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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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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所有人痛苦的根源,是我弄得每个人疲惫不堪,我也不想这样!”
  他转身走开,忽然看见立在拱门边的若若,想起前一夜的肌肤之亲,两个人都刻意避开目光,无端红了脸,他的脚步没有稍停,低着头,匆匆从若若身边走过。
  若若的神情悠忽,勉强露出微笑,对桀琅说:“桀琅哥。别为难擎天了,我不想增加他的痛苦,本来我就不打算要任何名分,这样就行了
  “
  桀琅盯着她的眼睛,有种直觉,如果四个人就这样纠缠下去,最先崩溃的人不知道会是谁?
  相思和舅舅坐在厅堂闲聊着,不一会儿,舅母和凤舅妈拿着剪刀、几叠红纸进来,围着圆桌坐下。
  “快过年了,剪些纸花来贴,相思,你也来剪吧?”凤舅妈笑着唤道。
  相思摇摇头。“我不会。”
  舅母鼻哼一声。“这么大的姑娘了,碰到事情还敢理直气壮说不会,不会就要学呀,我说凤睛啊,姝娃和姝丽可不能这么教,当心嫁到了人家家里讨人嫌。”
  相思听得刺耳,言之下意,大约是说自己的娘没有好好教她了。
  “姐姐说的是。”凤睛陪笑着,眼神却向相思示意,要她别理会。
  “舅舅,我去找桀琅。”
  相思刚站起身,又听见舅母冷言冷语地丢下几句话。“成天和男人厮混在一起,当众搂兰抱抱,夜里还在男人房里流连忘返,真是不知羞耻,老爷,你可别纵容相思干出和她娘一样的事情,葛家可再丢不起一次脸了。”
  “你说够了没!”葛颖飞斥喝着。
  相思僵直着背脊,飞快地走出厅堂,把那些喋喋不休的嘲讽远拋在耳后,那些所谓的道德和责任对她来说都太陌生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她不喜欢这里,愈来愈不喜欢了,她急着想找到桀琅,要他将她带离此地。
  天飘着微雪。
  相思刚走到沁芳桥,看见迎面是来一个酒醉醺醺的男人,她诧异地打量着他,在葛府住了近十日,也不曾见过这等猥琐又一脸病容的男人。
  男人一看见相思,如获奇珍,醉玻У难劬Χ溉淮罅粒卮敉拧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男人趋近她,斜着眼,酒气冲天。
  “你家里?”相思一听,才知道这男人原来就是她的表哥葛仲翔。
  “小仙女,你到底是谁?”葛忡翔玻缸乓凰壑惫丛谒牧成希斐鲆恢皇终舷嗨嫉牧场
  相思挥手格开他,面容冰封。“别胡来,我是你的表妹卓相思。”
  “表妹?”葛仲翔把脸凑向她,醉言醉语。“我何时有个表妹?小仙女骗我的吧——”
  话还没说完,葛仲翔突然整个人被往后一扯,他醉得重心不稳,踉跄几步便跌倒在地。
  “谁!是谁偷袭我!”葛仲翔哇哇乱叫,一抬眼,看见俊美的擎天,愣愣地低呼着。“我一定是在作梦,怎么又来一个仙女?”
  葛仲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扬了扬手想摸擎天,擎天伸出脚尖绊了他一下,他又跌了个狗吃屎。
  擎天看了一眼相思,淡淡地说:“这个人醉疯了,快走吧,桀琅在梅园里。”
  相思迟疑地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停住,回头看擎天,擎天垂下眼,慢慢转过身走了,她忽然有些怅悯,呆望着擎天飘逸的身影,她遥遥地听见妹娃和姝丽娇唤着——“擎天哥快来,咱们一起剪纸花!”
  不知怎么,她的心忽地沉重了起来。
  葛仲翔正挣扎着想起身,相思快步走开了,她实在讨厌看见他那副狼狈的丑模样。
  这夜,葛仲翔酒醒之后,昏昏沉沉地走进厅堂,当他看见几个陌生的脸孔围着桌子吃饭时,一时之间怔愣住。
  “没钱就回来了?”陪着相思他们吃饭的葛颖飞冷肃地说道。
  葛忡翔低下头,慢慢走到饭桌前,视线从若若、相思、擎天、桀琅的脸上悄悄瞟掠过去,看到相思和擎天便多看了两眼。
  “见见客人。”葛颖飞厉声喝令,一一介绍着。“杜若若姑娘、相思表妹、石擎天、桀琅……”
  葛仲翔含笑一一地点头,当他无意间看见桀琅颊边的金豹纹时,赫然惊叫出声——“你、你是霍七爷要找的那个人!”
  桀琅他们四个人的脸色骤变,彼此对望着。
  葛仲翔指着他们四个人大叫着。“没想到居然会在我家里,爹,这些人留不得,霍七爷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闭嘴!”葛颖飞怒斥。“你只要别在外头声张,谁会找上门来!”
  “爹,今儿个一早我回来时,霍七爷的人就已经搜遍龙泉镇,说不定就要搜到咱们这儿来了,我可没有胡说!”葛忡翔气急败坏地嚷着。
  “也是该找上门来了。”桀琅慢条斯理地说。“舅舅,打扰了这么多天,也该走了,再住下去,不只给舅舅惹祸,恐怕老太太的身体也会气坏。”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太太这些天也够受了。”
  葛颖飞苦笑道:“你们打算去哪里?”
  桀琅看了看相思,又看了看擎天和若若,叹口气说:“去十渡,好吗﹖”
  若若先点头,轻轻地说:“我想去十渡找丹朱姐。”
  擎天静默不语。
  “相思呢?”桀琅转头问她。
  “我……无处可去,只能跟你了。”相思淡淡回答。
  桀琅满意地笑了笑。“好,就这么决定,明天动身去十渡。”
  “这几日雪下得大,等雪停了再走也不迟啊。”葛颖飞说。
  “都好。”桀琅无所谓。
  “仲翔。”葛颖飞回身吩咐。“去取炭炉来,天冷,咱们来煮茶喝。”
  “是。”葛仲翔刚要走,屋外便传来脚步声响。
  走来的是一位老仆,站在门边禀报着。“老爷、少爷,外头来了霍府的侍从,说要搜一艘……”
  老仆尚未把话说完,桀琅整个人就直跳了起来,愕然地望了擎天、相思、若若一眼。
  “糟了、糟了,霍七爷已经找到咱们家来了!”葛仲翔大惊失色。
  桀琅略一思索,立刻将相思和若若的手交到擎天手里,紧张地对擎天说道:“霍七爷这回是有备而来的,擎天,你带相思、若若从后门先走。”
  “你呢?”三个人同时惊问。
  “霍七爷感兴趣的是擎天,相思和若若又跑不快,万一被发现了,你们三个都跑不了,所以你们三个人先走,我暂时先躲下,若发现情况不对,会设法引开他们,你们先逃远一点再说。”桀琅情急地解释。
  “不要、不要这样——”相思惶惶然地扯住桀琅。
  桀琅轻抚着她的脸,柔声说:“你放心,逃脱这门功夫对我来说是雕虫小技,不必替我担心,倒是你们别让我担心就行了,快跟着擎天走。”
  前门突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夹着吵杂的人声。
  “别犹豫了,快走!”桀琅推着他们冲向后门。
  “好,走吧!”擎天当机立断,两手各拉着相思和若若朝后门奔去。
  众人奔到了后门的马房前,葛颖飞和桀琅立即从马房里拉出三匹马来,分别将他们送上马。
  突然间,众人都听见姝娃和姝丽不住叫喊的声音。
  “擎天哥、擎天哥,你要去哪儿?”
  “糟了,两个坏事的小丫头。”桀琅咒骂着。
  姝娃和姝丽的喊声果然引起了注意,远远听见一大群人快步走近的声音。
  桀琅对相思、擎天和若若大喊。“你们到下一个镇上等我!”
  说完,立刻在马臀上狠狠抽上一鞭,马儿吃痛,昂首狂嘶,向前疾奔而去。
  雪夜中,桀琅看见相思频频回首,眼中净是不安和惊惶。
  他突然间想起,这是他和相思认识以来第一次分开。
  桀琅竭力把这种不安的情绪拋掉,赶紧低声警告葛颖飞和葛仲翔——
  “千万不能让霍府侍从知道你们认识我,快去警告姝娃和姝丽,说你们是遭到我的胁迫的,无论如何,定要撇得一乾二净。”桀琅飞快地说完,立刻飞窜上高高的树枝,藏在积雪的枝叶间,屏息着。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十数名侍从已奔至后门,揪住葛颖飞和葛仲翔逼问着。
  桀琅藏匿在大树上,大气不敢一喘,隐约听见众侍从高喊“追上去”的声音,然后又看见众侍从迅速地往前门冲去。
  桀琅跃下树,葛颖飞立刻扯住他的手,压低声音,焦急地说:“他们回去牵坐骑了,打算去追擎天。”
  桀琅点点头,从马房中牵出一匹马来。
  “舅舅放心,我会赶在前头拦住他们,一个人都别想跑掉。”他翻身上马。“我走了,将来有机会再见!”
  “好好照顾相思。”葛颖飞含笑看他。
  桀琅微微颔首,一抽马鞭,身下的坐骑疾驰了出去,瞬息间,已隐逸在深沉的夜幕中。
  第九章
  白皑皑、迷茫茫、黑森森的旷野上,三匹马疾驰着呼啸而过,纷纷卷起雪尘,把黑夜搅得缤纷浑眊。
  擎天催马狂奔,不时回头留意若若和相思是否跟上,他们马不停蹄地驰进了林子里,赫然发现大雪已经将路径全部掩盖住了。
  “相思、若若,紧跟着我!”擎天回头大喊。
  相思不善长骑快马,一路殿后,她深怕自己迷路,努力紧跟住擎天和若若。
  当驰进林子里,浓密的树荫挡住了月光,整座林子黑暗得辨不清路径,相思正感不安之际,突然间,马蹄不小心绊住树根,蹶了一记,相思顿失重心,整个人朝右侧一偏,滚下马来。
  所有的事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相思跌进积雪里,而马儿却丢下了她,紧追着前面两匹马狂奔而去。
  “擎天——”她惊慌地大喊,但马儿去势快疾,不一会儿马蹄声已渐驰渐远,渐渐地听不见了。
  天地骤寂,相思如同失聪,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黑夜中异常寂静,静到了极点,她急促的呼吸转化成了一种窒人的鼓噪,大得让她惊惧不已。
  她浑身战栗,惊恐地睁大眼睛,青薄的月光、淡隐的雪色,让她感到眼前恍似隔着一层薄翳,什么景象都看不清,她把手举起来,努力凝注目光,才看见被冰雪冻麻了的指尖。
  她奋力从雪地里挣扎起身,慌乱地往前奔跑了几步,完全没有方向感,惶惶然地往东走几步,觉得不安,再往西走,恐怖的回响在她心里击打着,好似身在一场噩梦里一样。
  “桀琅,你在哪儿,桀琅——”她无意识地低唤,当她发现自已不停叫唤桀琅的名字时,心口像被狠狠抽了一鞭,眼泪不住滚落,她跪跌在雪地,捂住脸嚎哭失声。“桀琅——”
  她从来不曾揣想过,若有一天桀琅不在她的身边时,她会怎么样?现在她知道了,原来是这样痛彻心肺的感觉。
  天很冷,深沈的黑。
  相思不断地发抖,泪水狂倾,在这样冻人的雪夜里,她的眼泪像冰刃,不停地割痛了她的面颊。
  一种被弃绝的感觉,直让相思感到惊恐和孤寂,她哭得失了神志,哭得累乏了,才慢慢冷静下来,她哆哆嗦嗦地爬到一棵大树旁,背靠着树干,决定不胡乱走,就立在原地等桀琅来寻她。
  她相信,桀琅一定会来寻她,她知道自己必须冷静、必须有耐心,守在原地等着他来。
  这样黑的夜,擎天若不仔细看,肯定不会发现她已落马,就算发现了想寻她,但在这迷宫似的林子、遭风雪荡平的路径,又岂是易事?
  相思冻待全身剧痛,抖得像风里的一片落叶,她紧紧环抱住自己,整座迷宫似的林子像巨兽般等着将她吞噬,黑爪般的影子一波波袭向她,她恐惧得不敢稍动,拚命让自己镇静下来。
  忽然,她听见马蹄声从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立刻惊喜地四面张望,但是在黑夜中,她根本无法确知马蹄声到底传自何方,又不敢肯定来人是不是桀琅或擎天,连扬声叫唤都不敢。
  马蹄声渐近,相思极力从黑暗中辨识着马蹄声的方向,她的心紧张得快跳出来,而来人似乎摸黑赶路,连丝引路的灯光都不见,当她终于抓准马蹄声的方向时,却已经慢了一步,来人根本没有在黑暗中发现她的存在,便以惊人之势从她眼前飞驰而过。
  相思瞟见快马上黑幽幽的人影,一颗心重重一抽,迅即狂喊出声。
  “桀琅——”
  马蹄声掩盖了相思的叫喊,她亲眼目睹桀琅策马飞驰而去,没有稍停。
  “桀琅——”相思崩溃得尖叫着,整个人跌坐在雪地上,这种恐惧令她几乎要疯了,她悲凉地痛苦失声,嘶声狂喊。“桀琅,回来——”
  相思绝望地环抱自己,无法抑制哀凄地痛哭起来。
  无边的黑暗中,相思在自己的喘息和啜泣声中捱到了天亮。
  在冰雪中待了一夜,她知道自己的腿已经冻伤了,双腿像有几百支小刀子在刺着一样,痛楚不堪,冬阳映像在雪地上,刺目得令她睁不开眼睛来,整个人晕眩得彷佛天地都在旋转。
  她勉强扶着树干站起来,不让自己冻昏过去,她相信桀琅一定会回头来找她,她绝不能瘫倒,无论如何都要守在这里等到他。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如何脆弱,如何过分地依赖着桀琅,如何离不开他,就好象自己全是为了他一个人而活着,如果桀琅从此寻不到她,她会连活下去的意念都没有了。
  在冰雪中受冻的感觉很痛苦,她不禁怀疑,这种感觉是不是比死还痛苦?
  她真想就这样死了算了,只是可惜自己无法告诉桀琅,她心里有多么看重他,把他看得和自己的命一样重,他若是能听见她心里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她合着眼,泪水滑过冻麻了的面庞,无声无息地滴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凌乱吵杂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条然停在她身前。
  “相思、相思——”
  她听见桀琅、擎天和若若宛如从空谷中传过来的喊声,波浪般地唤醒了她,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桀琅焦灼的脸孔,本来以为泪已经流尽了,没想到一看见桀琅,她的泪泛得更凶了。
  她缓缓抬起虚软无力的双臂,攀住桀琅的颈子,紧紧、紧紧地抱住他,眼泪急遽落下。
  “桀琅——”她哽咽地哭泣着。“我以为等不到你了,我以为很多想说给你听的话都来不及说了,桀琅——”
  相思的眼泪让桀琅的心大受震荡,这一次,她的泪是为他而流的,他难掩心中的狂喜,终于能肯定自己是真正得到她的心了。
  “相思,是我不好,我不会再丢下你了,绝不会。”他将她密密实实地裹住,紧紧抱在怀里。
  “桀琅,实在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相思会落下马。”擎天低抑的声音里满含愧疚。
  桀琅木然地看着擎天,一声不吭,抱着相思翻身跨上马背。
  擎天的心重重地往下沉。
  若若见状,急着想帮擎天解释。
  “桀琅哥,你别怪擎天,当时马儿跟着我们跑,连我都没发现相思姐坠马,你千万别责怪擎天。”
  桀琅仍然不发一语,踢了踢马肚,纵马前行。
  若若不安地望了擎天一眼,擎天木无表情,默默跟了上去。
  看着桀琅冷漠的背影,擎天觉得自己的心好象坠落到一个寒冷的深渊里,沉沦到了最深、最荒凉的地方,死去了大半。
  他一直逃避不去面对的事实,最后还是发生了。
  一直以为,桀琅愿意同时接纳他和相思,必然对他也存有一份特别的感情,事实证明他错了,当他看见桀琅失去相思时,那种疯狂和焦急的神情,便不得不逼着自己承认桀琅重视相思的程度。
  现在,相思无所保留的爱意,让桀琅与她的关系更加贴近了,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再也没有一点空隙能够留给他了。
  紫柳镇的小酒楼。
  桀琅仔仔细细替相思的冻伤敷上了药,四个人暂时在小酒楼里住了下来。
  在等相思伤愈的期间里,桀琅和擎天冷淡得几乎不交谈。
  恶劣的气氛弥漫在四个人中间,直到相思痊愈的这一天,擎天特地向酒楼借了厨房做了几道菜,选在酒楼后的小院落里,邀请大家好好共进一餐。
  席中,擎天率先举杯敬相思。
  “相思,因为我的疏忽害你受苦了,请你原谅。”说完,径自干完一杯酒。
  相思微愕,急忙接口。“千万别这样,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意外,你根本无须自责。”
  擎天微微一笑,再斟了一杯酒,转向桀琅。
  “桀琅,兄弟一场,我却没办法照顾好你交代的人,真是对不起。”
  桀琅看着他干杯,也举杯默默喝干了酒,心里正疑惑着擎天怪异的举止。
  擎天望了若若一眼,慢慢地又斟上一杯酒。
  “若若,我辜负你的深情,今生无以为报……”
  若若一听,急忙摇头,但眼泪却不受控制,扑簌簌地落下来。
  擎天心中恻然,深深吸口气。“以后,别再费心服侍我了,我承受不起。”说完,仰头喝干了酒。
  桀琅对擎天古怪的举止愈来愈感到狐疑了。
  四个人之间的氛围凝重沉闷,每个人都静默着,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相思挟一口鱼吃,试着以轻快的口吻说道:“擎天做的菜真好吃,我这辈子恐怕永远都做不出这种绝美的味道来,桀琅、若若,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若若怠懒地应了声。
  擎天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自顾自地又喝了一杯酒。
  桀琅再也受不了擎天古怪的模样。“若若,你先陪相思回房,我想和擎天单独谈谈。”
  若若和相思对望了一眼,两人随即缓缓起身走开。
  “你今天是怎么了?”若若和相思一走,桀琅劈头就问。
  “陪罪呀。”擎天嘲弄地笑着。“没有照顾好兄弟的心上人,不好好陪罪认错怎么行。”
  “如果你真是无心之过,我当然不可能追究,我只是怀疑你究意是无心,还是有意。”桀琅索性把心中的疑问说个清楚。
  “原来你这么怀疑我﹖”擎天仰天长笑。“想不到我们的关系,已到了彼此猜忌的地步了,这么一来,兄弟还做得成吗?”
  “你原就不想和我做兄弟的,不是吗?”桀琅盯着他十足魅惑人的眼睛。
  “不错,我原想要你当我的情人,不是兄弟。”擎天盯着桀琅,眼瞳深幽难测,冷笑道。“可惜你成全不了我,从现在开始,不只情人做不成,连兄弟也做不成了。”
  “把话说清楚。”桀琅回视他,扬起了眉。
  “我无法不爱你,而你却无法爱我,再这样痛苦纠缠下去,说不定就要由爱生恨了。”擎天的黑眸更幽深了。“桀琅,我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每个人从这个死结里解脱。”
  桀琅了然一笑。“你想离开﹖”
  擎天不语,静望着他。
  “我不能让你走。”桀琅疲惫地笑了笑。“这不是唯一能解决的方法,等我们一起回到十渡以后再说,我们已经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这种兄弟的关系不能这样结束,否则我该如何向敖倪解释?”
  擎天苦涩地微笑。“敖倪会明白的,你不必向他解释。”
  “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十渡,什么都别再说了。”桀琅坚持,打算停住话题。
  经过冗长的沉默,擎天才轻轻问:“为什么执意如此?”
  桀琅深吸口气。“我不放心让你离开我,离开我们每一个人,我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单独离去。”
  擎天怔然,静默许久才微微一笑,道:“只要你愿意做一件事,我就考虑。”
  “什么事?”
  “吻我。”
  桀琅诧异地看着擎天,擎天露出迷魅的笑容,让桀琅有些眩惑,剎那间他几乎分辨不清眼前这张绝美的容貌是男是女了。
  桀琅怔怔地看着擎天,猝不及防,擎天倾身上前吻住他,他呆了呆,像被钉住似的无法动弹,这是一个短暂而激烈的吻,擎天恋眷地退开,神情哀伤凄楚,望了桀琅一眼,随即转身奔出院落。
  桀琅几乎没有反应的能力,脑子里像被突然掏空了,心里却是百味杂陈,他明白擎天的心情,明白擎天要的不只是一个吻,擎天要的是全心全意的爱,这一点,他很清楚自己无法给擎天,他办不到。
  夜深人静,桀琅仍旧了无睡意,迷悯地看着一轮明月怔忡出神,一闭眼,就会看见擎天那双燃着火炬的眸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拿擎天怎么办?
  忽然,他听见几下轻轻敲门的声音。
  他疑惑地开了门,诧然看着站在门外的相思。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相思嫣然一笑。“我睡不着,找你说说话。”
  “你肯定我会乖乖听你说话?”他促狭着,语带双关。
  “随你。”相思在床沿坐下,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你该知道,我的人、我的心都不会拒绝你。”
  桀琅讶然,怔望着相思迷离娇慵的眼神,一颗心急剧晃荡起来。
  “我看见……”相思瞅着他,笑意若有似无。“我看见擎天吻你。”
  桀琅微怔,有些发窘,讷讷地说:“我不知道……擎天怎么会……”
  “想不到擎天真的这么爱你,我有点担心……”相思欲言又止。
  “担心什么﹖”
  “担心……你会觉得他比我好。”她睨着他,轻轻地说。
  “傻瓜,这是无法比较的。”桀琅将她拉进怀里。“你们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从何比起?”
  “比爱呢?”她仰脸看他,低声呢喃。“你爱擎天多﹖还是我多?”
  “亲情定擎天多,爱情是你多,这个答案满意吗?”桀琅低低轻笑。
  “我是个容易感到不安的人,你必须要给我满满的爱,我才能放心。”她伏在他怀里,叹息中混合着乞求。
  桀琅捧起她的脸,轻吻她的眉心。“相思,爱情我只能给你一个人,无法分给旁人,你要相信我。”
  相思粲然一笑,抬起双臂抱住他的颈项,轻轻在他颊畔的金豹纹上落下一个吻,他有些诧异,因为相思从来不曾对他主动过。
  “桀琅,今天我想要你——”她像梦呓般地呢喃。“你也要我吧。”
  桀琅愕然地看着她略为羞怯的笑容,剎那间意眩神夺,情不自禁的,他低下头覆住她嫣红的双唇,她柔软的唇瓣为了他而开启,任由他深深地啜饮芳泽。
  相思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背,仰起头迎接他缠绵温柔的吻,一股猛烈的渴望在她全身流窜,她放任自己去享受这种陌生而甜美的激情,毫不迟疑地响应他。
  桀琅抱起她放到床上,温柔的轻吻逐渐加深,越来越炽热了,他小心翼翼地除去她身上的衣服,卸下了最后的小衣,突然而来的一股羞涩让她脸泛红潮,她不敢迎视桀琅火热的目光,紧张地咬唇看着桀琅脱下身上的衣服,她看见他坚实紧绷的身躯呈现在她眼前,惊异得喘息不得。
  桀琅的身体压向她,一触到她白皙无瑕的肌肤,无可遏抑的欲潮奔流过他的全身,他饥渴地吻她,双手轻抚过她柔软如绵的胸脯,滑向她平坦的小腹,她禁不住战栗地喘息着,口中轻逸出诱人的呻吟。
  欲望的火舌舔噬着两个人,桀琅恣意抚摸、亲吻、品尝着相思每一寸肌肤,相思气息喘促,本能地分开腿,迎合他的需要,他灼热的欲望滑向她的腿间,她娇喘吁吁,下意识地拱身向他,这个完全信任的举动让桀琅猛烈地倒抽一口气,瞬息间,他已长驱直入,充实、完整了她。
  月光轻泻在两个紧紧交缠的人影身上,也同时轻洒在窗外侧边立着的人影身上,在低促的喘息声中,渗入了微微的叹息。
  清晨,若若捧着温水,站在擎天的房门前。
  想起擎天对她说,要她别再服侍他的话,想敲门的手便有些犹疑起来,她怔怔地站了会儿,抽口气,下定决心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没有响应。
  若若又敲了几下,仍然没有应声。
  她的整颗心猛地悬了起来,匆匆推开门走进去,擎天果然不在房里,屋内一片岑寂。
  她心里慌乱地想着,擎天一定只是出去走走,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游魂似地走到桌案边,把脸盆放下,突然看见桌案上搁着一张纸,她的心咚地一跳,只见纸上写着——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若若的心顿时往下沉,她震颤得站不住。跌坐在椅子上。她看见旁边还为着一行小字——
  缘既已尽,无须强留,来日有缘,必能相会。
  若若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沿颊滚落,明知得不到擎天的心,她依然不甘愿放弃,却没想到擎天竟然选择离开,从恼人无解的爱情里抽身而出了。
  她抓起那张纸,心慌意乱地冲了出去,把桀琅的房门拍得震天价响。
  “桀琅哥、相思姐,擎天走了,你们快开门啊!”
  相思正偎在桀琅怀里安睡着,一听见若若的喊声,两个人条地惊跳起来,火速地穿好衣服,把门打开。
  若若把擎天写的字句递给桀琅看,自己则哭倒在相思怀里。
  桀琅木然凝立着,嘴唇紧抿,眉峰因痛苦而纠结。
  “他终于还是决定离开了。”桀琅深深叹息。“擎天说得没错,将他强留在我们身边,只有徒增他的痛苦而已,他这一走,是为了我们每一个人好。”
  若若埋在相思的胸前嘤嘤啜泣着,相思圈住她,轻声抚慰着。“若若,别伤心,擎天那封信不只是留给桀琅,也是留给你的,他心里必定也是在乎你,所以才会选择离开,若若,你或许是擎天这一生中唯一的女人,我想他的心一定有一半也是爱着你的。”
  若若抬起湿濡的脸庞,怔怔然地看着相思。
  相思替她拭去眼泪,轻抚着她的背,目光凝视着桀琅。
  “我相信擎天与我们尚未缘尽。”桀琅盯着纸上的字句,百感交集,缓缓说道。“所以,他一定会回十渡找我们。”
  七年后
  四个孩童围在一棵枣树下,而三个小男童又围着唯一的小女童嬉玩着。
  “欲梅,你想要几颗枣子,我去摘给你。”六岁的石豫让童稚地央求敖欲梅给他这个机会。
  七岁的敖欲梅拉着双生哥哥敖欲雪的衣角,很认真地想着自己要几颗枣子。
  和石豫让同龄的桀紫穹抬起头看着结满累累枣子的枝枒,皱了皱鼻尖说:“何必问欲梅,你能摘多少就摘多少呀!”
  欲梅格格地笑起来,软软甜甜地说:“是啊,豫让,你摘多一点,咱们大家一起吃。”
  紫穹突然扬声大喊。“豫让,我们来比赛吧,谁摘的枣子多,今天欲梅就嫁给谁。”
  “好,你不把桀琅叔让给我喊爹,我就跟你抢欲梅。”豫让一蹦而起,飞快地攀住树干爬上去。
  紫穹不甘示弱,也迅速地爬上枣树,两个人自幼攀爬惯了,都练就了一身爬树的好本领。
  “你干么不找敖倪叔当你的爹,老是要抢我的爹。”紫穹一面将枣子放进衣兜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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