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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小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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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莓,你没事吧?呀!好多血!”小兰跑过来扶起她,看到不断涌出的鲜血,惊叫出声,“怎么办?好多血!天哪!怎么办?”
  南宫寒眉头微微皱了下,回过身来:“去叫大夫来。”这女孩干吗拉他,真是麻烦。
  “不,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了。小兰,你别那么紧张。”这种小伤口也值得大惊小怪。
  小莓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很镇定地卷起右袖,左手掏出一个小瓷瓶,只手熟练地拔开瓶塞,轻轻弹了些白色粉末在伤口上,放回瓷瓶时又顺手掏出白纱布,覆住伤口,然后抽出一卷绷带,三两下包扎好右臂,单手就很灵巧地打了一个结,又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剪刀,“喀嚓”两声剪去多余的绷带,这才放下衣袖。乾净利索,一气呵成!连南宫寒都看得有点呆。小莓把用具弄好收回怀里,她什么都可以不带,但一定会随身携带疗伤用具的。抬头却见南宫寒转身又要走——
  “等一下啊,南宫公子,我有话要问你,等一等!”小手又要去拉他。
  这女孩真是不怕死,南宫寒没让她拉著,但总算回头了,冷冷地对著她,她最好有重要的事!
  “南宫公子,你就是南宫寒吗?”
  这就是她要说的?南宫寒的眼色更冷了一些。小莓等了一下,却得不到回答,听人家说南宫寒冷漠寡言,八成就是他了。“太好了,终于遇上南宫世家的人了,对了,我叫沈莓。”
  生平第一次,南宫寒呆得说不出话来。
  她?沈莓?
  眼前有礼地微笑著的女子,身著渔家女的粗布衣裙,浑身五颜六色的油腻菜汁,身材娇小,高度只及他的胸口,稚嫩得像得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就是他未来的妻子?他找了十天而一无所获的沈莓突然在他眼前蹦出来了?
  不——不是吧?
  但是,根据他刚才听到的“摔盘子事件”的经过,她的确和沈父所描述的沈莓很相符……
  “南宫公子,南宫公子?”一只小手在他凝滞的眼前挥动,沈莓担心地歪头看他。他是不是被吓到了?
  南宫寒瞬间清醒,重新拾回冷峻的神色,“沈小姐,我们找你十多天了。令尊已在洛阳,你收拾一下,待会我们就上路。”说完迳自离开。他说得够多了,剩下的事别人会打理的。
  想不到他的妻子是这样的,没关系,反正他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
  沈莓眼睁睁看他就这样离开,真是乾脆呀,甚至不多求证一下她的身份。
  与未来夫婿第一次见面,绝世的风采与传说中的少年英杰形象很相符。他对她一定很失望吧?她现在这样狼狈,任谁也不会把她与南宫世家少夫人联想在一起的。唉,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到南宫寒。但是,这不意外,什么事都有发生的可能,她十八年的生命深刻地证明了这点。
  在场的人皆成了雕塑,怎么回事?南宫少主和这个渔家姑娘是认识的吗?但南家世家的人则更为吃惊,天哪!她?她就是未来少夫人?!
  最先恢复行动力的仍是沈莓,她凑近呆愣的小兰,小手挥了挥,“小兰,小兰?你没事吧?”
  小兰眨眨眼,再眨眨,脑子慢慢清哲起来,神色古怪地打量眼前这个与她相处了十天的小莓。
  沈莓不解的看她,点点头,怎么了?不是她在打渔归途中自河心礁石上把昏迷的她救回陈家,清醒后她就告诉她们了吗?现在干吗那么惊讶?
  小兰再眨眨眼,困难地吞了口唾沫,“那,就是说,刚才那个南宫公子,就是你的……未婚夫?”
  沈莓再次点头,有些担心地看著小兰越瞪越大的双眼和扩张到极致的嘴巴。她要不要紧?
  全场静默。
  “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南宫少夫人?”小兰尖叫出众人的心声,让大家心有戚戚焉地首肯。
  即使是想象力最丰富的人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小姑娘与俊逸的南宫少主联想在一起,这绝对超出常规,绝对在情理之外!
  沈莓可以理解他们的震惊,然而上天安排从来都是不可思议的。看来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她无奈地回头对同样反应迟钝的南宫世家属下说话:“初次见面,各位好。有没有人可以给我找件乾净的衣服?”
  一帮人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人走出来,躬身行礼:“沈小姐,属下姓张,是这里的主管,您请跟我来。掌柜,还不赶紧准备一间上房,备妥衣物,让沈小姐梳洗?”
  “是、是。”掌柜的神志尚在九天之外,应声之后仍呆站著,经张主管狠瞪一眼后方惊跳起来,“呀!都愣著干吗?快收拾上房!快烧热水!快去准备衣物!快快快!”
  众伙计大乱,慌慌张张地各自行动。因为惊吓过度,乒乒乓乓地又损失了不少物件。
  二楼的上房内,沈莓已经把自己弄乾爽了,正端坐的梳妆镜前。小兰在给她梳头,因为沈莓的右手受伤,所以小兰来帮忙梳洗,此刻她的神情仍有点呆滞。
  “小兰,”沈莓突然笑出声,“你真的被吓到了?”
  “可不是,你竟然是南宫少夫人?!”小兰夸张的神情充满了不可置信。
  “谁想得到就是那个南宫世家呀!不然我们怎么敢叫你的送鱼呢?!呀,我们对你这么失礼,你不会生气吧?”老天,未来的南宫少夫人耶!
  “哪有失礼?你们救了我,又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呢。”
  “没什么了啦。哎,我说你真有福气,可以嫁给名满天下的南宫寒,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会羡慕死你呢。十天前,我爹娘把你带回家,你浑身是伤,整整躺了四天才能下床,我们真没想到你要嫁的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南宫寒。”
  沈莓笑笑,她有福气吗?算是吧。尽管充满波折,她仍平安活到十八岁了,不是吗?家人也平安健康,无灾无祸,够幸运了。这些年来,她早巳学会平淡地面对命运。一切上苍皆自有安排,凡人只须接受,深味其中的甘苦。
  她其实是很宿命的。福祸相依相存,幸运中往往暗藏危机,厄运时往往会峰回路转,天意难测。幸与不幸,霉或不霉,端看你怎么看待。
  依她看来,南宫寒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对象。他太优秀了,自己怕没那个福气。但她与他既然此生注定有一段姻缘,就不必妄自猜测是福是祸,顺应天意吧。
  而南宫寒看起来也不满意自己,没关系,相信他们之间能找出一个较为合适的相处方式的。
  “或许,我是幸运的吧。”她衣食不缺、父母健在,又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好亲事,还奢望什么呢?
  “对呀。你看你今天出门,没想到就正巧碰上南宫少主,也真是巧得奇怪。”小兰越说越兴奋,她也很幸运呀,有幸亲眼见到南宫寒,还能结识南宫寒的未来夫人!
  沈莓又是笑笑,看看打理得差不多了,站起来握住小兰的手,“好了,小兰,我就要去洛阳了。你们的相救之恩和这段时间来的精心照顾,我永世不忘,改天一定登门拜访,答谢你们。”
  “不,能遇到南宫世家的少夫人,是我们的福气。何况这些天,我们对你有很多失礼的地方,你不要介意才对。”
  “登门拜访是绝对需要的。”
  小兰还想推脱。却被敲门声打断,有个小二在门外说:“少夫人整理好了吗?少主说要上路了。”
  “可以了。”看来南宫寒是个讨厌拖拉的人。像这种性格的人一般都是不愿被束缚的,那么这门亲事也必因约束了他而使他不悦吧。沈莓和小兰一起往外走,一边思量著。
  拜她许许多多奇特的经历所赐,她拥有了超凡的敏锐和镇定,凡事细心谨慎,对任何事皆能以局外人的客观目光去观察。
  然而……很显然,老天不会因为她的细心谨慎而停止对她的恶作剧。
  就在她们下楼时,眼看著就差几个阶梯了,而南宫寒也已站在店门口。这时——“啪”!沈莓脚下的阶梯突然就垮了,眼看就要一头栽下去了,幸好小兰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衣袖。还来不及松口气,袖子竟然选择在这时候裂开!然后,身子已经前倾的沈莓只能继续倾斜,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与地板作了一个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
  “小莓!”
  “沈小姐!”
  一干人跑下来扶起趴在地上的她。沈莓抬起跌肿的脸,正好对上南宫寒不可置信的眼——
  不——是——吧?!
  南宫世家。
  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红。仆人们往来穿梭,南宫世家子弟则个个衣著整齐面带喜气,江湖各门派来祝贺的人也来得差不多了。
  今个儿是南宫世家少主、天下第一年轻高手南宫寒成亲的大喜日子,岂可不隆重热闹一番?虽然新郎倌仍是冷著脸,但人家是绝顶高手,这样的神情才符合他的身份,不是吗?
  此时他厌恶的看着自己一身拙拙的红,感觉自己象是关在笼中的怪兽。
  瞧见三位好友隐在看热闹人群中,向他笑得该死的愉悦。混账!他竟然沦落到这地步!
  一名小厮手捧新郎倌该挂上的红绒球,鼓足毕生的勇气走近浑身散发著寒气的少主,颤颤地道:“少主,这个喜球……”好冷!南宫寒阴沉的一眼冻住了他末完的话,也让他不由自主缓缓退了下去,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吉时到——”司仪在门口高声宣布。
  南宫寒翻身上马,不理会侍从和仪仗队跟下跟得上,率先就走。早死早超生,他认了!
  而人群中,改装后的东方蔚等三人笑咪咪地目送南宫寒离去。太好玩了!这出好戏绝对不容错过。
  聚英居,南宫世家的别院,也是沈家的人暂时落脚之处。
  沈莓穿戴好了一切行头,红盖头拿在手中,垂首坐在厢房内,等待新郎倌的来临。
  沈凤祥在房中踱来踱去,不断祷告:菩萨呀,佛主呀,今天是莓儿的大喜日子,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呀!千灾万难,烦请过了今天再降。阿弥陀佛!无量寿佛!
  陈小兰也站在房中,前次沈莓实在跌得很惨,手臂又有伤,因此南宫世家的人便请她同行照顾未来少夫人到洛阳,陈家夫妇当然欢喜地应允。到了这里后,沈父见她为人机灵,和沈莓又相处得好,便留下她服侍沈莓了。
  沈莓见父亲实在太过紧张,站起来扶住他,“爹爹,你不必这么担心,不会再出什么事的。老天既然安排了沈家与南宫家的姻缘,就不会让我进不了门的。”且担心也没有用。
  可是莓儿的霉运让人不得不担心啊!沈凤祥叹了一口声,终于放弃了挣扎,该来的总会来的。
  沈凤祥让女儿扶著坐于椅子上,禁不住又唠叼起来:“莓儿呀,过了门就是南宫家的人了,要好好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啊!”
  “是的,我明白。”来了,父亲每日三遍的教导。
  “万事都要忍让,退一步海阔天空。凡事往好处想,莫要强求。”南宫家名声太强,女儿可要谨守本分呀。
  “是。”天下父母,总舍不得自家女儿,她该尽量让父亲放心。
  “莓儿呀,你运气不佳,做事得谨慎小心,别给人家多添麻烦。”这是最担心的。
  “女儿知道。”虽然这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但小心为上也对。何况出嫁后就难见娘家人,能多听一下父亲的敦诲也将是难求之事。所以尽管这番话十八年来已经听得滚瓜烂熟,沈莓仍是细心聆听。
  “莓儿呀……”
  “沈老爷,您别说了,迎亲队来了!快快,小姐快准备好!”小兰拉起沈莓上上下下检查了一过,才帮她盖好盖头。她随沈小姐到这不过三四天,方才那番话就起码听过十几遍了,无须再说了。
  “来了吗?”沈凤祥此时才听到锣鼓锁呐声,“那快出去吧。莓儿,要小心,别跌倒了。小兰,要扶好小姐呀。对了,我在前面看著吧。”他抢先走在前头,警惕地注意一切可疑的迹象。
  小兰也紧张起来,万分小心地扶著小姐,一步一步,确定足下是实地才踏下去。千万别出事啊!
  老天开恩了,他们一群人顺利到达了门口。
  门外,花轿已停妥,南宫寒向沈凤祥行了个礼,示意喜娘掀开轿帘。
  沈莓转身朝父亲盈盈下拜,“爹爹,女儿走了。您与娘亲要保重,女儿不能侍奉你们了。”
  沈凤祥扶起她,“知道了,我们你不用挂心,专心做南宫家的媳妇,上轿吧。”难得没出问题,还是快点起程吧。他仍是警醒地注意四周,生怕又出现什么不好的状况。
  小兰扶著沈莓坐进花轿,还特地试了试轿底木板的坚固程度。退出来后,又不放心地捶捶拾杠,确定不会突然断裂之后,才与沈凤祥放心地站在一边。南宫寒冷眼看著这幕,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掠过黑瞳。嗯,或许此番测验不是多余的,沈小姐的“运气”的确比较特别。
  “那么,岳父大人,我们起程吧。”不知为何,看见这位常常倒霉的沈莓小姐,心情忽然好些了。或许是因为安慰于有人比自己更惨吧。
  鼓乐声起,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南宫府。
  第三章
  一直到花轿进了南宫世家大门,新娘被扶上了大堂,沈凤祥仍是不大敢相信这次的好运。轿子没有出事,道路没有出事,天上也没有突降暴雨或冰雹,难道是上苍在祝福这桩婚事吗?此刻他双手合十,充满对神明的感恩。
  “亲家公,要拜堂了,请上座。”南宫明德不了解他的感动,莫名地打量他的怪状。
  “哦,对。亲家公请。”女儿终鱼于要嫁出去了,沈凤祥眼看著一对新人拜天地高堂,这才深刻地感受到离情,禁不住老泪纵横。
  真的有这么顺利吗?小兰仍是不敢放松警惕,利眼不停地朝四下扫射。
  就在新人夫妻对拜完的那一刹,南宫夫人不小心碰倒了茶杯。已成惊弓之鸟的小兰闻声跳起来,反射性地把新娘拉离危险区。沈莓在不提防下踉跄了几步,踩到了过长的裙摆——糟了!但南宫寒手一拉,定住了她。
  沈凤祥和小兰提到喉咙口的心这才放下,一口气还吐完,又哽住了。因为沈莓伤口未痊愈的右臂被人扯住,正要用力挣开之际那只大手却突然放开,收不住力之下再次被裙摆绊倒。南宫寒只好再次出手,揽住了她。
  众宾客在呆愣一下后哄笑出声。口哨声响起,南宫寒循声望去,只见那三个损友不肯放过看热闹的机会,竟然乔装打扮混在宾客中。南宫寒狠瞪了他们一眼,索性拦腰抱起沈莓,往新房走去。从大堂到后院弯弯曲曲的路,肯定会再生波折,他不想再给人看戏了。
  众人哗然,朱敬祖的口啃吹得更响,天哪,南宫寒真是反常。
  南宫夫妇愕然,尴尬地对看,儿子怎么会这么失礼?南宫世家的其他成员和部属也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冷漠超然的少主竟然会这样……迫不及待。司仪晾在一旁不知所措,不知道那一声“礼成!送入洞房!”还要不要照喊?小兰也呆了半晌,蓦地想起自己是随侍丫鬟,轻呼一声便招呼各位喜娘丫头们追了过去。
  一片混乱中,沈凤祥倒是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汗。好了,结束了。由武艺高强的南宫寒抱著进洞房,应该可以安全抵达了吧。女儿终于平安嫁出去了,真不容易呀!承蒙上天垂怜!
  ·················
  而那一厢,盖头下的沈莓莫名其妙被抱著走,自然大惊失色,差点拉下盖头来呼救,但抱著她的铁臂止住了她的所有挣扎。低沉的男声在她上方响起:“别动!”这种冷淡简洁的声音——是南宫寒?
  沈莓的动作僵住,是他在抱著她?不该是这样的吧?洛阳的婚礼习俗有这一项吗?虽然红盖头遮住了所有视线,沈莓仍然可以感觉到他走得很快,而周围没有其他人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轻声问道,而他没回话。沈莓只得继续浑身僵硬地靠在他胸口,他的胸膛很宽很结实,她可以听到他平缓而有力的心跳,甚至闻得到他身上的男性味道。这样……太过亲密了!沈莓更为紧张,双手不由攥成拳头揪住胸口的衣服。
  “你怕我?”他突然出声。
  “呃?”她没听清楚。感觉他似乎走进了一个房间,随即自己被放下来,坐在一个柔软的物事上。小手摸了摸,好像是床辅,这,是他们的新房吗?
  正在惊疑问,盖头毫无预警地掀起,南宫寒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南宫寒皱眉看著她惊慌的小脸,又问了一遍:“你怕我?”虽说不希望娶一个缠人的妻子,但一个害怕自己的妻子也很麻烦。
  沈莓摇摇头,她只是被吓了一下,南宫寒的脸凑得太近了,让她莫名地一阵脸红心跳,别过了脸。忽然想起自己脸上还有青肿、左颊划破了皮、额头还缠著绷带……生平第一次,她强烈地希望自己的脸蛋可以好看一点。
  对她明显畏缩的小脸,南宫寒有些不悦,他知道自己与和善可亲扯不上边,但她用不著怕成这个样子吧?他又不会吃人。女人就是这样胆小又麻烦。算了,先不管这个。南宫寒撇下她,自顾自走到衣柜前,换下让他浑身不舒服的新郎服。
  沈莓愣愣地看著他,直到他开始脱衣时才赶紧别过脸,虽然他换的只是外衣,但总是不自在。
  他好像不太高兴。理应如此,要他这样出众的人娶一个毫无长处的妻子肯定是不情愿的,若不是当年南宫老爷喝醉酒糊里糊涂许了这门亲,他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何况,她又这么难看,又老是惹事出状况,难怪他会不高兴。
  这些她以前都想得很清楚,也作了好了受冷落的心理准备,但现在真正看到他对自己的不理睬竟觉得格外难受。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这些莫名的情绪。这些事实已经存在,她难过又有何用,她一向善于接受现实的。
  好了,现在要做的是与他商讨出一个合适的相处方式,她得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希望她怎么做,这样她才不会无所适从。
  “南……呃……相公……嗯……我想跟你……谈谈。”想得很清楚了,可是一面对南宫寒略显惊奇的脸,又紧张得结结巴巴。
  “谈什么。”南宫寒实在有些意外,有什么事会让她即使害怕得手指发白仍坚持要说。
  她又深吸一口气,才通畅地说出话来:“就是关于……”
  但是,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小兰和其他侍女喜娘们匆匆跑进房,打断了她。
  “少主!少夫人!”呀!这么快就把盖头掀开了?还有一大堆祝词没念呢。怎么办?现在该接著哪里?几个喜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合作的新郎倌,你望我我望你,最后决定跳过那些程序算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新郎倌这么早就和新娘呆在房里是极为不妥的,外头还有一屋子宾客呢!“南宫少主,您该出去了,这里有我们侍侯著。婚宴快开始了,大家都在等著你呢。”
  “你们出去吧。”南宫寒向来不理这类繁文耨节,直接下逐客令。
  嗄?一群人愣在当场,才午后而已,新郎倌就——
  她们该不该尽力悍卫礼仪?正犹豫间,南宫寒冷眼一扫,大伙儿霎时达成共识:天大地大,新郎最大。于是一群人眨眼间退得乾乾净净,还体贴地关好房门。
  “好了,要说什么?”南宫寒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沈莓面前。
  沈莓看著他三两下清完场,忽然轻松了些,有些好笑,这个男人其实是个很怕麻烦且没耐性的人呢,“我想跟你谈一下我们以后的相处之道。”轻松下来话也通畅很多。
  “相处之道?”
  “是的,我了解你对这桩婚事并不情愿,但事已成定局,我们就该寻求一种较为合适的相处方式,这样对谁都好,也省了很多……麻烦。”
  “嗯。”他开始对这个小妻子改观了,或许女人也会思考的。现在就把话说明白,倒是乾脆利索。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妻子?或者说,你希望我做一个什么样的妻子?”好,很坦率。
  “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南宫家不会亏待你,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就这样吗?”
  “就这样。那么你希望我做一个怎样的丈夫?”
  “啊?”她从没考虑过这个,更没想到他会问,“没有。呃,我是说,随便你。”这个男人并不是独尊霸道的,虽然隔离于世俗,但公正讲理,难怪会成为江湖中人人敬仰的侠士。
  “随便?我怎么你都接受?”这女人不会谈判哦。
  她笑了笑:“你是一个讲理的人,不会欺负我。而且我不认为你会因我而改变自己。你已经够好了,不需要再做什么。”她也不敢奢望。
  南宫寒的兴致被挑起来了,“在你眼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见过几次面而已,况且他对她并不太友善,她哪来的这种自信?
  “唔,你很讨厌麻烦、讨厌被人管、讨厌牵扯不清,懒得跟不喜欢的人说话、懒得跟不喜欢的人交往,不想做的事就不做。就是有点冷漠、有点傲气、有点……任性。”沈莓低著头,很老实地说出自己的观感。
  南宫寒深深地看著她,第一次以全新的目光去看这个常常倒霉受伤的小女人。他还以为只有至亲和好友能看穿呢,她挺敏锐的,且不被表相所惑。平常人只看到他绝世的武功和孤傲,少有人能透这些肤浅的表相看穿他的真实性格。
  “可是,你也讲道理,处事公正。就像上次在悦南客栈,你要掌柜赔我医药费,还有,你……娶了我。”她说完咬咬下唇,抬起头来,却见南宫寒正专注地盯著她,怎么了?她说错了吗?不由开始后悔自己太口快。
  南宫寒此时却笑了:“很好,我们以后会相处得很好的。”或许,他该庆幸要娶的人是她。
  沈莓被他的笑容惊呆了,原来他也会笑得……这么好看。而他刚才那句话,是认同她了吗?
  “来,既然要成为夫妻了,饮了这交杯酒吧。”南宫寒终于想尊重一下习俗了,起身端起桌上的两樽美酒,递给她一杯。
  夫妻……交杯酒……沈莓起身接过,这才真切地感觉到他们成亲了,而这是他们的洞房。
  她呼吸有些灼热,微颤的右手与他的交缠,四目相接,各自昂首将所有的未知一饮而尽。
  酒一下肚,沈莓只觉得腹中似燃了烈火,开始头重脚轻,一个踉跄往后跌去。南宫寒苦笑著扶住她东倒西歪的娇躯,看来她一点酒量也没有。
  “没事吧?”他定住她摇摇晃晃的头,把她的脸转向自己。
  “我很好,很好,可是,”她迷惑地望著他,“你为什么要晃来晃去?”
  很好,看来她的确醉了,南宫寒半拉半抱把她带回床前,替她摊开锦被,“醉了就休息,睡吧。”
  沈莓却不肯乖乖躺著,小手揪住他,“不行,我不能睡。娘说,新娘子,不能一个人睡的,要和新郎一起,一起睡。你,你也睡。”认真的小脸写满坚持。
  “我还不想睡,你先睡。”南宫寒拿下她的软趴趴的手,她娇憨的醉态逗笑了他,不自觉地首次开了哄人的先例,“乖乖地,睡觉!”
  被按下的小手不放弃地一再抓住他,“不可以,我不可以先睡的!一定,要等,等相公来,对,要坐著等相公,然后才,才能睡。娘说的!”
  真是听话的女儿!南宫寒努力想从她手中抢救和她五指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想不到她醉了也那么坚持。
  “那你娘有没有跟你说要听相公的话呢?”乘她努力回想时好不容易将头发从她手中抽离,“有吧?那么相公要你睡觉,你睡不睡?”她认真思考的样子真像个小娃娃。
  沈莓想了半晌,终于确定地点头,“对!要听相公的话,要睡觉。”果真不再动了,乖乖地闭上眼睛。
  南宫寒等了一会儿,确定她安静下来了,才起身离开。现在才午后,去前厅敬两巡酒吧,别让那三个家伙看戏看得太过瘾。
  还没出房门,就听得“咚”的一声,回头只见沈莓连人带被整个滚下了床。她茫茫然地坐起身,抬手摸摸跌痛的头,似乎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傻呆呆地张望。
  南宫寒笑著叹了口气,走过去抱起她,放回床上。他的小妻子似乎随时可能发生点小意外,未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
  ················
  沈莓呻吟一声,以手背挡去刺眼的日光,缓缓睁开眼,捧著昏沉沉的头坐了起来。等清醒了一些后,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红色的床褥、红色的彩绸、还有大大的红喜字和燃尽的红烛……这是她的新房!
  天哪!她惊跳起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托著头努力地回想,只记得自己饮完交杯酒,然后……然后就醉倒了吗?那相公呢?低下头却见自己仍身著睡皱的新娘服,难道,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就被她睡过去了?天……天哪!
  房门在此时被人推开,“哟,少夫人醒了啊?”进来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美艳少女,她回头朝门外挥挥手绢,“进来吧,少夫人醒了。”两个较小的丫鬟随声踏进房门,手捧盥洗用具。
  “少夫人,”先前进来的少女款款走至她面前行了个礼,“奴婢叫芙蓉,她们叫彩霞和彩云,我们是夫人特地安排来服侍你的。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沈莓朝她们点了点头,眼前这个少女显然较有地位,而且方才她除了打招呼外似乎带有一些其他意味,“抱歉,我起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呀,少夫人说哪的话。咱们可是下人,少夫人这样说我们担待不起。”芙蓉示意彩霞和彩云上前替沈莓更衣梳洗,自己走至床前整理床辅,“况且少夫人刚进门,很多规矩难免不适应,我想夫人也不会怪你的。”
  果然,压迫人的气势一点也不像个丫头。沈莓微微一笑,不急著弄清楚,“昨天我醉了吗?对了,相公呢?”
  “可不是,昨天少夫人醉了,一晚上睡得人事下醒,今早上少主唤我们进来侍侯著,自己就出去了。”芙蓉三两下收拾好床辅,接过彩云递过的梳子,慢慢给沈莓梳著头,一边又轻慢地开口,“少主向来行踪不定,也不愿旁人追问他的行踪,少夫人还是别管得太紧为好。对了,少夫人,您还是跟我们一样称呼少主为好,咱们南宫世家不兴相公娘子的。”
  沈莓仍是微微一笑,“是吗?我知道了。”嫁进南宫家的日子不会太顺利,她也早料到了。上天从不给她太宽坦的路走,不是吗?
  但,人世万事,喜哀祸福其实尽在人心,她向来对自己的未知命运好奇并且期待,这样她会活得好一点。从另一方面看,上天也从不曾给她绝路走,不是吗?
  芙蓉给她梳著头,厌恶地看著她脸上的笑意。蠢女人,连别人在讽刺她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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