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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时离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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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她嘶声惊喊,那一刻,感觉到强烈的绝望,在如此苍茫的夜里,如此空寂的山区,只有她独自遇险,谁会来救她?谁能来救她?
至焕,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接?
她再心底凄楚呼唤,唤着一个明知赶不及前来救她的男人。当她需要时,他为何不在?
那人又抱住她了,这回,他连手都在她身上游移,强硬地撕开她裙摆,她用力咬他手臂,很用力很用力地咬,他顿时吃痛,惊声哀嚎。
“婊子!贱货!”他粗声诅咒。
夜色里,他的眼瞳仿佛绽着红色的光,那是野兽的眼神,阴险而残忍。
她吓得全身瘫软,但不行,她必须逃,无论如何不能束手就擒。她踉跄起身,扶着腿,拖着一拐一拐的步伐,奔向前方忙忙的道路。
而他在身后追,那么紧迫盯人,当她以为自己就要被抓到了,终究逃不过野兽的摆弄,前方忽地亮起一束刺眼的车灯。
“救命啊!帮帮我!救命!”她拼命朝那车头挥手,坐在车上的是一对年轻情侣,停下车,降下车窗,见她一身狼狈,大惊。
“小姐,你怎么了?”
“有人……有人要抓我……”她战栗着,语不成声。
见她情况危急,对方迅速打开后车门,让她上车,而追着她的那个男人见状不妙,回身逃窜,躲进附近树林里。
就这样,她逃过一劫,幸而遇到这对情侣,好心地载她回市区,要不她很可能还困在那座可怕的山上,困在那陌生男子淫欲的魔掌之下。
“谢谢你们。”她对搭救自己的情侣道谢。
“小姐你还好吧?真的不需要我们送你去医院吗?”坐在副驾驶席的女孩问。
“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她勉强牵唇,扯开微笑。“我的店就在前面,请你们载我到路口,从后门绕进去吧。下次有空请到我的餐厅,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NewYorkEx’?这就是你的餐厅?”年轻情侣惊喜。“我们一直想来这家店吃吃看耶!”
“嗯,欢迎你们来。”她诚挚地邀请。
“那你一个人进去可以吗?还是我扶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齐菲菲开门下车,向伸出援手的两人一再慎重地感恩,凝立原地,目送他们离去。
直到车影消失了,她才低头打量自己,衣衫不整、裙子破了,膝盖与脚踝又受了伤。
还真是狼狈啊!
她自嘲地扯扯唇。这就是她决定先来店里换衣服整顿自己的原因,怕这样回去会吓到辛至焕,她不想他太担心。
她拐着脚,慢慢地走到餐厅后门入口,推开门,经过厨房外的走廊。
一个女服务生正准备上菜,看见她,大吃一惊。“老板!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她将食指抵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要对方别大惊小怪。“我刚刚跌倒受伤了,你等会儿帮我请经理来我办公室,顺便把急救箱带来。”
“好,我马上去找经理!”
女服务生匆匆离开,她则是悄悄来到自己办公室,开了灯,坐倒在沙发上。
身子仍不听话地战栗着,她举起茶几上的玻璃茶壶,想为自己斟杯水,却连着力气都没有,茶壶倾落,茶水溢流。
她看着,一时失神,左手靠近唇瓣,下意识地咬着拇指,过了一会儿,她有将双腿蜷缩至沙发上,整个人宛如受惊的兔子,弓身颤抖。
有人敲门。
是经理来了吗?
“进来。”她虚弱地扬嗓。
来人却是辛至焕,焦急地冲进来。“我听说你受伤了,菲菲?”
怎么会是他?
齐菲菲震慑,扬起苍白的容颜,怔怔地望他。“你怎么……会来?”
“我带朋友来这里用餐。”他随口解释,视线一转,见她一身狼狈,裸露的膝盖淤紫擦伤,触目惊心,差点失去声音。“究竟怎么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他痛心地嘶吼,在她身前蹲下,圈握她的柔荑。
她的直觉反应是抽开手,不愿让他见到如此凄惨落魄的自己,但他牢牢握住,她才软软地屈服,接受他的抚慰。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晚不是跟方家俊见面吗?是他弄的吗?”话说到此,他墨深的瞳眸里瞬间云涌黑色风暴。
她摇头。“不是他。”
“那是谁?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受伤了,裙子又被撕破了,难道——”他脸色刷白。“你遇到坏人了?”
她没回答,定定地望着他。
“菲菲,你说话好吗?你这样我很担心。”她语气焦灼,都快急疯了。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她只问他这么一句。
“什么?”他愣了愣。
“我打了好几通电话找你,你为什么不接?”
“我的手机……忘在公司办公室了。”
这么巧?她凝睇他,忽地感觉胸臆缠结着一股难言的酸楚,眼眸也涩色的,隐隐灼痛。
为什么在她需要的时候,他总是不在?他不是说过,当她溺水的时候,他会救她的吗?
“你有打电话给我吗?”他满脸歉意。“其实我发现手机没带在身上后,也有借店里电话打给你,可是你没接。”
那是因为她的手机遗落了,被那个野兽般的男人弄掉了,她急着逃亡,顾不得所有的身外物。
他知道那时候,她一直在心里喊着他的名吗?在她最害怕、最恐慌的时候,她多希望能见到他,即便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她好想他,他知道吗?
泪水,蓦地在眼里泛滥,明明发过誓不哭的,为何又软弱?
她好讨厌自己,好恨自己。
“菲菲,你是不是……是不是吓到了?”他看着莹莹泪光在她眼里闪烁,慌得抚摸她脸颊。“不要怕,已经没事了,没事了,你现在很好,很安全。”
骗人!她从来就没好过,从未领受过真正的安全,她总是慌着、疑惧着,深怕命运之神又会残酷地夺走她仅有的一切。
“菲菲,别这样,你吓到我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别哭了好不好?”
她无声地咬唇,强忍呜咽。
不能哭,她不能哭,早就决定不哭了……
“菲菲!”辛至焕捧握她的脸,还想说什么,一道娇甜的女性嗓音忽而在门口响起。
“Sean,你在这儿吧!怎么丢下人家一个人?我很无聊耶!”
两人同时一震,回头望向来人。
“Jennifer!”辛至焕惊喊,看看她,又看菲菲,陡然感到情况不妙。
“这位就是你打算跟她离婚,却又离不成的老婆吗?”Jennifer未觉有异,笑盈盈地走过来。“你好,我是Sean在纽约的同事,jennifer。”
齐菲菲怔望她。
深红色的秀发,碧绿色的眼珠,正是他说过,最勾惹他动心的美女类型。
他们两个曾经上过床吧?今夜他就是为了这位性感美女,才失魂落魄到连手机都忘了带在身上吗?
原来如此。
齐菲菲心沉下,泪眼凝霜。
她不着痕迹地深呼吸,双眼落地,挺身站起,端起最骄傲庄严的姿态,樱唇轻启,吐落腔调标准的英语——
“你好,我是Faye,这家餐厅的老板。”
“怎么了?忽然这么急把我Call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午夜,汪起轩接到好友急Call,很有义气地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辛至焕约他在一间安静的小酒馆见面,显然是想跟他好好聊聊。
“先坐吧。”坐在角落沙发坐的辛至焕招呼他,举起已经喝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威士忌酒瓶,为他斟了杯酒,丢了几块冰。“哪,先喝点酒。”
汪起轩闻言,接过酒杯,两个男人很有默契地干杯。
豪爽地喝干整杯酒,汪起轩又自行斟一杯,一面打量辛至焕,见他神情阴阴,眉头深锁,约莫猜到情况不妙。
“你该不会跟菲菲吵架了吧?”
辛至焕自嘲地撇唇,点点头。
“为什么?”
“她质疑我跟Jennifer的关系。”
“Jennifer?”
“就我同事,你也见过,去年你来纽约出差,我们三个还一起吃饭。”
“喔,她啊。”汪起轩在脑海回味着那个妩媚的异国美女,当晚,他们也曾有过一夜激情。“菲菲怎么会问起你跟她的关系?”
“Jennifei来台北出差,我招待她到菲菲的餐厅,哪知菲菲见到我跟她在一起,就整个冒火。
“她吃醋啦?”
“好像不纯粹是吃醋,她很生气,我不晓得她在气什么。”辛至焕懊恼地叹息。“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身伤,我问她,她又不肯告诉我,说不关我的事。”
“她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汪起轩讶异地挑眉。就他所认识的菲菲,一向是温柔婉约的,难以想象她会对人发火。
“不是大吼大叫那种的。”辛至焕解释。“只是冷冷的,不看我,也不理我,你知道我最怕这样了,吵翻天都好,我最怕她什么都不说。”
冷战吗?汪起轩恍然领悟。的确,男人最怕女人这样了。
“不过,她倒是清清楚楚地跟我说了一句。”
“说什么?”
辛至焕没立刻应答,苦涩地瞥了好友一眼,又啜了半杯酒,这才沙哑扬嗓。“她说,要跟我离婚。”
“什么?我还以为你们决定不离了?”
“并没有决定不离,只是我希望她给我一段观察时间而已,只不过……看来她是给我打了不及格的分数了。”
不及格吗?
汪起轩凝视好友,半响,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好了,别一副这么颓丧的样子,看得我都替你闷了。哪,有什么心事爽快说出来,兄弟跟你一起担!”
辛至焕闻言,低落的情绪稍稍振作,勉强微笑。“谢啦,兄弟。”
两个男人相视,情意相挺尽在不言中,接着,又是很有默契地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第9章(2)
“没错,我是Jennifer上过床,那又怎样呢?只是一夜情而已!她现在也有男朋友了,都要谈及婚嫁了。”
只是一夜情,又怎样?
齐菲菲闭眸,涩涩地苦笑。
与辛至焕不欢而散后,她独自搭计程车回家,进屋后,首先冲进浴室,洗了个长长的热水澡,洗去一身肮脏污秽的屈辱感,然后躲回自己房里,蜷缩在窗台前。
他居然呛她,他跟那个异国美女只是一夜情,又怎样?
他怎能如此理直气壮?而她,又为何在听他丝毫不以为然的承认后,一颗心会揪得那么疼痛?
他说,他跟那位红发美女只是同事关系,也只放纵过那么一晚。
但他可知,他在美国遍览群芳的这六年,她都是孤身一人,即便有众多的仰慕者追求她,她也从不曾倾心过谁,不曾与谁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为了能够跟方家俊更进一步的交往,她还坚持先与他办清楚离婚手续。
不错,这六年来他们是处于实质上等于离婚的分居状态,但她的心,从未真正离开过他。
她最恨的就是这一点,为何她会离不开?她该彻底断念的,该彻底根绝对他的牵挂、对他渴盼,早该认清,人,终归要学会独立坚强。
尤其是女人。
决不能将自己的幸福都赌注在某个男人身上,不能让自己的身与心都依赖某个男人,要学会靠自己。
难道至今她仍未认清这个残酷的现实吗?
一念及此,齐菲菲又笑了,这回,笑得更沙哑,更悲怆,更令人不忍卒听。
她黯然起身,来到玻璃柜前,看那一个又那一个她珍贵的收藏。
她是不是,又该去买一个新的音乐盒呢?这回,一定要买一个很精致很漂亮的,贵一点也无妨,她有钱,她现在有的是钱!
不怕了,她不必怕了,如今她的生活无虞,养得起自己,靠得住自己,不需要任何男人。
她不需要方家俊,也不需要辛至焕!
终究,她还是只有自己一个,只能自己一个。
“齐菲菲,你很坚强……”她喃喃自语,迷蒙着眸,玉手抚过那一个个音乐盒,最终,停在他送她的那一个。
这是唯一一个,不是由她自己买下的音乐盒,唯一一个,不是因为心受了伤而买来哄慰自己的礼物。
是他送的,生日礼物。
齐菲菲颤着手,取下那美丽的水晶音乐盒,捧在怀里,跪坐在地,小心翼翼地打开。
清脆悦耳的音乐,敲打着她的心房。
她聆听着,泪珠无声地碎落——
妈,妈,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能相见呢?我好孤单,好寂寞,你知道吗?
你在天上,有遇见我的宝宝吗?他过得好吗?是不是长得很可爱?他恨我吗?是不是恨我没保护好他?
你帮我跟他道歉,跟他说对不起好吗?
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将他抱起来的,你让他等我好吗?
你们等我,等我跟你团圆,我想念你,妈,好想好想你……
原来哭泣,如此容易,又如此伤身。她感觉好心痛、整个胃袋都像要翻拧过来,激烈地呛着、咳嗽着,却还是有一股忧郁横梗在胸臆,怎么也吐不出来。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才好?
为何连音乐盒都不能抚慰她了?为何连这犹如天籁的音乐都不能纾解她的痛?
怎么办?
齐菲菲哽咽着,呛咳着,粉拳一次次击打胸口,试着释放那噎在心窝的悲痛,好痛,好痛……
正哭得激动时,她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声音,有人回来了——是他回来了?她连忙伸手捂唇,好怕自己号泣的嗓音被人听见。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她门前,用力拍打门扉。
“菲菲,菲菲你在里面吧?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他粗哑的嗓音带着醉意。
他喝醉了?
齐菲菲用力咬唇,忍住呜咽。
“菲菲你开门啊,开门啊!”他醉喊,继续拍门。
她一动也不动。
“你说你到底在气什么?是Jennifer吗?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如果你这么介意,我保证,我以后不私下跟她见面了可以吧?”
“……”
“还是不说话?我懂了……你该不会答应那个方家俊的求婚了吧?因为他比我有钱,家世背景比我好,所以你还是决定选择他,对吗?是这样吗?”
他怎能那样想?他把她当成什么样的女人了?
齐菲菲满腔不平,锁拢眉,紧紧咬牙。
“好,你不理我,不理我是不是?很好!你就是这样,就是坚持什么都不跟我说,每次都这样,你知不知道我很累?你这个女人真的让人很累!”他打了个酒嗝,顿了顿。“好,就这么决定了……”
决定什么?
她悬着心,侧耳倾听,他似是踉跄地回到自己房里,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什么,片刻,再度回到她门前,将某样东西从门缝下塞进来。
她怔怔地望着他塞进来的东西,那是一份文件袋。
“离婚协议书,你签吧!我们明天就去办离婚!”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
“你不是想离吗?那就离吧!我受够了,我们离婚吧!”他隔着门扉对她撂话,那口气,那声调,听来好冰冷无情。
她的世界瞬间冻结,心也凝霜。
就离婚吧!只能这样了。
音乐盒依然唱着美妙的歌,芭蕾舞伶依然旋转着美丽舞姿,而她的泪,却已风干,随夜色淡逸——
结婚时,仪式繁复,离婚时,却只需要一道简单的手续。
走出户政事务所,阳光晴朗,天色澄蓝,仿佛脸上天也在祝福他们离婚。
她与他站在人行道上,相对而立,两人的神情都很平静,即便分手,也不愿是以怨偶的姿态。
“我要回美国了。”他淡淡地宣布。
她一怔。“回纽约吗?”
“嗯。”
“为什么?难道你没得到总经理的职位吗?”
“我得不得到那个位置,又关你什么事呢?”他嘲讽地反问。“别忘了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是啊,他们已经不是夫妻,她没资格过问。
齐菲菲心沉落,表面却扬起笑,礼貌恬淡的笑。“那就祝福你了,希望你在美国,一切顺心。”
他挑眉。
就这样?那紧盯她的眼神好似在询问。
她眨眨眼,呼吸的韵律一时错乱。
但不过几秒,他也扬笑。“我也祝福你,新餐厅开幕顺利,业绩一路长红。”
“谢谢。”
言尽于此,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互望片刻。
“那……我往这个方向。”她有些尴尬的指指右手边。
“再见了。”
“再见。”
珍重道别,旋过身,奔向的是两个相背离的方向。
从此以后,各走各的路,再相逢也不知是哪天,或许到时都已尘满面、发如霜。
到那时候,他们还会认得彼此吗?见面时,会给对方一个释然的微笑吗?
希望,他们能笑着打招呼,就如同今日,他们笑着分离。
希望有那么一天……
两人忽然同时凝步,举首,望向遥遥天际。
在眼里迷蒙,是泪水吗?
第10章(1)
一个星期后,齐菲菲的新餐厅盛大开幕。
当晚,餐厅办了一场开幕宴会,宾客云集,大部分熟客受到邀请,都前来捧场,厨房准备了一道道美味餐点,舞台上一队四人乐团演奏着充满美国南方情调的爵士乐。
齐菲菲穿着一身深紫色礼服,包裹出曼妙身段,甫现身,便是登场瞩目的焦点。
恭贺声不断,而她也以女主人的身分,优雅地穿梭于贵宾之间,热情招呼款待。
与她相熟的银行经理Jason也来了,挽着妻子一同出席,他们俩感情一向好,夫唱妇随的姿态令齐菲菲很是羡慕。
“菲菲!”Jason的老婆很喜欢她,一来便给她一个温馨的拥抱。“你好漂亮!这件礼服很衬你。”
“谢谢!”齐菲菲笑逐颜开。“你才是美到都快令我睁不开眼睛了呢!Jason很以你为荣。”
“有吗?可是他看我穿这件衣服,都没跟我说什么耶。”她娇嗔地瞟老公一眼。
“我没说吗?”Jason笑。“今天回家接你的时候,我不是看你都看呆了,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啊!觉得我漂亮就要说出来。”
“是是,老婆,你好美!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夫妇俩打情骂俏,齐菲菲听着,表面微笑,心下却是其名惆怅。
“对了,汪先生应该也来了吧?我刚在外头好像有看见他。”Jason含笑的声嗓拉回她思绪。
她定定神。“你说起轩吗?我还没看见——”
说人人到,汪起轩迎面起来,一身黑色西装,细长黑色领带,整个人帅得犹如黑夜的恶魔。
齐菲菲望见他,嫣然盈笑。“起轩,你来啦。”
“你的餐厅开幕,我哪能不来捧个场?”汪起轩朗笑。“而且工作了一天刚好肚子也饿了,正好来这儿打打牙祭。”说着,他顺手从经过的服务生托盘里拈起一块点心塞入嘴里,嚼了嚼。“嗯,好吃。”
“那你多吃点,今天我们厨房准备了不少好料,保证令你大快朵颐。”对于新聘主厨的厨艺,齐菲菲很有信心。
汪起轩跟Jason夫妇打过招呼,打量周遭。“不错嘛,这间餐厅感觉很好,东西好吃,乐队也不错,应该会业绩长红喔!”
“承你贵言。”齐菲菲很开心,好友的赞赏是她最大的荣耀,何况是来自汪起轩。
“你愈来愈成功了,女强人。”汪起轩赞美她。
“这都要感谢你,还有Jason。”齐菲菲对两个惠她良多的男人微笑颔首。“如果没有你们两个帮忙,我也不会有今天。”
“这个嘛,有点不敢当。”汪起轩伸指搔搔鼻头。
“干么不敢当啊?”齐菲菲笑睨他。“之前我开餐厅的营运企划书都是你帮我看的啊。遇到什么问题也都是你帮我想办法,我真的很感激你。”
“这个嘛……”汪起轩望向Jason,Jason也正看着他,两个男人交换着意味深长的一眼。
“怎么了?”齐菲菲察觉两人有异。“我哪里说错了?”
“不是说你说错,而是功劳最大的不是我们,说真的有点没脸自居。”
“什么意思?”
“这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主要是至焕那脾气,你也知道,他就是不肯让我说。”
“至焕?”齐菲菲讶异。“这关他什么事?”
汪起轩立刻回答,深深注视她片刻,跟着一声微妙的叹息。“你知道吗?当初你向银行借的第一笔贷款,是至焕暗中帮你才批下来的。”
“什么?”齐菲菲愣住,半晌,转向Jason。“这是怎么回事?”
Jason略微尴尬。“说来很不好意思,齐小姐,当年你跟我们银行申请的贷款远远超过银行愿意给你的信用额度,而且担保品也不足,是你丈夫透过汪先生联络上我,将自己名下的房子拿来当抵押品,我们才批准了贷款。”
齐菲菲闻言,顿时思绪纷纷,心乱如麻,竟然有这回事?
“还有,”汪起轩沉声接口,“你那些企划书还有经营餐厅时遇上的困难,都不是我解决的,我只是帮忙把问题转达给至焕,是至焕帮你想的办法。”
都是他?怎么可能!
齐菲菲倏地倒凛气息,脸色刷白,她不敢置信地望向汪起轩,眼神掩不住一丝埋怨。“你的意思是,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至焕默默在背后帮我?”
“真对不起,因为……”
接下来,汪起轩解释些什么,齐菲菲已经听不见了,她心心念的,只有那个不在眼前的男人。
原来,纵然两地相隔遥远,他却从来不曾无视过她,原来当她自认单独面对一切的时候,其实有他在背后扶持。
她怎么这么傻呢?那天他在店里替她试算新餐厅的财务分析,她早就该警觉到了,这些年来,他一直默默守护她!
她早该想到了,却让胆怯与恐惧腐蚀了理智……
原来最自以为是的人,是她!
“他现在在哪里?纽约吗?”她急促地打断汪起轩,初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态。
但汪起轩完全能理解她的焦灼,甚至感到欣慰,黑眸隐约闪烁。“对,他在纽约。”
他在纽约。
齐菲菲咀嚼着这个情报,心神不宁,柔肠百结。
纽约,一个她从不允许自己放纵的梦想,一个她以为自己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纽约,她敢去吗?
纽约,他又回到这个城市,这个居留了六年,盘桓了六年,却从不曾觉得是自己家乡的城市。
纽约很时尚,生活很精彩,许多外来客对她一见钟情,但他不是真正融入,总是游离着,旁徨着。
也许是因为,他心上有个人,那人牵绊了他的心。
一念及此,辛至焕深深地叹息,双手插在裤袋,站在一扇橱窗前。
橱窗里,摆饰着琳琅满目的圣诞商品,其中有一间类似娃娃屋的音乐盒。
这音乐盒的外观是一间小巧的彩色房子,屋外有庭院,铺着晶莹白雪,还有株挂满礼物的圣诞树,一个系着红色围巾的雪人。
小屋、雪人、圣诞树,都各有发条,上了发条,便会敲响清脆好听的音乐,雪人会旋转,小屋与圣诞树会闪烁彩色霓虹。
很精致可爱的音乐盒,她会喜欢吧!
辛至焕在橱窗外流连,终于,还是推门进店里,买下那个音乐盒。店员包装得很仔细,系上一个美丽的缎带蝴蝶结。
他捧着音乐盒,回到街头,忽然觉得自己很傻。
这个圣诞礼物注定送不出去,他又何必买呢?
“辛至焕,到现在你还放不下吗?”他喃喃自嘲,摇摇头,漫步于人行道上,穿过几条街口,走进中央公园。
树木都枯了,树叶零落,只留嶙峋枝条,寒风吹来,瑟瑟刺骨。
他拉了拉风衣领口,触手处,指尖水润冰凉。
他这才惊觉,下雪了。
雪花如絮,在空中轻盈旋舞,他扬首,任那冰珠一颗颗在脸上融化。
下雪了。
她说,她从来未曾见过雪,向往雪的浪漫,那时,他邀她与他前来纽约赏雪,她答应了吗?还是拒绝了?
奇怪,他怎么想不起来?记忆太朦胧,他只记得她当时的神情,好美,美得令他魂不守舍。
“菲菲……”他轻轻地、低微地唤着这个名,胸口隐隐作痛。
又一阵寒风袭来,他今天穿得不够厚,实在觉得冷。
身子冷,心更冷。
他打了个寒颤,正欲拉拢风衣时,一条轻暖舒适的围巾忽地勾上他的颈脖。
他怔住,视线往下落。
一双温柔似水的瞳眸深深睇着他。
他惊颤,一时声哑。“菲菲?”
她凝望着他,眼潭似是潜着淡淡哀愁。“你怎么穿这么少?今天很冷耶。”
“你怎么会来?这里可是……纽约!”
从台北到纽约,迢迢千万里,她怎会来?他不敢相信。
“我来看雪。”她低语,玉手灵巧地在他肩头间穿梭,替他系好围巾。“这围巾是我亲手织的,好看吗?”
围巾好看不好看,哪里重要呢?
重要的是,她人在这里,就在他眼前,在纽约漫天的雪花下。
他一时激动,热血沸腾,蓦地展臂,紧紧拥抱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永不分离——
她究竟为何而来?
他不懂。
她说,她来看雪,但却带了条亲手织的围巾送他当礼物,他知道,其实看雪只是借口,她真正想看的人,是他。
但为什么?他们已经离婚了,不是吗?从此以后该是各不相干了,各走各的路,为何她要回头?
又或者,她并非回头,只是将他当成是老朋友,一个能替她导览这座异国城市的朋友。
她还是如同之前一样,什么也不跟他说清楚,只要他领着她四处游览,他捉摸不透她,唯有忐忑。
她说,想乘船出港,看自由女神像,他陪她去。她说,想看他工作的华尔街,他也陪她闲逛。她说,不曾尝过纽约最道地的料理,他挂着她去自己常去的餐厅。
她品尝着一道道美味料理,不时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写下心得。
“我说你到底是来观光还是来考察的?”他见她认真的模样,不禁好笑地打趣。“是打算偷师回去做参考吗?”
她横睨他,皱皱娇俏的鼻头。“人家是开美式餐厅的嘛,你忘了吗?难得来到美国,总是得学几招回去。”
他喜欢她这宛如娇嗔的风情。
她不是个擅长撒娇的女人,所以只要偶尔,偶尔露出这略微像是撒娇的神情,他便会为之心旌动摇。
女人还是要懂得撒娇比较可爱,他不明白她为何不对他多撒娇一点?难道她觉得他不会依从她吗?
他肯的,只要她开口,他愿意毫无止尽地溺爱她。
吃完饭,两人分食一个分量超充足的豪华甜点,搭配白兰地咖啡,全身暖洋洋地离开餐厅,户外依然静静地飘着雪,她主动挽起他臂膀。
他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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