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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者请上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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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以愿暗瞪他一眼,低头时又是一脸风调雨顺、六畜兴旺的慈爱笑容。“我们不是在吵架,是把拔太幼稚,嫉妒我们感情太好,那么大了还爱吃醋。”
  “对。”把拔有时候真的好幼稚,比她还要爱玩又赌气,她都不懂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女娃儿心有戚戚焉地点头附议,一副“大人真的好糟糕”的模样。
  “所以我们不要理他。”一大一小很快地有了共识,手牵手、心连心地离开书房去了。
  瞬间遭受背弃的男人,在一阵错愕后,望着小俩口依偎离去的背影,喃喃笑叹——
  “难得你说对一件事了……”
  他,确实是在嫉妒。
  第4章(1)
  同一张书桌上,左半边放着堆积如山的公文,右半边叠着儿童绘本、生字练习簿,中间的模糊地带中,生硬的数据报表还夹杂了几张生嫩可爱的国字练习,一个面无表情看公文,一个埋首专注默写唐诗,那画面看起来却是奇异的协调。
  审完业务部门的卷宗,夏以愿摊开下一份,瞧见夹在上头的纸张,抬眼看了下右手边的女孩。
  “小冬儿,把拔刚刚念的,你都记起来了?”眼前这张就是刚刚默写出来的《长干行》,一字字方方正正填在方格子里,太复杂的笔划还写不来,就用注音,一句也没漏掉。
  “记住了啊。把拔教过三遍了。”
  夏以愿讶然。
  一首《长干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以一个年方七岁的小女孩而言,并不是太容易的事。
  “宝贝,你好聪明。”
  宋冬临害羞地笑了笑。“聪明的其实是妈妈啦,她很厉害喔,以前读书的时候都拿第一名,长长的课文,她多念两遍就可以记起来,每个老师都称赞她。”
  夏以愿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你听谁说的?”
  “把拔啊。他说他很高兴我像妈妈,但是臭脾气最好不要像。”
  臭脾气?!“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要追上妈妈真的很辛苦,他现在就已经开始同情我以后的男朋友了。”
  “这跟辛不辛苦有什么关系?”
  “有啊,他说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不可以被女人看扁。而且,他喜欢每次考完试以后,上台领奖站在妈妈旁边的感觉。”
  “……强辞夺理。”谁会瞧扁他?明明就是他处处与她较劲,为了替夏宁馨出头,凡是她想要的他无一不争,呛她呛得很高调,居然对孩子睁眼说瞎话。
  “对了,把拔说,这首诗是他们的定情诗,别的可以不会,这首我一定要背起来
  “
  “听他在胡扯
  “到底是谁和谁的定情诗啊
  他含情脉脉念情诗的对象可不是她,与他青梅竹马的更不是她!
  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有一瞬间,夏以愿几乎要冲动地揉了它喂垃圾桶,但是盯着手中那薄薄一张纸片刻,出了口的却是——
  “过来,小冬儿,这里写错了
  “
  将宋冬临抱至腿上,夏以愿就着她的手,复写了一边。
  这宋尔雅,光顾着念,也不纠正孩子的错字,丢本《唐诗三百首》让她照抄了事就行了吗?
  写着写着,她忽然停笔。“小冬儿,今天早餐……你吃什么?”
  “吐司夹蛋啊,还有一杯把拔自己打的果汁。”
  “昨天晚餐呢?”
  “把拔煮红酒牛肉炖饭,一整锅我们两个都吃光光了喔。”
  “是吗?”她暗暗松了口气。
  有精神下厨了,那身体应该是好多了吧?刚刚和她杠上时,也恢复十足的战斗力……
  午后,宋尔雅踱至起居室,书桌上随意散置几张随手涂鸦的纸张,童稚笔触交杂着端秀字体,完成一首《长干行》。
  他了然浅笑,随意浏览了几张,轻巧地折了几折,收入口袋。
  回首,目光搜寻了室内半圈,找到在长沙发上卧眠的身影。
  一张沙发上躺了两个人,空间是稍嫌拥挤了些,但她们都睡得很熟,小的枕卧在柔软胸房前,大的以双臂牢牢圈抱住小小身躯,全然的护卫姿态。
  胸房一阵暖潮激荡,他柔了眸光,放轻步伐走近,蹲身倚靠沙发边,安静瞧着她们恬然安稳的睡容。
  这个画面,是他一直以来最深的期盼。卸去刚强冷硬的伪装,她睡容纯净一如婴孩,没有清醒时的针锋相对、没有言不由衷的相互伤害,只是纯然的依偎,让世上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在他的守护下安睡。
  长指轻巧地拂开她垂落颊边的发丝,依恋地来回轻抚那张因熟睡而泛起自然红晕的颊容。
  到底是谁说她不美?他明明就觉得,她美丽得令他移不开视线,从第一眼起,他总是忍不住一再深瞧,即使,换来的总是她不友善的瞪视。
  他轻笑出声,想起那个才十来岁,傲气就已经堆得比天高的小小少女,带着笑,倾身噙住柔软红唇。
  她相当浅眠,长年以来睡眠品质并不好,几乎是他一碰触到她,敏感的她已有醒转迹象。但犯案中的男人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丑行,而是更深地印上唇瓣,辗转啜吮。
  “唔……”睁开眼,意识到唇齿间肆情的进犯,本能抗拒。
  她动作太大,怀中娃儿受到惊扰,抗议地咕哝了声,小脸更加埋入香软怀抱里。
  “嘘,你吵到小冬瓜了。”他一脸谴责。
  她一时不察,竟感到抱歉,乖乖不再妄动。
  “这才对。”他满意地点头,再次俯首含吮柔唇,恣贵品尝甜美温香。
  “……”不对,这里是起居室,随时都会有人进出,他究竟在干么?
  她紧闭双唇,别开头,拒绝他再乱来。
  宋尔雅不以为意,她避、他追,她退、他就进,完全不减兴致,攻防战玩得乐在其中。
  “宋尔雅!”她忍无可忍,正欲张口训斥,他精准地衔住柔唇,不容拒绝地深吻,掠取她唇腔内每一寸甜蜜。
  她喘息,瞪视他的目光软弱无力,只要他一碰触她,她总是脑袋缺氧,无法理智思考。
  直到他甘心放过她,她大口大口喘气,只觉浑身虚软。
  他抵着她的额,突然低低笑出声。“你刚刚死命护贞操的模样,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凌辱黄花大闺女的yin贼。”
  “不是吗?”她回瞪他。
  yin贼吗?还是黄花大闺女?他笑哼:“你好幽默。”
  “……”气死!
  “如果你是黄花闺女,那我们怀里这颗冬瓜——”
  “宋尔雅!”她气急败坏地阻止他。“你小心说话!”
  “啧啧,小冬瓜要是知道你这么拚命想否认她的存在,小小的心灵不晓得会有多受伤。”
  “你不要曲解我的话,你明明知道——”她哑口无言。
  “我不知道。”宋尔雅抽回抵靠在沙发两侧的手,褪去情韵余温的眸子,只剩下一片无绪的冷然。“我只知道,小冬瓜有多渴望来自于母亲的拥抱,那不是你这个‘大姑姑’给得起的。”
  他站起身,扳开她的双臂。“既然你不肯承认她,那就请把女儿还给我,我们父女得回家去了。”
  夏以愿无法反驳,任他由怀中抱走小冬儿,找不到任何理由挽留,只能默默看着他们消失在眼前。
  带着些许乳香味的余温仍留在怀抱,乍然空虚的臂弯令她一时无所适从,她坐起身,蜷缩双腿,牢牢环抱住自己,护住唯一仅有的,不教怀中余温太快散去——
  除此之外,能面对的,也只剩冰冷空气、悄寂的四面墙。
  夏氏企业第四季的代言人选,最后以邵娉婷定案。
  此事全程由宋尔雅斡旋接洽,夏以愿向来只看结果,而这个结果,无疑相当令人满意。结婚之后已呈半隐退状态,鲜少出现在萤光幕前的这一点,便足以引起消费者及媒体的关注。
  这两天,宋尔雅都在摄影棚里掌握拍摄品质及进度。
  完成平面广告的部分,宋尔雅赶紧上前,扶她到一旁休息。
  “还好吧?”
  “没事。”邵娉婷揉揉腰侧。
  “抱歉,我不该强人所难的。”
  “凭我们的交情,何必这么见外?”
  当年,她还是个初出道、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时,是他独排众议,在一堆亮眼名模中,坚决选她代言当季的泳装,从此打开她在演艺圈的知名度,让人留意到她明艳媚人的外貌及身材,后来更是广告代言不断。
  也因为如此,有一段时间,他们的绯闻传得很热烈,甚至有人质疑她是以身体换得这次的代言机会。在她的演艺生涯中,从未间断以色诱人的传闻,就是从这一段起的头。
  于她而言,宋尔雅始终有一份知遇之恩。于宋尔雅而言,是因为他看见了她的努力,一个十八、九岁少女,眼中那抹不服输的坚韧,以及不合年龄的世故沧桑,让他愿意一次又一次给她机会,有个证明自己的舞台。
  只不过遗憾的是,在她的敬业与努力之下,更多人关注的只是她惹火的身材,以及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他对她的关照。
  “我不是见外,而是你现在有家庭了,总要顾虑丈夫的感受。”虽然她已经再三否认,他还是不安心。
  毕竟,男人听到妻子要和婚前的绯闻对象合作,有几个能平心静气地让她去接这个代言工作?
  尤莫,还是在她怀孕初期、最需要安神养胎的时候,不被禁足就不错了,还容她跑到萤光幕前卖弄美色?
  邵娉婷抿唇窃笑。“他只说,亲热镜头免谈、要留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可以太逞强,还有不准露超过锁骨以下、膝盖以上的任何一寸肌肤,其他的,我自己决定就好。”
  “你老公醋劲很大。”但却也给了她绝对的信任及自主空间,看得出来,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多难想像,当年以性感出了名的美艳女星、男人性幻想对象第一名,也能洗净铅华,成为如今安于平凡的贤内肋。想当初,媒体有多唱衰这段婚姻,正直稳重的大律师和声名狼藉的女明星,怎么看都不搭,娶了她心脏要很大颗,随时有戴绿帽的心理准备。
  但是现在,近三年过去了,她以家庭为重,全心经营她的婚姻,事实只证明了娇妻同时也可以是贤妻。
  “那你呢?什么时候要替我引见一下你孩子的妈?”这么多年交情了,这人也太不够意思,居然能做到完全不露口凤。
  宋尔雅露出苦笑。“我也想,但目前状况不允许。”
  “听起来好委屈。”简直像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夫,想想,凭宋尔雅的条件,多少貌美名媛想嫁他,身边带个孩子也不影响身价,居然落得需要漫漫苦候、等待被承认的一天,让邵娉婷更加好奇那位神秘到破表的女子究竟是何许人物了。
  “不谈这个了。你饿不饿?我去帮你买些点心,下年还要进行CF的拍摄,得多储存体力。”怀孕女子容易饥饿,需要少量多餐,随时补充热量。对于照顾孕妇,他一点都不陌生。
  “那我要蓝莓贝果,附加一小瓶鲜奶。”
  “没问题,等我十分钟。”
  第4章(2)
  结束当天的拍摄进度,宋尔雅回到公司,唱口水稍微休息了下,便前往总经理室。
  秘书悄悄告诉他,总经理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表情不大好看,要他自求多福。
  “她哪天和颜悦色过了?”宋尔雅不以为意,大步迈入,将初步定案的平面广告原稿送交审核。
  “宋经理不愧真勇者……”
  身后喃喃的低语声,惹他发笑。夏以愿在别人眼中,有这么可怕吗?
  进入总经理室,他立刻明白秘书刚刚的告诫。她的表情果然很不妙。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才半天不在公司,就变天了吗?
  “宋经理有事吗?”夏以愿面无表情,连一眼也没多瞧他。
  宋尔雅完全不受她的冷颜影响,凑上前,大掌覆上她前额。“不舒服?”
  这人身体不适时,情绪特别糟。
  平日看起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刚强模样,有谁知道,她特别不耐疼,感冒发烧鼻塞……整个人会阴沉得跟鬼一样。
  她不随便迁怒,潜意识里只对信任的人耍任性,她自己没发现,但懂她的人就会当撒娇来看待,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要不要吃点东西?”看在她身体不舒服的分上,暂且不跟她计较,顺手将携来的牛角面包楼上桌,附加一杯亲自冲泡的鲜奶茶。
  一般来说,若他已主动示好,她多半会软下姿态。这人说穿了其实很好应付,就外强中干、嘴硬心软而己,给她个台阶就直接当溜滑梯滑下来了,一点也不会为难你。
  只不过他内心实在有太多的不爽,所有能下的台阶全拆个精光,坚决与她杠到底,要他轻易放过她,不替自己和小冬瓜讨回这笔帐,他说什么也不甘心。
  岂料,夏以愿看到桌上的点心,眸光益发冰冷。“宋经理,请你说重点,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喔喔!她这次的情绪似乎不是普通的糟糕。
  宋尔雅清了清喉咙,顺着她的意先谈公事。“这是平面广告的初稿,请总经理过目,另外,得挑两张作为大型平面看板,如果您没意见的话,我是认为这组不错——”
  她得承认,他的眼光很好。
  那是一袭红色的平口洋装,风情万种的波浪鬈发巧妙遮掩裸背,露出性感的肩颈线条,合身的剪裁下,完全突显女人特有的妩媚曲线。
  另一张,则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纯白色的宽版裤裙,松松绾起的长发,飘落几绺随风轻杨,俐落的线条展现出属于女子的自信与美丽。
  只要是男人,都会舍不得移开目光,连她这个当女人的,都忍不住要嫉妒她的娇丽。
  无名的烦噪扰得胸口窒闷,无法冷静思考——
  砰!
  待她察觉自身的行为时,她已重重合上眼前的广告样本。
  “你都决定了不是吗?何必还问我。”
  宋尔雅抬眼,不解地审视她。“我都顺你的意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是啊,她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看他用如此专注的眼神在欣赏邵娉婷的美丽,会感到一阵难遏的怒气?
  夏以愿深吸一口气,掌控情绪,面无表情地收下广告样本往一旁叠放。“我有空会看,你去忙你的。”
  如果宋尔雅会那么容易被打发,那他就不叫宋尔雅了。
  “你到底在不爽什么?”
  “我说没事,你可以出去了吗?!”
  “以愿——”他才刚伸出手,尚未来得及靠近,便被她用力挥开,过大的动作扫落了桌上的食物,随着保温杯落地,仍有热度的鲜奶茶溅上他不及闪避的手背。
  她眸间闪过一瞬的慌乱,起身后却又止步,倔强地别开脸。
  任何人,心意遭人如此践踏,都该生气的,然而宋尔雅只是静默地凝视她片刻,叹了口气自行抽出面纸擦拭身上的污渍。
  她这表情,十足就是许多年前,害他从树上摔下来时的样子——抿紧唇,下巴昂得高高的,死也不肯让人察觉她内心其实懊恼愧疚得要命。
  “要不要先道歉?”他抬高烫红的手背。
  要是不主动引导,她怕是会闷在心里懊悔,然后今晚又无法入眠了。
  她张口、闭口,几不可闻地低语:“我……不是有意的。”
  “嗯,我听到了。”他迈步上前,扳过她的肩。“我都已经受完刑了,是不是该让我知道你在不高兴什么?”
  “我、我不知道……”
  宋尔雅抬起她的脸,细细搜寻她脸上每一寸表情。
  她绷着脸回瞪他,不愿做出闪避的软弱行径。
  然而,强撑起的无谓脸容下,他看见的却是她眼中的脆弱。
  半晌,他收拢双臂,将她纳入怀里。
  她呀,每次只要觉得受伤、不安时,就会像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宋——”她皱眉抗拒,他不理会,加重了手劲将她牢牢嵌入胸怀。
  拉锯了片刻,不知是他太强势,消融了她的顽固,还是她心知拒绝无效,挣扎力道逐渐转弱,量终只能软弱地抵靠在他胸前。
  她一直瞧不起女人软弱依附男人的样子,可是这一刻,她真的没有力气再坚持什么,只想依从本能。
  好半响,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安抚地轻拍她,感受她在胸口浅浅的吐息。
  “你气的,是邵娉婷吗?”
  十多年的相识,对她的了解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己,从她的反常,与几个可疑片段拼凑起来,心里多少也有个底。
  察觉她瞬间僵硬的反应,大掌柔柔摩挲她僵直的背脊。“我以为这是你要的。”先前不是为了这一季的代言人选与他僵到不行吗?怎么全听她的了,她反而跟他闹脾气?
  是啊,这是她说的没错,她只是忘了,他与邵娉婷多年前还有过一段情……似乎,他身边的女人个个绝艳,没一个是庸脂俗粉。
  她僵默着,开口、闭口了半晌,闷闷地吐出。“她结婚了!”
  “是啊。”两年半前,娱乐版的大头条,他又没失忆。
  “那你还——”探班、送点心、殷勤照料,他就不怕闲言闲语吗?再怎么旧情难忘,她毕竟嫁作人妇了。“顺便而来的点心,我才不稀罕。”
  原来她是以为……
  宋尔雅沉默了好久好久。“我没说错,你夏以愿真的是没心没肺。”
  “你——”
  “听我说!”他将她紧扣怀中,不容挣离。“喜欢这一家牛角面包的是谁?处处被刁难、不容有半点差池落人口实的是谁?我又是为了谁欠下人情,战战兢兢、力求完美?到底顺便的是谁,你会不知道吗?”
  她总是这样,每次一有风吹草动,就将他推得远远的,从不曾为他坚持过。
  她哑口无言,一句话都答不上。
  宋尔雅无声叹息,俯首覆上柔唇,辗转深吻,掌心顺着背脊、腰身,温存摩挲。除了她,他不曾这样吻过、拥抱过其他女人,他不敢说自己有多清高,但绝不该被如此质疑。
  “在你心里,我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我不知道……”在她二十七年生命里,所有她曾经爱过、信任过的人,全都背叛了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再去相信这世上所谓的不离不弃。
  “以愿,你对我并不公平。你心里的伤不是我造成的,后果却要我概括承受。每次只要一发生状况,你就会立刻告诉自己:‘看吧!我就知道他不是真心的’、‘我就说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吧’,用力说服自己的决定是对的,然后理直气壮地舍弃我。其实,问题从来都不在我身上,是你胆小得不敢放手去争取。就算我告诉你,从拥抱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想过要背弃你,你会相信吗?”
  他摇摇头,苦笑,替她道出答案:“你不会。可是以愿,我也是有情绪、有感觉的,我不可能一直承担你不公平的对待,如果你无法放下心上的包袱,坦然走向我,总有一天,我会真的放弃你。”
  深深凝视她好一会儿,他松开手,弯身捡拾地上的点心,将纸袋再次放回桌面上,带着空了的保温杯,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第5章(1)
  走进茶水间,宋尔雅安静地清洗空杯、泡开茶叶、微波鲜奶……
  红茶的热度、鲜奶的分晕,他不用思考也能调配出最佳比例。她不喝冰品,吃面包时,如果没有搭配饮品不容易吞咽……
  要掌握一个人的习惯很容易,但是要掌握住心,却好难。
  怔忡凝视着刚冲好的热奶茶,杯口氤氲热气模糊了镜片,他没费心擦拭,身后轻浅的脚步声,他也没费心回头探究。
  来的可以是任何人,绝不会是她,她从来不会费心追逐他离去的脚步。
  正因为清楚,所以他无论如何盛怒,都不敢轻易走开,怕两人真的会渐行渐远,断了牵绊。
  有时想想都觉得自己窝囊,为了一个女人,连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了。
  “我好像嗅到超级八卦的味道了……”
  带着些许兴味的女音响起,宋尔雅闭了下眼,转身的同时,脸上情绪已收拾得干干净净。
  “董副理,我不晓得你也是爱八卦的人。”
  “这则不一样,要是传扬开来,应该会让整个公司大地震吧!”
  “喔?有这么严重?”脸上又挂起惯性浅笑,他摘下眼镜擦拭,顺口问:“是你们业务部经理终于确定性别,要去做变性手术了?还是公关部之花和资讯部的谁谁谁秘密交往的事被证实?或者采购组长的年龄之谜大公开?”
  这三则,应该是公司本年度八卦排行榜前三名吧?不晓得他有没有脱节太久?
  “不不不,这些哪够瞧,比起我发现的这颗原子弹,你说的那三则不过是小小冲天炮,咻一下就没了
  “
  “这么杀?那我倒有兴趣听一听了
  “
  “企划部头儿情归何处?夏总针锋相对下的真相?是爱?是恨?是情还是仇?您不可不如的年度大八卦——”
  宋尔雅神情一僵,旋即笑答:“如果我没理解错误,这则八卦的主角——是我?”
  “不然企划部还有哪个头儿?”董副理白他一眼。
  “夏总?我们一直以来喊的、背地里被你们封为女魔头的那个?”
  “废话!”难道还有第二个夏总?“啧啧啧,真想不到,台面上水火不容,斗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台面下原来爱恨纠葛。”
  “这的确够八卦。”何谓八卦?不就是未经证实、可信度不高的传言,尤其八卦主角是被公认有瑜亮情结的两个人,说了,谁信?
  从头到尾,他嘴角的从容笑意不曾消失过,要不是她一直专注观察他的表情,没错过他那一瞬间的僵愣,否则真会被他悠然自在的神态唬弄过去。
  “宋尔雅,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是这么会作戏的人?”有够深藏不露。
  “我有吗?”
  “就像你明明没有近视,却长年戴着眼镜。无论真正的情绪如何,永远用微笑当保护色来掩饰。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与夏总水火不容,私底下却泡得出她最常喝的饮品……”她好歹也是业务部的人,在外头“拉客”,眼睛不放亮些怎么行?早早就学会察言观色的基本功啦!
  “就凭这些?”一杯鲜奶茶能证明什么?宋尔雅神色未改,接起保温杯浅浅啜饮。
  “别装啦!我都看见了,明明就是为夏总泡的,刚刚还摸摸抱抱的,现在想撇也撇不清了。”谁教秘书好死不死去送公文,他们要恩爱也不先确认门有没有关好,一切都是命啦!
  家族恩怨、外加驸马爷V。S。小公主、女魔头的三角恋情,光标题就够耸动了,更何况——
  “这么养眼的‘交情’绝非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我个人大胆假设,你家那颗明珠的原产地是——”
  宋尔雅动作一顿,抬眸扫向她。
  被一双冷眼瞧得头皮发麻,她下意识退开一步。
  “你、你干么这样看我?”她会以为他想灭口啊!
  “董副理,能否容我先行确认,我们之间——没过节吧?”
  “是没有。”
  “那你何必?”损人,又不利己。
  “我也没有一定要说出去,不过这要看你诚意到哪里。”
  换言之,就是变相勒索。
  “你知道,要封口的方式有千百种。”他不见得要受她威胁。
  “那就随你便喽!”对方耸耸肩,转身走人。
  他不在乎,这件事一点也恐吓不了他,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要隐瞒,他们的关系能摊在阳光底下他还求之不得,然而……
  宋尔雅闭了下眼,懊恼地开口。“等一下!”
  “改变主意了?”
  他是不需要妥协,但……以愿呢?
  他们的关系若曝光,对她的影响会有多大?黄镇东更有借口除去她这个眼中钉,她熬了这么久,所有的努力、付出他都看在眼里,如果因为他的关系而付诸流水……她会怎么想?
  他本来就没打算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但绝不是现在,她还没准备好,说了,只会将她推得更远、更逃避,他们这辈子,就真的不可能了。
  “你到底想怎样?”
  啧,就说嘛,小公主可是要钱有钱、要美貌有美貌,更换作是她,也不甘心人财两空。
  “要怎样喔?我还没想好,等考虑好了再告诉你。”她摆摆手,笑容愉悦地离开茶水间。
  宋尔雅为之气结。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个礼拜过去了,风平浪静。
  约莫中午时段,在外头谈完事情的宋尔雅,没意外地接到一通电话。
  “我要吃鸡腿便当。”完全理所当然的指使口吻。
  于是半个小时后,鸡腿便当出现在业务部某董姓女子桌上。
  看着对方愉悦地大快朵颐,他只感到一阵头痛。
  如果对方清清楚楚表明意图,无论要钱或要权,只要有所求就有谈判的空间,但是这一个礼拜以来,她什么也不做,就只是指使他送餐点、泡夏以愿爱唱的那种鲜奶茶,他实在不懂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董——”
  “嘘,吃饭时间不要影响我的食欲。”
  “……”转身,走人!
  “别忘了我的下年茶啊!”她冷不防追加一句。
  所以目前的情势是,要堵她的嘴,用不着名或利,而是美食佳肴就够?
  是的,虽然很无奈,但目前看来,似乎是如此没错。
  难怪她会有鬼见愁之称,宋尔雅似乎有些懂这封号的由来了,她没有想像中容易应付。
  她是业务部强将,有冲劲、也有脑袋,表现不逊于男子,如果不是处于目前的情势下,他应该会很欣赏她。
  当然,全公司的人也不是瞎子,一阵子过后,开始流言四起,盛传他与业务部副理“交情匪浅”。
  “你听说了吗?关于我跟你的传言。”殷勤送餐、嘘寒问暖,还希望别人往哪个方向想?
  “有呀。”某人正大啖美食,毫不在意。
  跟内定驸马爷传绯闻,她还要不要在公司混?
  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正确来说,她眼中根本就只有吃吧?
  “还吃,你小心肥死!”他没好气地。
  “你管我。”
  “董妙——”
  “闭嘴、闭嘴,不准叫!”她突然抛下嗑了一半的红豆饼,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一样,哇啦啦地跳起来惊叫。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董副理,就怕别人叫她的名字吗?
  不经意踩着她的死穴,宋尔雅勾唇,沉吟道:“我现在才想到,原来你和某牌的清洁用品好像呢……”
  什么好像,根本就一模一样好不好?
  虽然改了名,但是有句名言是这么讲的——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凡叫过必留下记忆,公司位列主管级的总有几个还记得她那个可笑的名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每个人心底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欲提起的隐私,既然你懂这种心情,何必为难我?”
  某人无尽悲情地瞟他一眼,对那抹恶劣的笑意极不满。
  “现在有我当‘某人’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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