对着娇憨的小妹,只是抿唇一笑。她在这里才待了三天,还是个外人,虽然他们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关心,但她的心里却仍有着不安。
  过几天,就到李记柜坊去找李仲麾吧!这些天忙着被人嘘寒问暖,她着实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欹云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们所有人了?”李紫华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十年不是短时间,你不能奢望一个担心害怕的小女孩记得所有的事。”李欹云的眉头微皱,神情复杂。
  “你那时候一定很害怕。”李紫华眼眶泛着泪水,紧紧握住她的手。
  “别哭了,我那时还有师父、师祖及一个好朋友。我们四处行医,也看了不少地方呢!”李欹云无意识地握住藏在衣服底下的玉佩。不知他人是否已在长安?
  “对了!等二哥回来后,再叫他带我们去外头玩去。”李紫华兴喜地说道。
  “青芸在哪里?”一个欣喜的男声在正厅外的长廊响起。
  好熟悉的声音!李欹云攒起眉头,直觉地看向门扉。
  “是二哥!”李紫华跳起了身,像只翩翩彩蝶一样地穿出正厅门口。
  “这里,我们在这里!”
  一见到二哥,李紫华就拉着他的手往正厅冲,不小心就被裙摆绊了一跤。
  “小心点,别让你青芸姐姐看笑话。”
  男人微笑地扶起她,快步向前。
  “她改名字了,改了十年了,你现在应该要叫她欹云。”李紫华跨过门槛后,转而直冲到欹云的身边。
  欹云?男人逆着光的高壮身影猛然打住脚步。
  李仲麾僵住身子,瞪着室内白衣翩翩的人影,俊雄脸上的笑意已敛到一丝不剩。
  “仲麾哥哥,你快进来啊!”李紫华左手拉着李欹云,右手高兴地朝李仲麾用力挥着。
  “快来看欹云姐姐啊!”
  仲麾哥哥?李仲麾川李欹云屏住呼吸,一颗心全揪到了喉头。
  她眼也不敢眨地等着男人从暗处走向光亮。
  四目交接的那一刻,两人的身子都是一震。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仲麾哑着声,凝望着久违的她。
  李欹云扶住软榻的扶手,却无法让全身无力的自己站起身来。
  “她就是青芸啊!”李紫华快快乐乐地说道,却被李欹云的苍白脸色吓了一大跳。“姐姐,你怎么了?”
  “你出去。”李仲麾朝李紫华粗喝了一声,双眼不曾离开过李欹云。
  “不要,我要留下来照顾姐姐。”不喜欢被催回房睡觉的李紫华嘟囔抱怨着。
  “出去!我叫你出去!”李忡麾叫吼道,旺暴的情绪让他的双眼暴瞠着。
  李紫华被吓出了泪水,整个人躲到李欹云身边,不住地发抖。
  “紫华,我想……他有事要跟我说,你先出去吧。顺便把门带上好吗?”李欹云不明白自己怎么还有力气说话,她的脑子一片晕眩啊!
  李紫华委屈地瞪了二哥一眼,小跑步地离开正厅,碰地一声用力甩上了门。
  李仲麾霍地冲到李欹云面前,十指深陷入她的肩头。
  “这是什么鬼游戏?”火焰在他的眼中燃烧着,烧掉她身上的所有热度。
  “我宁愿只是一场游戏,毕竟游戏是假的。”李欹云忍不住全身的寒意,只能睁着眼痴傻地望着他,雷劈似的心痛让她再说不出话来。
  远游在外的二哥;商务为生的二哥;风流的二哥;受女人青睐的二哥……现在什么都清楚了。
  二哥居然就是李仲麾——她眷恋在心、惦记于怀的男人!
  “你是谁?”李仲麾不置信地追问着,声音是颤抖的。
  “我是李欹云,或者你该说我是李青芸……”话未毕,两串泪却已湿了脸颊。
  “你是我的云儿。”他勉强她笑着,温柔地将她脸颊上的发丝轻拂到耳后。
  这么残酷的事,不可能会是真的!
  “在长安的李府,你的云儿是个过去的幻影。这……才是真实的!”李欹云举起手中的珠链呈现在他眼前。
  “不!”李仲麾狼狈地址过珠链,珠子哗地洒落了一地。
  “事情就是如此。”她的声音柔弱如丝,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我的妹妹!”李仲麾直逼到她的眼前。
  李欹云狼狈地避开他的眼,心里的痛苦漫上喉间,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
  用力再用力,她希望痛到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你说话,说你不是我的妹妹。”李仲麾大喊一声,疯狂地摇晃着她。
  李欹云弯下身,想捡起那些珠玉,止不住的泪珠却滴滴洒落在珠玉之上。
  “不许捡那些鬼东西!”李仲麾捉起她的手,再度甩开那些珠玉。
  她恍惚地抬眼望着他,竟是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心肺俱裂是什么感觉,她终于懂了。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李仲麾狂喊一声,忽地扣住她的身子,将她紧紧压在胸前。
  “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将脸埋入她的颈间,手背、颈间的青筋全都怒暴而起。
  李欹云举起手,轻轻地拍着他。被他这样拥抱着,好像回到了从前——
  从前的她和他,会有一个完美的故事。
  而现在呢?
  她环顾着豪华的正厅,终是无力地垂下了手臂,被动地任他拥抱着。她不该独自一个人得到幸福的,“她”还哀怨地在五湖四海间飘荡着啊……
  “我以为你是我寻找的女子。”他捧起她的脸庞,深深地注视着她。多情却换得了无限的悲伤,要他如何放得下!
  “我是你的妹妹。”李欹云一笑,笑意凄凉得连她都忍不住鼻酸。
  她徐徐起身,对他了个礼,双唇一启,尝到那股子从心中呕出的苦涩。
  “初次见面,二哥。”
  李仲麾狂吼一声,还想尝试着捉住她的身影,她却已飞快地推开门,让仆佣们入厅收拾那一片凌乱。
  “仲麾,给我一个交代。”李伯瞵拦住了甫自梅院冲出的李仲麾。
  仲麾自前日回府后,性情变得极为阴郁。自己今夜尾随在他身后,原是想找他谈谈话,没想到却在欹云的房里见到了令他无法置信的景象。
  “什么交代?”李仲麾狼嗥似的低吼在夜间分外明显。他才被拒绝,心情极恶。
  “你心里有数。”李伯瞵瞪着他,脑子浮现的尽是方才映入眼中的一幕——
  仲麾拥抱着欹云,以一种要将她嵌入心的狂野姿势!
  她推开了仲麾,以一种流着泪的心碎神情!
  “拥抱一个久未见面的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他脸色未变地说道。
  “没有人会那样拥抱自己的妹妹。”李伯瞵指责着他的惊世骇俗。
  “那是因为没有人会在一个月前爱上自己十年未见的妹妹!”李仲麾颓然倒坐在一处花圃边,怆然苦笑着。
  “你们早已认识……”即便是经历过风浪的李伯瞵,仍不免震惊地变了脸色。
  “我在沙洲遇到盗匪时,她救了我一命。”李仲麾回头望着那漆黑一片的梅院,怨懑的低语在空中漫开:
  “没想到,毁了我一生的人,竟也是她。”
  第三章
  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
  “麾儿怎么了?这一个多月来,他天天喝酒,荒唐得不像话。还好王爷出了远门,否则见到麾儿这个样子,怕不气出病来。”
  王妃忧愁地询问着两个女儿:“是不是他的生意不顺利?”
  “不会吧!管家说二哥柜坊今年的营收可好了,他还叫我跟二哥讨个大红包呢!”李紫华一手拉着娘,一手黏着李欹云,一脸的不解。
  李欹云只是静默着,心思飘回到前几夜他喝醉时,站在梅院门口的苦态。
  他有什么地方不顺利,没人比她更清楚。
  只是……有口难言啊!
  曾被她救助过的顾明义口风极紧,至今未曾泄漏他们俩的过去,只是夜夜默默地在梅院门口扶走那个不醒人事的男人!
  这样的痛苦还要持续多久?
  “他会不会是情场失意?厨房的小圆子昨天为了一个男人哭得惊天动地的。”李紫华异想天开地对娘说道。
  “麾儿会情场失意?”王妃掩着口,轻笑出声。
  伯瞵不娶,是因为公事繁多,且其威仪容易吓到没有胆识的姑娘;而仲麾不娶,就绝对是因为选择过多,无法作出最终的决定。
  忡麾的俊逸连公主都为之心动,曾三番二次试探下嫁的可能啊!
  李紫华俏皮地吐吐舌尖,直对着李欹云笑道:
  “欹云姐姐,你不知道去年的牡丹宴,绕在二哥身边的女人比牡丹花还多呢。”
  “我相信,女人很容易被他吸引。”李欹云轻声说道,心酸酸楚楚的。
  “麾儿需要一个妻子来管管他,有妻有子,自然就会定下来了。他看不上那些徒有美貌的公主,我就不相信整个京城会找不到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家。欹云,你觉得前日来访的刘府千金如何?”王妃说道。
  李欹云勉强一笑,胸口却狠狠地直揪了下。
  他的妻?一个名正言顺归属在他怀里的女子;一个可以拥有他音容笑貌的女子……
  冷意让她颤抖了下,一道灼热的视线却迫得她抬起了头——
  是他。
  李欹云力持镇定地喝了一口茶,避开他走入门时的四目相接。
  “在聊天吗?”李仲麾跨入房间,看到她的肩头动了下。
  她逃不开的,都是一家人啊!
  “二哥,我们正在谈论你娶亲的事儿呢!”李紫华颊边的小梨窝可爱地漾了漾。
  “谁提起的?”李仲摩大掌轰地一声击向桌面,火灼的视线烧向兀自品着香茗、一身素雅的李欹云。
  室内的气氛凝重了起来,李仲麾突如其来的怒火让所有人都不敢开口。一脸怒不可抑的他,削去了原有的潇洒笑意,显得暴躁而不容人招惹。
  “娶亲是谁提的?”他的话冰雹一样地冻结了初秋的凉意。该死的!她怎么可以一脸的毫不在意?
  他颊边的肌肉微抽搐着,失控的情绪让他像头负伤的野兽。
  李欹云放下手边的茶,在娘与紫华的注视中,勇敢地起身与他相望。
  “是我提的,二哥。”她语调沉静地说道。
  “好一个聪慧的『妹妹』,一入李府就忙我的婚事。”李仲麾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恶意的语调让王妃及紫华大感不解。
  李欹云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却不敢多看他痛苦的双眼。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大吼一声,狠狠把她整个人向后一推。
  李欹云狼狈地撞到了桌角,痛得缩成了一团。
  “麾儿,你在做什么!”王妃连忙起身扶起了欹云。“让你成亲是我的主意,你别怪欹云。”
  李紫华愣在一边,不明白二哥为什么变成这副德性。她跑到姐姐前面,扞卫似地挡在她和二哥之间,圆润的腮帮子愤怒地鼓着。
  李欹云安抚地拍拍紫华的肩,无畏地以一张平静的面孔面对他。
  她从来就不怕仲麾,她只是心疼他的心痛!
  “娘担心你,所以我们才想出这个方法的。”李欹云静静地说道,顺手将凌乱的发丝放回耳后。
  他紧盯住她的举动,直到她缩回了手——那向来是他最爱的动作。
  李欹云放下了手,闭上眼睛敛去眼中的水气。
  “我成亲之后,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说啊!”李仲麾俊逸的面容覆了一层冰霜。他忿很自己的无法挣脱!
  “你怎么可以对姐姐那么凶?!”李紫华忍不住跳出来说话。
  “麾儿。”王妃大惊失色地看着儿子,出口教训道:“欹云才回到家没多久,你却这么阴阳怪气的,你是想吓走她吗?欹云不是你的仇人!”
  “我宁愿她是我的仇人。”李仲麾咬牙切齿地说道。
  仇人至少能相守在一起。
  李欹云身子一凛,低头让乌丝垂到颊边,掩去自己微红的眼眶。
  “娘,我先回房休息,别让二哥不愉快了。”她轻声说道。
  “我允许你离开了吗?”李仲麾一喝,整个人横在她的面前。
  雪白的裙摆旋起一番小浪花,终至平静不动。
  “何苦这样相逼呢?我们……是一家人啊。”她轻叹了口气,水眸近乎乞求地凝望着他。
  “我不希罕什么一家人,我只是要知道:叫我娶亲,究竟是不是你的主意?”李仲麾颀长的身量挡住了身后所有的视线。
  “是。”她昂起下颚。
  “我要听你的理由。”他坚决要求着,不相信她真能毫不留恋。
  “妹妹希望哥哥幸福,不需要什么理由。”每说一个字,心就是一阵痛!
  刹那间,李仲麾黝墨的眼与她清灵的眸有了交会——
  我要你……
  我求你……
  “我要。”李仲麾挪开了视线,火爆的气息冷然而下。
  李仲麾的话一出,三个女人都愣住了;两个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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