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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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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新界郊区的一个不大的村落里,有一普通已极的农舍。G正坐在一把藤椅上看一本围棋书。

警队呈扇形悄悄包围上来。

屋子里很安静。一个老式座钟正“滴答滴答”地走着庐音浑厚却清晰可闻。G对自己的危险处境没有丝毫察觉,依旧静静地看他的书。突然,门被猛地推开,四五个剽悍的警员冲了进来,大声喊叫:“你被捕了!”G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棋书,向四周看了看,乌黑的枪口,从各个窗户伸人。他长叹一声,束手就擒。

警察们押着G走出院子。G看看四周散开的警队,估计动用了一个排的警力。与此同时,有关国家也展开了大搜捕行动,一批毒贩纷纷落马。一个世界性的毒品网络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次日,香港各大媒体便在头版头条刊播了“世界著名毒枭G,日前在港落入法网”的消息。

陈然和郭小鹏在一张颇为讲究的餐桌旁就座。餐桌上摆放着一些精致的菜肴和一瓶人头马XO。陈然恭维说:“想不到董事长还会做一手好菜。佩服佩服。”郭小鹏感慨着道:“在美国时,勤工俭学,天天在中餐馆干活,闻着闻着就学会了。不堪回首啊!”

陈然似乎也有同感的样子。“咱们都一样,学生时代是最艰苦的。”有一百万揣在兜里,他特别想跟郭小鹏亲热亲热。

郭小鹏开酒瓶给陈然倒酒。

陈然连忙推辞说:“董事长,我不会喝酒。这你是知道的。”郭小鹏不听他解释,径直倒满,吩咐道:“你去厨房冰箱里拿点冰块来。”陈然起身离开。

郭小鹏以极快的速度把自己配制的蓝色药品倒人陈然的酒杯。陈然捧着冰块盒子回到餐桌旁,递给郭小鹏。郭小鹏把冰块放到二人面前的杯子里,然后举起杯说:“干杯!”

陈然再次婉拒:“董事长,我真的不会喝。”

郭小鹏把空杯亮给陈然看,有些凄凉地说道:“这很可能是你我之间今生今世的最后一杯酒了!”

陈然没法不喝了,只好端起杯,很艰难地将酒喝完。

郭小鹏又开始抒情:“北宋黄庭坚有诗‘杨柳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正合此景此情。”

陈然虽然不很懂,但还是凑趣道:“董事长真好学问也!”郭小鹏又给陈然倒酒。“前些日子,有一位大作家说在梦中得佳句为‘江湖夜雨十年灯’。然后就写了一篇文章。很给人们嘲笑了一番。”陈然已显出恍惚,仍坚持着说:“中国的诗词实在是太多了。网上说,光流传下来的唐诗,就有三十多万首。记错也难兔。”

郭小鹏看着陈然渐渐变化的脸色,高兴地说:“但他应该这样认为:无论是白天思考,还是晚上做梦,自己都想不出这样的绝妙好词句来!”陈然的语速明显慢下来:“这……样想,他……就不会出丑了……”郭小鹏再次举起杯道:“我从此浪迹江湖……”

话音未落,陈然已经趴到了桌子上。

郭小鹏的脸立刻变得冷酷。他看了一下手表自语道:“化学是最精确的科学。说十分钟,就十分钟。”他把杯中的酒喝干,颇有些豪情四溢的架式,“有谁能想出这样的绝妙主意来?”

他迅速地把昏死过去的陈然,拉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把自己的身份证、给过陈然的那个存折统统放在浴室的浴盆里,放水浸泡。

他快步回到客厅,把自己以前经常用的一个拴有羊脂玉的钥匙扔在沙发上。最后,他穿过安放陈然尸体的卧室,到阳台把汽油桶拎人,拨撒在地上和陈然的身上。临出门前,他把一支蜡烛点燃。烛光映照着的脸,显得狰狞恐怖。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亲手杀人。如果不是被逼上绝路,急于寻求脱身之计,他仍然不会去这样干。因为他一直坚持认为,他聪明的大脑足以战胜一切。郭小鹏把房门锁死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搭乘出租车赶向机场。当他手持冯阳的身份证,顺利地通过安检口,进入卫星厅时,他看了一下手表。经过默算,他知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现在救火消防车可能正在全力扑灭火灾。他在候机室坐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卫星厅的电视便开始播报他很关心的内容:今日我市鼓浪西里居民楼发生大火,目前正在抢救中,具体伤亡情况不详……郭小鹏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两个小时之后,他走出了昆明机场……

相比海州大厦的高级商务套房,鲁晓飞现在的宿舍要简单得多。因为郭小鹏尚未归案,张啸华考虑到她的安全问题,也为了工作上的方便,把她安排在市公安局大院里的单身宿舍。

鲁晓飞正在网络上漫步,从打开的计算机上,可以看到有关G的报道影像。电话铃响。她拿起听筒接听。是李新建的声音,邀她出去吃饭。鲁晓飞婉言谢绝,说道:“新建,我实在没空。”

李新建恳求:“就谈一会儿。”

鲁晓飞语调温和但态度坚决地说:“改天好吗?”

“那好吧。”李新建声音显得很无奈。

鲁晓飞放下电话,又开始操作电脑。但精神却再也集中不起来。这天晚上,她失眠了。

次日清晨,鲁晓飞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没有去食堂吃早餐,只草草喝了杯热牛奶,就早早地来到刑警支队办公室。

李新建走进办公室时,鲁晓飞看得出,他显然也没有睡好,眼睛里布满红丝。两个人默默坐了一会儿,李新建终于忍耐不住先开了口:“晓飞,咱们是不是敞开心扉……”

鲁晓飞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连忙打断:“厦门的信和电话落实了没有?”李新建见她不愿谈,也不好勉强,强打起精神道:“厦门市公安局以电话和寄信的邮局为圆心,画了一个半径为一公里的圆,以郭小鹏为主要嫌疑人,进行了细致的搜索。”他把若干张表格放到了鲁晓飞面前,“可疑的人都在这上面了。”鲁晓飞翻开表格,一张张认真地创览。

电话这时响了。

李新建接听,忽然握紧了听筒,急促地大声道:“什么?你再重复一遍!”话筒里清晰地传出:“郭小鹏已自杀身亡。”

鲁晓飞显然也听到了,霍地站了起来。李新建“嗯”了几声后,缓缓放下电话。他和鲁晓飞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共同的:说不上喜,也说不上优,占主要成分的是遗憾。

李新建一屁股坐下,甩甩头说:“有点突然不是?”

鲁晓飞没回答他的问题,慢慢地说道:“咱们等厦门把资料传过来再说。”盘山公路像一朵银色的飘带,环绕着崇山峻岭。一只又一只鸟儿在密密的丛林里欢蹦乱跳,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郭小鹏倚在大客车临窗的座位上,眺望着难得见到的山野景色。终于摆脱了恶梦般的追逐。他想,此时的各大媒体上,也许已经刊播了“毒枭郭小鹏在厦门自焚身亡”的消息。他在想象着鲁晓飞在闻听此讯后会有什么反应:吃惊?迷惘?遗憾之余会不会有些许的怀想?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哑然失笑了。人生无常也无奈,也许是上帝的刻意安排,让他在生命的流程中爱上了克星。这段刻骨铭心的痛苦将永远深深地烙在他心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两句老生常谈的话此刻却令他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成了他顽强拼搏下去的精神支柱。只要能度过这段最危险的时刻,保全自己,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他依然充满自信。

大客车晃动了一下,停在路边,郭小鹏已经到站。他背起包,走下车去。新的目的地正在等待着他……

市公安局会议室里,会议桌周围端坐着一群警官。张啸华先作开场白:“开会之前,我首先宣布上级的一个决定:因海州特大毒品案的破获,特授予鲁晓飞同志二级英模称号。”

众人鼓掌。大家钦佩的目光一齐投向鲁晓飞。她起立敬礼,但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激动之色。

张啸华接着宣布:“给海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记集体一等功。”众人又鼓掌。李新建起立敬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谢谢!谢谢大家!”会场稍稍平定之后,张啸华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请李新建同志介绍一下案子的结尾,也就是厦门方面的情况。”

李新建打开面前的笔记本,说道:“厦门方面报告,鼓浪西里的死者身体特征基本符合郭小鹏的身体资料。可以初步断定,郭小鹏已经死亡。至于死亡原因,还有待进一步落实。情况大体就是这样。”

张啸华松松领带说:“用围棋术语说,这就叫完胜。胜得一点不含糊。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鲁晓飞抬起脸来,若有所思地说:“据我对郭小鹏的了解,他不是一个轻易会自杀的人。他有着很强的体魄和很高的智商,另外还有顽强的意志。”李新建眉峰跳了跳,心里一股酸涩直往上翻。他显然不愿意听任何对郭小鹏的称赞,尤其是出自鲁晓飞之口。于是反驳道:“他也是人,也有绝望的时候。”鲁晓飞不理睬他,继续说:“从厦门警方传过来的相片看,死者的主要器官,都已经被烧成无法辨认的状态。这很可能是故意造成的。这是疑点一。疑点二是郭小鹏给家里打电话、寄信,都有故意的成分在内。疑点三是郭小鹏的母亲还在,作为孝子,他是不会轻易自杀寻死的。”

李新建对鲁晓飞的分析颇不以为然,他的思路又不由自主地转到了那个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岔道上去。他想反驳她,但又拿不出有力的反对证据。鲁晓飞根本就没在意李新建的不满情绪,郑重地对张啸华道:“所以我建议,派人去厦门,再次核查。”

张啸华也感到鲁晓飞说的很有些道理,不管郭小鹏是死是活,最终甄别落实才是最稳妥的。他略略想了一下说:“晓飞和新建一起去一趟厦门吧,一定要凿实了。”李新建赌气地说:“我手上还有新案子,走不开!”

“那就强民和晓飞一起去。”张啸华说罢便宣布散会。

鲁晓飞和强民当天中午就乘飞机赶到了厦门,直接去了厦门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负责人安排负责郭小鹏被焚一案的大队长陈天林接待他们。他们走进刑警大队办公室,陈天林和侦查员小李起身迎接。强民向陈天林介绍说:“这位是海州毒品案专案组副组长鲁晓飞同志。”陈天林握住鲁晓飞的手道:“我看着你很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鲁晓飞笑道:“大概是我这张脸太普通了吧。”

几个人都笑了。他们分别坐下,小李忙着泡茶。

陈天林马上便进入正题,介绍说:“主要情况,我们已经传真给你们了,就不多说了。听说你们要来,我们再次对鼓浪西里进行了勘查,从抽水马桶里又搜出一个塑料袋。”

小李从勘查包里取出一个塑料袋放到办公桌上。

陈天林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取出来,计有首饰、存单。一把手枪和一张精致的照片。

鲁晓飞仔细观察首饰和手枪,最后得出结论:“这些确实是郭小鹏的东西。”陈天林指指存单说:“这里共有一百八十万,加上从衣服里搜出来的一百万和一些零现钞,大约有三百万。'奇‘书‘网‘整。理提。供'这个郭小鹏可真够有钱的。”强民道:“可惜他花不上喽!”

就在鲁晓飞欲拿相片之际,陈天林突然说:“怪不得我觉着你眼熟呢,这照片上不就是你么?”

鲁晓飞拿起照片一看,果然是自己,不禁脸上微微泛红。陈天林出于职业本能,认真打量鲁晓飞:“他怎么会有你的相片?”“这个……‘鲁晓飞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强民赶紧介绍道:“鲁晓飞同志曾经打人毒品团伙内部,就像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为破获这起大案立了头功!”

陈天林恍然,慢慢地说:“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佩服!佩服!”鲁晓飞忙转开话题:“陈大队长,我们有一个想法,希望你们配合证实一下。”陈天林立刻很爽快地说:“天下公安是一家。别客气,尽管说。”鲁晓飞沉吟着道:“我们认为死者不一定是郭小鹏。”

陈天林显得有些意外,但没说什么。

“我们想再一次确认一下尸源。”鲁晓飞接着说道。

陈天林点点头。“你们的资料多,就由你们来重新确认吧。”‘他转向小李,“小李,你从头到尾都参加这案子了,你来协助两位。”小李答道:“是。”

鲁晓飞对陈天林的支持表示了诚挚的感谢。

小李用钥匙开防盗门时,房东闻声赶来,问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小李回答房东说,该结的时候自然会结案。房东不高兴地说:“你们老拖着,我这个靠出租房子生活的人,家里的耗子都没米吃了。”

小李不耐烦地说:“那就让耗子吃鲍鱼。”说着请鲁晓飞和强民进屋。房东也想跟进。小李拦住他:“这是案发现场,闲人免进。”说罢把门关上。进屋后,鲁晓飞扫视了一下四周。小李跟在她身后说:“这个老房东,半个楼都是他的,还天天跑到公安局闹,让赶紧清理,真是人越有钱越抠门!”鲁晓飞笑笑,仔细勘查起来。她首先在灰烬中发现一副眼镜架。她擦了擦,被烧的乌黑镜框露出了白色。她放在手里掂了掂,觉得很轻。立刻就想起了第一次去陈然办公室的情形:她曾没话找话地说他的眼镜不错。陈然告诉她是钛合金的,是高科技的结晶。

她把眼镜架放进勘查箱内,继续细细地搜寻。在倒下的台灯的保护下,一本仅仅烧掉封面的英文版《化学大词典》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将其放人勘查箱。接着,她走进另外一个房间,一台残缺不全的高级电脑呈现在她面前,她异常细致地检查型号。然后又搜出几本计算机方面的书。她拿起一本英文书,看了一眼,递给强民。强民翻了翻,看不懂,问她:“这是什么破烂书?”

鲁晓飞轻声道:“是《访问控制以及风险管理》。”她说着摘下手套,“走吧,我几乎已经知道死者是谁了?”

强民愕然:“谁?”

“陈然。”鲁晓飞显得很平静。

“海州药业管计算机的那小子?”强民不禁脱口而出。

鲁晓飞点点头。

“你又不是神探波洛,一分析就能分析出来!”强民不相信。鲁晓飞指指强民手里的书:“郭小鹏的计算机水平,还达不到读这种专业书的水平。而那本英文《化学大词典》又不是陈然能读得了的。所以说,这房子里曾经住过两个人。其中的一个把另一个给杀了。”

强民接着鲁晓飞的思路推论:“陈然没有杀郭小鹏的必要。就是有这个必要,他也不敢。就算他敢,也一定会把钱拿走,犯不着给咱们布置迷魂阵。”鲁晓飞思索着说:“郭小鹏之所以选中陈然,就是因为他跟他长得很相像。”强民的脑海里顿时闪现出两人的形象,他很认真地比较了一番,不由说:“确实挺像。起码烧完了挺像。”

鲁晓飞转脸对不知他们所云的小李道:“一会儿我从网上把陈然的照片下载下来,你通知各个派出所查一下,他原来住在什么地方。”“行。”小李马上答应。

强民又有些不解了:“知道是他,还查什么?”

鲁晓飞道:“我要查他用什么名字租的房。”

强民还是跟不上她的思路,脸上现出迷茫的神情。

鲁晓飞耐心地提示他:“郭小鹏很可能用的是陈然的身份证件坐飞机走的。他是个胆大妄为的人,喜欢挑战。”

厦门市公安局招待所406房间。鲁晓飞俯身在写字台上,盯着一张纸条出神,嘴中喃喃自语:“Nlll916251855。这是什么意思?”

强民斜倚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这时,小李兴冲冲地闯了进来,嘴里嚷嚷着:“找到了!找到了!”强民惊得“扑楞”从沙发上坐起,揉着眼问:“找到什么了?”小李神情激动地说:“找到冯阳了!”

强民大惑不解:“冯阳?”

“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陈然。”小李气喘吁吁地说道。

强民转向鲁晓飞道:“按照你的逻缉,他应该死了才对?”鲁晓飞镇定从容地说:“让小李讲完。”

小李平定喘息后说:“我是说,摈榔乐里物业管理公司的人认出了陈然,说他是一个多月前去他们那儿租的房。”

鲁晓飞高兴地一拍手:“这下子就全对上了!走,咱们先去机场!” 
 

 



  


  
第二十章 
这是一个位于西南边睡的美丽的村庄。三三两两散落在山坡上的农舍,显得淳朴、宁静和淡泊。时浓时淡的雾岚和着袅袅升起的炊烟在丛林的树梢上维绕。弥漫、飘来荡去。

郭小鹏身着夹克衫,背着一个大旅行包,正匆匆行走在大块石头铺就的山间曲径上。

他走到最东端朝阳的山坡上,推开了一家农舍的竹栅栏,轻轻地叩门。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门开着呢!”

郭小鹏推门走进,问一个正在编竹篓的妇女:“您还认识我吗?”那妇女年约五十岁左右。她抬起黛黑的布满皱纹的脸,仔细地打量着郭小鹏。看了好大一会儿,她轻轻摇头。

郭小鹏把鸭舌帽拿掉:“您再好好看看。”

农妇还是摇头。

郭小鹏笑着把茶色眼镜摘下:“这下子,您总该认识了吧?”农妇大惊,喊道:“是大恩人啊!”说着就要给郭小鹏跪下。郭小鹏赶紧上前搀扶住她:“您千万别这样。”

农妇显得十分激动,问道:“你的马仔呢,还不赶快叫进来!”然后把竹椅搬到他面前,用袖子擦了擦。

郭小鹏坐到竹椅上,很随便地说:“没有马仔了。”

农妇给他倒茶:“你这样身份的人,没有马仔怎么出门?”“我这身份?”郭小鹏多少带些凄凉,“我现在什么身份都没有了。”农妇大概已经猜到什么,但热情不减地说:“我不管别的,只要你来了就好。”郭小鹏神情轻松下来,嘴角牵出一丝笑意。

郭小鹏在山村呆了二十多天了。每日饭后,他都要攀上山峰,眺望灰朦朦的北方,思母之情与日俱增。山野的清新纯净和无忧无虑无数次勾起他的无限神思。倘若条件许可,他真想在此建造一处住宅,把母亲接过来,安度这世外桃源的日子。可他心里明白,只要还在中国的土地上,就绝无平安可言,早晚都会露出踪迹。他深知国内警方无孔不人的广大神通,虽然他已改名换姓,“郭小鹏”已在厦门自焚,但并不能保证他可以高枕无忧到永远。摆在他面前的最佳选择,就是尽快设法接出母亲,到境外去。这不仅是最彻底地斩除了后顾之忧,而且能使他东山再起,完成未竟的事业。

这天早饭后,郭小鹏把厚厚一送钱装在信封里,递给农妇说:“你到对面缅甸给我买两个手机回来。我出门不方便。”

农妇二话没有,拿过信封,就戴头巾。

郭小鹏问她:“已经在你这儿住了二十多天了,你怎么从来不问问我犯了什么事?”

农妇以山民特有的狡猾反问:“你犯了事?”

郭小鹏只好一笑。

农妇道:“我才不管王法不王法呢!你救了我儿子一条命,大不了拿我这命去换。老命换小命,值!”

郭小鹏无限感慨地说:“在我有钱有势的时候,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到头来,能依靠的也就你一个。”

农妇故作不高兴的样子嗔了他一眼道:“有一个你还嫌少!”郭小鹏谦恭地连声说:“不少、不少,绝对不少!”

农妇是走惯山路的人,来去神速。虽然下午飘起了绵绵雨丝,她仍然在薄暮时分就买回了手机。她把手机连同剩余的钱交给了郭小鹏。郭小鹏让农妇把钱收下,农妇一脸严肃地坚决拒绝,说钱在情义面前一文不值。郭小鹏被深深感动了,不由自主便想到鲁晓飞。如果她有农妇对待自己的十分之一,他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于是,失落和怨恨便油然而生了。农妇见锅灶冷清,知道郭小鹏没吃午饭,赶忙烧火做饭。郭小鹏穿上雨衣,走出门去。他来到一棵大树下,打开手机试了试,虽然信号较弱,但还能凑合着用。于是很快摁下了海州的区号。电话接通。对方“喂”了一声。从这声“喂:‘可以听出,此人一定是个多年身居高位的人,非如此,锻炼不出如此不耐烦、如此权威的声音。他就是原任金滨的秘书,现任市政府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的胡安。郭小鹏与上层官员的接触,大多是靠着他疏通的。他究竟从郭手里接过多少钱,可能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当然,还有郭通过他送给某些高层官员的贿金,数额就更可观了。

郭小鹏对着手机沉声道:“胡秘书长,你听得出我是谁吗?”

对方沉默、判断。

郭小鹏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我是郭小鹏。”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是更长时间的沉默。

郭小鹏猜得出他在干什么,马上提示道:“你不要查来电显示,我这是境外的电话,你查不出来。”

胡安终于开口了:“你不是自焚了吗?怎么又……”

郭小鹏打断他:“你当然希望我这样。可是阎王见我大业未成,不忍收留我。”胡安心惊肉跳,双手发抖。他的问话急促而简短:“你有什么事?”郭小鹏想缓解对方的紧张心理,继续调侃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打电话?我很想念你呢!”

胡安似乎渐渐从惊恐之中恢复过来,用很严肃的口吻施压:“我想你应该明白你此刻的处境。”

郭小鹏对他这种带威胁意味的腔调十分厌恶,冷冷地说道:“明白,非常明白。另外我还明白,如果我要是进去了,某些同志,尤其是领导同志也好受不了。”胡安笑了一声,但听得出很勉强:“称是毒品大案的首犯,公安部通缉的要人,别人说到底不过是经济问题罢了。”

郭小鹏也笑了,但那笑非常恶毒:“高官要人因为经济问题走上断头台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就不用我—一点名了吧?我可不愿用我的命去换别人的命。不信我只要一个电话,你就走不出办公室!”

胡安的话音已经降低,显得勉强:“我从来不会在压力下屈月已。”郭小鹏已不耐烦与他周旋,直接击向其要害:“我当然明白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一旦听说我出事,肯定把存款等都转移了。但我告诉你一个常识:任何大宗存款的转移,都是有记录的,尤其是在境外的存款。”

胡安沉默。

郭小鹏见一击奏效,也就不再穷追猛打,声音缓和下来:“我这个人说话算数,你只要把我这最后一件事办了,我再也不会打扰你。”

胡安马上问:“你要多少钱?”

郭小鹏一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不是问题。你帮我把我母亲弄出来。”胡安犹犹豫豫说:“你知道,我的身份在海州是很招摇的,只要一动,马上就会满城风雨。”

郭小鹏给他抛出定心丸:“我不会要求你亲自去办这件事。我只要求你提供有关我母亲和弟弟的情况,如果安全,我会亲自到海州去,把我母亲接走。届时,希望你能提供后勤保障。”

“好吧。”胡安在收线前又补上一句,“你弟弟林小亮为了掩护你,已被警察当场击毙。”

郭小鹏慢慢关上手机,猛地扑在树干上,流泪哀号:“小亮!小亮……”郭母半躺在沙发上,眼睛无神地看着电视机闪动的画面。看得出,她衰老了很多。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瘦削的身影闪了进来。郭母以为是郭小鹏,忙直起身子。“鹏儿回来了?”她欣喜若狂地喊道。

胡安轻手轻脚走到沙发前:“我是郭小鹏的朋友。”

郭母脸上顿现黯然之色,情绪一落千丈。

胡安低声说:“小鹏让我来看看您的身体怎么样。”

郭母没有任何反应。

胡安又问:“最近有没有人来这儿找郭小鹏?”

郭母仍然不回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胡安的声音严厉起来:“你要是什么都不说,你就永远见不到你的儿子了!”郭母浑身一抖,喃喃地说:“我好,我都好。让他别惦记我,远走高飞吧。”胡安转身走出门去,把房门紧紧带上。他上了红旗车,边发动边掏出手机。摁号。

红旗轿车顺着坡路缓缓下滑。胡安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举着手机。郭小鹏的声音传出:“情况如何?”

胡安用沉稳的音调说道:“你母亲的情况还好。关于你的情况也不错,警方已作出了自杀的结论。对你母亲住处的监控已经取消了。”郭小鹏的声音平静下来:“我到的时候,会通知你的。你给我准备好一辆武警牌照的三菱越野车。”

胡安爽快地答道:“好的。”

在西山别墅对面的一栋楼房里,强民精神不很集中地看着红外监视设备的荧光屏。

鲁晓飞蹑手蹑脚走进。突然,她眼睛凝住了。“快注意看!”她“啪”地摁下了暂停键。

强民很认真地审视着画面,惊呼:“这不是市政府的胡秘书长吗?他到这儿来干什么?”

鲁晓飞心中一凉,说道:“市政府秘书长?”

郭小鹏决定采取最后的行动了。他告别山村,告别一直尽心照顾他的农妇,踏上了返回海州的路途。为了慎重起见,他既没乘飞机,也没坐直快或特快列车,而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潜人、火车货运站,悄悄地拧开开往海州方向的货车车厢的铅封,钻了进去。

在火车抵达吴州之后,他又悄悄地下车,在一家市郊的小旅馆里休息了一天,黄昏时分乘上了去海州的过路长途汽车。

车到海州,已是深夜时分。郭小鹏下车后,就急不可捺地直奔西山别墅。在西山别墅对面的楼房里,强民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突然,广角红外监视器中,出现一个人影。强民调动起全身的神经,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画面。这个人走进别墅旁的树林里,也从包里取出一架望远镜在观察。

强民定睛细看,果然是郭小鹏。他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拿起电话就通知鲁晓飞。鲁晓飞在电话里命令他把图像传过去。

刑警支队会议室里,张啸华、李新建等全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纯平的监视器画面。鲁晓飞把荧屏的图像放大,辨认片刻后说:“是郭小鹏!”张啸华沉声道:“立刻行动!”

李新建和鲁晓飞疾步跑出,与早已待命的刑警们纷纷跳上警车,全速开出。手持冲锋枪的刑警,从四面八方,悄悄地包围住郭母别墅。强民边啃着方便面,边气喘吁吁地跑到李新建和鲁晓飞面前,说道:“他刚刚进去,你们就来了。”

李新建拉动一下微型冲锋枪的拴,对强民道:“你掩护我,我往里冲!”鲁晓飞的面孔在灯光的映照下,闪动出圣洁的光泽,她制止说:“谁都不许动。给他十分钟时间。”

李新建颇感诧异,问:“为什么?”

鲁晓飞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强民道:“医生说,他母亲也就这几天了。”

李新建满脸温色,但没说话,只是烦躁地拉枪拴。

郭小鹏长长的身影,显现在别墅大门的石阶上。他脚步沉重地慢慢走出,长发在夜风里飘动。

刑警们包围上去。

郭小鹏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缓慢地走到鲁晓飞面前,伸出双手。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庭。

被告席上的郭小鹏脸色苍白,但身体依然笔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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