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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怀娇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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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父子是专门出生来折磨她的好脾气吗?老虎不发威,是它休养大好,非牙齿掉光。
“我是否忙着钓金龟,不关你的事。”
“你确定不关我的事?”
大步跨来,他笔直走到她面前。
不容人忽视的气势顿时迫向她,育臻直觉向后近两步,心在鼓跃,她沉溺在那双碧绿眼眸中。
甩头,回神,她不准自己胡思乱想。
“荀先生,班亲会已经结束,你可以请回。”挤不出笑容,他是最恶质学生。
“虚伪!”
他又靠来,长长的两只手臂撑靠在她身后墙壁。
育臻被圈在他怀中,暖暖的温度在两双相贴的手臂间,相互濡染。
那年,绿绿的眼睛也迫她承认,她是虚伪的假善人……虚伪呵……
下意识地,她把两双眼睛相迭合,绿绿的眼眸,在她眼前延伸……不觉中,她又是怔仲……
“你想要什么,为什么不诚实说出来?至少我对诚实的人通常会比较宽容。”
热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育臻的脸从额头红向耳根。
这男人,要她诚实什么?摇头,再摇头,她摇出满心疑惑。
舔舔嘴唇,她想发言,却找不到合适的起头。
舔嘴唇的动作在他眼里成了蛊惑,他勾人心魄的一笑,勾去育臻的理智。
“你是Richard?”淡淡的一个问句,在没通过大脑审核前径自出口。
“你把我调查的很清楚?看来你对我下了不少工夫,很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喜欢你的做事态度。”
她没仔细听进去他后来说的几句话,她的心里、耳里只装入一个讯息
他是Richard,他是“他”,他是那个像强盗的大哥哥!
是他?或者名字只是他们在绿眼珠、恶劣态度之后的另一项雷同?
“你在土城育幼院长大?”她急切想知道答案。
“很好,除了这些,你还知道我哪些一事?”
双手横胸,他坐在身后的学生桌面,长长的两条腿张开,将站在狭小走道上的育臻夹在中间。
那么,是他没错了……
她是个不常幻想的女孩子,她收藏项链时没想过会再相逢,更没料过再见面,会是另一次的对峙,看来他们之间的孽缘真是不少。
“有个叫盼盼的女孩子,是你极力保护的,她还好吗?”
当盼盼二字传来,他的脸结上冰霜,倏地起身,尔众重重踩着大脚步,走到黑板前面。
“你很厉害,连这个都能挖出来。”盼盼的事情,他从未在任何杂志公开发表,可见她是用足心机调查他的身世。
他误会了,她没刻意去挖掘……是了,他遗忘她。
回到教师座位,她拿起自己的皮包,从里面翻出带在身边多年的小木盒,但愿小银链会拉出他的记忆。
“育臻,你准备好了吗?”庄楷臣人未至,声音已从走廊处传来。
她停下动作,回头看他。
尔众强大的气势让庄楷臣有危机感,他走近育臻,揽上她的肩膀,轻声问:“班亲会还没结束吗?”
育臻点点头。“结束了。”她把翻出的小木盒又摆回皮包里。
“这位先生是……热心的家长?”防御系统启动,他阻隔在两人当中,伸手示好。“你好,我是蒋老师的未婚夫庄楷臣,在国中任教。”
无视他的友善,尔众冷看脚踏双船的育臻,转身离开他们的视线。
“走吧!爸妈在等我们。”他收拢手臂,拉回她漫无目的的思绪。
也罢,相逢了又如何,他是他,她是她,两个不会交集的人物。
拿出钥匙锁门,她叹口不能再轻的气。
她在躲他,荀尔众明白。但他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物,他非要逼出她,非要她站到他面前执行他要的工作。
翻开征信社送来的资料,里面巨细靡遣地列出她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
很平庸的一个女孩子,功课平平、人缘平平、性格中庸,他找不出让她在班上成为醒目的条件。
然而,她的美丽却是无庸置疑,她不似胡俪晶的艳光四射,她的美像一畦无波水塘,映着天空,蓝得澄澈,在她身边让人觉得宁静安全。
她是个适合当母亲的女人,温柔、有耐心,从她自高中起,将所有的假日都耗在育幼院这件事上,就可以解读出她是个极有母性的女人。
所以,在这份数据送达的第二天,荀尔众下定决心,他要娶蒋育臻为妻,不管她是否曾设下陷阱。
他打电话给她,说他愿意娶她。
她并没有如他意料中发出喜悦欢呼,她静静地听他说完他的“建议”,静静地让沉默在两人中间流窜,然后静静地说了声:“谢谢荀先生的抬举,但我想我并不合适。”
电话挂断,在接下来的个星期中,她刻意躲他的电话,他压根找不到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尔众厌恶起她的欲擒故纵手法,耐心用罄,他没有心情陪她继续演戏。
自致渊、致博口中,尔众晓得她仍然去学校上课,只要一没课,她就不晓得躲到学校哪个角落,任他的秘书打遍办公室、教室电话,都找不到蒋老师这号人物。
于是,他请校长出面,逼蒋老师来做“家庭访问”。
约好时间,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椅上,等待蒋老师来访。
他错估了她的能耐,她是个有耐心的渔夫,不急着收网,全心全意等大鱼上勾。
后面补来的报告上清楚写着,她有个相交七年的男朋友,最近已论及婚嫁。
就是那天碰上的庄老师?他的占有欲很明显,但荀尔众决定了娶她,就不会让不相干的人事物影响计划。
喝杯不加糖的苦涩咖啡,眉目间微微松弛,他和他胜负已现。
门叩两下,秘书带领蒋育臻进门。
“请坐。”他的声音轻柔,表情是一贯冷漠,脸上酷寒不曾解冻。
“谢谢。”育臻尽量要求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合宜。“请问荀先生找我来,有事?”
“到学生家中进行家访,不是老师的分内工作?”
他指责她不尽职?
“通常,校方会针对一些学生家庭进行访问,但范围仅限于‘问题学生。’并非所有学生都需要老师做这道工作,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出这趟公差?”
“难道我的孩子在学校不是问题学生?”
她是第一个不把致渊、致博当问题学生看待的老师,看来儿子选后母的眼光不错,即使她是个有心机的投机分子。
“不是所有问题家庭中,都会出现问题小孩。”她讽刺以这位“问题家长”为中心,带领出的“问题家庭”。
育臻还在生气,气他的提议,更气他认为她该表现出雀跃不已的狂喜态度。
他很伟大吗?天下女子都该匍匐在他脚底,等待他临幸?
“没错,我的家庭是存在某些问题,你愿意加入,调整这部分问题吗?”
“关于这点,我已经给过你明确的答案,谢谢厚爱,如果没其它事的话,很抱歉,我很忙。”拿起皮包—她准备闪人。
育臻没想过他的霸气会随年龄增长,可恶指数节节高攀,就算他有张教人怦然心动的脸孔,有双让人沈沦的碧绿瞳仁,和窒人呼吸的气魄,他也难让人为他倾心。
倾心……她怎么会翻出这个敏感字眼,她为他倾心了吗?心抽痛两下,咬咬唇,她不懂自己。
“要不要先看过报告,再谈谈你的意愿?”他把两份资料递到她眼前。
看看他的眼,垂眉,覆在文件上的大手挑出一抹心悸。
她是怎么了?
手迟迟伸不出去,银项链的影像在她眼前晃着,他们有过曾经、有过共同回忆……
“不敢面对现实?我还以为蒋老师很勇敢。”他的笑声中有淡淡轻蔑。
鼓足勇气,她接手文件,逼自己专心上面的字句。
半晌,她扬眉,“你调查我?”
“你不也调查我?晓得我叫Richard的人不少,但知道我妻子的人可不多。”
她没出言解释,因为下面的资料让她心惊。
怎会?爸和哥哥的公司什么时候财务出问题?难怪妈妈身体不好,他们没办法停下公事陪在妈身边,难怪他们经常几个日夜不返家……原来是公司出了大事情……
“近年来,你父亲心脏病发作次数频繁,商场人士都在猜他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你大哥本性孝顺,很多事情瞒着你父亲,但我不认为在没有周转资金的情况下,他还能够支撑多久。”下帖猛药,他等待她服从指示。
“知道这些事我也帮不了忙,我只是个普通老师……”
突发讯息让她无法消化,爸爸的病、妈妈的身体,都是经不起刺激的,这场磨难她和哥哥能承担下来,但辛苦好胜了一辈子的父母亲呢?他们能接受吗?
“如果你答应婚事,我出资、提供人才,帮贵公司转型,所有的困难将会迎刃而解。”
没想过荀尔众还要允下好处,才能换得一个妻子,这事若是传出去,肯定气坏一堆排上他八卦绯闻的女主角。
“我能考虑吗?”似乎……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不妥协……
“你需要多少时间?”
发展在计划之中,对于这个擅长演戏的女人,他的估计没有多大偏离。倏地,他走回办公桌旁。
“一个月。”她艰难开口。
“我不认为你父亲的公司,能撑得了一个月。”写下一串数字,他将号码递到她面前。
“三天!过了三天,我的提议失效,你再另外寻找善心人士帮忙。若你答应,下个星期日是个好日子,我可以腾出一天时间举办婚礼。”
腾出一天举办婚礼?说的真委屈,在他眼中,这场婚礼有何意义?!食指在号码上划过几次,站在他面前,她无法冷静思考。
“为什么是我?我不相信你没有其它选择。”
“我的家庭缺少一个母亲角色,而致渊、致博选择你。”
“这么简单?孩子选择后母,你负责把后母娶回家门?”
“事情可以更简单,是你拒绝我的‘家庭教师’提议。”他喜欢看她后悔,不管这份后悔背后,有几分虚伪。
“若是我同意当家庭教师,你愿意帮我的父亲吗?”
“不愿意。”他直接否定。
“你要的不过是个专职照顾致渊、致博的女人,为什么不愿意?”
“如果我不娶你,你很快就会嫁给庄老师,到时你想出门当家教,你的先生、婆婆不见得同意。”
为了蒋育臻,他“顺便”调查庄家,一个不独立的独子,一个将儿子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寡母,这种家庭任哪个女孩子嫁过去都是辛苦。
“我可以不结婚。”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就三天,你自己考虑清楚。”手扬,他摆明送客。
他居然将自己的终身草率交给儿子作决定?是为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再不是云?是不是除了盼盼,谁对于他都是无所谓?
反射地抚摸皮包,小木盒还在,银项链还在,那年盼盼从她手中拿走娃娃,现在她要在盼盼手中带走他了?
带走他?不!她自视过高,任何人都无法自盼盼手中带走他,他说得够清楚了,他要的不是妻子,而是个尽心母亲。
他对她无心,而她对他,意渐浓……
三天,她决定结婚,荀尔众的动作很快,在她答应的当天下午接洽上大哥,似乎他一插手,所有的困难都迎刃而解。
父亲深锁的眉头舒开,也能松口气回家陪陪老妻了。
虽然没人说破,但育臻的父亲和大哥明白,公司的转机是女儿带来的;因此在母亲反对婚事进行太快时,父亲和大哥跳出来当说客,让粉饰的快乐圆满。
婚礼前一天,荀尔罕派人送来婚纱、戒指。
从家访那天过后,尔众和育臻没再见过面,她不晓得他忙些什么,而她……忙着搜集有他的八卦杂志,杂志提供了她对未婚夫婿的了解。
荀尔众的绯问多不胜数,不同的杂志封面上,他身边有不同女伴,艳丽的、雍容的、能干的……若他以自己的标准挑妻子,育臻可以肯定,她绝不在入选范畴内。
在那群女人当中,她只对一个发长及腰的女孩子印象深刻,她叫官晴。
育臻之所以对她深刻,是因她和其它绯闻主角形象差异甚大,那股娇娇憨憨的甜柔,那两道含笑柳眉,她像邻家女孩……
杂志上说她是花坊的老板,年轻女子创业,并不容易。
她几乎要主观认定官晴是个好女孩,荀尔众既和官晴交往,为什么不结婚,却要娶她这个陌生人?单单为了儿子的要求就松手爱情?
她不懂他,非常不懂。
轻笑开,她的照片也登上最近一期的杂志封面。
荀尔众情归何处?
耸动的标题拉台了人们的注意力,一张冷漠的脸庞,一个茫然的笑脸,他们并列在杂志封面,一夕间,她成了家喻户晓的幸运新娘。
“育臻,礼车来了。”
母亲敲开房门,为她拉起裙摆。
门外有一堆人,全是陌生脸孔,陌生的伴娘、陌生的贺客……连新郎都很陌生,只有那两个超龄花童是她所熟悉。
“老师,你今天看起来好漂亮。”
致渊、致博走到她身边,她半蹲身子,像个母亲般,为他们拉拉领带、整整西装,他们才是这场婚姻中的主角。
“将来,你们会有个比我更美丽的新娘子,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学会和女生融洽相处。”当老师的坏习惯跑出来——随时随地不忘唠叨叮咛。
“知道了啦!”拉起她的礼服,致渊、致博把她送到而众身边。
勾住他的手,一时间,她有逃跑欲望。
淡笑,他在她耳边低语:“现在才想逃,来不及了,虽然它是一场闹剧,但你已经躲不开主角命运。”
“既然是闹剧,何必继续?”
弯弯的两道淡眉拢起,对未来—她的心空荡得厉害,于是,她闹脾气,她酸言酸语,这类幼稚行为只出现在她十岁以前,是恶劣的他逼出她的坏性情。
“你答应入戏了不是?那么它就是你的责任。”
他的手覆在她勾住他的手背上,暖暖的三十七度染上她的心,这份温度牵引着她向前,就如同那条银项链,催促她的思念……
思念……在没碰上他之前,她有过思念;碰上他,她仅存的感觉是措手不及。
没错,他总是让她措手不及,总是让她的心找不回平稳。
“开心点,走出这个门,会有一堆记者等着拍下你美梦成真的灿烂笑颜。”他讽刺她,也讽刺自己的婚礼。
美梦成真?恶梦的成分居多吧!他有强烈的自恋倾向。
育臻蹙眉。“既然你也不甘心演出,为什么要主导这场戏?你很矛盾。”
“我是个矛盾的好父亲。”他暗喻她在儿子身上下努力。
门开,镁光灯闪烁,几个维持秩序的警卫人员围到身边,匆促间,他们坐进加长型礼车。
门关上,顺带关起车外喧嚣,安静空间让他们顺利往下“讨论”。
“没有人规定,慈祥父亲必须做出这种重大牺牲。”
育臻斜睇他一眼,他们的想法连不上线,他计较着她对儿子的洗脑劝说,她认真了他的不择手段。
她弄不懂他的想法,一如她弄不懂为什么银项链在自己的包包里面,定居十几年。
“婚姻不会牺牲我太多,我的生活不会因你改变。是宣示也是事实。”
“已婚、未婚……当中不会有改变?对不起,男人难懂,我没学过低等生物学。”
她的恬静性情在他面破坏殆尽,她不明白,为什么“蒋老师”往他面前一站,会变成“蒋泼妇”?
“婚礼是一道手续,这个手续让你合法成为致渊、致博母亲,自此之后,对他们尽心尽力是你的主要工作;至于我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你不能控制。”
“不能控制你什么?你的晚餐,你生活方式、交友、事业……还是Anything?”
“都不能。”很好,她的聪明让他少耗口水。
“意思是……你的绯闻会继续,你的生活不变异,你……依旧是你?”
“没错。”头向窗外,他看着一路追赶的新闻车。
功成名就,圆了他和尔书多年梦想,小时候,他们盼望自己成功,让抛弃他们的父母亲重回身边。很多年了,他们已放弃这个梦想。
“很好,相对的,我也可以做我的事情,不受婚姻控制?”
“你不能!你必须留在家里当个称职母亲,致渊、致博将是你的生活重心,而且,你不能再和庄楷臣有任何联络。”
“这对我不公平。”他们的婚姻只给予男方外遇权,而她只能选择哭泣一边?
“但是,对我口袋里拿出去的七亿很公平。”他的笑容里有淡淡轻蔑。
“七亿买一个专用保母,你是个不聪明的商人。”
“为儿子,我不介意吃点小亏。”他喜欢看失败者起不了作用的反击。
“感动。”低头拉扯新娘花束上的纯白海芋,她的婚姻是场能预见的悲剧。
礼堂到了,下车,抿唇,她在他的搀扶下走向礼堂。
镁光灯闪闪,她别过脸,不想正眼面对,移开视线,长柱后面的纤细丽影吸引她的目光——
是官晴,她的脸色苍白,似乎随时要往后倒去,她强忍住泪水不哭,逼自己正视现实。
她的压抑让育臻伤怀。这样一个女孩啊……爱情亏待了她……
四目相交,育臻在她眼里看见哀恸,官晴的爱情结束,而她的悲剧开场,她们的命运,谁悲惨?
她该同情官晴或自己?
无奈感充斥,她看见自己的未来。
心在结婚进行曲响起同时,落进谷底。这样的男人她怎能爱、怎能放入心情?
是谁赋予他权利,让他伤害女人伤得有凭有据?
是女人吗?还是专为欺人的爱情?
回眸,育臻在柱子后面寻人,她走了,留下满地碎心。
哪天、哪一个日夜,轮到她离开,到时她是不是也要留下碎心?
眉沉,唇紧,蒋育臻在婚礼上,扮不出一张灿烂笑颜。
第四章
除去礼服,新房里,育臻坐立不安,来回踱步,她在新婚夜适应不良。
她的丈夫没进门,是否意味,这房间将专属她一人。
她安抚鼓动的心情,握紧拳,她要用最快的速度进入状况。
走出房门,她看向左手边,那里是致渊、致博的寝室、书房,再过去是个小起居室,右侧还有一个房间,紧邻着她的寝室,那里是他的卧房?
缓步下楼,停在最后一层阶梯,育臻选择进客厅。
意外地,她在客厅里遇见他。很奇怪的说法,在他的家里看见他是天经地义,只是她还没准备好加入他的生活。
看见育臻,尔众顿了顿正在打领结的动作,尴尬在两人脸上驻留。
“你要出门?”
“你还没睡?”
两人异口同声,下一秒,尴尬在两人脸上同时化解。
“我还有个应酬。”
不管他们双方是谁用手段促成这段婚姻,总之,他们成了家人,好不好,都要在屋檐下共同生活,放弃冷淡,他试着用家人态度对她。
稳住态度,她走到他身旁,说:“我来帮忙。”说着,接手他打领带的动作。
“停战了?”微微一哂,他俯看新任妻子,她清丽动人、温婉大方,是男人喜欢的妻子类型。
第二次结婚,他缺少欣喜若狂的激烈反应,对婚姻,他不再心存幻想,但她的娇妍美貌不易被忽视。
“认清现实会让生活容易一些。”
对峙又如何,她总不能拿他胁迫婚姻当一辈子的话题吧!
一辈子……这三字瞬地从她心间滑过。一辈子是好长好长的一段人生啊,她选定方向、选了路径,再绕不回原点,重新来过。她将跟这个碧眼男人过一辈子,是真真正正的几十年面对,而非偶尔的梦中相遇。
“你是个聪明女孩。”
育臻说不出心头滋味。“要我等门吗?”
“不用,我会带钥匙出门。”
答应和俪晶在新婚夜见面,多少有一点证明心态。证明他的人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一场婚姻而更改。
说穿了,这种作法很幼稚,但众数人类,很难在面对感觉纷乱时成熟稳健。
“好!那么……晚安,路上小心。”放开手中领带,退两步,在他胸前,她总是脸红心跳。
“要不要下星期帮致渊、致博请一星期假,带他们去澳洲玩?”建议甫出口,他怀疑起自己的心态。
他在补偿她的蜜月旅行?诡异!这场婚礼让他不像自己。
“我想……不太好,致渊、致博马上要月考,他们需要花一点时间在课业上。”她没忘记自己的身分是“全职保母”。
“他们的功课有问题?”那些家教在做什么?
“若以月考分数作基准,他们的确是班上的优秀学生,但我认为那是他们重复写评量卷的结果,并不是他们真正懂得课程内容。”
“你怎能凭分数,了解他们是真正懂得,或只是评量卷重复写太多次?”
“我曾经在平时考中出过评量卷上没有的题目,我发觉真正懂得课程内容的小孩不会有困难,但致渊、致博,就会有答题困扰;所以我想与其找家教重复要他们写大量考卷!还不如让孩子在课余接触其它东西,不要把所有时间都投资在学校课业上。”
“比如……”
很有意思的说法,从小他就认定只要拿第一名,就能一路成功,事实在他身上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没想到一个专业老师在他的新婚夜,推翻他的想法。
“比如音乐、阅读、美术、体能、英文等等。”
“这些东西学校不教吗?”把时间投资在次要科目上,不浪费?
“有!但不深入,一方面课堂时数少,一方面是师资问题,比方我自己的体能不是太好,但必须带孩子上体育课,对我来讲是件很吃力的工作,而小朋友也没办法在我身上学到球类技巧、游泳等专业技术,顶多是跑跑动动、流流汗。”
“小时候我没学过这些东西,不也长到这么大。”
“这些东西能培养孩子的美感情操教育。时代不同了,未来社会的压力绝对会超过我们这一代,若是孩子学会用画笔、运动、音乐等等东西来纡解压力,而不用非得留在电视前面,或是流连PUB、网咖,用摇头丸松弛身心,我想,会是好事。”
“你想让致渊、致博学些什么?”
“不是我想,而是他们想学些什么。若是你不反对,我会先跟他们商量过、带他们到风评比较好的才艺教室去试听,最后再作决定。”
“你试试看好了。”
“这件事等月考后进行,确定要上什么课之后,我会告诉你。”
“好!”点点头,她分析得有理,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七亿花得不冤枉。
若遗忘她为嫁给他所做的“努力”,她是个让人舒服的女孩,聪敏、温和,没有女人的骄矜。
“我走了,忙了一整天,你早点休息。”
这句和关心颇类似的话,染红她的眼眶,眨眨眼。眨回泪水,她提醒自己,那不过是陌生人的客套话。
“你也……”也早点回来?不!这话出口,一不小!心就会被解读为“控制”,他们早在礼车上挑明立场。
咽下话,送给他一个勉强笑容。挥挥手,她在新婚夜送走新郎。
送走两个小兄弟,育臻的日子变得漫长。
没有上班、不用做家事、不爱逛街做美容,她的生活在发呆中度过。
少奶奶生活代表什么?空白或是无趣?
快翻烂的报纸日复一日政争、绯闻、八卦,台湾已经没有别的消息可报导了吗?
起身到花园,剪来几朵盛艳,育臻沐浴在朝阳金光里。
回头,她的丈夫站在客厅门口,不变的表情,一贯的冷漠。
他是个不好相处的人物,几天下来,她发觉除了两个小兄弟外,他们之间换了任何话题都会引发无趣。
“早安。”她退到一旁,把路让到他面前。
“致渊、致博……”
“上学了,李先生还没回来,你可能要再等了一下。”
李先生是他的专属司机,平日,他会先送两个兄弟上学,再绕回来接尔众到公司。
今天是他起早了,至少还要十五分钟,李先生才会出现。
突然多出来的独处时间,让两个人都不自在。
其实,他是刻意提早出现。
在阳台上,尔众看见花园里育臻的背影,隐隐约约地,他有了家的幸福感。
他是个孤儿,从小就渴望有完整的家庭,希望很多很多亲人在身边围绕,所以他一独立,就娶了盼盼为妻。
打小,他就认定盼盼是亲人,认定盼盼要参与他生活的一部分。
那些年,他在繁重的公务后返家,昏黄的灯光,盼盼和儿子的睡颜,弥补了他空虚的心,一天的劳累全成雾散。
一个家、一群亲人,他的生命变得完整。
哪里想到,他的完整维持不久,盼盼走了,他的家庭又出现缺口,对生命的遗憾再度出琨。
他对儿子纵容,他用金钱补偿孩子,他做的一切—是不想儿子心底留着和他一样的遗憾;因为他明白,这种缺憾很难填平,随着年纪渐增,洞口越大。
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育臻加入他们生活的主因,虽然她终究不能取代盼盼,但她会是个好长者,在儿子的生命中发挥影响。
从阳台往下看,她的白色洋装裙摆在风中扬起,她带着一脸笑意嘱咐儿子和同学好好相处。
她像个唠叨妈妈,一面帮儿子整衣领、重系鞋带,一面嫌弃他们刷牙太草率。
最后,她送他们上车,道再见,进屋又出门,手上多了剪刀,拈花惹草的手,剪下一朵朵含带晶莹的花朵。
她的举动像个真正的女主人,一个家庭、一群亲人、一份完整,突然间,她的加入圆满起他对生命的希冀。
没想过她会那么称职,更没想过她的适应力好到让人激赏,从来以为她的角色顶多像管家王嫂、园丁赵伯或者司机小李,终是个花钱外人,但是他似乎错了!
她轻而易举地成为“家人”,轻而易举地进驻每个人心中。
“我哪里不对吗?”局促地望望自己,他的眼光让她无所适从。
“没有。你是教育系毕业?”他的话题有些突兀,但她不介意为他接续。
“我是师范学院毕业,从小我就梦想当老师。”她还是正面回答他。
“当老师是所有小女孩的梦想。”忽地,一段陈年旧事闪过脑际,曾经,他从一个梦想当老师的女孩手中抢走娃娃……
那件事已经很久很久,久到女孩在他记忆中只剩一个模糊影子。
“以前老师、护士是女生职业排行榜的前一、二名,可是价值观随着时间改变,砚在你再问小女生同样的问题,答案会让你大笑。”
“老师和护士已经掉到排行榜之外了吗?”
“辅导活动课时,我让孩子填一张学习单,上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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