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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者请上钩-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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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扯唇,笑了笑。
  就不知,她这是在欺人,还是想自欺了。
  “你骗我!”
  如果夏以愿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说服他打消离开的念头的话,也就难怪她现在会气成这个样子了。
  前往机场的路上接到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指控,令他讶然失笑。“我骗了你什么?”
  “你说你不会、不会……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
  她急得都语无伦次了,宋尔雅同情地想。
  “所以我将小冬瓜留下来了啊。”他可没食言。
  “什么?”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你说你舍不下女儿,好,我同意将她留在你身边,委托书我已经签好了,小冬瓜会拿给你,这段时间由你代为行使小冬瓜的监护权。”
  她愕然,张口闭口,好半晌吐不出一句话来。
  “还有什么问题吗?车子要上高速公路了,我想专心开车。”
  “……”喀!
  他几乎可以听到另一端重重挂掉电话的声音。
  小母猫被他惹毛了。
  低低地,他笑出声来。
  要夏以愿不生气?这怎么可能!
  当时,她是真的以为他改变心意了。只要他不想走,任何问题他们都可以一同解决,她是真的满心如此认定的……
  但,他没有。
  对,是她天真,人事令都下来了,职权交接也办妥了,已经成定局的事。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惜和舅舅翻脸也要坚持留下他,她那么心急,他却是迫不及待想快些逃离她……
  不肯承认那种刺痛心扉的感觉叫受伤,她倔强地让自己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连他偶尔因公事需要往返港台,有时回来小住两天,她也刻意不去理会他。
  第一个月过去、第二个月也过去、三个月、半年……
  一年了。
  除了几次公事上的会面,私底下,他们没再见、聊过半次。
  她从不打电话给他,他每次打回来,主要也都是和女儿说说话,有时也和宁馨聊几句,就是没想过要叫她听电话。
  他们之间愈来愈疏远,好像……什么都不是了。除了深藏在心中的秘密之外,有时候,她真的感觉他们是完全不相关的两个人。
  于是,时间拖愈久,她就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今天中午,他来过公司,那时她正在和各部门开会。后来他离开了,傍晚时家里来过几次电话,是宁馨催促她今天早点回家,说宋大哥难得回来,不会停留太久,至少一家人好好聚在一起吃顿饭。
  公司明明没有太紧急的事,她还是故意拖延,赌气地拖到八点以后才返家。
  “大姑姑,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蹲下身抱抱迎上前的小冬儿,目光不由自主绕了室内一圈。
  “把拔已经去坐飞机了。”
  他走了……
  没跟她说上一句话,又走了。
  也许她眼中的失落真的太明显,连小女孩都看出来了,悄悄在她耳边说:“把拔说农历年会回来陪我过节,到时候你不可以再没空了喔。”
  “嗯,我再看看。”
  替女儿检查完功课,睡前聊聊几句贴心话。也许是见到父亲,女儿今晚情绪特别亢奋,都过半个小时了还一点睡意都没有。
  “好了,小宝贝,你明天还要上课,快睡。”
  “好吧,下次再说。”在她怀中挪好最舒适的位子,终于甘心闭上眼睛。
  “大姑姑——”安静不到五分钟,又开口了。
  “还不睡?”
  “再一句,最后一句就好。”
  “嗯,什么事?”有这么重要,非得现在说?
  “你都不担心,把拔真的不回来了吗?”
  “你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不回来?他非常爱你的,不要胡思乱——”
  “我不是说我,是说你。”小女孩仰头,对上她傻愣的表情。“他和妙妙阿姨天天都见面,说不定哪一天就在一起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把拔把你忘记了吗?”
  直到夜深人静后的此刻,小冬儿已然入睡,她回到自己房中,再也没了睡意,望着窗外彻夜无眠。
  分不清是小冬儿的话,还是他将她诸脑后的可能,两者谁带给她的震撼比较大。
  她和宋尔雅……小冬儿是几时发现的?她们的关系……她也清楚吗?如果知道,为什么不说,人前人后仍喊大姑姑?是因为……心里也怨这个不承认自己的混蛋母亲?
  因为太过震惊,她一句也不敢问。
  宋尔雅说得没错,她是个胆小鬼。
  她还记得,当时的人事调动里也包含了董妙华,而且据说是宋尔雅亲口指定要的人。一般而言,没有家累或感情牵绊的,多半不会放弃这种可以一展长才的升迁机会,董妙华是个优秀的女子,她不得不承认。
  也许就像女儿说的,时日一久,两人也就传出好消息了,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
  这是她自己说的,除了她,他可以和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从来就不欠她。
  也许……心里会有那么一点点遗憾、一点点怅然,但是这样对大家都她。
  她躺回床上,试着让心灵平静,好好入睡。
  凌晨了,她依然没有如愿睡着。
  她坐起身,未加思索地抓起床头盯了一晚的手机,冲动地拨了出去。
  然后,她才在心底自问——拨这通电话是要做什么?
  手机没有接通,转进了语音信箱。
  也对,他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不过就算到目的地,他也不会向她报平安,就像回来也不会特意告知她一样,她已经失去那样的资格。
  他曾经说过,他不会永远在原地等她,所以这一次,他真的走了,从她身边走开,谁也留不住他——
  分开后的一年,她终于确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然失去他的事实。
  手机由掌心颓然滑落,她打开床头抽屉,取出一颗安眠药吞下,然后再度躺回床上。
  这一次,她终于能让自己睡着。
  拥着被,一个人孤单单蜷卧,临睡前,一颗清泪隐入枕间,这才肯对自己承认——她想他。
  好想、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第8章(2)
  他想她。
  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每一次的航程里,脑中想的总是她。
  离开时,牵牵念念,回程时,满心期待。
  克制着不让自己去见她,对他来说实在是一项巨大且艰难的考验,但是他忍了,一次又一次,足足忍了一年。
  会作这个决定,是一年前那晚,她喝醉酒,情绪溃堤,他抱她回房,看着她醉后寝不安枕的睡容,想了很多事情,一整夜没有合眼。
  他没有想到她的罪恶感竟是如此地深,连在睡梦中,她仍然喃喃地道歉,对宁馨、对他、对小冬儿、对整个夏家……
  即使,她再爱他,有什么用?
  即使,她对他说“我不要你”时,一声声说着无所谓,却又哭得不能自己,那又怎么样?
  这一切,都敌不过她内心的愧疚。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一旦她决定的事,就绝无转圜余地,即使为难了自己、赔上她的一切,也会一意孤行到底。
  就像那一年,坚决与他切割,决裂——
  小冬儿出生后,因为怀孕而休学的她,原本已经准备好申请复学的资料了,他也已经计划好,先和小冬儿回台湾,等她完成这里的学业再说,至于他们的关系要不要公开,一切全看她的意思。
  她当时并没有明确回应,只是淡淡哼应一声,但他想,她心里已经做好打算了。
  那一晚临睡前谈完,半夜便接到台湾来的电话。
  夏立树骤逝,整个夏家乱成一团,宁馨正电话里哭,除了“姐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馨很无助,他与她都知道。
  那份复学申请暂时压了下来,他们开始打点行李回台湾奔丧。
  那时,他问她。“你想好要怎么面对了吗?”
  一回去,怎么解释小冬儿的存在,就是首先要面对的,逃避不了。
  “我不知道。”她有想过,但没有料想到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要怎么对刚承受父丧打击、伤心欲绝的夏宁馨说:“你从小倾慕、立志要嫁的男人,和我生了一个小孩!”她不知道自己说不说得出口。
  “不然干脆就说,我玩一夜情不小心玩出人命好了。”反正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没想到,随口的一句玩笑话,竟真成了往后数年的对外说词。
  订到机票返台的当天,她获知另一项消息——她的母亲在夏立树去世的隔天便离开夏家,连同夏家所有能立即变现的资产及现金,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走得决绝,全无顾念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在这里,她如此做法将使自己的女儿有多么难堪。
  换句话说,她被自己的母亲狠狠背弃了。
  得知以后,她表情木然空洞得可怕,一句话也不说,跟她说话,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沉默地呆坐着。
  他很担心,当下便说:“我打电话到航空公司更改班次,我们晚一点再回去。”
  她这个样子,他实在不放心。
  他甚至想,是不是他先回去处理,顺便安抚大家的情绪,她晚一点再回去会比较好?否则现在这种状况,夏家已无她立足之地,她回去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依她的个性,他也知道她一定会回去面对,不可能逃避,所以他也只能设法让她好过一点。
  她终于有了反应——拉住他,似有若无地吐出声音。“我先回去,你随后。”
  “为什么?”这和他预想的完全背道而驰!
  “我先回去!”
  拗不过她的坚持,他更改了航班。
  当时他便隐约明白她的决定。从她坚决不与他同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将他们的关系隐瞒到底了吧!
  他甚至觉得,他当时应该要比她更坚持,一步也别离开她身边,就算她不承认他们的关系都无所谓,他有责任在她身边保护她!
  晚她一天回到台湾时,她几乎已经变了一个人,空泛的眸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苍白的脸容、冷寂的音律……她看起来像个活死人。
  他无法相信,短短二十四小时里,她究竟是面对了什么。
  是啊,她怎么可能太好过,别的不提,光是黄镇东平日对她们母女就已经颇有微词,如今再发生这种事,她承受的屈辱谩骂绝对少不了。
  宁馨是被保护在深闺的娇娇女,家中突逢遽变,别说是应对,光是心灵上都承受不了,那几日昏昏沉沉,反覆发着高烧。
  她二话不说地承担起责任,打点丧事、照顾妹妹,甚至是面对母亲造成的资金缺口,日日奔波……
  夜里,他心疼地拥抱她,替她额头上的伤上药。
  想也知道,是黄镇东砸出来的吧?
  也是在那时,她用缺乏温度的冷嗓告诉他——
  我不需要你。
  是你自己纠缠着我不放的。
  那只是一个异国的无聊游戏,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要跟你在一起。
  你去找你的夏宁馨,找任何人都好,我们之间玩完了。
  女儿?你说那是你一个人的,所以我才会勉为其难生下来。
  请不要赖着我。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有这段耻辱的过去。
  她一直以为,他会恨她。
  任何一个男人被视为耻辱、急欲抹去,都会恨她到至死方休。
  但如果是一尊不会哭、不会笑,也不会痛的木偶娃娃呢?
  她必须抽空了情绪,不让自己有知觉,才能够将话平板地自口中吐出,这样的她,要他怎么恨?
  她一定不晓得,她当时的模样有多让他心痛。
  他不想逼疯她,她已经承受太多的指责与压迫了,他不希望这其中也有他一份。在当时,她也无法再承受更多,他只能顺着她,暂时瞒下一切。
  凭借着夏立树留给女儿百分之三十,以及自己手中百分之十的股权持有,她进入公司,强迫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吸收、学习一切,担起因夏立树骤逝、母亲卷款而去的冲击下风雨飘摇的夏氏企业。
  晚上,她再去学校进修,接续未完的学业,充实应有的商业知识。她知道以她目前的实力,仍不足以扛起一切。
  那段时间,他看着她蜡烛两头烧,睡不到五个小时,光是筹措公司运作的资金缺口,她便已心力交瘁,就连生病,都不肯让自己躺下来休息,他怎么劝都没有用。
  她转变太大,以往的她像个骄傲的小战士,只要碰触到她的敏感界线,就会挺直腰杆反击回去。
  他想念过去偶尔逗逗她,就能激出噼哩啪啦的火花,那个富有个性的高傲女孩实在美极了。
  但是现在的她,像是将原本那个充满生命力的夏以愿压在灵魂深处,不见天日,就像一具没有知觉、没有思想的机器人,麻木地运作、再运作。
  短短一个月,她已经瘦了一大圈,红润脸容被毫无血色的苍白所取代,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她和一抹游魂根本没两样。
  他怕,这样下去她早晚会逼死自己。
  如果他无法影响她,那他希望另一个人可以。
  夜里的婴孩啼哭声,他狠下心不去搂抱抚慰,想藉由那样的哭声唤起她一点点的知觉、一点点的眷恋。那是由她身体里分出来的一块血肉,曾经与她同步呼吸、笑泪与共,他不相信她会没有感觉!
  她循声而来,静静地看着哭红了脸的小娃娃,像是挣扎,又像是胆怯地伫立片刻,才缓缓伸手抱起她。
  “对、不起,你不要哭……”
  小娃娃哭慌了,终于盼到温暖怀抱的怜惜,小小手掌揪握住,便怎么也不肯放了。
  小小指头缠握住她的小指,那么依恋,像是怕被她遗弃般握得好牢,她的眼泪无预警地一滴滴落下,和怀中婴孩混成一片。
  “对不起,我不是、不是存心要抛弃你……真的,对不起……”
  自从回台湾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流泪,释放出心底沉积的巨大悲伤。
  她自己也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明知道那有多痛,她怎么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来伤害她的孩子?
  一瞬间,她似乎醒了。
  在这世间,她还有责任、还有眷恋。
  在人生最晦暗的那一段,小小指掌的抓握看似脆弱,却蕴含巨大力量,揪紧了她心底最后一块柔软角落,让她不至于随波逐流,在命运的洪流中灭顶。
  她无论再累、再晚回来,一定会去抱抱她的孩子,看着孩子安稳的睡容,然后便能挺直腰杆,面对下一个明天……
  那时,对人性已经极端不信任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上的负累,尤其是来自于他的感情,只会让她对宁馨愧意更深。
  她和她的母亲,联手毁了宁馨的世界,她绝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与他在一起,于是他只能退开,用冷言讽语相对,让她心里好过些,不至于觉得对他太过愧负。
  那并不难。
  毕竟他这辈子还没被女人抛弃过,这对他的男性自尊是挺受创的,要配合演出并不是太困难的事。
  怨是有那么一点怨,气她太轻易放弃他,但要他放她自生自灭,他可办不到。他总是与她同进退,在旁人看来,那是瑜亮情结、互不相让,但是她真正想做的事,他几时没成全过她?
  他是她的后盾,替她撑起一半的重量。
  那从来就不是竞争,不是掠夺或报复。
  一开始不懂,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不相信聪慧如她,会看不清这一点。
  他以为,她身上背着的包袱总会有卸下的一天,他只需要等,耐心地等她还清了那些她认为她亏欠的,然后就能无债一身轻,用最真实的自己回头来寻他,真心地拥抱他。
  但是他错了,她内心的愧责已然根深柢固,她走不出来,也没有勇气伸手握住他,只因为他是宁馨想要的人。
  因此,他势必得做些什么。如果他永远只是在背后默默地等待,无论等多久,他永远等不到她,他不甘心这辈子只能拥有她的心,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在阳光底下牵她的手,告诉全世界她是他的。
  所以,在小冬儿四岁那年,她坐稳公司大位,而他搬离夏宅,抽离她的生活。
  所以,在小冬儿七岁这一年,她誓言永不相依,而他远调海外,彻底地离开她的视线。
  作出这样的决定,很冒险,但是他必须让她看清,没有他的人生就是如此。
  七年,也够了,要真欠了宁馨、欠了夏家什么,也该还清了,他不能永远无底限地宠坏她。
  这一次,他会要她心甘情愿,自己走入他怀里。
  如果不能……那也足以让他死心,彻底放弃她。
  他的爱情很绝对,若要,就是拥有完整的她,身与心的占有,否则,他宁可全盘放弃,也不要握牢她的心,却永远盼不到她的人与他共偕白首。
  第9章(1)
  农历年将届,夏宁馨找了一天约家人一同去逛街,采买新衣。
  “我没空,你们去吧。”夏以愿头也没抬,埋首在各式报表中。
  年关将近,她只会更忙,没有所谓的假期。
  丫头,上!夏宁馨以眼神示意。
  姐会对所有人摆脸色,绝对不会摆到小冬冬身上去。
  收到!
  宋冬临挨了过去,扯扯她的手。“大姑姑,把拔再过一个月就要回来了,我们去买礼物送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好不好嘛!”
  提到那个名字,她神情动摇了下。
  长久以来,她似乎不曾为他费心准备过什么,始终都是他无止尽在付出……
  也许是细心替他挑件衬衫,也许是领带、围巾……这样,真的能让他感到开心一些吗?
  见她一迳沉默,夏宁馨加把劲说服。“好啦,姐!你每天都在忙公司的事,都没有时间好好犒赏自己,想想自己需要什么。”都不晓得他们旁边的人看了会很心疼啊!
  “我没什么需要——”
  “不管啦!”没等她说完,两人左右各拉一边,硬是将她由书房拉离。
  于是,一个小时之后,她就站在人来人往的百货公司里了。
  “这件?”夏宁馨顺手拿起一套衣服,往身上比了比。
  她皱眉。
  “那这件?”
  眉头皱得更深。
  “还是这件?”
  脑神经彻底绷断。
  “夏宁馨,你真的是服装设计师吗?”好可怕的品味。
  她再也看不过去,大步上前,自己动手替她们挑。
  夏宁馨抿紧唇,硬是咽下滚出喉间的串串笑意。
  她终于知道冬冬小时候,宋大哥为什么会对这种游戏乐此不疲了。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冷漠的人,要博取她的注意真的一点都不难,只不过要用点小技巧,然后就会发现,其实她很在乎。
  对了!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以前怎么从来没想过,原来宋大哥这么了解姐姐,随便一出招都能精准地挑动她的情绪,从无虚发。
  如果不是观察她极深,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一个人,得放多少心思在另一个人身上,才能了解她比自己更多?
  可是他们明明很不合,一见面就吵架……
  问题是,唯一拿她有办法的人也是他啊!
  另一道声音小小反驳回来。
  说不出的怪异萦绕心口,又无法具体形容出个所以然来,那种感觉就像有根羽毛在心底搔弄,却抓不到正确位置止痒一样烦躁。
  “夏宁馨,你发什么呆?去试穿。”两件衣服被塞到她手上。
  “喔。”暂时甩开纷扰的思绪,夏宁馨拿了衣服进试衣间。
  换好衣服出来,夏以愿正在与人谈话,看来应该是遇上旧识了。
  这也没什么,姐姐在商场上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少,但是她神态看起来为什么有一丝紧张?尤其看见她从试衣间出来后,整个人更是僵硬得不自然。
  她忍不住多看对方一眼,那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应该是在国外读书那段时间交的朋友吧?
  女人指了指她身旁的小冬冬,嘴巴滚出一声英文。
  她没有姐姐聪明,从小读书也没有姐姐那么强,破到不行的英文勉强只能对上几句日常问候语,尤其是正统的英国腔,速度太快、距离太远,她没有办法听得很清楚。
  看见她走来,夏以愿三言两语打发掉对方,一手牵着冬冬,拉了她快步离开。
  “姐,刚才那个人——”
  “不认识,认错人了。”
  是吗?
  她是单纯,但并不是笨蛋,她知道她没说实话。
  到底姐姐极力想隐瞒的是什么事?
  这道疑问,梗在心里头数天,然后就在某个一同吃早餐的清晨——
  夏以愿一如既往,一面替孩子抹果酱,并出言提醒。“小冬儿,你还有五分钟,今天最后一天上课了,别迟到。”
  女孩迅速饮尽杯中鲜奶,讨好地冲着她笑,她则是摇摇头,抽了张面纸替她擦拭嘴上的“白胡子”。
  当!就是这个光——
  一瞬间撞进心房的恍悟,令夏宁馨惊吓地重重放下杯子,无视鲜奶溢出杯缘、溅上桌面,她整个人被眼前的事实震慑得不能动弹。
  眼前这幅画面……她怎么从来没发现,简直像是——一对母女!
  “你中邪了吗?”夏以愿斜瞥她一眼。
  这比中邪还可怕……她神思恍惚,表情呆滞地起身,缓慢晃回房间。
  她终于想起,那些连结不上的思绪断层是什么了!
  prehnancy、baby、husband……
  她英文再破,总还认得几个单字。
  怀孕,在说谁?
  Baby、丈夫,指的又是谁?
  如果对方是在讲述近况的话,为什么指着冬冬?
  以冬冬的年纪推算,那时,她正好在国外求学……宋大哥也是!
  难怪那天在百货公司姐姐表情会那么不自然,因为对方是看过她怀孕时期的人,才不敢再多留。
  这同时也解释了姐姐与宋大哥明明水火不容,却又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也因此宋大哥才能将姐姐的每一分脾性抓得那么准。
  要是真的不爽,不会每次一听见她有事,三更半夜都愿意飞车赶来。
  现在回想起来,处处都是破绽,而她太信任这两个生命中最亲近的人,以至于眼瞎心盲至此!
  都这么久了……如此重要的事,他们为什么要瞒着她?!
  心绪波澜汹涌,顾不得深思便冲动地拨了电话,头便是一句指控。“你为什么要骗我!”
  另一头的宋尔雅愣了愣。“宁馨吗?”
  她吸吸鼻子。“好过分……”
  “好,拜托,先别哭,好歹告诉我,我骗你什么了?”这要不问清楚,以愿会宰了他。
  “你……姐姐……冬冬……骗人……”
  抽抽噎噎吐出几个字,他立刻便意会到东窗事发了。
  “谁告诉你的?以愿?还是小冬瓜?”
  连冬冬都在演戏?!这真的太过分了!他们到底有没有把她当一家人啊?
  听到话筒那方更加伤心的啜泣,他叹了口气。“好好好,我假设是聪明的你自己察觉的,不要哭了,以愿就是怕伤害你才不说的,你不要害我又被她修理。要知道,在她心里,你和小冬瓜有多重要,我大概只能排到台湾海峡的最尾端,死活都不用问一句的。”
  夏宁馨被他哀怨的口吻惹笑,娇斥:“少来,你才不怕她呢!而且姐姐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在意你。”否则依她的个性,搞大了她的肚子,早被她尸解填台湾海峡了,还能有命活着估算自己排在海的哪一端吗?
  “我们家小公主真的变聪明了!”
  “哼,我不管,反正你要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是——”他认命地应声。“但是在这之前,你得先确认你的心脏够不够强壮,经得起收到电话帐单时的冲击。还有——”他顿了顿。“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些,会比你的帐单更冲击。”
  直到挂上话筒后,她脑袋还嗡嗡作响,整个人处于震惊状态,无法回神。
  “我没有想要瞒你,但是以愿对你有亏欠,我承诺过她,这辈子不会主动说出来。”但如果是别人先发现的,那就不在他的承诺范围内了。
  “你们以为不说,对我就不是伤害了吗?如果真的两情相悦,那就光明正大在一起啊,我器量又没有那么小,虽然很难过,但我还是会祝福你们的,现在这样把我蒙在鼓里,反而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你们知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以愿不知道,尤其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叔叔去世,她的母亲夺走属于你的家产、你身上的残缺是她造成的,她觉得自己像是把公主变成灰姑娘,因嫉妒而藏起玻璃鞋的坏姐姐,她有义务要帮你找回那只遗失的玻璃鞋,也找回应有的幸福。”
  第9章(2)
  “笨蛋,姐姐是笨蛋……”她要找回灰姑娘的幸福,那她自己的呢?就不管了吗?“你就这样放任她,放掉你们的未来?”
  “我不得不。宁馨,她不敢要我,不只因为你,也因为她自身的恐惧,她不相信我会爱她一辈子。怀小冬瓜的时候,我陪她去做产检,照超音波时看见她腰腹有一道疤,问她怎么来的,她言词闪烁、不肯正面回答,让我觉得不太寻常,所以我打电话回台湾问她母亲,旁敲侧击下,你猜,我得到了什么答案?”
  “那是她亲生父亲做的,从她身体里取出一颗肾脏所留下的开刀疤痕。你以为,是为了救人这一类的事吗?并不是,只是为了钱!一个写了一辈子书,却从来没有出版过,抑郁不得志了一辈子的穷作家,为了钱,出卖了自己的女儿。”
  “可恶的是,他当天还带着她去儿童乐园,买新衣服给她穿、买她爱吃的冰淇琳,让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快乐、最幸福的人之后,才发现他对她的好是为了哄骗她,让密医开刀拿走她的肾。”
  “她母亲知道这件事,你说她该愤怒还是恐惧?尤其那个男人还替以愿买了保险,为免启人疑窦,全家人都加保了。她母亲吓得赶紧离婚,带着以愿连夜逃离那个可怕的男人。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想保护女儿,还是害怕哪天她会成为下一个被伤害的目标,总之,她后来嫁给你父亲了,那男人也不敢再来骚扰她们。”
  “到你家之后的以愿,个性会变得那么别扭、像只小刺猬一样防备,不敢轻易接纳旁人的善意,我想这或许是原因之一。”
  “然后,那个会保护她、连夜带着她逃离的母亲,也为了钱将她抛下,自己一走了之,不在乎她会如何。接连被自己最信赖的人背叛,你要她怎么相信感情?那些都是她血浓于水的亲人,也曾经真的都很疼惜她,结果呢?”
  夏宁馨答不出来,事实上,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父亲太宠她,连一丁点皮肉伤都心疼得半死,她连想都没有办法想像这种事情!
  父亲疼爱女儿,不是正常的吗?但是她享受过快乐幸福以后,是活生生被取走一颗肾脏,甚至有可能是她的一条命。而保护着她离开的母亲,最后是让她在夏家承受罪咎,永远抬不起头来。
  每一次的幸福之后,都要付出惨烈不堪的代价,难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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