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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价之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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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把小姐关进牢里,小姐没有错,小姐是无辜的。”
她不能让小姐这么委屈,凭着这份感情护在小姐的身前,无视主子冷冷的瞪视,硬是挡住不让黑蛛采取行动。
“小翠……不要!啊!”
倪学宝不敢相信,小翠明明是无辜的,相柳居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布满视野,激动的情绪无法平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翠全身瘫软,眼睛甚至舍不得闭上。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人命!生命是无价的,你到底懂不懂?”
不晓得从哪里冒出一股气,倪学宝跳起身,冲上前,拚命的捶打相柳,泪水模糊了眼睛,恶魔的触角不停的延伸,黑暗织成一片网。
“你是恶魔……你不是相柳……不是!”她陷入黑暗中,整个人倒在地上。
“大爷,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你是恶魔……你不是相柳……不是!
“他们擅闯民宅,断手断脚之后,全部丢出去。”相柳冷着嗓音开口。
“相柳,我可是你的大舅子,帮你清除意图侵占你的家产的人,你要恩将仇报?”周显荣的声音颤抖,方才的威风凛凛已不复见。
相柳看似瘦弱,却能一把抓住周显荣的衣襟,让他离地半尺。
“凭你也配?”
他逐渐收拢掌心,周显荣的脸孔开始扭曲,从猪肝红变得惨白,原本试图挣扎的手也垂落在身侧。
那是人命!生命是无价的……
相柳松开手。
周显荣摔落地面,不停的猛咳。
“滚!黑蛛,尽快处理完他们。”
“是。”
哀号声不绝于耳,这是杀鸡做猴的必要手段,尤其在战乱时期,打家劫舍的案子不曾断过,如果不这么做,那些外人会以为相府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就像不长眼的周显荣。
“那宝小姐她……”
相柳转身,利眸扫过黑蛛,神情刚硬、坚冷。
“黑蛛明白了。”黑蛛将昏厥的倪学宝扛在肩上,不管再怎么小心注意,仍然牵动她被折断的手腕,她不停的低声喊痛。
相柳面无表情,紧握的手掌却泄漏他并非无动于衷。
黑蛛连忙要求火云阁的人发出寻人令,务必请游总管迅速回到相府。
依大爷现在情绪失控的状况来看,能多一个人在,总是多一份力量。
好冷!倪学宝睁开迷濛的眼睛,一时之间不明了自己的处境,僵直的四肢让她倒抽一口口气,尤其是手腕,好痛!
她想起来了,小翠……笨小翠居然为她而死,泪水立刻滑落脸颊。
从二十一世纪来到这个遥远的时空,她当初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期盼成为历史的见证者,顶多就是带几样宝物回现代,享受佳士得拍卖的感受,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为她丧命。一条宝贵的生命怎么会跟尘土一样?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看着用木棍固定住的手腕,她知道有人可怜她,好心帮忙,怕她在昏迷中压痛自己。
“相柳……”低喃着自己曾经期盼归来的人的名字,人回来了,却又不是。
不对,学宝,他本来就是那样残虐的人,你忘记在客栈听过的传闻吗?
她听很多,也经历过,却仍然相信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好蠢!真的好蠢。
他口口声声指责她背叛,好可笑!她居然还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当他回来时,一定会给她时间解释,结果呢?“信任”两字只是写在薄纸上,不堪一击。或者,他们之间有信任可言吗?
笨学宝,你看了这么多爱情故事,演起来得心应手,赚人热泪,明明知道是骗人的。
“你怎么没有学到教训?”哈哈哈……泪中带笑,声音凄楚。
倪学宝不在意岩床的寒冷沁心,她很清楚以自己这种身体,禁不起冬寒夜露,也许明天一早就成了冰冷的尸体,但是她无所谓。
“宝小姐?你是宝小姐吗?”黑色栏杆外,一名黑衣人轻声询问。
这回又是谁?又想取她的性命吗?倪学宝闭上眼睛。
“宝小姐,是学柔小姐要我们来带你走的。”
学柔?她迅速转头,看向发声者,哽咽的说:“带我走!我要离开!我要回家!”
“是的,宝小姐。”黑衣人动作利落的打开锁炼,小心翼翼的点了她的晕穴,这样才能让她少受点折腾。
黑幕重重中,一双精锐的眸子直直的注视着,没有阻止,由着倪学宝被带走。
他知道黑衣人没有恶意,如果要杀她,大可以一刀毙命,不用大费周章的带走她。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是他们重要的人。
当他们离开后,他从暗处走出来,月光洒落,脸庞清晰的显现。
是相柳!
让她走也好,他不喜欢这种举棋不定的自己,也不想探究为什么要把她关进牢里,相府的地牢不曾使用过,对付犯错的佣仆,他从来不心软,断手断脚,然后赶出相府,多么简单利落。更简单的做法,可以取人性命,一杯黄土就解决了。
他不要这种失控的情绪,尤其还是背叛他的人所引起的,就更该死。
姗姗婷婷的佳人,一身湛蓝的纱裙精绣着紫色凤蝶,匆忙奔跑间,飘逸的裙摆飞扬,凤蝶仿佛飞舞,回廊蜿蜓,双人无法环抱的红柱吊着铜制的油灯,倒映水面,波纹潋滥,如梦似幻。她用力推开门,巨大的声响敲碎一切美丽。“我妹在哪里?”
室内的男子合上书,看着冲到面前才停下脚步的佳人,语带无奈的说:“怎么跑到出汗?已经入秋,这样很容易着凉。”
看不惯他动作徐缓的掏出手巾,她一把抢过来,随便擦了下额头,“好了。我妹呢?”
“根据信报,他们已经在往我们这里的路上,你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我妹居然成了水云阁的主事者!水云阁是妓院,我们倪家代代清白,怎么可以出这种不肖子孙?”倪学柔气呼呼的,当初学宝去当模特儿,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父母俱亡,长姐如母,所以勉强认可,但是妓女就不同了,再怎么说,倪家从父执辈起,在杏坛也留过名。
“相柳曾说过,他只娶妓户女,这可能是她成为水云阁的主事者的原因。”
“我管相柳是哪根葱,反正我不准我妹妹这样乱搞!信上有说什么时候抵达吗?”
“信上说你妹妹身染重疾,所以他们的脚程无法快速。”
“重疾?”倪学柔瞪大眼,“你确定说的是学宝?不是随行人员?”
他郑重的点头,“我是说真的,信报上说她除了高烧不退,手腕还骨折了。”
“我妹从小就是健康宝宝,别看她瘦得没几两肉,她很聪明,也很讲求养生,怎么可能高烧还骨折?她根本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
人吃五谷杂粮会生病,OK,倪学柔能理解,但是骨折呢?学宝的EQ高,又不冲动行事,跟她完全不同啊!
“我要见学宝,你赶快叫他们不要赶路,让学宝休息,我去找她,我去!”倪学柔攀着男子的手臂,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在。
“你别急,我们马上起程到巴蜀。”
笨学宝,你可千万别出事。
倪学柔慌了心,没注意到自己仍在他的怀里。
谛听轻轻搂着佳人,嗅闻到的兰香让他无法克制自己,礼教暂时抛诸脑后,男女授受不亲……下次再说吧!
第8章(2)
相府冷清至极,入秋转黄的枫叶,两三片挂在树干上摇曳,阵阵冷风卷过乐仙台,扬起竹卷帘,乍然瞥见的身影十分单薄。相柳对着壶口,饮着美酒。这是学宝从游总管那里赢来的美酒,只花一天,他已经喝掉六坛,偏偏千杯不醉的体质让他越喝越清醒。
“大爷,游总管回来了。”黑蛛提醒。
游总管在曲廊的另一头,正朝这方向过来。
“告诉他,我不想看账册,由他处理就好。”
“大爷,我不是来跟你谈账册的事。小的刚才去金云阁,收到老朱和其它主事者的消息,特地来向你禀报。”游总管踏入乐仙台,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酒香。天啊!大爷到底喝了多少?
这些美酒原本是属于他的,他当然知道后劲惊人,但是相柳爷的双眼依然精铄,没有呈现迷濛状态,神智十分清醒。
“不是要说?难道你是专程来盯着我看的?”
“小姐要求金云阁开粮赈灾,还对观音庙供百寿桃,言明要给凉王添福。另外利用金云阁开粮赈灾之际,原本是想降低凉王对相府的注意力,后来是周显荣登门对小姐说他握有大爷资助唐皇的证据,还威胁要向凉王输诚,逼得小姐只好使出险招,开始散播大爷援助窦氏等人,让流言越传越夸张,才能获得凉王的安心。”
“对,小姐说过,只要让流言越传越夸张,在战乱之际,凉王担心丧失民心,也害怕找不到粮草支持,所以绝对不敢对相府出手。请大爷相信小的,小的绝对不敢说谎!”尾随在后的小翠,苍白着脸,由小蝶扶持着,仍坚持跪在地上吐实。
“那么资助唐皇呢?依她聪颖的脑袋,会不晓得我的立场吗?”相柳质问。谛听支持唐皇,他与谛听素来不合,怎么可能同席而坐?
“小姐对于支持唐皇这件事很坚持,小翠相信小姐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小姐说等大爷回来,会一一向大爷解释。”
“滚!我不想听!”相柳冷眼瞟过一干人。
“大爷!”游总管试着再说话。
“滚!”相柳嗓音冷绝,下着最后通牒。
黑蛛朝游总管使眼色,要他过一阵子再来,别挑大爷还在气头上的时候。
游总管叹口气,只好带着小翠和小蝶离开。
绕过半个园子后,小翠才喘着哭出声,“游总管,怎么办?小姐不知道被谁带走,大爷又不听我们解释,如果小姐有什么万一,那……哇……”她放声大哭。
“小翠,你不要这样啦!”小蝶也开始哽咽。
“你们两个丫头就别哭了,我有偷偷让老朱去探听,金云阁里龙蛇混杂,最容易打探消息。对方既然把宝小姐带走,就绝对没有伤人的意思。”
“小姐明明这么努力的对付周显荣,尤其周显荣带人马霸占相府时,我曾经劝小姐赶快逃,小姐却告诉我,相府是大爷最后的落脚处、避风港,她不能离开。小姐怎么可能背叛大爷?你说,对不对?”小蝶点头附和,游总管只能叹气的跟着点头。砰的一声,乐仙台里的相柳一掌拍碎酒坛,美酒四溢,琼香飘散。
她刚刚说什么?相府是他最后的落脚处、避风港?
可笑,他在中原一共有四座宅邸,更别提其它用来招待宾客的行馆。
该死!他怎么可能只有这里可以落脚?
砰砰砰……他连三掌,击碎大理石桌。
她居然蠢到以为他只会回到有她的地方吗?
砰!再一掌,他毁了乐仙台的雕龙柱,也让屋顶倾斜一角。
黑蛛不动如山的伫立原地,等相柳发泄完了,才缓缓的说:“小的多嘴,小的认为大爷应该要静下心,答案其实就在你的心里。”
相柳微敛眼睑,遮住无法揣测的黝黑双眸,仿佛一切不曾发生,缓步走出乐仙台。
若非亲眼所见,倪学柔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美丽、自信的妹妹,如今居然槁木死灰的躺在床上。
“你是假的,你不是学宝,对不对?”双颊凹陷,唇色惨白,唯一的红润竟是高烧不退所造成的。倪学柔轻轻抚过妹妹的脸颊,这么真实的躯体,她怎么有办法相信,好端端的一个人,学宝一直把古代行当成一趟充实知识的游学之旅,现在竟然变成这样?
她无法接受,抓住谛听的手臂,“医生呢?医生说什么?”
“医生?”谛听顿悟,随即转身,询问身后负责照料的女仆,“大夫怎么说?”
“小姐邪寒入身,大夫交代药帖必须两个时辰就服用一次。另外,大夫还说……”女仆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听说这位倪小姐曾经是水云阁的当家,这水云阁可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说什么?”倪学柔紧张的追问。
“大夫说小姐有孕……”
“什么?”倪学柔瞠大眼,怒不可遏,“妈的,那个蒙古大夫有没有问题?我妹今年才十六岁,怎么可能有孕?你马上给我换另一名大夫来诊察。还有,告诉我那个蒙古大夫在哪里,我要去拆掉他的招牌。”
说到后来,她甚至指着谛听的鼻子开始暴走。谛听搂住她,怒气勃发的她好美,他很清楚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却无法克制自己不受她迷惑,唉。“你先冷静下来,我会再找几名大夫来做诊察。十六岁在我们这里算适婚年龄,一般女孩十五岁及弄,所以十四岁至十六岁出阁,很正常。”
他× 的,以古代人的眼光来看很正常,但她们不是啊!学宝才十六岁,如果在二十一世纪,她保证告死那个王八蛋,最好告到他蹲苦牢,蹲到头长虱虫、脚生脓疮。
等三位大夫分别诊疗过后,对病况的说法不谋而合,有孕在身,而且已经月余,倪学柔已经从最初的愤怒,到开始思索该怎么解决这道难题。
再怎么说她也是姐姐,应该要保护妹妹才对。
“你别再伤神,不管要怎么做,还是应该让你妹妹自己决定。”谛听柔声劝说。
“你刚刚没有听见吗?”学宝是被相柳那个王八蛋关进地牢里,我能把妹妹交给一个不信任她的混蛋吗?“
更别提他们的生长背景不同,在隋朝……就算唐朝的民风开放,但是再怎么开放,也不容许女人有太多自我,学宝是受二十一世纪的教育成长的独立自主女人,在五光十色的演艺圈如鱼得水,也沾染不少世故,聪明和优雅让她博得天生名媛的封号,这些全都促使她更有自信。如果失去活跃的舞台,她还能保有自信吗?学宝现在缠绵病榻,就像枯萎的玫瑰,倪学柔不敢再赌,也不愿赌,不管孩子要怎么处理,她都无法再相信这里是安全的。
唯一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回到二十一世纪,虽然还没到她们约定回去的时间,但是可以了。
谛听心慌,看着倪学柔越来越坚定的表情,清楚的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不行!他不能让她这么做。
“谛听,你有找到古凤玉的下落吗?”面对温柔的谛听,她硬压下心底的热潮,深深的看着他,期盼将他的身影印在心版上。
“没有,还没有任何信报回复。”他说谎。
这谎言他说得理直气壮,心安无碍。
唐朝历史从公元六一八年五月开始,当隋王朝西京政府杨恫禅位与李渊时,就已经拉开未来李唐王朝的序幕,就算之后的隋东都政府试图力挽狂澜,证明自己帝位的正当性,大势已去,之后的内乱要平定只是时间问题。
倪学宝玩着汤匙,无心再喝这些苦得恼人的中药,虽然骨折的右手腕还需要缠着布巾,但无损她的日常生活能力,有了小翠的前车之鉴,她不希望再跟人亲近,所以婉拒佣仆的服侍。这样很好,她有更多的时间花在看书这件事上。
以前,她静不下来,外向的个性让她无法朝学术上发展,但是处事待物的圆滑手段比姐姐好上数倍,所以她在演艺圈如鱼得水。现在能静下心,她却发现更怀念以前的自己,无忧无虑,对所有的事情都抱持着无比的热情,勇往直前,多美好!
“我听袖云说,你又不吃药了?”
袖云是负责帮她准备膳食的婢女。
倪学宝吐了吐舌头,“我觉得身体好多了,可以扛大石、打老虎,可不可以别再喝这种乌漆抹黑的药?好苦。”
“你还敢说呢!也不想想一个月前,我的三魂让你吓掉两魂!你给我乖乖的喝,喝到大夫说不用为止。”倪学柔瞪着妹妹,“丑话说在前头,这药还热着,容易入口,等凉了,你再不愿意,也得给我吞下去。”
倪学柔在太师椅上坐下,摆明了就是要盯着倪学宝吃完药才罢休。
倪学宝蹙起眉头。下回等大夫来诊疗,她非得让大夫停止开药虐待她的胃不可。“我觉得我的胃已经变成黑色的,再喝下去,连心都变黑了。”她边抱怨,边喝药。嗯!凉了真的更难入口。
“你有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吗?”倪学柔知道不能再拖下去,谛听一直找不到凤玉,但是学宝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倪学宝微笑。她还在想,学柔要忍耐到何时才肯开口问?
“有,我怀孕了!这年代没有保险套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
“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妹妹眼中的坚强,倪学柔明白,“孩子是活生生的责任,你才几岁?小孩养小孩?你还有灿烂的未来,不能让孩子拖住你前进的脚步。”
“姐姐,”倪学宝柔声开口,握住姐姐的手,贴在自己的腹部上,“这有可能是你的外甥或外甥女,你真的忍心要我扼杀孩子的小生命?”
“学宝,你有没有想过?回到二十一世纪,你要面对怎样的环境?无孔不入的狗仔会颠覆你的生活。”
“如果我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呢?带着孩子回到二十一世纪,我们可以帮孩子捏造一个假身份。”倪学宝全身散发出奇异的光彩,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这就是母性的光辉吗?
“你都想过了,是吗?”
“我已经是个母亲,应该为孩子的未来做最完整的规划。”
“孩子的父亲呢?”
“相柳?等我们回二十一世纪,我会告诉孩子,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真好!倪学宝很高兴自己不用对孩子说谎,对西元二○○九年的孩子而言,西元六百多年的父亲确实就是“死亡”。
“你恨他吗?”
“说不恨是骗人的,但是时间会治愈一切。”
第9章(1)
学宝恨死相柳……
相柳知道,尤其她在昏厥前,最后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无言的指控,一直凌迟着他,满满的恨意不断的纠缠着他,逼得他快要窒息。
“……幸亏小姐的灼见,让唐皇签下借据,现在局势越来越明显,凉王必须向唐皇拱手称从弟,土云阁可以藉由这些借据,拥有矿产开采权是无庸置疑的。”游总管的说。
各云阁的主事者齐聚一堂,颔首认同这个说法,但都静默不语,连大声喘息都不敢,更别说是明目张胆的看向相柳。
游总管转头,看着相柳,意有所指的说:“老朱,我听说宝小姐的姐姐在找一名姓古的姑娘?”
“没错,根据可靠的线报,只要找着那位古姑娘,她们一旦会合,就要回家了。”
“黑蛛,你有查过宝小姐的老家在哪里吗?”
“查过,毫无下文。”
“所以一旦宝小姐回家,我们想再找到她的机会就是无啰!”
朱红和黑蛛不约而同的点头。不论多么小的天下事,他们都可以掌握,但是如果连他们都查不到,就别提还有谁能查到了。
相柳的双手握着桌缘,忽紧忽松。“我要出趟远门。”
“大爷要上哪里?小的先帮你安排食宿。”游总管恭敬的询问,同时庆幸自己已经把府邸大多数的易碎、昂贵家具更换成铜制品,虽然上面还是会有大爷怒极所留下来的掌印,但是至少熔了可以重铸。
“巴蜀。”
近亲情怯,相柳不曾有过这种情怀,这是第一次。抵达巴蜀后,他并没有直闯谛听的府第,而是躲进名下的避暑山庄。忍耐了两天,他受不了自己的优柔寡断,决定就是今天,他要夜探谛府。
相柳不让黑蛛尾随,悄然进入谛府,然后按照黑蛛先前打探的路线,很快就找到倪学宝的住所。
明灯如豆,他以为她还没有歇息,但是小心的从窗口进入房里,才发现她居然趴伏在案桌上,睡姿不安。原本精锐的双眸化为柔软,以前她会硬撑起精神,就算打盹,也要在书房陪他,每每教他看了舍不得,只好抱起她,一起回房歇息。回房后她转醒,睡过一会儿的她刚好有精神,在床榻上,美人在怀,当然就不会以睡觉做为结尾。
他的目光滑至她的右手腕,上面缠绕着白色布巾,不禁心生愧意,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小心的检查骨头。
“你还想把它折断吗?”倪学宝轻轻的说,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醒啦?”相柳不舍的缩回手。他不想引起她的负面情绪,以免让她伤到自己。“你的骨头没有碎裂,复原得很好。”
“所以我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吗?”
“我……”他不曾示弱,咽着口水,“当时的状况,我承认是我不察才会误会你。”
“好,已经查清楚,还我清白就好。”倪学宝站起身,离他数尺后,才停下脚步。
“那我们回家。”相柳喜出望外。
“对,我要回家,但是回我的家,跟你无关。”
他欢欣的表情瞬间被击碎。倪学宝承认心底有无尽的快活,尤其看他越愤怒,她就越高兴。
“你的家,只在有我的地方。”她冷漠的表情,让相柳开始心慌。她不是这样子的,在他的记忆中,她总是张着好奇的大眼睛,对什么事情都感兴趣,有着不服输的精神,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要置身事外,却管不住自己的脑袋,她的热情全表现在对生命的热爱。
生命?对了!
“小翠没事,她在相府等你,你不回去看她吗?”
“小翠没事?你没有骗我?”倪学宝抓住他的手腕,眨动水灵的大眼。
这是她见到他之后首次露出热切的神情,无奈这份热切不是冲着他来的,他无法否认舌间有股涩意。
“我没有骗你!不信,你回相府一趟,亲眼看过就知道。”相柳想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已经好久……
她察觉了他的意图,飘然远离,拉开安全距离,瞪着他。
差一点!笨学宝,你这笨蛋,差点就投敌。
“小翠没事就好,我已经认清事实,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尽早分开是好事。”
“不对!”相柳怒吼,声音之大,让她为之一颤。他疯了吗?这么大声!“我已经知道自己误会你,也知道你这么做是要保住相府……这样还不够吗?不然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凶就赢,大声就是理吗?
倪学宝怒极,“我是白痴吗?我保住相府做什么?相府只是一座宅邸,顶多还有无数的钱财。你这混蛋根本不明白,如果那些不是你的心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敢说你不是藉由相府的名声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和意义?”
如遭雷击,相柳无法响应。
她……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秘密,他从来不曾吐露。对外,他一直让世人认为相府之所以能屹立不摇,全是他运筹帷帽,但是当他成就相府时,同时也成就自己。
“你滚!我不要见到你!你滚!”倪学宝用左手将桌上所有的书本扫落地上,连砚台都拿来扔他。
砰的一声,门被人用力推开。
“学宝,你在做什么?”倪学柔惊呼。
“姐……”倪学宝想出声安慰姐姐,却看不清她的脸孔,一张、两张……重迭在一起。
“啊……”倪学柔来不及接住瘫软的妹妹。相柳比她快一步,上前搂住倪学宝,连忙帮她把脉,发现她是怒气攻心,一时受不住才会晕厥,但是另外还有一个怪异的脉象,人的体内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两种脉动?除非……他面露惊诧。
奇观!谛听发誓,这绝对是史上头一遭,泰山崩于前都能无动于衷的相柳,当年面对相家异变,才八岁的他可以冷眼旁观,连滴泪都没流,现在居然吓到呆愣。
很有趣!
“学宝有孕在身,这样会不会动了胎气?”
“动胎气?”相柳瞪着谛听。这王八蛋怎么可以语气这么平和的诅咒别人?
“叫大夫!快叫大夫!”
他不敢乱动,很害怕。
他居然是害怕,怎么可能?
但该死的,他真的害怕,怕到不敢轻举妄动,深怕会扯动到她,万一……
倪学柔阻止相柳继续待在倪学宝的房里,在大夫来后,坚持他一定要到外面候着。
相柳千百个不愿意,但是清楚的知道和倪学柔僵持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延误大夫诊治病况。他是屈服于倪学宝,绝不是因为倪学柔的威胁。好!把他关在屋外这口气,他吞下,但是叫谛听看着他做什么?
相柳知道自己大可以任性的离开,然而相隔一墙的牵挂……算了!他弄定。
“不喝杯茶吗?这可是上等的武夷山好茶。”茶水入口回甘,还带点微微的柑橘甜味,这是依倪学柔的喜好而改良烘焙的冬茶。
“相府里多的是。”相柳冷声回绝。
“还对于六年前那笔生意被我抢走的事感到忿忿不平?”
“那种无法塞牙缝的生意,被你检走,我刚好省麻烦。”
若谛听的记忆没有出问题,错失六年前那笔生意,明明造成相府元气大伤。看样子,相柳小心眼不是传闻,很爱记恨哪!
“莫非是之前安息的事?”
“最后我还是拿到货源。”相柳咬着牙。
“当然,我还记得那票人偷鸡不着蚀把米,来我这里时,那些香料全都毁了。”
“谛听,你到底想说什么?”相柳不认为谛听真心想和他闲话家常。
谛听不再拐弯抹角,“你知道她们的故乡在哪里吗?”
“学宝提过,比大秦还要遥远。”
“她们来自距离现在有一千三百多年的未来,你相信吗?”
相柳冷冷的瞟了谛听一眼,“你相信?”
“别说你没有怀疑过倪学宝不是我们这年代会教养出来的女孩,难道你从来不觉得好奇?为什么倪学宝的行事作风迥异,提出来的独特见解甚至比见多识广的男人还要犀利?”
“就算她的确是来自一千三百多年后,又如何?”相柳知道事实无法强辩,光是她懂得番语这件事就很难解释,更别提其它。“只要她在这里就好。”
“如果她决定回去,你能阻止得了?”
一句话成功的描住相柳的咽喉,让他无法回答。
“一千三百多年的距离,一旦离开,谁能保证还有再见一面的可能性?你和我都知道,可能性是零。”
相柳紧握拳头,转身就朝谛听一阵攻击,双方交手十来招,最后谛听一记反擒拿,止住相柳狠厉的攻势。
“就算你把我打死,事实还是不会改变,我现在是要跟你找出一个阻止她们离开的方法。”
相柳收敛气势,“什么方法?”
“你把倪学宝带走,我会阻止柔柔去找她妹妹,只要她们两人不凑在一起,就无法回去。对了,还有一名姓古名凤玉的女子,也不能让她们碰头。”
“好,一言为定。”相柳求之不得。
“怎么带走倪学宝,你必须自己想办法。”
“成交!”
小仆背着药箱,推开门,大夫缓缓的跨出门坎。
相柳连忙迎上前,“她怎么样?”
“怒郁攻心,才会一时喘不了气,晕过去。夫人怀胎初期,别让她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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