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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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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眉想解释:“其实,你误……”
林小强咬牙切齿道:“你要是解释一个字,我立刻让这儿变成坟墓!”刘眉一哆嗦,赶紧把后边的话吞了回去。
林小强陡地改变了凶狠的表情,说话也平缓了许多:“但我考虑到你是女人,原谅了你。”
刘眉知道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不敢有任何放松。
“但你要说实话。”林小强盯着她。
“一定!一定!”刘眉忙不迭地点头。
“我知道让你这种人说实话,比登天还难。”林小强突然又变成凶神恶煞模样,“但只要让我觉得假,我立刻杀了你!”
刘眉作出真诚状道:“一定说真的。”
‘你们把那么多的麻黄素运到厂子里,都干什么用了?““做戒毒灵和平喘麻醉的药物。”
林小强向刘眉逼近:“是不是还顺便做点‘冰’?”
刘眉豁出去了:“你要杀就杀吧。我真的不知道了!”
林小强把手枪拿出来。“你以为我不敢?”他的枪刚刚举起,从暗处出来的杨春已将枪口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我看你是不敢!”
林小强愣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慢慢地举起手,在举到一定高度后,转身就是一劈。他在监狱锻炼多年,动作的速度、力度都不凡。杨春更是有所准备,躲过这一击后,与林小强对打起来。杨春显然是有功夫的人,加之在江湖上三天两日从未间断过搏杀,只三两下,就将林小强制服。他把林小强的手枪拿到之后,便顺势放开了他。
林小强被搡倒在地后,爬起来还想往上冲。杨春用枪指着他,笑着说:“你这就不江湖了。《水浒》里的好汉,打败了后,只要对方是英雄,总是纳头便拜,没有你这样没完没了牛皮糖似的。”
林小强看看力量实在太悬殊,只好坐在椅子上喘气。“你们要拿我怎么样?”他瞪着发红的眼珠问。
杨春把枪放下:“这就像个谈判的架式了。”
刘眉赶紧给杨春搬过一把椅子。
杨春颇自得地坐下后说道:“你不是想让郭小鹏完蛋吗?这也是我们的目的。”他说着指指刘眉和他自己。
林小强心中一跳,但想了想认为这根本不可能,于是狐疑地看着二人,指着刘眉说:“你还说得过去,可她却是天天和姓郭的睡在一起。”“这你就外行了不是?她,或者是她指使人杀了我弟弟,我们现在不是合作得很好吗?不错,她是和姓郭的睡过觉,但现在她跟我一起睡了。”杨春用不拿枪的手,把刘眉搂过来,“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嘛!”听到这儿,林小强把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怎么样,和我们一起干?”杨春脾脱着林小强。
林小强点点头:“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位于老城区低矮破旧居民区里的大众旅馆,比靳铁想象的还要差。他把包往床上一扔说:“怎么不找个大宾馆?”
林小强用开导的口吻道:“大宾馆看上去很安全,可那设备都是电子的。一百天以后,记录也还在。再说,有好多房间都有监视设备。”靳铁递给林小强一支烟,作出兴趣盎然洗耳恭听的样子。他对在一个铺上睡了几个月的“林总”非常了解,知道下边该进入主题了。
果然,林小强开始向纵深发展。“一个于企业的,最心疼的事就是看着自己的家业完蛋。所以,我要让郭小鹏看着他的药业王国烂掉、埋葬,然后再——”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捞的动作,“我再仔细一想,在这过程中弄点副产品也不错。”靳铁已经完全领会:“可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会想起我来?”林小强若有所思地说:“在这地方,惟一可以勉强信任的就是我弟弟林小亮。可让他帮我几个钱还行,帮我搞垮郭小鹏的企业,他肯定不干。郭小鹏也是他的亲哥哥。”
靳铁点头,表示已经被说服。
林小强继续强化他的信任度:“干垮了一个大企业,再毁掉几个人,在中国,除去西北的沙窗子、东北的老林子外,任何地方也不能呆了。想跑,就得去国外。可我在外面关系不多,仅有的几个,也垮的垮、散的散。而你有关系。我用的就是你的关系。”
靳铁立刻热烈响应:“书上说,要想管理好一支队伍,关键是把正确的人,放到正确的岗位上。你说吧,怎么于?”
林小强拍拍他的肩膀,终于在最后说出一句表扬的话:“你悟性尚可,跟着我,鸭子一定能成为金凤凰!”
汪静飞和陈然在海州大厦总经理室里相对而坐。陈然心神不定地揣摸她找他来的意图。
汪静飞当然知道他的心思,看他那提心吊胆的样子,心里不觉好笑,也很舒服。她故作轻松的样子问道:“有点事想拜托陈主任,可以吗?”陈然脸上的白净面皮紧绷着:“机密?”
汪静飞点头。
他急忙起身察看房门是否关紧销死。回归座位后说:“你说吧,反正我已经是俘虏了。”
汪静飞不动声色地道:“我想知道郭小鹏的解密码。”
陈然全身一颤:“密码是很个人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汪静飞笑着说:“你知道。你一定知道。”
陈然抬起头,惊慌不安地问:“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汪静飞不解释这个问题:“我相信你已经掌握了郭小鹏的一些机密,你大概也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他的那些事和你的那些事,都有暴露的一天。”陈然紧张地看着汪静飞,眼睛睁得很大,一眨不眨。
“你大概也看得出,我有较深的背景。倘若那一天来临,我的话也是有一些分量的。”汪静飞不失时机地稍稍露出了些底,既是诱饵,也是定心丸。陈然双唇紧闭,神经质地玩弄着手中的微型电子遥控器。‘你是计算机专家,肯定知道信息是最有价值的通货。为自卫,你肯定要储备一些,好过冬。“汪静飞注视着陈然,加大进攻的力度。陈然脸色苍白,在椅子上越陷越深。
汪静飞自信找到了陈然的薄弱处,开始穷追猛打:“你有杰出的头脑,你有高级的设备,你还参加了整个集团公司的网络设计。加上郭小鹏不是计算机方面的专家,许多事情必须假手于你。”
陈然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额上渗出细碎的汗珠。
汪静飞进行最后一击:“你肯定也知道,信息和天气预报、台历一样,是有时限的。如果不用,很快就会一钱不值!”
陈然猛地坐直身子。“从你接触我的第一天起,我就察觉出你是警察。”汪静飞嘴唇动了动,似要插话,他厉声制止,“你不要否认!我只希望一点,拿到解密码后,你和你所代表的势力,都不要再来找我!”
汪静飞默默点了点头。
“明天二十二点,你将准时收到我的邮件。”陈然说完站起,高高扬起下巴,快步走出门去。
在海州药业集团公司总部大楼的董事长室里,郭小鹏正和费经纬并排坐在沙发上亲热地交谈。
“上次我跟你讲过,有种新药,准备投入小规模生产。你还记得吗?”郭小鹏侧身问道。
费经纬点头:“记得。”
“一两天内我就准备开始。”
“你给我配方就行。”
“这种药是个擦边球。”
费经纬不想再往下听:“我明白。”
郭小鹏吁了一口气:“那就好。”
费经纬站起:“没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郭小鹏不动:“我还有一件事。”
费经纬只得又坐下。
“公司准备搞股份制改革,这样就可以将产权明晰。”
“这也是个趋向。”
“所有元老级人物,我都不会忘记。而首屈一指的是你。”“不敢当。不敢当。”
“给你百分之三的股份如何?”
“以海州药业的总值论,这确实是一笔大钱,怕是今生今世也花不完了。”“以你的贡献论,也不算多。”
当费经纬蹒跚着走出门去时,郭小鹏悬着的心终于复归原位。刘眉打开门,杨春迅速潜入。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刘眉嗔了他一眼,“这么早就来。”杨春嬉皮笑脸地说:“色胆包天嘛!”说着手便往她的胸部模。刘眉打掉他的手:“一点正经也没有。”
杨春这才发现公寓里有些异常。他诧愕地看着打开的箱子、柜子问:“你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
刘眉一边用力往箱子里放东西,一边连珠炮似的说:“走到哪算哪,反正我是不在海州呆了,这地儿一点意思也没有。”
杨春翻了翻眼:“郭小鹏又惹你了?”
刘眉恨眼地说:“他现在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他的海州药业马卜就会被那个姓汪的臭警察婆给灭了!”
“咱们是不是弄假成真了!”杨春挠挠头疑疑惑惑地说道。“姓汪的肯定是密探,我一间就能闻出来!”刘眉斩钉截铁。杨春晃晃脑袋:“你又不是警犬!”
刘眉瞪了杨春一眼,不再理睬他,继续收拾东西。
杨春抱着膀来回踱了几步:“姓汪的是小事情,实在不行,干掉就是了。关键是怎么从郭小鹏那儿弄出一笔钱来。没钱跑到什么地方去,也是抓瞎。”“郭小鹏的钱可不好弄。陈然给他设计了一套软件,收人。支出稍有差错,立刻就能发现。再加上他聪明过人,咱们哪是他的对手。”刘眉说罢,长长叹了口气。“只要研究,总有缝隙。”杨春不服气。
刘眉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响了。她打开接听,里边传出一个阴沉沉的声音:“明天不要外出,我要见你。”
杨春支楞着耳朵听。
刘眉关上手机后,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杨春问:“林小强?”
刘眉点头:“他也想从郭小鹏那儿弄钱。”
杨春作了个劈斩动作:“不行就把他干掉算了!”
‘在海州,咱们已经杀了太多的人。再说,他肯定不止一个人。“刘眉摇头道。“要不咱们先应付应付他。”杨春建议。
“你说得容易,怎么应付?”刘眉考虑问题显然比杨春全面些。“他要的又不是现钱,咱们就给他开一张假的信汇,等他落实了,也好久过去了。”看来杨春也还是有几个歪点子的。
刘眉问:“上哪儿弄票据和印鉴啊?”
杨春拍拍胸口:“这个我有办法。”
刘眉仍有些犹豫:“能拖多长时间,也是个事。”
杨春琢磨了片刻,忽然灵机一动:“他不是吸毒吗?”
“好像现在不吸了。”刘眉道。
杨春很有把握地说:“我对这个在行,只要染上毒瘾的人,没一个能彻底戒掉。”刘眉提醒他说:“他可是在监狱里已经断了好几年。”
“古戏文里怎么说来着?”杨春闭上眼睛想了想,然后睁开眼道,“去山中贼易,去心中贼难。从身卜戒毒容易,但心上戒毒就难了去了。只要他再弄上一口,我保证他再也丢不下。”
刘眉心有所动,眨眨眼:“有什么途径让他复吸?”
杨春又换成嬉皮笑脸的模样:“当年你是用什么办法,让他染上的?”刘眉顿时不高兴了:“去你的!”
“你放心,打死我也不会让你像以前那样去诱惑他。”杨春忙变得非常疼爱她的样子,然后很认真地说,“其实对有过吸毒史的瘾君子来说很简单,只要让他闻上一闻味道,魂就没了。找点高纯度的毒品,放在他的烟里、酒里,一下子他就完蛋了。然后,我再把他弄到云南贵州那边干掉。在那些地方,死上个把白粉鬼,引不起人们的注意。”
郭小鹏、费经纬。陈然和林小亮一同走进制药厂中心控制室。林小亮咋咋唬唬吩咐正在操作的员工:“你们先去休息!休息!”员工们鱼贯而出。
陈然在大型控制计算机前坐好,等待郭小鹏的指令。
郭小鹏递给他一张磁盘,简捷地说道:“你根据它,修改一下工艺流程。”陈然稳熟地将磁盘插入,飞快地启动,十个手指如同钢琴大师,轻轻点击着键盘。
郭小鹏和费经纬走向外屋,林小亮则留在里面监督着。
控制室内,陈然已把程序输人完毕。他关机,取出磁盘。林小亮伸出手说:“把磁盘给我。”陈然听话地把磁盘交给他。
林小亮走向外屋。
陈然偷偷瞄了外边一眼,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海州药业集团制药厂全面启动,进入了一年来最繁忙的时节。员工们虽然加班加点,累得头晕眼花,但他们心里却非常高兴,因为他们算了一下,按照公司允诺的奖金和加班费,这一个月就可以拿到全年的工资数额。几乎每一天,郭小鹏都要亲临车间巡视进度。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是项必须速战速决的工作,拖一天甚至一小时,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时间对他来说,已不仅仅是金钱,而是身家性命。眼看着他的追求和宏图大业即将成为现实,他的精神一直处于亢奋之中。
第十三章
夜晚的商场似乎比白天还要热闹,这大概是因为那些上班族只有这会儿才有充裕的时间来光顾这儿吧。
刘眉身着简朴的服装,肩上挎着很普通的皮包,在三楼家电城留连,显得很平常,和那些工薪阶层的职员没什么区别。
刘眉转悠了半个多小时,东张西望,始终不见林小强的身影,便不觉有些焦躁起来。她犹豫〃奇〃书〃网…Q'i's'u'u'。'C'o'm〃迟疑着,暗忖是否离开。
悄悄观察刘眉半天的靳铁,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慢慢靠上前去轻声道:“请问,是刘总吗?”
刘眉盯着靳铁:“您是……”
靳铁赶快说:“我是林总的朋友,他派我来取货。”
刘眉脸扭向别处:“对不起,我不认识您,也不认识什么林总”靳铁拿出一个纸片:“这是林总的手谕。”
刘眉接过看了看,又还给他:“这是一笔大买卖,我必须见他本人。”靳铁见到漂亮女人总喜欢套近乎:“我是他的特命全权代表,代理他的一切事务。”
刘眉不理睬他。
滨海公园的夜晚安静、祥和、风吹柳摆。
汪静飞和费经纬坐在一条长石凳上。潮水微微拍动湖岸。悬挂在深濉幽蓝天幕上的月亮很大很圆,洒下柔柔的清辉,更增添了几分安宁神思的情调。费经纬很艰涩地撑开双唇缓缓道:“从有海州药业的那一天起,我就在这里工作。凭心而论,郭小鹏在创业初期,还是奉公守法、兢兢业业的。但从前年起,我就发现有人在厂里加工冰毒。我也作过调查,发现是刘眉在指挥,也就没说。”“为什么不制止呢?”汪静飞问。
“我是一个工程技术人员,不是警察。再说,我考虑到刘眉和郭小鹏的关系,投鼠忌器啊!”费经纬的脸像苦瓜般皱成一团。
汪静飞用沉默表示理解。
“另外,加工的量并不大,郭小鹏也完全可能不知道。”费经纬加重语气,“可这次不同。”
汪静飞凝聚起精神。
首先,这次加工的数量,从原材料的量上估计,少说也能生产出一、两吨冰毒。其次,他更改工艺流程、使用新配方,这一切都是当着我的面进行的。当然,这样大规模的生产,他也没法回避我,如果这时我还不说,主观和故意的犯罪要素就全具备了。”
汪静飞注视着他点点头:“你做的很对。”
费经纬避开她的目光:“你很可能看不起我,但我就是一个软弱的知识分子。我除去化工知识外,对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如果海州药业垮台了,我将衣食无着。”汪静飞诚恳地说:“我完全能理解。”
费经纬十分忧伤的语调:“你能部分理解就不错了!我主持海州药业,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是我精力最充沛的三年,我把一切都贡献给它了。以后,我也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与费经纬分手后的汪静飞,慢慢踱出公园,独自走上了铺满银辉的海滨大道。她试图清理一下在脑海里错综盘绕的思维。
从费经纬所谈的情况看,郭小鹏已经开始制毒。她痛恨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惋惜。不能不承认,他是她有生以来遇到的最钟情的男子。他的学识、他的修养、他的豁达都曾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这种半是大使半是魔鬼的阴阳脸是她内心深处无法接受的,人的虚伪、狡诈乃至残暴和人的正直、善良以及儒雅是不应该组成一个整体的人的,每每想到这些,她便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样一个学富五车、腰缠万贯的人,为什么会走上人所不齿的制毒贩毒之路。他本来应该是有着辉煌前程,有着非凡的事业的,为什么非要从灿若云霞的鲜花丛里跳进荆棘丛生的沼泽里呢?必须解开这个谜!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解开这个谜!
汪静飞渐渐走上了一条冷清、漆黑的岔路,陷入沉思中的她,根本没有丝毫察觉。
一辆丰田吉普突然从黑暗里冲出,在汪静飞面前“吱”的一声停住,打断了她的思绪。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几名大汉跳下车,架起她强行塞人汽车,然后高速向海滩方向驶去。
这是一个位置偏僻的小歌厅,仅有四个小包厢,一、二楼之间的隔板看上去是临时搭的,人踩在上面直颤悠。
林小强、刘眉、杨春还有靳铁,四个人围坐在包厢里的茶几旁。杨春举杯道:“为了我们两方面军胜利会师,于上一杯!”刘眉、靳铁都热烈响应,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干,唯独林小强只是沾了沾嘴唇。刘眉道:“我以前做了不少对不起林总的事,也希望林总把它们都忘了。咱们现在共同要对付的,就是郭小鹏一个人。”
“忘,我是忘不掉的。”林小强抹了把嘴,“共同对付郭小鹏还是可以的。”“分久必合嘛!”靳铁打圆场,说罢与杨春碰了一杯。
刘眉从包中取出银行本票,显出很大度的样子递给林小强。林小强勉强挤出点笑意接过。他对着昏暗的灯光扫了一眼,但看不清楚,于是揣进兜里,站起来说:“我去一下洗手问。”说着向靳铁使个眼色。
靳铁心领神会,明白他是让自己这个银行专家去鉴定一下,也紧跟着站起来:“我也正憋得难受。”
两人走后,杨春迅速将白粉倒进二人的杯中。“海洛因中的五号精品,王中之王!”他悄悄地对刘眉说。
刘眉端起他们的酒杯,用劲晃了晃。
吉普车在海边停住。汪静飞被林小亮等带下汽车。她披散的长发在海风的吹拂下高高扬起,脸上透出坚毅的镇定,双唇紧闭,一言不发。段海两手插在裤兜里,斜靠在奔驰车上冷眼观察。
汪静飞独自向海边走去,蓝色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裙据荡起的沙尘纷扬起金色的薄雾。她边走边紧张地思忖着:难道自己暴露了?有可能!高智商的郭小鹏对自己的举动不可能没有察觉。陈然、毕须,包括晚上与费经纬的会面。怎么办?以命相拼?不行!不到最后的关口,无论如何不能孤注一掷……郭小鹏终于出现了。他瘦高的身影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铁锈色风衣被海风吹拂得翩翩起舞,帅气中透着几分阴森。
汪静飞迎着郭小鹏走去,在距他一米处停住脚步,质问道:“你为什么绑架我!”郭小鹏以绝对自我的腔调说:“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深深地!”他把脸扭向波涌浪滚的海面,“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枝节问题,我就不费口舌了。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你与警察瓜田李下!”他的语调变冷,“我认为,你即便不是警方的卧底,也肯定不是我的同路人。综上所述——”说到这儿,他的冷血本性已经显露无遗,“你今天必须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你在这之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的话,那么你作为我最钟爱的女人,将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汪静飞并无丝毫畏惧,她将披散在腮边的头发撩向脑后。“毫无疑问,你是一位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男士。坦白地说,我也确实动心过。但你的内心世界实在是太黑暗、太阴深!这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她向身后的众人一指,“用不着你动手,我马上就会离开海州,并已永远不再回来。至于你要剥夺我的生命,你还没有这个权力。如果使用武力,在我失去生命的同时,你的末日也就来临了。我不知你能否担得起杀人凶手的罪名!”她说罢扭身就走。
郭小鹏紧跨几步追上,死死拽住她。
就在这时,李新建驾驶的三菱吉普,闪烁着警灯,从拐弯处猛地冲出。它疾驰到最接近海水的地方,方才刹住。
三菱吉普尚未停稳,郭小鹏的手下就立刻将车团团围住。李新建手持警官证,从车下跃下,厉声说:“警察。执行公务!”
众人纷纷倒退,没有人敢再阻拦。
李新建大步流星地来到汪静飞面前。郭小鹏见此,不得不松开手。李新建不屑地对郭小鹏说:“你也不想想,你有与这样优秀的女性合作的资格吗?”说罢拉住汪静飞的手,旁若无人地向三菱吉普走去。
郭小鹏发着怔。
李新建经过段海面前时,怒斥着:“真是物以类聚,败类!”段海完全无动于衷。
三菱车在浅水区里打了个弯,水花和流沙迸溅开来,溅满了郭小鹏的头上、脸上和风衣上,轰隆隆扬长而去。
郭小鹏满脸悲哀,任发梢上的泥水顺腮淌下,走向海边浅水区。他脚上的鞋子踩着水花,在月光下久久徘徊,眼睛中不知何时闪烁出晶莹的泪珠。天刚放亮,陈然就坐到了书桌前。虽然一夜未眠,却丝毫没有委靡之态。他根据一张纸上罗列的明细账,逐项检查:信用卡三张,身份证三个,现金五万。检查完毕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三张磁盘,放进皮包。然后又从皮包里取出一千多现金,散放在抽屉里。随后,他径直出门,连头部没有回一下。同陈然一样彻夜未眠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郭小鹏。此时,他也正坐在书桌前,盯着汪静飞的照片发呆。他昨天深夜回来后,又接到了刘眉的检举材料。刘眉说她雇了私家侦探,去北京和汪的老家进行了秘密调查,除印证了她曾在刑警学院上过两年学的事实外,还有了另外一个惊人的发现:汪的父亲是个警察,在侦办一个案子时殉职。
刘眉的检举虽然有感情报复的因素,但也不能完全否定她对海州药业尤其是对他的关心。想到这些,郭小鹏“砰”的一声把汪静飞的照片翻盖在桌上。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他拿起接听,是林小亮。他告诉他说,汪静飞订了上午八点整去香港的机票,现在已经去了机场。他看了看挂钟,时针正指向六点四十五分。他急忙挂断电话,来不及换衣服就跑向门外。
在郭小鹏坐上奔驰车、段海启动之时,汪静飞乘坐的出租车已经到了机场。当她下车进入候机厅自动玻璃门时,眼前似乎闪现出陈然的身影,她拖着航空箱急急地跟上去,想看个究竟,但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他的踪迹。因为时间有限,她只好作罢,去窗口前办理手续。办完之后,她抬腕看表,已经是七点二十分。她不敢耽搁,匆匆走到机场安检口,递上机票和护照。突然,一只手拦截住了机票和护照。汪静飞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郭小鹏。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后,汪静飞不得不随着他退出安检队伍。郭小鹏把机票递给段海。“你帮汪总把票退了。”说罢,主动挽起她的胳膊。她试图挣脱。他低声道:“这是公众场合,我可不敢跟你吵架,即便你走,也总该让我饯饯行啊!”
汪静飞满脸无奈,只好任由他把自己拖出候机大楼,登上奔驰车,疾驰而去。奔驰车在机场高速公路上平稳地行驶。因为段海去办理退票手续了,所以郭小鹏亲自开车。他手握方向盘,扭头问坐在后排的汪静飞:“汪总为何不辞而别?”汪静飞看着窗外,淡淡地说:“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我觉得你不应该提这个问题。”
郭小鹏轻描淡写地道:“感情纠纷是随时可能发生的,有时处理的方式未免激烈了一些,汪总还应该以事业为重。”
其实汪静飞在通过有关渠道将自己回港的信息透露给林小亮之后,她就一直期待着他的阻拦。当她坐上出租车时,心就在焦灼不安地悬着。在最后一刻,那只手终于伸了出来,她此时的心情应该说是轻松和激动的。
郭小鹏见她不说话,不得不作进一步的表示:“爱情有时会让人失去理智,请你谅解。”
汪静飞故意不接这个茬:“我已请示了戴主席,他同意我辞去在海州药业的职务。华龙集团公司董事局将另派代理接任。”
郭小鹏微笑着侧过脸说:“我刚才也和戴主席通过电话。戴主席收回成命,同意你继续留在海州履职。”
汪静飞再加一把火:“你对我本人的极度不尊重,姑且不论,对华龙公司你也缺乏基本的信任和诚意。”
郭小鹏诧异地瞪大眼睛:“这话从何说起?”
汪静飞乘势进入主题:“你们大规模地生产新药,而我作为集团公司的副董事长,还蒙在鼓里,华龙公司就更不知情了。我约见费总,他也是含糊其辞。这严重地违背合作协议的精神和主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何能投放二期资金!”郭小鹏沉吟了一下:“们观作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如何?”汪静飞引而不发,没有回答。
郭小鹏又说道:“我提议会谈,那么地点就应该由你来定了。”汪静飞还是不做声。
郭小鹏征询道:“去我的办公室?”
“去你家!”汪静飞突然开口说道。
郭小鹏满脸惊诧之色,嘴巴张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刘眉和杨春走进黄金海岸八号别墅。
厚厚的窗帘严丝合缝,遮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处在高度亢奋中的林小强,在阴暗的屋子里来回走着说:“我是海州的最高长官。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就是市委书记!省委书记!‘他对站在他面前的刘眉和杨春视而不见。刘眉问靳铁:“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靳铁委靡不振地说:“前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闹。后来杨总怕在旅馆闹出事来,就搬到这儿来了。”
刘眉蹙起眉头:“为什么?”
“不知道。反正过上两三个小时,他就要药。”说到这儿,靳铁一反平素的矜持,低声下气地对杨春、刘眉说,“你们谁有药,给我一点。”杨春把一个小纸包扔在地上。
靳铁赶紧像狗见鲜肉一样地扑过去:“没有这东西,就像好多虫子从骨头里往外钻似的。你们说,我这是怎么了?”
刘眉觉得这场面很恶心,便对杨春说:“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杨春半搂住她的肩膀往外走。
他们出门时,林小强在后面高声说:“你们走,为什么不请示?不汇报?我告诉你们,我第一个要惩办的人就是郭小鹏。要严惩不贷!”刘眉不禁毛骨悚然。杨春一紧她的肩膀,出了门。刘眉出门后小声说:“你估计得真准。”
舰桥半岛。郭小鹏别墅的客厅里,洒满了明媚的阳光。阔大的真皮沙发闪耀着金黄色的光泽。茶几上的茶杯里漂着数片碧绿的龙井,袅袅升起的热气缭绕在透明的光晕里。
汪静飞意识到这时候自己必须有些实质性的表示了,于是问道:“你好像一直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郭小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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