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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吃胖丫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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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傻站在原地想了半天,迷路成习惯的她终于决定还是留在这,等其他人来带她。
反正四爷要是醒了看不到她,大概也会知道她又迷路了吧。
才刚这么想著,花园里的凉亭就传来一道男人叹息的嗓音,她狐疑的趋前探看。
多年沙场生涯,习惯一早就起床练功的殷海扬,在打完几套拳法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颈项间拉出戴了多年的平安符袋,出神怔望著。
“豆豆……”
他那个无缘看著长大的小妹,不晓得人在何方,不知道拐走她的人有没有好好对待她。
五岁就让贼人带走的小妹,是他们殷家人挂心多年、难以言说的心碎往事。
为了他那不知道飘落何方的妹子,他爹每到中秋年节吃团圆饭的时刻,就会悲从中来的早早离席,而他娘更是自责的常常以泪洗面。
至于当时眼睁睁看著贼人带定小妹子的二妹,即使现在已经贵为一国之后了,提到这个妹子时仍会掩面心碎的低泣。
虽说宫里也派了许多密探四处打探,却仍旧找不到他那个失踪的妹子,不晓得丫头现在过得好不好?没有爹娘在身边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握著殷家每个子女皆有的平安符袋,殷海扬失神了片刻。
因此即使有听到后头传来的细碎脚步声,他仍旧动也不动的坐在石桌前。
“恩公,你在看什么?”稻花一张圆脸凑了过来,好奇的从他肩膀后方往前看。
“稻花姑娘。”原以为来人是爱妻,本来没有动作的殷海扬一听到她声音,立刻警觉的握住手中符袋,然后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收入袖中。
“恩公怎起得这么早?是不是床铺得不够软,恩公睡不惯?那待会稻花再过去给恩公和筝儿夫人整理一下。”稻花热络的继续再说,一张一合的嘴巴和颊边甜软笑靥,让原本没想多说的殷海扬忽然怔了下,似乎想到些什么。
他记得豆豆小时候也是这个样的,圆圆的小脸和挂在嘴角边的傻笑,没想到这个昨日偶然救起的小姑娘,竟会让他想起那个无缘相聚的小妹子。
“不用了,床没问题,稻花姑娘不必费神。”对外人向来冷淡的殷海扬,难得这么有耐性的对个小姑娘说话。
“嗯,那恩公不知用过早膳没?稻花这就请陆大娘替恩公准备早膳……”听见他的话,稻花不觉得受到拒绝的仍旧热络再问。
“不用麻烦了,殷某还不饿。”殷海扬向来冷淡的脸色因为眼前小姑娘不死心的灿烂微笑,而莫名有了波动,多了点察觉不到的笑意。
这个小姑娘似乎连性子都和他那个小妹有些许相像。
豆豆那娃儿,就算他被烦得忍不住推开她,叫她滚一边去,可那固执小丫头还是会不死心的再跑过来,巴著他的腿叫哥哥。
眼前的小姑娘似乎也和豆豆一样,就算他说不要不必了,她还是笑著继续再问。
“那恩公……”
“我说不用了,你不必再想帮我做些什么。”
“不,稻花是想问……不知恩公刚刚手里拿的那个是什么?我好像在哪见过。”知道殷海扬什么都不需要她帮忙做,稻花傻笑的看著他,随即又好奇的开口询问。
“你说什么?”没料到会听见这样的话,殷海扬脸色一变,立刻从袖中掏出符袋,拿到稻花面前,“你看过这个东西?”
他爹在每个子女出生时都会亲自到庙里求平安符,然后他娘会亲手绣出装平安符的袋子,所以就算这符袋不是价值连城,却是只有殷家子女才会拥有的,而这小姑娘竟然说自己见过?
“嗯……是啊!我真的见过。”稻花凑上脸仔细看了下,随即笑咪咪的抬起头,对殷海扬肯定的点点头。
这东西她也有一个啊。
“快说,你在哪见过?”找了许久却无半点消息,此刻听到她见过,殷海扬不禁升起一股希望。
他面色凝重的抓住稻花的双臂,惊愕到连自己在无意间使出过大的力道都不晓得。
“好痛……恩公,你捏痛我了!”稻花疼得低声呼喊,这才让殷海扬回神的赶紧松手。
“稻花,快点说你是在哪见过这个符袋?”情急之下,殷海扬直接唤她的名字追问。
“我就有一个啊!”稻花没有多想的回答,完全没发现面前男子在听见她话时瞬间翻青的脸色。
“你有一个?里头装的是什么?”多年追寻渴盼有可能成真的这一刻,殷海扬心跳加快的继续又问。
如果真是豆豆……符袋里装的绝对不只是一张符而已。
“有一张符,如果我没记错,上头写著‘观音娘娘护我吉祥如意’,另外里头还有一张小纸条,上头写著‘天灵灵、地灵灵,我家有个爱吃娃,路过行人打三下,保我豆豆变成猪’……”稻花傻笑道,却看见面前恩公瞬间脸一僵,忽然伸手拉过她。
“你……你爹娘唤什么名?祖籍何方?怎会进了人间堡当丫头?”殷海扬嗓音颤抖的问。
那张说豆豆变成猪的纸条,他还记得,因为纸条是他为了要捉弄豆豆而写,也是他亲手塞进去的。
“我不晓得,四爷说我没有爹娘,我是五岁时让四爷带进堡的,可四爷说我不是丫头,因为没有丫头会像我这么笨的。”稻花没发现异状的笑著回道。
“那你的符袋呢?快给我看!”有了同样的符袋,再问明来历后应该就可以知道她是谁了。
“在四爷那里。四爷说他喜欢我的符袋要我送给他,他还给我他自己的玉佩做交换……恩公,你看,这是四爷的玉佩,四爷让我一定要挂在身上才能保平安,我的符袋也挂在四爷的脖子上,四爷还说这样我们两个都会受到菩萨保佑!”稻花傻傻的将挂在颈项间的红绳拉出,献宝似的让殷海扬看看泛著透莹光芒的上好白玉佩。
她圆圆的脸蛋上,有抹灿烂过度接近傻瓜似的憨笑。
“你……”殷海扬不敢置信的望著她,眼里有又惊又喜的神色。
是豆豆吧?!
现在仔细再瞧眼前小姑娘,他才发现她眉宇间依稀有著豆豆当年的模样。
同样圆润、同样傻气的笑容……
就算用颗糖球和她换爹刚给的铜钱,当时好吃又好骗的胖娃儿,还是会傻傻的接过糖球将铜钱给他,却不知道一个铜钱能买到的何止是一颗小糖球。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记得了,可是二爷说过我以前不是这个名,是四爷替我改了名的,以前二爷他们好像都喊我叫……什么豆豆的。”
“豆豆?!”听见她的话,殷海扬脸色大变,又惊又喜的伸手将稻花抱住。
“是的,你真的叫豆豆,全名殷红豆,你就是我殷家失散多年的幼女!豆豆,哥终于找到了你!”
一早起床就发现笨丫头不见的宋卧春,心急的穿好衣袍快步走出房间四处找人。
昨夜因为殷海扬夫妻的到来,他不安的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直到将近天明才勉强睡去。
只是若知道一醒来会见下到那丫头的影子,他昨晚说什么也会拿根绳子,将丫头绑在自己的衣带上下让她四处乱跑。
因为在现在这种不安全的时刻,只要傻丫头走出房门,就有可能和殷海扬夫妻撞上……
一路心急的四处找人,才刚走到花园,凉亭里的那一幕便让他惊愕的当场怔住。
那个混帐殷海扬竟敢抱他的稻花?
明明都娶妻了,却调戏他的丫头……该死!他一定要给他好看!
不过,等等……这推论似乎大不可能。
有眼睛的人都晓得,殷海扬眼里只有他爱妻一个女人,这点从他夫妇进入人间堡后,他目光时时刻刻都停驻在那颜筝身上便可以看得出来。
不喜欢别的女人,却来抱他的丫头干嘛?
想到这里,宋卧春忽然一僵,最让自己恐惧的那个念头猛地浮上脑海。
“稻花!”他三步并两步跨上凉亭台阶,难掩愠怒的出声叫唤。
“四爷——”一见著是他,让殷海扬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下知该如何是好的稻花,立刻惊慌的挣脱躲向他身后。
“四爷,恩公说我叫什么殷红豆,可……我真的不知道恩公说什么……”她畏畏缩缩的从宋卧春背后探出脸,戒慎的瞄了下面色铁青的殷海扬,随即又不安的缩回脑袋躲在宋卧春身后。
她真的不知道恩公在说什么,而且刚刚恩公匆然伸手抱她,害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
“看来我来晚了错过了些重点,不晓得殷兄刚刚对我丫头说了什么,但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殷兄,这丫头不是殷兄误以为的那个人,她是我宋某人的丫头,名字叫稻花。”即便心里不安得紧,但在殷海扬面前,宋卧春仍是力持镇定的开口。
就算殷海扬说她是殷红豆,但在姓殷的没找到切确证据之前,无论如何他都会抵死下认。
“殷某不晓得四爷是如何遇到稻花姑娘的,但殷某却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稻花姑娘跟我殷家有关系。”殷海扬没有迟疑的直接拿出平安符袋,“这是我殷家每个子女都有的平安符袋,上头的花样是我娘亲手绣的,稻花姑娘刚刚说她也有一个这样的符袋在四爷那,能否请四爷借殷某一看,好确认是不是出自我殷家的。”
“没错,我的确是曾经拿过她的符袋,但……几年前因为一次意外事件,那符袋已在我跌下山崖时跟著不见,现在我手边再无任何东西可让殷兄比较。”为了稻花,宋卧春面不改色的撒著谎。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符袋挂在他脖子上,他也会装死说没有。
还有,待会回房后,他一定得记得要把符袋扔到火里烧了,不然挂著这种“不平安”符袋在身上,他的心怎么都下会安。
“符袋不见了?”殷海扬冷眼睨著宋卧春,完全没法从他脸上看出丁点造假心虚,当下心一惊的以为那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四爷,我的平安符真的不见了吗?可前几天四爷不是还在房里拿著把玩?四爷还说那张小纸条上的打油诗下晓得是谁写的,根本是欺负人笨,只有像我这么傻的丫头,才会呆呆任人捉弄。”听见两人对话的稻花,不知道主子心事还迟钝的开口插话。
“稻花!”没料到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傻丫头会选在这时候蠢病发作,宋卧春一呆,又惊又怒的立刻转头瞪了她一眼。
该死的!这死丫头平时也没见她有这么好的记性,却偏在这么重要的关键时刻,诚实又愚蠢的一把招了。
宋卧春心惊胆跳的还来不及说出掩饰话语,不是傻子的殷海扬也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宋四爷为何要隐瞒符袋的事?若稻花姑娘的符袋与殷某的不相同,四爷,你大可毋需顾虑的直接拿出来,但四爷却选择说假话,这让殷某不得不怀疑,四爷根本知道什么内情,还是说……”殷海扬停了下来,眼神里有种下愿错放的打量光芒。
当时二妹说带走小妹的人是一名年轻男子和小男孩,推算一下时间,宋卧春当时的年纪和那名掳人的年轻男子应该是相差无几。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变,往前跨出一大步,气势迫人的瞪著宋卧春。
“四爷,十年前夏至过后五日是否去过威远城?还在木铜小巷带走了一名五岁女娃?”殷海扬眼神精光进放的问道。
“听殷兄的口气,似乎已将宋某认定是带走殷兄妹子的犯人?但殷兄可有证据?”在多年商场历练下,场面越混乱反而神智越清楚的宋卧春,冷静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看著殷海扬。
“哼!证据是吗?宋四爷刚刚的话就是证据!殷某何时说宋四爷带走的女娃是我妹子了?既然我还没说,四爷又是从何得知我的确有个妹子不见了?看来四爷似乎对我殷家的事非常了解……还是说,你根本就是那个带走豆豆的人?!”至此殷海扬也不管什么做客之道了,他手一伸就抢回稻花。
“我殷家的女儿绝不能和掳走她的贼人共处一地……豆豆,跟哥回去!”殷海扬已认定宋卧春就是掳人男子,恼怒的伸手就往他身后抓。
“不可能——她不是你殷家的女儿,她是我丫头!”发觉自己话说太快露馅了,宋卧春懊恼咬牙,及时出手挡开殷海扬的动作。
两个男人狠戾的互望一眼,随即挥掌开打。
“四爷……恩公……你们别打了……”完全搞不懂两个男人忽然动手的原因,稻花愣愣的让宋卧春推到一旁,呆看片刻后才晓得要扯嗓制止。
“四爷别打了,恩公是救命恩人,不能对他无礼。”她紧张劝架,却让宋卧春再次推到一旁。
“稻花,你出去,拳脚无眼,小心被打中!”宋卧春一边挡开殷海扬凌厉掌风,一边分心对稻花说,防备不及的让殷海扬挥中一掌。
“住手!恩公,你别打我的四爷……”随著殷海扬一掌挥去,宋卧春一腿扫来,稻花尖叫的急忙阻止。
“豆豆,这家伙不是你的四爷,他是掳走你、让爹娘担忧伤心的贼人,他根本没你想像中的好,他是十恶不赦的坏蛋!”殷海扬回头怒道,分心的结果是让宋卧春有机可乘的一拳打在脸上。
“不是、不是……四爷不是坏人,四爷对我很好……哇!四爷,你怎么又踢恩公……”稻花正想对殷海扬解释,话说到一半,宋卧春扫向殷海扬下盘的一腿又让她惊慌的再度尖嚷。
“不要打了……别打啦……”
就在稻花紧张跺脚不知该拿两人怎么办时,让吵闹声引来的宋迟冬和宋临秋,已赶到了凉亭边。
“住手——”
宋迟冬冰冷声音响起,凉亭内打得天昏地暗的两个人,却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天生力大的殷海扬还气得搬起石凳往宋卧春砸去。
另一边火气也不小的宋卧春敏捷闪开,石凳飞出凉亭砸在花园里,然后回头一个起跃凌空扑向殷海扬,徒手劈上他的面门。
“宋卧春,你住手!”凉亭外,宋迟冬脸色一变的低吼,正要飞身向前拦住那个不受教的弟弟,前方圆胖的矮小身影已抢先一步冲进凉亭,小手一翻将沉重的石桌掀了起来。
“不要打了!四爷、恩公,你们两个都不要再打了!”随著巨大圆石桌在空中飞转了几圈,打架的男人停了下来,外头围观众人的双眼也跟著滚动石桌,在地上砰砰砰的顿了几下。
这世界上怎会有姑娘家的力气大到这样?连石头做的桌子都给她掀了!
很少看见稻花露出这么一手惊世蛮力,宋卧春怔了下,看见殷海扬也跟著一愣,然后脸孔瞬间绽出惊喜光芒。
还说不是?这样的诡异劲力,也只有天生就遗传到祖先大力道的殷家人才有。
“我不是叫你别随便用蛮力掀东西,难不成我说的话你都忘了?”宋卧春恼怒的狠瞪稻花。
已经东窗事发很难收拾善了,现在死丫头又来露这一手,这下不就更向殷海扬证明傻丫头是他殷家人了?
“可、可是四爷……再打下去,我怕你和恩公都会受伤。”稻花嗫嚅道,心虚的不敢看他。
她也知道四爷不喜欢她乱用蛮力,因为担心她会控制不住力道伤了自己或其他人。
可是刚刚那种情况,她也是一时急情才会顺手掀了桌子嘛,又不是有意的!
“你是怕我还是怕他受伤?走!”眼见情况已经不可收拾,宋卧春牵过稻花的手,准备带她回房收拾包袱逃命出堡。
“慢著!宋四爷掳走了我殷家女儿,这笔帐还没算完之前,你哪都不能去,既然堡主也在这,不如我们就让堡主来决定该怎么处置宋四爷。”殷海扬伸手栏住宋卧春,一边侧过头瞪著凉亭外的宋迟冬。
经过刚刚那阵没头没脑的争执动武,再听见殷海扬话语中的怒意,宋迟冬冷静的望了凉亭内众人一眼,随即开口请殷海扬进屋详谈。
“临秋,把卧春一并带来,其余的人,没有我吩咐不许入内打扰。”
第九章
在听过众人说法,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的宋迟冬,怒不可遏的立刻命人将犯错的宋卧春,关进堡中已经久无人使用的地牢。
阴凉的牢房内,宋卧春不发一语的席地而坐,俊逸脸庞上有抹疲累。
隐忍稻花身世秘密这么多年,日日夜夜心里都像搁著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如今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秘密揭穿再也无法隐瞒的这一刻,复杂又难以形容的感觉,如同潮水瞬间将他整个人灭了顶。
他的稻花丫头……他最心爱的小姑娘,不晓得现在怎样了,有没有让她那个半途进出的大哥和惊人身世给吓得惊慌失措?
知道她一直最亲近的四爷,竟是带走她、让她和家人分散多年的元凶,这样的事实真相会不会让她大受打击?
如果还有机会向她开口解释,他一定会清楚的告诉她自己心里的话,不会再拖延这么多年隐忍著不敢开口。
其实,他真的很爱她……
从第一眼看见她露出傻气笑容时,他就让她的笑给收服再也逃下了,所以这些年来,他才会在明知殷家权大势大、招惹不起的情况下,选择将她藏得更紧不让她出堡半步。
但现在他最不愿见到的情况发生了,她大哥找到了她……
他知道在殷海扬如此恼怒的情况下,短时间想要再见她一面,恐怕是很难了,可是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亲口对她解释?
他真的不愿让她误会!
就算殷家人要带回她,将来可能无法再见了,但至少得让他和她说最后一次话,不然他不会甘心的。
叹息声响了起来,阴暗地牢内回荡著令人心窒的沉郁。
“卧春。”宋临秋身影出现在牢门前,他垂眼不忍看著眼前似乎在刹那间憔悴许多的弟弟。
“二哥。”听见宋临秋的声音,宋卧春抬起头低唤了声,眼里有许多复杂难言的情绪流过。
他做错了吗?
这些年私心藏著丫头真的错了吗?
或许这样的方式不对,但他珍惜丫头的心意却没有错。
“卧春,别怪大哥将你关在这里,殷家在朝廷里权倾一时,现在咱们要面对的不只是殷海扬一人,还有皇后娘娘后头的皇帝,你也知道掳人或拐人妻儿这事,依律法规定不是死罪就是流放塞外,哪怕大嫂再得太后娘娘的欢心,但稻花幼时让你带走却是不争的事实。”宋卧春停了下来,不忍心的看著他。
现在殷海扬气怒未乎,一口咬定掳定稻花的就是卧春,也不管他和有余费了多少力解释,执意就是要上京告御状求皇帝给殷家做主。
为了平息殷海扬怒气,也为保住亲弟一条小命,所以大哥才会在皇命颁下之前,先将弟弟关入牢里,目的就是求将来皇帝御判时,能念在卧春已知错入卒悔罪而放他一条生路。
“二哥,你不用解释,我都懂,是我不好,我连累了大伙。”宋卧春苦涩开口,眼神里有抹心死后的无惧。
他不是不知道二哥和大哥的考量,但没有稻花,对他而言生跟死有差别吗?
从带回丫头开始,他的世界就绕著丫头转,他喂她吃饭、哄她开心,陪她哭笑,像个奴才一样伺候著丫头,就算在旁人眼里看来窝囊,对他而言却是一生最幸福的事!
可如今他的世界却要崩塌了……
殷海扬那么厌恶他,殷家自然也不可能让丫头继续留在人间堡,他的幸福也将随著丫头的离开而崩溃瓦解,那么是生是死又有何差别?
“卧春,没有人说你连累我们,你对稻花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殷海扬不知道,还有稻花……”宋临秋忽然顿住,迟疑的表情让宋卧春心下一凛。
“那丫头怎么了?她不谅解我是吧?她现在一定在想,为何从小看她到大的四爷,竟然是拆散她和她家人的坏蛋?”宋卧春苦涩一笑。
“不,她没有怪你,她只是……”宋临秋看了他一眼才道:“殷海扬气怒难平,刚刚和大哥说要带稻花离开人间堡,那丫头被吓坏了,一边哭一边让殷海扬赶回房间收拾衣物。”
“姓殷的骂她?!可恶!那混帐要带人走就算了,干嘛要吓得她哭?让我出去,我要好好教训那个姓殷的家伙!”宋卧春恼怒开骂。
一提到稻花他就像变了人似的,完全忘了自己现在身处地丰,怒火中烧的只想冲出去找人拚命。
他宠著疼著舍下得打骂的心肝丫头,姓殷的竟然把她给弄哭了?那么在回京的路上,要是再让姓殷的看见丫头的蠢和笨,他可不就要动手打人了?
“卧春,你瞧瞧自己现在的处境,你要怎么保住稻花丫头?”宋临秋拧眉,淡淡的开口提醒弟弟。
“我……”宋卧春丧气的垂下肩膀,还没开口,外头就传来清楚的哭闹噪音。
“我要找四爷……为什么我不可以见四爷……你们为什么把四爷关起来?他是好人,他没有做坏事……”稻花哽咽嗓音从地丰外传来。
“红豆,你别闹了,快跟哥离开这里,哥带你回家,爹娘都很挂念你。”殷海扬冷厉接话。
“我不要……我不是什么红豆、绿豆……我只要四爷……没有四爷我哪都下去……堡主,你快点放四爷出来,四爷没有做坏事,你们不可以关他……”稻花哭嚷著央求。
“豆豆,不许闹了,宋堡主没有关错人,你的四爷真的做错事,等回京后哥还要去宫里告御状,求皇上和皇后娘娘给你做主。”
“我不管……你说你是我哥,可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只知道小时候每次我哭都是四爷哄我,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弄来……我只相信四爷说的,我要见四爷……我要四爷啦……你放开我!”
随著争执加上怪异碰撞声,地丰的铁门忽然被人撞开,接著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传了过来。
“稻花,是你吗?傻丫头,你别哭,四爷没事。”宋卧春心疼的扯嗓喊道,下一瞬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稻花胖丫头,已站在牢门前抓著铁栏猛力摇动。
“四爷,他们干嘛把你关起来?你快出来,我不要上京,我下想离开四爷……你去跟恩公说,说我不是他妹于,我是你的丫头,我哪都不去,我只要留在四爷身边……”稻花啜泣道。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先前四爷和恩公打完架后,四爷就被堡王关在牢里,然后恩公还一直说她是殷家人,要她跟他回家……
就算恩公真的是她兄长,可那又怎样?那么久之前的事她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这些年来对她最好的是四爷。
哪怕恩公还说四爷是拐走她、让她和爹娘亲人分散多年的凶手,她统统不记得了,唯一的印象就只有到了人间堡后,每夜让四爷抱在怀里安哄入睡的记忆,所以她才不管什么兄长爹娘,她只知道自己不要和四爷分开!
“稻花,别哭了。四爷也很想留你,如果可以,四爷也不想让你走,可是四爷真的做错了,不该留你这么多年,应该一开始就将你还给你爹娘的。”宋卧春心疼的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却见下知何时冲入地丰的殷海扬,大步上前将人拉开。
后头人间堡堡主夫妻和那颜筝等人,全都不发一言安静看著。
“宋卧春,我妹子是未出嫁的姑娘,你的手别给我靠近她丝毫,再让我看到你碰她一次,我一定会在御前告得你永世翻不了身!”殷海扬怒道,一边将挣扎不休的稻花拉离牢门旁。
“呜呜……放开我……我不要走……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不是你妹子,我不要跟你回家……”稻花哭喊道,却抵不过同样力大又有武功底子的殷海扬,仍是被扯著往外走。
“稻花……殷海扬,你别拉她,这丫头心眼就这么丁点,还一根肠子通到底,若不跟她好好解释,她就算走到半路还是会逃的,你让我跟她说,我叫她跟你回去!”不忍见自己从小带大的宝贝丫头一路哭得像个泪人,宋卧春开口吼道。
“你作梦!我绝不可能再让豆豆跟你这个……”殷海扬恼怒话还没说完,一旁没有开口的那颜筝,忽然走上来拉住夫婿。
“就让宋四爷和豆豆妹子说清楚吧,否则妹于肯定不会安心跟咱们走。”那颜筝似乎发现了什么,眼里有抹隐忍笑意。
她早就在想,为何宋卧春会在第一眼瞧见夫君时,露出那种若有所思的奇怪眼神,所以她才会罔顾夫君意思答应进堡做客,目的就是想看宋卧春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结果现在证明女人的直觉,是可以相信的。
若非进了堡,否则夫君哪会阴错阳差的认出自己妹子?
只是这十年来发生的事肯定和夫君想的不一样,豆豆妹子不只没遭人欺负,说不定还过得非常幸福,不然她怎会死都不肯离开宋卧春一步,还说要留在他身边?
听见爱妻的话,殷海扬迟疑了片刻,在看到稻花哭红的眼后,终于恼怒的松手,气愤的转身背对众人。
“四爷……”一脱离钳制,稻花哽咽的跑到牢门边,哭哭啼啼抓著宋卧春伸来的手。
“我不是殷家人对不对?我是四爷的丫头……所以我不用离开四爷对不对?”她哭著希望他能说出让自己安心的话。
“不,是四爷错了。”即使不愿意说实话,怕会就此失去自己心爱的宝贝丫头,但为了让她能安心返家,宋卧春还是忍著心疼开口。
“四爷当初真的不应该贪看你可爱笑容,而起了私心将你藏在身边。殷海扬真的是你大哥,你是四爷从威远城带回来的。稻花丫头,如果你想怪四爷让你失去爹娘的疼爱,那你就怨四爷吧,是四爷做错了。你真的该跟你大哥回家,见你爹娘和姐姐,我想他们一定都很想你。”忍著心窒,宋卧春勉强挤出个笑,伸手摸摸她的脸。
“我……我有爹娘?恩公真的是我哥哥?”稻花扁嘴仰起脸,泫然欲泣的问著他。
她以为自己没有爹娘是个小孤女,还认为恩公和堡主说的都是假的,可现在竟然连四爷都说她有家人?
稻花回头看著殷海扬,这才愿意相信自己还有兄长和亲人在世上,但是……
“四爷,你叫我回家……是不是因为你不要我了?你嫌我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要赶我走?”
“傻丫头,我如果要赶你走,当初就不会带你回来了……四爷根本舍不得让你走,我……我比谁都喜欢你啊!”在这一刻宋卧春终于承认了。
他最疼爱的小姑娘,抱在手里怕捏疼、搂在怀里又怕热了她的傻丫头,她可知道她最信任的四爷,根本早就为她心动了!
“你……四爷,你刚说喜欢……四爷的喜欢是不是……像堡主喜欢融雪夫人一样?四爷,你是真的喜欢我吗?”稻花圆眼瞪大,不敢置信的低语。
“可是四爷不是老说我傻……四爷不喜欢傻瓜,所以常往青楼跑……四爷喜欢的是那些漂亮姑娘,不是我……”一提起这事稻花立刻怒从中来,完全不顾场合的翻起旧帐。
那些漂亮姑娘倚著四爷的样子,让她很生气,也很伤心,所以她才会不相信四爷是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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