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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纨绔少爷-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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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儿时与四弟嬉闹玩乐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个永远孱弱,怯怯如小鹿般的腼腆小子,如今却已位极帝王之尊,面南而受万民四邦朝拜,独居大统之位。

而自己,自己这个什么都比他强,什么都超越他的三皇兄,最后却落得兵败逃窜,几同草寇般的下场,凭什么?老天何其不公!

“袅袅如今可在大内皇宫侍奉他?”

“是的,先皇大丧之期未过,皇帝尚不能封妃,袅袅虽无妃子名分,可与皇帝形影不离,自太子谋反,皇帝疏远了她之后,近来她又渐获皇帝宠幸,独集后宫宠爱于一身……”

泰王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俊脸不经意的抽搐几下,淡淡道:“终于到了用她的时候了……黄宗,传消息入大内,告诉她,近日动手,不得耽误……”

皇帝若死,天下无主,寿王远谪,我这声望隆威远甚于他的皇三子,岂不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帝?届时本王登高一呼,引大军入京城主政,群臣谁敢不从?

方铮,莫非你以为釜底抽薪之计天下只你一人会用么?

第三百四十九章 表白

西宫夜静百花香。欲卷珠帘春恨长。

入夜的一场春雨,湿润了皇城的每一寸土地,淡淡的,夹杂着些许寒意的夜风,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悄然掀开了御书房门上挂着的碧玉珠帘。

御书房四周的墙上高高悬挂着数十盏红色的宫灯,宽大的龙案之后,胖子正在批阅奏章,饱蘸朱砂的御笔不时在手中转两下,然后落笔下去填写几个字,合上奏章,又取过一本展开,周而复始。

内侍曹公公静悄悄的站在胖子身侧数步之遥,听见宫内更夫的梆子响,曹公公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轻唤道:“皇上……已是三更了,您是不是先歇息了?”

胖子头也没抬,犹自提笔批阅,口中淡淡道:“不急,还有十几份各地送来的加急奏章,批完之后朕再歇息……”

说着胖子忽然抬起头。望着曹公公道:“江南可有奏章送来?”

曹公公想了想,道:“今日没有,即便是有,此时已是宫禁,奏章送不进来的,一般都直接先送兵部备案。”

胖子神色有些怔忪,沉默了一会儿,口中喃喃道:“也不知那家伙将江南之乱平息了没有……”

若有若无叹了口气,胖子合上手中的奏章,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传朕旨意,以后若有江南奏章,勿需经兵部,先送到宫里来给朕看……”

想了想,胖子又加了句:“……不论多晚都要送进来,宫内值夜禁卫不得阻拦。”

曹公公怔了怔,急忙躬身应是。

宫门外传来轻细的脚步声,柔柔的声音在轻声问门外侍立的小黄门:“皇上还在里面批阅奏章吗?”

“是。”

话音刚落,御书房门外便款款走进一道纤弱婀娜的身影,她身着绛紫宫装,合体的裁剪突出她傲人的曲线,如云高耸的鬓发间,斜斜插着两支金步摇,随着行走而颤颤摆动,隐约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胖子看到她,疲惫的目光终于露出些许的暖意。

“袅袅,为何还未睡去?”

曹公公见袅袅进来。急忙识趣的向她行了个礼,躬身退到了门外,并细心的关上了书房的大门。

袅袅仍如胖子初见她时那般清冷,只是望向胖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化解不开的情意。

“皇上,夜已深,还在操劳国事?”袅袅的声音一如她的外貌般甜美。

胖子拉过她的手,轻轻一带,袅袅便坐在了他的怀里,温香软玉满怀,胖子深吸了口气,有些贪婪的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前太子谋反之时,方铮和他一致判断袅袅有问题,二人估计她是前太子派来的细作,所以那段时间胖子对她很是冷淡防备,但太子兵败身死,胖子对她仍余情未了,觉得太子既死,袅袅也没了既然与他敌对的理由,于是胖子复又对她重新宠爱起来,而且感情日愈深厚。

不论男人或女人,一旦陷入情感的漩涡。谁都不会太过理智,古往今来那么多帝王亡国,很多都是因为挚爱的女子而失了江山,那些亡国之君后悔吗?谁也不知道,可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的幸福感觉是真实的,甚至真实得可以触碰。

“国事难为呀!”提起国事,胖子爽朗的脸上不由掠过几分阴霾。

袅袅闭着眼,静静俯在他怀里,听着胖子的心跳,嘴角勾起几分复杂的笑意。

“北方大旱,黄河决堤,灾民数以万计往南方逃荒,江南泰王兴乱,西北草原突厥兵马又蠢蠢欲动……朕这个皇帝,当得实在累极了……”

胖子沉沉叹息,他和方铮一样,都是弱冠的年纪,举国的农桑,赋税,河道,兵事……全部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胖子觉得这辈子从未如此累过。

“帝王也有帝王的苦处,皇上,您这些日子瘦多了,要保重龙体才是……”纤手轻轻抚上胖子的脸庞,胖子舒服的闭上眼,像个躺在母亲怀里的孩童般惬意,浑然没发觉自己在提及“泰王”之时,袅袅眼中闪过的那抹复杂难明的目光。

“人人都想做皇帝。朕实在想不通,皇帝除了住的房子比别人大一点,到底还有什么好?”胖子叹息道。

袅袅神色怔忪的盯着龙案上那盏摇曳不定的红烛,她的神情也变得如烛光般摇曳,轻轻叹了口气,袅袅的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般遥远缥缈,梦呓般呢喃道:“是啊……如果你不是皇上,那该多好……”

胖子一怔,随即笑道:“当初朕若不做这皇帝,现在多半是个死人了,皇家之人便是这般极端,不是极享荣华,就是下场凄凉,朕也没得选……”

袅袅也笑了,清冷的脸庞璨然绽放的笑容,令满室忽添几分醉人的春意。

胖子看着袅袅的笑容,不由一呆,饶是抵日缠绵,却仍看不厌,看不腻,袅袅永远有着令他痴迷的魅力。

“袅袅,幸好有你陪在朕的身边,为朕解了不少烦忧。待父皇大丧之期过后,朕便封你为贵妃,你我从此在这深宫之中终日陪伴,朕为你操琴,你为朕起舞……”

袅袅神情忽然有些黯淡,伏在胖子的怀里,久久不愿出声。

君情缱绻,深叙绸缪。

君未负我,我何忍负君?

“皇上……为何你偏偏是皇上……”袅袅的眼眶忽然微微泛红。

胖子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袅袅,你今日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袅袅一惊。微笑着飞快摇头。

“皇上,喜欢看袅袅为你翩翩起舞么?袅袅便在这御书房内为你舞上一曲,解你操劳国事之疲劳,如何?”袅袅的笑容变得凄凉。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宫外泰王传进来的消息:“伺机使其饮鸩而弑。”

这道冰冷的命令同时也宣告了她的命运,皇宫大内毒杀皇帝,她的下场除了一死亦别无它途。

胖子浑然不觉书房内正渐渐升起杀机,犹自抚掌笑道:“好极,袅袅且为朕舞来……慢着,有舞岂能无酒?来人!”

小黄门恭谨的推门走进。

“拿一壶好酒来。”

“是,皇上。”

未多时,小黄门捧酒而入,袅袅暗叹一声,伸手接过酒壶,转身面向胖子的那一刹,一颗极小的红色物事悄然滑入壶中,飞快与醇酒融合,无色无形。

水袖长拂,眼波流转,袅袅在胖子痴迷的目光中开始翩然舞动。

灵巧的身形在御书房猩红的地毯上如一条小蛇般扭动摇摆,袅袅送上凄然绝伦的一笑,且舞且唱道:“随水落花,离弦飞箭,今生无处能相见,长江纵使向西流,也应不尽千年怨。盟誓无凭,情缘有限,愿魂化作衔泥燕。一年一度一归来,孤雌独人郎庭院。”

娇莺初啭的歌声中,胖子击掌而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袅袅曼妙的舞姿,目光中满是赞赏。

袅袅舞动的身形愈发加快,白皙欺雪的娇颜已微微沁出了一层细细的香汗,在舞到最眩目的时候,袅袅的身形忽然噶然而止,轻轻的,慢慢的走到龙案前,纤手斟满了一杯美酒。缓缓递到胖子面前,并向他露出一个生平最美丽的笑容。

“皇上,臣妾祝您江山永固,万寿无疆,请皇上满饮此杯……”

“劈啪!”

天空一声炸雷在绿荫馆上空回荡。

方铮被吓得脖子一缩,脸色顿时苍白,接着毫不犹豫朝一旁的韩亦真抱过去,口中惊呼道:“打雷了,我怕,我好怕怕……”

手伸到半途,瞧见韩亦真俏脸冷如寒霜,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方铮一窒,占便宜的手又缩了回来,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嘿嘿干笑不已。

“那什么……我打小儿胆子就不大,嘿嘿,打雷的时候喜欢找个东西抱抱,什么东西离我最近,我就抱什么……嘿嘿,见笑了……”

韩亦真秀眉一挑,美眸看似不经意的瞟了一眼离方铮最近的柱子。

方铮马上反应过来,急忙摇头道:“不行,我不抱柱子,我喜欢抱软的东西,有弹性的东西,能发出声音的东西……”

方铮一边说,还一边朝韩亦真娇躯贼兮兮的打量,目光不算很纯洁。

韩亦真见他色眯眯的看着自己,浑身不由一阵发酥,想到徐集镇客栈里羞人的那一幕,整张俏脸霎时羞得通红,可她仍努力的板着脸,不使自己表现得太失态。

前堂陷入沉默,韩竹兴冲冲给方家老爷子写信去了,将来回了京城要承受长平多大的怒气,方铮自己也不知道。

莫名其妙多了个老婆,方铮心里感觉怪怪的,他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过得很有传奇色彩,被公主求爱,被土匪强推,现在又被世家家主强塞了个老婆,不要还不行,他跟你急……

莫非又是我的英俊害了我?

方铮有点小哀怨,以后还是毁容吧,家里快住不下了,养老婆也要不少银子呀……

偷眼瞄了瞄韩亦真,见她仍是满脸寒霜,一动不动的坐在侧首,一如当初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方铮心里忍不住好奇起来,——这丫头对老子如此冷淡,怎么看都不像对自己有意的样子,她老爹为何一定要把我和她凑在一块儿?仅只为了韩家的发展壮大吗?她自己愿不愿意?

瞧她样子好象不太愿意,可被叶敏之绑架的那天,她毫不犹豫的为自己挡了一脚,却是为何?

方铮迷茫了,女人啊,要了解女人实在太难了,她们的行为和心思根本无从捉摸,一百个女人有一百种不同的性格,就比如在大街上揩油,有的女人会愤怒,有的女人却很爽……这让揩油的人很纠结,无所适从。

方铮清咳两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开始没话找话,抬手指了指天,方铮干笑道:“……下雨了。”

“嗯。”韩亦真淡淡应了一声,眼睑低垂。

“下雨就该收衣服了……”方铮似有无限感慨。

“嗯。”

“春风春雨愁煞人啊……”咏叹调。

“嗯。”

“我还有条内裤挂在外面没收呢……”

“嗯。”

方铮实在找不出废话了,前堂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韩亦真抬眼,目光冷冷的盯着他。

“方铮,你觉得我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吗?”

方铮眼皮一跳,忙笑道:“怎么会呢?你太客气了……啊,不对,你太谦虚了,靠!反正不是那意思,我心中一直把你当成女神一样供着……”

韩亦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觉得我韩家攀龙附凤,与你方家联姻只是给家族谋求靠山?”

“当然不会,韩家乃江南第一世家,皇上都得敬三分,何来攀龙附凤之说……”

“方铮,不管我父亲是何种想法,可我韩亦真自来便是高傲之人,不愿也不屑去高攀什么人,你有权有势是你的事,却与我无关,我韩亦真看上的男子,哪怕他是流落街边的乞丐,只要我中意他,照样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就算为他去死,我也愿意!”

强忍住心头的羞涩,韩亦真勇敢的注视着方铮,目光中的柔情如无尽的蚕丝,缠绵而深沉。

“……同样,就算他权势滔天,就算他家中妻妾如云,只要我喜欢,我也不介意,我看上的是他的人,不是他身后的权势背景和钱财,这些东西,我韩家都不缺。”

“方铮,你不是个好人,这一点从我第一次见你时便觉察出来了,你手段阴险狡诈,行事卑鄙无耻,你根本毫无正邪之念,所言所行全凭兴致,按理说,你这样的男子我是怎么都不会看上眼的……”

方铮脸黑了。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我竟对你产生了好奇,我想了解你,想陪着你,想与你多说话,哪怕经常被你气哭,我也乐此不疲,你让我开心过,也让我伤心过,我……我……”

韩亦真脸颊涨得通红,顿了顿,她挺起了胸膛,像个即将赴死的战士般悲壮决然。

定定的望着方铮,韩亦真目光中散发出柔若秋水般缠绵的深情,幽然叹息了一声,“方铮,我想我喜欢上你了……是的,我喜欢你。”

方铮心头一震,颇有些吃惊的看着她,他没想到韩亦真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番话,惯于嬉笑玩闹,没个正经的他,这时也有些乱了分寸,脑中紊乱如麻。

韩亦真绝美的面庞忽然露出了微笑,说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后,她整个人却如同虚脱了一般,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晶莹的珠泪一滴又一滴落下来,可她浑然无觉,犹自面带微笑,轻轻诉说着女儿家的心事。

“从你被人在韩府投毒,而你明察秋毫,没有迁怒于韩家开始,从你为了家中的夫人,拒绝父亲的提亲开始,从你告诉我,大丈夫应快意恩仇,莫以权势压人开始,从你望着扬州城外的受苦百姓,眼中露出的愤怒和怜悯开始,从你在扬州城外的小屋中,怒声呵斥叶敏之,要为了我而诛灭叶家满门老少开始……”

嘴角扬起幸福的微笑,韩亦真目光投向远处,渐渐迷离:“方铮,知道么?女人需要的爱,不是心仪的男人为她杀多少人,而是心仪的男人愿意为她去杀人,这份情意才是最珍贵的,方铮,亦真有幸,今生能认识一个愿意为我而杀人的男子,于愿足矣!”

伸手擦了擦眼泪,韩亦真深情注视着他,凄然笑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方铮,你有你的难处,亦真不忍让你为难,你别介意我父亲的话,他那里我自然会去细说分明,令他打消与方家联姻的念头,泰王之乱平定之后,你……你便回京,好好陪着你的夫人们去吧,今生无缘,强求无益,方铮,你的夫人一定很幸福……”

说到最后,韩亦真泣不成声,双手捂面抽噎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飞快的跑开,在雨夜中渐行渐远。

方铮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圆圆的,直到韩亦真跑得不见人影了,他还没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以前隐约知道她对自己有意,可方铮一直是个粗心的男人,以前长平对他有意,他也是直到长平赤裸裸的向他暗示多次后,懵懂的他才渐渐察觉,今日若非韩亦真向他说得如此直白,恐怕穷其一生他也不会明白她的心意。

要不要追回她?

方铮很为难,不可否认,他确实也喜欢韩亦真,从她毫不犹豫给自己挡下致命的一脚开始,他便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产生了情愫,这种情愫与报恩无关,当一个女人愿意为自己舍生忘死的时候,他心底深处的那根弦仿佛已被她拨动,在心间荡起了圈圈涟漪。

可是……自己何忍再负长平?何忍再负月娘,小绿她们?接受了韩亦真,势必将会令她们伤心,身为男人,遇到这种难题,如何解?

方铮呆呆坐在前堂,两眼无神的望着门外连绵的春雨,心绪不知飘向了何方……

门外黑影一闪,冯仇刀满身披挂昂然走入,见方铮呆呆出神,冯仇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你怎么了?”

方铮浑身一激灵,醒过神来,接着幽幽叹了口气:“女人啊,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我这辈子就栽女人身上了……”

冯仇刀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是等把正事办完了再发感慨吧。”

方铮接着幽幽叹气:“正事不急,我得先整理一下自己纷乱的感情线……”

“来不及整理了,你还是先把你那乱七八糟的感情线收起来吧,温森来报,泰王已被确定躲藏在伏牛山上,山上尚藏精兵五千,我已集合了麾下将士,如何围剿,请钦差大人定夺。”

“泰王算个屁啊,让他先在山上歇几天,我现在得思考人生中最重要的感情抉择……”方铮此时脑子浑浑噩噩,说着说着,忽然浑身一震,清醒过来。

“泰王?温森发现泰王了?他躲在伏牛山?”

“是的。”

“靠!”方铮站起身,眼中一片兴奋,狠狠一拍手,大声道:“马上发兵,把伏牛山给老子围起来,一只蚂蚁也不准放过!”

第三百五十章 火攻

春雨夹着不时的惊雷。淅沥沥下个不停。

官道上,三万龙武军步卒正踩着满脚泥泞急行军,一万龙襄军骑兵紧随两侧,刺目的闪电不时撕裂了夜空,将士们一张张淌满雨水却战意十足的脸庞被闪电定格在瞬间。

方铮阴沉着脸,不停的鞭打着马儿,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目光中露出令人颤栗的寒意。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淌落,平日尚算英俊的脸此时显得格外冷硬。

冯仇刀领军走在最前面,萧怀远和温森等人随侍方铮两侧,见方铮脸色阴沉,二人一边打马疾快跟上,一边互相对望两眼,心下不由惴惴。

“大人不必烦忧,今日我们有四万兵力,又是偷黑暗袭,泰王区区五千残卒必不是咱们的对手……”温森试探着上前安慰道。

“嗯。”方铮漫不经心的回应。

“大人,这次毕其功于一役,平灭泰王后咱们就可以回京向皇上交差啦……”萧怀远努力想说点高兴的事儿引起方铮的注意。

“嗯。”方铮仍旧心不在焉。

见方铮如此模样,萧怀远和温森犯愁了,平日毫无正经的方大人今儿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去打一场稳操胜券的歼灭战。可他的表情却沮丧得像去送死似的,老这么绷着脸,害得他们二人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劈啪!”一声炸雷在众人头顶炸响,方铮忽然浑身一激灵,终于从神不守舍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醒过神的方铮先楞了楞,左右观察了一番所处的环境,接着大声惊呼道:“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骑在马上?你们这么多人上哪儿去?”

萧怀远和温森闻言大汗淋漓,合着你刚才从出发到现在一直在梦游来着?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大人,大人!咱们去围剿泰王呀!”温森苦笑回道。

“是吗?你们围剿泰王,……我为何会骑在马上?”方铮大惑不解。

“大人刚才发兵的时候身先士卒冲在第一个,属下们深感敬佩……”

“什么?”方铮大吃一惊:“我冲在第一个?靠!开什么玩笑?老温你认识我这么久了,除了抢银子,什么时候见过我冲在第一个?”

温森想了想,挠头道:“也对啊,大人,您今儿怎么了?好像有点儿魂不守舍呀……”

方铮闻言脸瞬时垮了下来,目光直视前方连绵的行军队伍,幽幽叹了口气道:“唉,别提了,本官年轻风流,今日却是被情所困,心中郁郁不欢呀……”

萧怀远和温森闻言飞快对视一眼,彼此了然。

“大人可是为了韩家三小姐?”温森试探问道。

方铮闻言沉重的叹了口气,本打算剿灭泰王之后,拍拍屁股了无遗憾的回京与家人老婆们相聚,再向胖子辞了官职,从此逍遥自在的与老婆们游山玩水。度尽余年。

可韩亦真昨日的一番表白却将他的整颗心都弄乱了。

美人恩重,何忍负之?可家中老婆待他更是一心一意,更无法负之,方铮陷入了两难。

人生有太多抉择和诱惑,当你已得到大部分的时候,就必须狠下心舍去那不该得的一小部分,任何人都无法做到圆满,哪怕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必须舍去生命中的很多东西。

可是方铮狠不下心,他一直都不是个狠心的人。

在这个男女之防甚严的古代,当一位妙龄少女将自己的心事赤裸裸的剖白于自己面前,含羞带怯等着自己表态时,她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承受多大的压力?若不是爱极了他,她又怎会毫无顾忌的全部说出来?

但是……自己为何偏偏没有勇气接受?

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夜色,方铮叹息道:“不错,最难消受美人恩呐!我没想到,她对我用情如此之深,可我所受掣肘羁绊太多,……唉,我家中有猛虎。笑里藏刀,细嗅蔷薇,如今进退不得,好生为难……老温呐,你要以我为戒,将来若遇着心爱的姑娘,你一定要敞开……”

方铮说着忽然停住了,侧眼看了看温森那张老如橘皮,满是沧桑的脸,方铮不忍的摇头道:“……算了,你没那机会了,我还是以萧大人为例……”

侧眼又看了看形貌单薄,眉眼猥琐的萧怀远,方铮怎么看怎么觉得讨厌,最终方铮叹息道:“……好吧,还是以我为例……”

“……”

萧怀远和温森沉默,擦汗……

大军行至伏牛山下时,已是寅时时分,天还未亮,江南的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军悄然而至山下,雨已停了,四周只听得呼呼的夜风呼啸而过,让人生出一股沁骨的寒意。

伏牛山位于扬州城西面六十里,山并不高,仅二千多尺海拔,可幅员甚广,山下四面皆是平原,山上树木繁茂。只有数条小径相通山顶,远远看去,就像一头耕田耕累了的老水牛静静的伏在田边休息,故以“伏牛山”名之。

命令将士们就近潜伏,人衔枚噤声,马勒口裹蹄,冯仇刀昂然走到中军,抱拳低声问道:“大人,将士已至,随时可以厮杀,如何攻山,请大人决断定夺。”

方铮一楞:“冯大哥,这行军打仗是你的强项,问我干嘛?”

冯仇刀也楞了,你是钦差,咱们都以你为首,不问你问谁?

萧怀远在一旁振奋道:“咱们四万人对泰王五千人,胜负当无悬念,总要将反贼一个不少都歼灭才算大功,依下官看,不如分兵将此山团团围住,然后由方大人领一万将士强行攻上去,一鼓作气拿下此山。反贼纵想突围而逃也不打紧,咱们剩下的三万人马在山下守着,以逸待劳,反贼必败。”

方铮刚想点头,随即一惊,颤声道:“我带人攻上去?你开什么玩笑?知不知道打仗很危险,会死人的!”

萧怀远笑道:“大人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众将士必然士气大振,如此可竞全功……”

方铮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去不去,你们爱打不打。别扯上我,我只是跟着出来打酱油的……哎,萧怀远,你小子是不是存心想弄死我?要竞全功是吧?你是钦差副使,本钦差命令你带人冲上去,你若战死,本钦差一定想办法给你弄一‘烈士’荣誉称号,你老婆思思朝廷管吃管住还管改嫁……”

萧怀远一楞,接着跟方铮一样猛烈摇头:“不去,不去,下官是文官……”

冯仇刀见这两位不着调的钦差互相推诿扯皮,不由苦笑道:“二位大人,你们都别争了,这样吧,由末将带人冲上去,二位大人居中军调度便是……”

方铮和萧怀远立马非常有默契的住了嘴,方铮笑着拍了拍冯仇刀的肩道:“冯大哥如此坚持,我们就不跟你争了,你知道的,本官虽然报国心切,可你是武将,我必争你不过,冯大哥这就带人冲上去吧,此战若能斩泰王之首级,我必为你向皇上请头功……”

萧怀远在旁边立马很狗腿的附和,俩怕死的钦差这会儿一搭一唱把冯仇刀夸得跟天神下凡似的。

冯仇刀苦笑道:“二位大人是文人,本不必亲自领兵打仗,末将是武将,身先士卒是末将的本分,二位就不必再客气了。”

方铮闻言面上赧赧,见冯仇刀主动提出领兵攻山,他颇有几分不好意思,讪讪道:“本官虽是文人,可也有一腔报国忠君的热血,……这样吧,你领兵在前面冲,我站在安全的地方拿个大喇叭帮你骂街。削弱反贼的士气……”

众人擦汗:“……”

诸事布置妥当,冯仇刀调派将士围山,唤麾下数员副将各自引军五千,分为四队,将伏牛山的东西南三面团团围住,又请韩大石引骑兵一万在西北面埋伏,采用“围三阙一”之法,独留北面于反贼,一碍反贼从北面突围下山,则韩大石的一万骑兵便从西北杀出,将其全歼。

冯仇刀则独领一万人从东面攻山,沿着曲折泥泞的小径冲杀上去。

一个个年轻鲜活的士兵经过方铮身前,一张张充满了战意的脸庞冷硬坚毅的望向前方,他们坚强,无畏,令旗所指,无坚不摧,将令所趋,万死不辞。

方铮静静看着这群年轻无畏的生命,心头渐渐下沉。

以下攻上,敌人居高临下,这一战即便胜了,他们这群年轻可爱的士兵们将会有多少人战死在这通往山顶的山路上?他们能活下来多少?自己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吗?

此刻他回忆起当年朝廷采纳了他突袭草原的计策,冯仇刀领两万精兵北入草原,得胜回朝时,两万人马竟不足六千,一万多条鲜活的生命竟就这样在草原上逝去。

如果当时自己肯多动动脑子,想个万全点的计策,当年何至于会死这么多人?

龙武军在扬州城下一战,死伤三万余,剩下的这三万已是他们最后的家底了,这次我众敌寡,为什么不能想个万全点的法子,在达到目的的同时又能尽量减少伤亡呢?

想到这里,方铮忽然低声吩咐身旁的侍卫,命令攻山的一万将士停止前进,速召冯仇刀来中军。

冯仇刀到中军的时候神色颇为不悦,兵战之事最忌朝令夕改,使得主将失了威望,将士们鼓起的士气也会有所下降。

“方大人,为何令将士止步?天一亮,我们就会被反贼发现行踪,这次暗袭就失去了意义,明刀明枪攻山,将士们的伤亡会很大。”

方铮沉声道:“冯大哥,我令将士止步,就是为了减少将士伤亡,你们这次攻山目标很大,反贼在山上不可能没有暗哨,你们顶多走到山腰部分就会被发现,人数太多根本无法暗袭。”

冯仇刀神色稍缓,道:“那怎么办?攻山的人数少了也起不了作用,对方反贼兵力一共五千,而且皆训练有素,我们人少了,就算攻上去也收不到效果。”

方铮抬头看着黑沉沉的伏牛山,在黑夜中像只巨大的怪兽,张大了嘴仿佛随时准备择人而嗜,看起来格外阴沉。

江南的山普遍不高,山路地势并不陡峭,反而显得很平缓,若要强攻上去也许不难,可伤亡肯定很大,反贼占了地利,硬拼起来,己方并不占便宜。

方铮一边缓缓扫视,一边绞尽脑汁在想主意,目光扫过山上繁茂的树林,方铮忽然两眼一亮,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顿时计上心头。

“冯大哥,咱们先用火攻!”

“火攻?”众人大愕。

萧怀远脸色难看道:“方大人,你开什么玩笑?先不论火攻有没有效果,单只说下了一整夜的雨,就算引火烧山,这林中的树木潮湿,不可能烧得起来。”

方铮嘿嘿直笑,下一整夜的雨又如何?只要将火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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