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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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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禾压根不信,又往外走了一步。“三爷能有什么法子?”
“我有!我有个朋友叫严风,他是淮南的粮商,可以帮我调足所有的货,而且他有马队,可以直接从淮南把货运往京城。”尹于棠急声阻止,感觉二哥松开了箝制,他随即挣脱,冲到门口将她拉了回来。
“……严风?”她抬眼看他。
尹于棠微拧起浓眉。“你认识他?”
“不……我听过这个名字,他是安徽一带最大的粮商,手中握有不少御贡的粮作,更插手盐和茶叶等数种买卖,又有自家马队通往西域,想接上他这条线,并非易事。”
“会吗?”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尹少竹则走向他,将两人拉回椅子上坐下,才问道:“听说严风那个人性情古怪,做事向来不按牌理出牌,待人处世全看心情……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跟他是在一场品酒赏认识的,他是个真性情的人,哪里古怪了?”
闻言,尹少竹和丹禾对看一眼,她再问:“你认识的严风,真是我们说的那个严风?”
“我不确定,反正我知道他一定帮得了我,待会我马上差人帮我联络他。”尹于棠一顿,又说:“他近来刚从西域回来,现在人应该在淮南。”
“好,就算你真认识严风,真能补足粮货,可问题是,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一次翻船的粮货有多少?”尹少竹双手环胸看着他。
“我知道,不就是包谷、大小麦和稻米共一百三十万石?”那是他经手的,怎可能不知道?
只是他明明把所有事都交由二掌柜去处理,吩咐必须要分成十三艘船的,怎知这样分重,却还是教船给翻了?该不会是二掌柜为了节省船只数量,以应付下一批货,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尹少竹看见弟弟的脸色不对劲,不禁微扬起浓眉看向丹禾,只见她眼波流转,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既知共有一百三十万石,又怎会只派出十艘漕舫?”他试探地问。
尹于棠微愣。
“发什么呆?说啊。”
他垂睫想了下。“二哥,对不起,都是我思虑不周。”不管事情如何,他没在场监工,就是他的错。
尹少竹和丹禾又一对视,双双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你知道该怎么处置,赶紧着手处理,我要先去钱庄了。”
话落,尹少竹随即离开,打算将负责漕运的两个掌柜都抓出来问清楚。
于棠向来仁厚心软,但他可不,只要是会危及尹府声誉的害虫,全都该去除。
“二爷慢走。”丹禾福了福身,垂眼忖度一会,回首道:“敢问三爷从昨儿个到今儿个一早,到底是上哪去了?”
她的语调轻柔,口吻婉转,但眸色却万分犀利。
尹于棠尴尬地别开眼,看向窗外阴霾的天空,不擅长说谎的个性,让他一时之间找不到藉口。
只听见她又说:“看来,我还是到祠堂陪着老爷好了。”
“别!你膝上的伤都还没上药!”他忙拉住她,好怕她要长跪不起。
“那么,三爷到底是上哪去了?已经连着好几天让我找不到人,不知道该找谁充当新郎官到千丝庐丈量身形,这事要是再拖延下去,只怕成亲那晚新郎倌会没有喜服可穿。”
“我……”
“依我看,三爷的喜服可以缓着,反观我可能得要先到福万斋做套新衣。”
“你疯了?万福斋专卖寿衣!”
“可不是?有这种主子,奴婢也只能先替自己安排后事了。”
“……”尹于棠气得咬牙切齿。“我说、我说总可以了吧!何必把那么晦气的事摆在嘴边?”
丹禾看他恼着却又努力不在自己面前动气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心却更疼。
***
马车在纷纷细雨中来到位于城郊外的宁静村落,停在一户庄园门口。
“到了。”尹于棠率先下马车,打开了伞,再探手牵过丹禾。
“就是这里?”看着简陋的穿堂口,她想要接过伞,但他却十分坚持要自个儿撑,且将伞面大部份都遮掩在她身上。
庄园外头已有不少人恭敬地迎接着他,他笑笑摆手,要他们自个儿忙去,不需要招呼他。
“三爷将酒厂盖在城郊外,但为何三爷这三年来未曾回府一趟?”丹禾一双狭长美眸直睇着他。
尹于棠搔了搔脸,轻咳了两声,“我想要等到酒厂更有成就时再跟爹说,本来这次回家我就要跟爹说的,可惜爹没给我机会。”他没能告诉爹,这些年在外头,他并不只是单纯想要逃离家,也找到了自己真正有兴趣的事。
除此之外,他也想告诉爹,他发现自己对丹禾的感情、想要迎娶她为妻,可是……偏偏就连老天爷也跟他作对,教他事事不如意。
如今,他满腔的爱恋,更不知道要搁到哪去。
“是吗?奴婢还以为三爷特地挑在这儿,是为了能有藉口不回家。”三年来,她日夜期盼他回府,可如今人回来,反更教她心烦。
“也可以这么说。”他不讳言地道。“不过,最主要是因为这里刚好有山泉注入河底,依酿酒而言,这里是个好地方。”
“不只这原因吧?三爷倒是一点都没变,善心得很。”她叹口气,不知道该为他的不变感到开心还是忧心。
城郊外几乎是贫瘠土壤,种不出什么值钱货,再加上偶尔河水泛滥,田作更难收成,附近村民想要养活一家大小不是件易事,所以她几乎可以笃定这人,根本只是想要帮助这儿的村民,才会将酒厂设在这里。
就好比漕运出事,经手人肯定并非是他,但他还是担了一切般。
他就是这点好,也是这点坏,教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尹于棠俊颜微微泛红,又咳了两声。“反正我刚好缺人手,就把酒厂设在这里了。”牵着她踏进屋内,便见里头有石磨、大缸,屋檐上则悬挂了一块块用楮叶紮起的东西。“不提那些,你瞧,里头就是制麹厂。”
“……有股霉味。”
“没有这股霉味就做不了酒。”他笑道,简单解释,“挂在屋檐底下的就是酿酒最重要的麹,上头有麦麴和麺麹,我现在正想办法要弄出米麹,不过近来天候转凉,八成是成不了。”
丹禾跟着他的脚步,意外他竟说得条理分明,仿佛早经营这事业许久。
“这儿底下埋了好几缸酒,而对面那酒房里搁的则全都是已酿好,正要开封的酒,要不要看看?”过了制麹厂是片泥地,而在对面有间阴暗的房。
“嗯。”
跟着他的脚步,丹禾觉得像是又回到童年,他喜欢带着她在府里东奔西跑,带她到假山石洞里藏起来,只为了贪懒躲夫子,或是带她到湖泊边捞鱼玩乐、爬树看风景,甚至拉着她上厨房偷东西吃。
那个时候的他,是她的一切,是她的世界,在他的带领之下,让她得以自由翱翔,无忧无虑……想想,那时真好。
说到底,如果不是他待她太好,她也不会痴心妄想地对他种下了情种……
“老板。”
走进酒房里,里头工人的轻唤声让她猛地回过神来,暗恼自己怎么老是胡思乱想。
“忙你们的,不用理我没关系。”他毫无架子地拍了拍工人的肩。
“好标致的姑娘。”
“呿,不准看!”尹于棠闻言,一把挡在丹禾面前,不准其他人觊觎她的美。
他的动作太大,语气太野蛮,和刚才的随和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由得让丹禾微扬起眉。
“这么小气。”工人笑呵呵地闹着。
“就这么小气。”他毫不退让,摆摆手。“去去去,干活去,别扰我们。”
第4章(2)
接着他不由分说地拉着丹禾走进暗房里头,掀开一坛大酒瓮。
“你瞧,这泛绿的酒液,是上等的醽醁,一斤可是要五两银的。”他献宝似地催促她看。
“这么难闻的东西竟然要五两银?”她忍不住拿起手巾掩鼻,一阵恶心感逼上喉头。
“难闻?识货的人都知道这是上等美酒,一年酿造量绝不出百斤,有钱出不见得喝得到。”
“是吗?”送她,她还不要呢。
“再瞧瞧这儿,红色的是醍,白色的是醝,还有这个是……”
看他如数家珍地献着宝,丹禾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气。
他在多年前染上饮酒的习性,想不到竟然能在多年之后因兴趣成就一门事业。
但,只要有心经营,经营什么倒也无所谓,何况能经营酒厂,对尹家生意是有利而无弊。
她忖度着,余光瞥见一旁密封的木桶,不禁好奇一指——“那个呢?”
尹于棠抬眼探去。“那就是西域的葡萄酒,那三桶是我去年试着醱醅的,今年还未开封,不知道味道如何。”
“葡萄酒?”她对酒压根没研究,但这名字——“这是用西域水果酿造的?”
“可不是!放眼天下,有梨酒、李子酒、甜莓酿、桃酿,各种水果酿造的酒,而西域则有葡萄加上各式西域莓酿造的葡萄酒,暗红色的酒液相当漂亮。”他仔细解说,一提起那年喝过的葡萄酒,就觉得心荡神驰。
“是吗?”
“不过,我不知道这三桶成功了没。”
“打开闻一闻不就知道了?总得先尝尝,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么好。”要是真能大发利市,夫人必定开心,二爷亦会对他刮目相看。
“好吧。”他动作俐落地取下架上木桶,抬到前厅里,拿了把凿子敲开桶面,一阵带甜的水果气味随即扑鼻而来。
“成了!”尹于棠凑近一闻,欣喜地惊呼。
“成功了?”她也跟着凑向前,想要闻闻那甜香。
“是啊,这味道——”他脸一侧,却正巧亲上她粉嫩的颊。
丹禾登时定住不动,尹于棠则赶忙连退三步,还差点跌跤摔出厅外,幸好从外头走来的男子将他自后方稳住。
“多谢。”他松口气的同时,听见熟悉约笑声,不由得回头探去。“严风,你怎么来了?我才刚捎人传讯给你呢!”
“找我?”严风勾笑,闻见阵阵清香水果味,抬头朝里头探去。“这是葡萄酒的味道,你酿成了?”说着,却又突地顿住,只因他瞥见站在桌边的女子。“……丹禾?”
微眯起眼,她看向素未谋面的男子,不懂他怎会知道她的名字。
“不许叫她!”尹于棠一把拉着好友就要往外走,却被他反勾,拖住往厅内靠近。
“你就是丹禾?”严风一双带邪的眼透亮,直打量着她。
“严风!”他不安的喊,很想要将好友带离此处。
丹禾微扬起眉,知晓他便是安徽一带的大粮商,福了福身道:“奴婢丹禾见过严爷。”
勾斜了唇角,严风凑近他调侃。“你的画功太差了,丹禾远比你画的更加清艳迷人。”
“那是三年前的她!”尹于棠没好气地压低声音,“走了走了,我有事要跟你商量,咱们到外头谈。”
“不,要谈就在这里谈。”他很坚持。
“你!”
丹禾不懂他们在低声争执什么,想了想,她拿来小勺舀了一匙在茶碗里,递到尹于棠面前。
“三爷,先尝尝吧。”
尹于棠无奈,只得认命的端起茶碗,先是闻香,再含进口里,随即笑得桃花眼发亮。
“真是成了!”他开心地弓起肘往好友胸口撞。
“我喝一小口试试。”严风见状,抓着他的手,就着茶碗浅啜一口。
汁液甫入口,便觉口中有数种果香挟甜带酸地在唇齿间爆开,最后化为淡淡烧呛入喉,但呛味一散,取而代之的是融合果香和木桶香的奇特气味。
“真成了!你这小子真了得,全靠自己摸索也这么厉害,我果真没看走眼!”严风激动地往他胸口一拍。“好极了,我刚好把那五百斤的葡萄全都运来,你可以马上再试酿!”
“要试酿也成,先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调来二十万石的大麦、三十万石的小麦、二十万石的包谷和六十万石的稻米,直接走陆路送往京城。”
丹禾瞪大眼,没想到他竟在这么随意的状态之下提出这个要求……那是重一百三十万石的谷物,共计约六百五十万两银的价值,怎会是在这种状况下提出,又怎么冀望对方会帮忙?!
“这有什么问题,我马上差人准备,你只要把确切地点交给我就可以。”
她顿时傻眼地看着两人。
“谢了,欠你一个人情。”
“欠什么?你成功酿出了葡萄酒,咱们今晚要好好庆祝。”严风笑得张狂,睇向丹禾。“不过,丹禾一定得要出席。”
“……嗄?!”
***
醉月楼灯火灿灿,笙歌放纵,才掌灯时分,已经是一片纸醉金迷的奢淫景象,乐音喧闹,却掩不过花娘偎在男人怀里的酥软耳语。
丹禾想,不管她来过几次,恐怕都难以适应。
“丹禾!”
听见有人轻唤自己的名字,她疑惑地回头,随即漾出甜笑。“夏大哥,好久不见。”
她微笑的瞬间,那巧笑倩兮的柔美神态尽落一旁尹于棠的眸底,教他默默别开了眼。
“怎么?”严风见状,轻推他一把。
“没事。”
尹于棠直瞅着夏杰。夏杰待人向来淡漠,话不多,然而每回遇见丹禾时,狭长瞳眸便会发亮,就连唇角的笑意都难以掩饰,那浅显易见的爱慕,谁都看得出来。
这情景不禁教他想起三年前,夏杰和丹禾有说有笑的模样,那时两人看起来登对得教他恼火,如今他才知道,那份火,是妒火。
严风直瞅着他,小声问:“你说了吗?”
“……没机会说,我已经有婚约了。”他喃道,看见丹禾状似羞涩地垂下眼,心头更是发闷。
“嗄?”严风一脸莫名其妙,等着下文,却见他似乎没意愿再说,只是直盯着眼前人,不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你怎么会来这里?”身为醉月楼护院武师的夏杰走向丹禾,清秀脸庞有着毫不掩藏的情动。
“我陪三爷来。”
丹禾一说,他才看见站在她身旁的尹于棠和一位笑得高深莫测的男子“……三爷。”他有点赧然地垂下眼。
尹于棠轻哼了声,淡问:“掌柜呢?安排上房,我要招待贵客。”
“是,我马上请掌柜过来一趟。”夏杰领命而去,不一会掌柜立刻哈腰走来,安排了五楼的一间上房。
上房以屏风分为一室一厅,三人在临窗的对座屏榻坐下,然而尹于棠的脸色却像被雷劈中般铁青,只因严风很自然地将丹禾拉到他身旁。
“严爷,奴婢不该与客同席,这是不合礼教的。”她婉转地说。
“谁说你是奴婢?我说你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天我来到金陵城,难道你不该尽地主之谊?”严风直抓着她的手不放。
丹禾见状,在尹于棠出手制止之前,便乖巧落坐。“承蒙严爷看得起,奴婢就大着胆子陪同了。”
严风见她大方落坐,立即朝对面的好友眨了眨眼,像在告诉他:既然他已经有婚约,选择放弃丹禾,那么他就不客气了。
尹于棠见状,微恼地收回手,搁在桌面底下,狠狠握紧。
“听说尹府有三大美鬟,丹禾更是美鬟之首,不但琴棋书画皆通,就连经商之道都摸得透彻,实属难得。”严风说着,替她倒上一杯酒,递给她。
丹禾捧着酒,秀眉微拧,但还是漾着笑意。“这是谬赞,如果奴婢有任何过人之处,那都是尹府教导奴婢的。”她笑,却见他探手拾起她颊面的一绺发丝在指尖绕着。
严风刻意玩着她的发,不时注意好友的动静、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沉不住气。
丹禾有点不快,却不准自己动气,因为严风是贵客,更因为他此刻掌握着粮作调运的成败。要是她惹恼了严风,说不准他就不愿相助,如此一来,岂不是害了三爷?
“和我喝一杯。”严风率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丹禾,醽醁太烈,别喝!”尹于棠急声道。
然而她却紧闭着眼,一饮而尽,随即辣得水眸泛红,一股灼热烧辣沿着喉头烧进腹内,霎时教她头晕了起来。
“你……”她无奈地闭上眼。
“豪气,再陪我喝一杯。”严风心情大好,又替她斟上一环。
“严风,别闹了。”尹于棠干脆拿起她的酒杯,一饮而尽。“要喝也是我跟你喝,丹禾不胜酒力,别让她喝。”
“……我可以。”她努力将身子坐正,却发现眼前的人不断地晃动。“三爷,别一直晃,晃得我头都昏了。”
尹于棠张口欲言,终究无奈闭上嘴。
到底是谁在晃?明明就是她!
严风则是笑得更乐了。
“丹禾,你知道吗?我头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美得不可方物,教我好心动。”他低喃,横睇着坐在对座,已经变脸的好友。
“……严爷说笑了,奴婢今儿个才头一次见到严爷。”而方才那一眼,她压根感觉不到他的心动。
尽管脑袋里头不断冒出一阵阵白烟,搞得她眼前一片虚幻,就连反应都变差,但她还是努力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不想嗅闻到严风身上的气味。
然而,她觉得自己往后退,实际上却是摇啊晃的愈接近严风,还疑惑着他怎会如此造次,不断贴近自己。
第5章(1)
“不,我在两年前就见过你了。”
“两年前?”
“严风!”知晓他要说什么,尹于棠快声阻止。
只见严风睇他一眼,笑得极坏心。“因为你的三爷有一手好画技,将你的神韵眉眼画得栩栩如生,教我心动极了。”
丹禾一愣,傻气地看向对面的人。三爷何时会作画了?她疑问,却瞥见他脸上吊诡的红,心不由得颤动,难得露出小姑娘的娇羞神态。
心里颤颤地欢喜,却也麻麻地锥痛着,两种情绪矛盾融合,莫名地教她想笑,眸底却泛着泪光。
“你家三爷思念你,日日画着你的画像,画着画着就……”话未落,,严风身子已经被尹于棠扯得横过桌面。“于棠,你这是在干么?”
“给我闭嘴!”他抿着唇,羞他提起往事,也恼他当自己的面吃丹禾的豆腐。
“你叫我闭嘴我就得闭嘴?你不怕我一生气就不肯帮你了?”
“你信不信,你往后再也喝不到葡萄酒?”
“你威胁我?”
“你逼我的。”
“啧,都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又何苦挡着别人的情路?”严风挑明讲,欲逼好友忠于自己,别因无谓小事而隐藏真心。
“我……”他又不是自愿放弃的!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光明正大地对丹禾说爱,然而爹的遗愿他又不能不顾……
“既然你的爱情只是这么丁点程度,那么丹禾自然可以去追求她想要的。”严风笑得极为挑衅。
尹于棠蹙紧眉峰,心痛着,却不能表态,天晓得他有多苦。
就在丹禾听得一头雾水之际,房门突地被人推开,在两位美鬟的簇拥之下,一位美人儿缓步踏进房内,袅娜欠身。
“凌烟见过严爷。”
进门的是名震江南的醉月楼花魁凌烟,她身着袒胸襦杉褂,层层薄纱若隐若现地展露她妖娆体态,挽起的发髻衬出她绝艳无双的面容。
她先是恭敬地跪伏在地,之后才缓缓直起身子,那巴掌脸上的柳眉勾魂眼、秀鼻樱桃唇,让严风扬起了浓眉。
“……你就是花魁凌烟?”
“小女子正是凌烟。”
看向好友,他笑得张狂。“好小子,你竟然为了丹禾而把花魁给请了出来,就这么宝贝丹禾?”他的音量不小,就是要让丹禾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醉月楼的花魁在尹于棠的羽翼保护之下,想要见她一面,并非有钱就有机会,身份地位要不是王公贵族,也得是达官贵人,才能听她抚上一曲,若要她作陪伺候,那可是破天荒了。
“你误会了,丹禾只是尹府奴婢,想要让宾客尽兴而归,自然得由醉月楼花魁亲自接待。”尹于棠微恼地瞪他。“你值得我这么安排。”
知道严风有心帮他,但此刻,他真的不需要他推他一把,因为他会跌死。
然而,丹禾又怎会知道他的心思。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当众被掴了巴掌,有种受到羞辱的感觉,彷佛尹于棠在以凌烟的好映衬出她的卑微。
要是平常,她可以将心绪掩藏,不露一丁点痕迹,然而此刻,许是酒气作崇,教她一时冲动的抢回自己的酒杯,手歪眼斜地斟酒,却因对不准而撒了满桌。
“丹禾!”尹于棠见状,起身抓着她的手。“别喝。”
“放开我!”丹禾眯眼瞪他。“我可以喝,严爷喜欢我陪的,不是吗?你为什么却要……”她想说下去,可是泪水却梗得她说不出话。
难道她比不上凌烟?难道他就这么喜欢凌烟?!
“你喝醉了!”尹于棠啧了声,将她打横抱起。“严风,我先走一步。”
严风见状,勾起兴味的笑。“好,你去忙吧,我今天刚赶到金陵,明天还得为你赶回淮南,累得很,就让凌烟服侍我吧。”可惜他的行程这么赶,要不然他还真想知道接下来他们能有什么发展。
***
醉月楼正中央的捞月阁,向来不让外客踏近,是尹府三兄弟偶尔在此休憩之地。
正方的格局简单小巧,大厅外头正对着一池弯月湖,而之所以取名捞月阁,是因为从醉月楼往下看,可见周围的垂柳几乎斜落弯月湖内,状似捞月。
眼前,捞月阁的客房只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原因无他,因为丹禾酒醉大吵大闹,尹于棠只好将她带回捞月阁的客房。
“你睡,别闹了。”他将她强压在床上。
“我还要喝!”她拳脚齐发,朝他又打又踢。
他微用力地制住她的四肢,并下定决心往后绝对不让她沾一滴酒,绝不!
“给我睡!”他无奈的喊着。
他从未与她饮酒,不知道她的酒品竟差到这种地步,和清醒时的她大相迳庭,实在教他难以招架。
“不要,你瞧不起我……”丹禾扁着嘴,泪水在眸底打转。
“你在胡说什么?”
“明明我可以招待严爷,可你中途却让凌烟出场……你分明是瞧不起我!”
尹于棠真不知道要找谁喊冤去。“我让凌烟出面有什么不对?平常我是绝不可能让她随便抛头露面见客,今天是因为——”
“喔?既然这么宝贝她?那怎么不将她给绑在屋里,还是干脆将她赎回尹府算了?”她笑眯美眸,语气却酸得很尖锐。
“你在胡说什么?凌烟是花魁,本来就不得随意见客。”他叹气。
“那你为何要让她出现?”
“那是因为——”他猛地顿住。
“因为什么?”
尹于棠用力抹了抹脸,对她酒后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顽固很没辙。
“你还敢说,你居然让严风把玩你的发!”
他打一开始就准备要让凌烟见客,谁知道她的行为开始脱轨,教他无法容忍!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他陡地提高音量,气恼地眯起眼。“你知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心眼?你知不知道他想对你做什么?!”
“他能把我吃了吗?”她挑衅道。
“等到他把你给吃了还得了?!”他火大低咆。
“你干么这么凶?”
“我不凶行吗?你竟然陪他喝酒,还让他玩你的发,还对他笑!”这点是他最无法容忍的。
“玩我的发会怎样?会掉一块肉,还是没了命吗?”她哼了声,不以为然的反问。“我不对他笑,难不成要对他哭?”
况且,她还不是为了他!
她怕,她要是反抗,让严风改变心意,那么大笔的粮作,还能上哪调货?
面对她毫不珍惜自己的口吻,尹于棠气得跳起来。“会没了我的命!”
“哟,又和尹三爷有什么关系了?”她笑得妩媚又危险,纤手直往他胸口戳。“啊,我懂了,因为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所以你不愿意别人碰,对不?”
见她爬起身直贴近他,尹于棠只能不断后退,直到被逼到床内墙边,才想制止她,她就跨坐上他的腿。
“丹、丹禾,你醉了!”他快手拉下她爬上自己胸膛的小手,确定她醉得很厉害。
“我清醒得很!”
“你一点都不清醒。”
“你又知道了?”丹禾哼着,被酒气熏得嫣红的细腻脸庞逼近他。“你又不是我,怎会知道我清不清醒?”
废话!她清醒时是恪守礼教,绝不轻易接近他的。
尹于棠忍住和醉鬼解释的冲动,只能不断往后退缩,不敢嗅闻她身上的气息。
“你为什么一直退?”她微恼地问。
“因为你一直贴过来!”他的双手往后撑在床面上,上身向后仰,本想将她推开,却又怕伤到她。
“我不能贴着你?”
“你……”贴着他做什么?想像小时候一样赖在他身上,要他抱、要他亲吗?饶了他吧,今非昔比,他的理智比纸张还薄弱。
“如果我不能,那么凌烟呢?”
“你干么老是要提凌烟?”他不解。
“我为什么要提她?”她闭上有些茫然的眼,真心话在她喉头转了转,就快要脱口而出,但内心紧守的一条线,却不容许自己踏越。
“你先起来。”等不到回答,尹于棠也不在意,只顾着空出单手轻推她的肩。
丹禾震了下,含怨瞪向他。“你赶我?”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太冲了,他赶忙换了口气哄她,“只是要你先起来而已,你乖,丹禾最乖了,好不?”
“你以为我今年几岁了?”她眯起水眸,不满他居然拿那种哄娃儿的口吻唬她。
“几岁都好,你最乖了,对不?”他陪着笑脸,下腹却因为她的贴近而蠢蠢欲动,让他痛苦不堪。
“不要!”她干脆往他身上紧黏,将他给压倒在床。
“丹手……”救命!他的意志力随着她的贴近愈来愈薄弱了?
“三爷,你还记得在三年前,为了凌烟你和陆家少爷大打出手吗?”酒,会吞噬人的意志力还有仅剩的理智,让埋在心间的真情显露其外。丹禾贴在他的胸膛,觉得他的身体温热得让她很舒服,埋在她心中已久的疙瘩就这么冲口而出。
“嗄?”
“……凌烟确实很美。”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凌烟确实美若天仙,就连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势,那是她远比不上的。
“是吗?”凌烟到底美不美,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他想说的是——“其实我那时候打陆大少,不是因为凌烟,而是因为他出口污辱——”
“你……碰过她吗?”她突然出声打断他。
“嗄?”尹于棠很疑惑,怀疑自己根本就是听岔了。
“我说,你占有过她吗?”小手压在他胸口上,撑着自己从上往下俯视着他,丹禾粉面玉润,美眸薄噙雾光,在逆光的黑暗中,犹如琉璃闪动。
尹于棠愣住,作梦也没料到她有一天会问他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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