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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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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了数,居然已经绣了近五十条丝帕,加上之前的存款,算起来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了,陈霜降乐滋滋地抱着丝帕去了学堂。
苏宓数了丝帕,记了帐,然后拿出上次丝帕的钱,对着帐,一个一个地数给陈霜降,这一次的丝帕需要交给婆子之后才能收到钱的。
帐目清楚之后,苏宓照旧跟陈霜降闲聊一番,“下次换做络子吧,最近婆子收丝帕的价格要比以前低了。”
“络子,我从来没有做过,不会呢。”陈霜降有些为难,不过苏宓说的也有道理,丝帕的价格被婆子压了一个铁铢,又是费力的事情,算起来并不大划算了。
苏宓笑了一下,说:“你跟着做几次就会了,不难的。”
正在这个时候,苏师娘推门进来了,似乎是有些气急,拿着帕子扇了半天风,才匀过神来,说:“今天这婆子真是胡闹,硬拉着我说了半天,要我买她家的种子,我们家又没地,要这么做什么。”
苏师娘又学着那婆子的样子学了几声,陈霜降看着有趣也跟着问了一声:“什么种子这么好,盐碱地也能种?”
“好像叫……棉花,还是从西域带进来的。”
在苏师娘这边听到了棉花的消息,等到杨氏回家,她却是真真实实地带回了一大包种子,还正是那个苏师娘提起过的棉花种子。
“娘……娘,你怎么买的这个?”听苏师娘形容起来,陈霜降唯一的感觉就是那婆子应该是骗人的,连带的这棉花种子也应该是假的,一听杨氏买了这个种子,立刻就紧张地有些结巴了,“全……全买了,所有的钱?”
第十章:杨氏买棉
“当然了。”杨氏正兴奋着呢,奇怪地瞥了陈霜降一眼说,“你这死丫头闹什么呢,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的?好了好了,赶紧去做饭,你爹快要回来了。”
陈霜降还真的不死心地追问了几句,确定杨氏真的把那两个小银馃子全换做了这一包种子,气的陈霜降狠狠地骂了一声:“娘你怎么可以这样的,这可是我跟三姐的钱!”
“死丫头皮痒了不是!”杨氏可一点都不把陈霜降的话放在心里,挥挥手,赶苍蝇一样把陈霜降赶进了厨房,而她还乐滋滋地摸着种子,一粒一粒仔细翻看。
到厨房里翻看了一下,这都快到年关了,家里除了一些晒干蔬菜,酱腌小鱼,几乎什么都没有,连米缸都是浅浅地没有装满,陈霜降都有点担心了这年究竟该怎么个过法的。
虽然杨氏让陈霜降来做饭,陈霜降看了一会也不敢多做,抓了一把米,抓了两把糠,削了一个地瓜,煮了一锅粥。菜倒是还好,切两条鱼,蒸一碟干菜,放两块腐乳,看着倒也还是挺丰盛的。
担心杨氏受骗,陈霜降一直闷闷不乐,吃饭的时候都是捧着自己那碗,不肯去抬头。
杨氏倒还很高兴,很干脆地把棉种拿出来给大家看了一圈,然后说:“等开春了,就好种下去了。”
“种哪,我们家没地啊?”
“盐碱地也能长的,就在海塘那里租块地,也没啥人种,便宜着呢。”
“那过年怎么办,家里没多少钱了?”陈世友不假思索地问了一句,才突然想起这还是在饭桌上,孩子都还在呢,说这样的事总是不大好,来不及收口,只能努力压低声音了说。三个小的当然是听到了,只能装着没听见,捧着碗埋头苦吃。
杨氏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被陈世友这么一说,她才想到年关可是近了,正是一年之中最耗钱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不能省的。想到买棉种花了这么一大笔钱,杨氏才觉得后悔,喃喃地说:“要不我去姐姐那看看,棉种也是她鼓吹我买的……”
这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冬天的太阳不够晒,要交的盐分量也少很多,又是临过年的,陈世友早上早地把盐交了出去,领了钱,总算是可以安心地过一个年了。
过年过年,其实可只是正月的那么几天,从十二月开始就要忙了。
陈采春是在何家做短工,一直要忙到二十五才能休息,学堂倒是早早地放了假,连陈书楠都来帮忙,跟着陈世友带着陈霜降到滩涂上好好地挖了几天,收获满满的,拿出部分到市集上卖了钱,居然还剩下不少,过年期间的菜是不愁了。
在十七的时候,是做年糕的日子,陈家没有捣臼,是几户人家合在一起做的,那场景相当的欢乐,连陈霜降都难得孩子气地抓了一团,捏成兔子捏成小猪,满满地摆了一桌子,引来一圈笑声。
到二十刚好有个市集,是陈书楠跟着去采购年货的,陈霜降留在家里补衣服,一直到晚上的时候,这三人才精疲力尽地回来了,带着满满的年货,陈霜降分到了一块红色的糕饼作为乖乖在家收拾的奖励,然后其他年货都被杨氏细心地锁到了床里面,不到过年的时候不会拿不会拿出来的。
二十四是掸尘除岁,几乎是把整个家所有的角角落落里面全部都给清扫了一遍,连地板都洗得溜滑溜滑的,一点尘都没有。
到除夕这天,是一年之中最忙的一日了,一家人都早早地起来,匆匆地吃了饭,就开始一天的忙碌,就连基本不进厨房的陈世友陈书楠也来帮忙了。早上是包粽子,杨氏拿出昨天就泡下去的糯米、棕叶,一家人围在一起慢慢地包。
下午是做麦饼拭饼,炒菜炒粉,到傍晚的时候零零总总地也弄出了一桌子的菜。
做菜的事情有杨氏全了,陈采春跟陈霜降被塞了一袋金纸银泊,一半剪成条,另一半折成元宝形。
到日落的时候,陈世友跟陈书楠合着把平常吃饭用的桌子转了一个方向,再一个一个把菜盘子挪了挪,摆上一壶酒三个酒盅八双筷子,烧了纸钱,拜了祖宗,再等上半点钟才算是完成了年夜饭之前的拜祭。
吃过年夜饭之后,陈世友准备拜祭土地的糖水糕点水果,杨氏又是郑重地告诫了一番过年禁忌,才放过他们洗漱睡觉。陈霜降睡得迟,朦朦胧胧地看到杨氏弯腰在她们枕头边放了个东西,知道是压岁钱,连睡觉都带着点笑意了。
虽然没有守夜的说法,睡得也早,但是这一个晚上到处都是鞭炮声,上半夜是所谓的关门炮送神炮,下半夜是开门炮,每一家选的时辰都不一样,导致陈霜降一整夜都被吵得睡不安稳,皱着眉头半睡半醒地翻滚了一个晚上。
不过第二天,陈霜降还是很精神,很早就醒了,睁开眼一看,陈采春也已经醒了,正在翻着枕头,拿出了两个小红包,“压岁钱诶。”
赶紧穿了衣服下楼,陈世友早就在楼下了,看到她们下来了,从桌子上拿了两杯甜茶递过来说:“赶紧喝了,平安康顺。”
这就是作为的拜茶,用红枣桂圆一类的干果加上红糖煮成茶,放在灶神前面拜祭过,据说喝下这个茶水的人就能保佑一年的平安康顺,也就是讨一个吉利说法。
陈采春还好,很干脆地喝了,陈霜降不喜欢吃这么泡开的红枣皱着眉头才含了一个,就被陈世友敲了一下脑门,说:“不带这么皱的,都快成小老太婆了。”
新年的忌讳还真是多啊,不准叹气不准皱眉,不准扫地不准倒水,更不准说不吉利的话,做不吉利的事情,除夕那天说了很多,多到陈霜降听着都有点厌烦了,不过连厌烦这两字也是不能说的。
总体来说过年还是相当令人愉快的,因为可以什么活都不用干,整天跟着陈采春到处逛,就算是晚回家,也不会被杨氏骂,过得相当的开心。
第十一章:苏幕小心思
不过从正月初四这一天要开始走亲访友,从外婆家舅舅家到几个阿姨家再回访到自己家,几乎每一天都要吃上好几顿的,也是相当令人厌烦的。
而且舅舅家还有一个令陈霜降很讨厌的小表姐存在,跟陈霜降差不多年纪,所以经常被大人放在一起进行比较,大人们夸奖陈霜降听话懂事,小表姐就在背地里扯陈霜降的辫子,拉她的裙子,还喜欢嘲笑陈霜降的旧衣服旧裙子,总是能成功地惹起陈霜降怒气,之后又会跑到大人那里告状,“看看,那丫头欺负我,一点都不听话懂事。”经常气的陈霜降牙齿发痒。
当然大阿姨家的那一个表弟也是一个祸害,刚会走路不久,啥都好奇,见啥要抓啥,偏偏大阿姨又疼他的紧,也就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声,听着不像是训斥,反倒是鼓励一般,只能让那个小皮猴子更闹腾而已。结果走的时候,那表弟扯坏了陈霜降的两件衣服,陈采春的一串珠子,还在她们的被子上尿了一泡,气的陈采春直接就把被子扔地上了,说:“以后再不准他过来玩了!”
新年就在这样忙乱中度过了,等到了正月初八,陈世友要开始晒盐,陈采春又开始上工,杨氏也也要开始绣花,总之这年算是过完了,又开始了一年的正常生活。
过年之后,杨氏还真的想着要种棉花,忙来忙去忙活着租田的事,只不过陈世友是盐户,按律不能从事其他行业,所以那一亩盐碱地也是以杨氏的名义租来的,这中间还有杨氏姐姐托了一点熟人关系。
一亩地杨氏一个人伺候不来,把陈霜降叫上帮忙,这样陈霜降基本就没有什么时间去盐田,连打络子的活都接不了几个,更没有时间偷跑到学堂里去旁听了。
杨氏租来的盐碱地在盐田附近,因为很靠近海堤,所以也有叫塘田的,这里的田盐分含量很高,大米小麦的基本种不了,所以也就只有很少的地上种了点田瓜白瓜什么的,基本都还是空着的,很少有人经过,很荒芜的样子。
而且淡水沟在另一头,要穿过一片麻黄树林,陈霜降去提水的时候,很难得竟然看到有人过来了,近了看,居然苏幕,拿了一个小布包,看来是刚从县城那边抄近路回来的吧。
明显都没有料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人,两个人都愣了愣,因为跟苏幕并不熟,所以陈霜降只是点头微笑了一下,就拎着水桶打算回去了,却没想到苏幕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那个……”苏幕也不是什么特别活泼的人,一冲动叫住了陈霜降,看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地盯着他,苏幕立刻感觉小火烤一样,脸上热热的烫,讷了个半天也讷不出个什么内容来,害的陈霜降很有些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刚转身想走,苏幕这才找回来了自个的舌头。“那个……你最近都没来学堂听讲?”
“家里事多,最近都没空了。而且……老麻烦师娘的也不好。”
“……有空还是来听听吧,先生开始讲大学了,多学的也好的。”
大学?陈霜降歪了脑袋想,陈书楠的课本她也有翻过看的,大学的东西大部分她都看不懂,听陈书楠讲解过一点,感觉是考科举用的,所以陈霜降也不大感兴趣。想说那个学了也没用,又想想苏幕还特地告诉她一句,算是很好心了,也不好直接说对大学没兴趣的。点点头,说:“要是先生不嫌的话,有空我会去的。”
说完这一句,陈霜降还等了一下,看苏幕没有说话了,还以为没有自个的事了,就拎着水桶往回走,没想到苏幕傻傻地居然也跟着来了,陈霜降无奈地说:“回家的话,你该走那一边。”
“啊,是啊。”这一下不止是脸,连耳朵都蹿得通红通红的,玲珑剔透,格外的好看,苏幕啊,啊了半天,顺着陈霜降指的方向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跑了回来,很小声地对着陈霜降说,“瘦了很多……自己多保重。”
啊,陈霜降茫然地伸手摸了摸脸,看着苏幕很有点仓皇逃窜的背影,看了一会,才猛然清醒了过来,突然有点意识到苏幕话里面蕴藏的那种关心,慢慢地走着,忽然也觉得有些脸红了。
十几天专心料理下,原本陈霜降以为是被骗的棉种,居然还真的抽出了小嫩芽,碧绿碧绿的,瞧着格外的可喜,然后小嫩芽渐渐地长高长粗,还顺利地开出了粉红或深红的花朵,一整片的,非常漂亮的花朵。
从住在县城里面的舅舅那里听说,京城那边开始流行一种棉布,贴身穿又软又舒服,据说就是用这个棉花做的。
这一个消息让陈家人都有点兴奋,转头看那一亩地的棉花立刻之间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连风吹过,都仿佛能看成一串串黄灿灿的铜铢在招手一般,心情一好,杨氏的笑容都要比平常要多许多。
只不过,今年的年景并不大好,入夏之后已经刮了好几个大的台风,雨水下的也很急。幸好在海边的人家已经很习惯台风来临了,房子都是用大块的岩石用稻草黄泥垒合起来的,很是坚固可靠。就连长久没有修葺过的陈家也只是被掀飞几片瓦,漏了一阵雨,没有出现大的状况,只是这雨下得实在是有点大,好几十年没有这样的大雨了。
陈世友很有点担心,拿了两块油纸把箩筐一包,不辞辛苦地,居然在这样的大雨中把盐棚储存的盐全部挑回了家。看着浑身湿透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的陈世友,杨氏很有点埋怨,陈世友却是很有点担心,捧着热水小口小口地喝,一边望着天,忧郁地说:“这雨下得太猛了点。”
一连下了五六天,这雨还没有停止的趋势,反而因为新一轮的台风到临,更是跟黄豆一样猛砸。
PS:老外公生病住院了,明天的车回老家,也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手上存稿不多,可能要拜托谁来帮更了。
真的不是弃坑。
第十二章:水患成灾夜逃难
陈世友总有点不大好的预感,翻来翻去整夜地睡不着,因为风太大,怕窗户承受不住这种里,早早地就用木板把窗口门口给固定了一遍,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房间里黑的跟墨一样,弄得稀化不开。
凑到窗户缝往外看了看,风雨太大,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陈世友呆呆看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这雨……把土都泡化了。”
只是天不由天愿,陈世友叹了一口气,吹熄了油灯,刚躺了回去,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铜锣声,隐约的还有人在喊:“倒堤了,发水了,倒堤了,发大水了!”
听到第三次,陈世友才听清楚了这一个喊话,立刻吓得弹了起来,赶紧点灯,下楼看了看,顺着门缝涌进来的水都已经积了浅浅的一层,陈霜降常用的那一个小箩筐也不知道从哪里漂了出来,缓缓地在水面上滚动来滚动去。
“发……发水了,赶紧起来!”傻了一下,陈世友赶紧拼命地喊,往楼梯跑了几步,又赶紧下楼,淌着水把装盐的那两个箩筐一背,连拖带拉地把已经化了一半的盐给拖到了二楼。
“起来,起来,发大水了!”
陈霜降睡得浅,醒的也快,只是一时间还没有清醒,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衣服穿衣服,还拿着梳子给自己梳了一个整齐的小辫子,被同样迷糊的陈采春撞了一下,才猛然意识到,这是发大水了,准备逃难了,要赶紧收拾值钱东西才是。
听着陈世友杨氏跑上跑下,忙着把一楼的东西往二楼搬的匆忙脚步,那声响仿佛一下一下敲在陈霜降的心头一样,越是想着清醒,越是觉得脑筋迟钝不能思考。
这个时候陈霜降最先想到的居然是她那一双刚做了没穿几次的新鞋,赶紧去翻出来特地换上了,然后扯了一个包布,很努力地把衣柜里地衣服都往里面塞,还没有等包好,陈世友就叫走了,陈霜降来不及大包,只能傻乎乎地全给抱上了。
杨氏看了一眼就骂:“笨蛋,赶紧放下,带不了这么多的!”
陈霜降这才清醒过来,把包裹给扔在了床上,刚只来得及拿了自个的小荷包,就被陈世友拉着拖了下去。
等出了门才发现,水涨的速度要比预料的快,本来还只是浅浅地到脚踝,只不过这么收拾了一会,就已经没到陈霜降小腿肚了。
台风还没有过去,风雨很大,就算是带了伞,但是也根本撑不了,只能吃力地顶着走,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湿透了,幸亏这是夏天,没觉得冷,只是衣服湿湿贴在身体上感觉很不舒服。
几乎是一出门,陈霜降就后悔了,新换上的鞋有点大,并不大合脚,淌水走几步就觉得要被水冲走一样,很不大好走。
而更危险的路还在后面,陈家后面是一条小河,河边的路并不宽,而且一片水茫茫的,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路哪里是河的。
幸好这一条路是走惯的,而且水并不算太满,陈家的茅缸刚好是建造的河边上,只淹没了小半个,这个时候就成为了一个显着的路标,尽量远离着河靠着另一边,跌跌撞撞的,一个紧拉着另一个的手,总算是安全走过了靠河这一段。
这算是逃难吧,扯着陈世友衣角跟着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陈霜降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得害怕,反而回头看了看,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毫无关联的事情,这水要是再涨上来,迟早会淹没这一个茅缸的吧……
一想到自己的脚居然踩在这样的水里,陈霜降立刻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赶紧快走了几步。
等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人人渐渐地多了起来,都是携家带口匆忙跑出来的。陈世友找了一块高地把几个孩子抱了上去,然后跑过去跟那边的人打听了几句,然后沉重着脸回来了,消息确定了,倒塌的是隔壁清县的那一段海堤,台风又刚好撞上大潮汛时间,海水一下子就蜂涌了进来,因为涨潮,就算是开了闸门,水还是根本放不出去,这已经是没有办法可想了,除非等到退潮,不然这水是不会退的。
“怎么办?”杨氏有点急了,陈家的地势有点低,按照这样涨水的速度,很快就会被淹没的。
看了看天,风速虽然并没有减少多少,却是渐渐地转成了东南风,“回南了,这台风快过去了。”
水渐渐地满了上来,刚才还在石头下面,一会就漫过石头,浸到了陈霜降的脚,吓得陈霜降赶紧尖叫。
这里怕是也呆不下去了,陈世友一拍大腿,做了决定,去官道。
官道的路基垫的高,水还没有漫到这边来,除了陈世友这一家,还有不少熟人也满当当地挤在这边,看过去,都是苦着一张脸,很有点无助地望着那一片水茫茫的天地。
台风刮了一夜,在天亮的时候终于渐渐地停息了,天也慢慢地晴朗了起来。
陈世友想了想,让杨氏留在这里带着孩子,他自己下了水慢慢地摸回去看看情况。
陈霜降正翘首展望着,忽然听到咕噜咕噜肚子饿的叫声,回头一看,陈采春红着脸别过了眼,陈霜降刚想笑,又是咕噜一声,这一会是从她肚子里面发出来了,立刻也有点脸红了。
杨氏正担心陈世友中,听到这一声响,顿时有点火大,咕咕哝哝地骂:“死丫头就知道吃,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样了?”
还没有等她骂完,咕噜一声,陈书楠的肚子也叫了,然后再咕噜一声,她自个的肚子也叫了,最近吃的都是稀的,又是紧张地折腾了大半夜,难免会觉得饿。悻悻地在身上摸了摸,这一家五口的,临走前还收拾了半天,但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带点吃的,身上一粒米都没有。
不过只要有钱,还是能买到东西的,在官道边上就是一个烧饼小摊,居然还开着,只不过平常卖七个铁铢一个烧饼,现在卖到了两个铜铢一个,差不多贵了一倍的价格,而且还很有点供不应求的架势。虽然心疼,但是杨氏还是担心真把孩子饿坏了怎么办,只好狠狠心买了四个,包回来。
第十三章:大灾过后人两分
陈采春跟陈霜降两人一个,陈书楠一人一个,杨氏也撕了半个,剩下的仍旧包好,准备等下留给陈世友。
不过一个点钟左右,陈世友就回来了,拧着衣服摇头说:“不行,深的地方都到胸口了,我没敢再进去。水闸已经开了,不过水太深,估摸着也要放上一整天的。”
商量了好一阵,陈世友跟杨氏去村长里正那里看看,小的们让他们自个去外婆家住几天。
“认识路吧?”陈世友很有点担心,“采春要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陈采春一手拉着陈书楠,另一手拉着陈霜降,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外婆家陈霜降是去惯的,离的也并不是很远,这一路又都是官道,除了少数的地方,基本没什么积水的地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不好走的地方。只不过不时地看到,三三两两脸色愁苦的人们走过,陈霜降才感觉到一阵害怕,要是这水涨得再高一点,再猛一点,那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三姐,这水还会涨么?”陈霜降忍不住还是问了。
陈采春这才注意到陈霜降的手有点抖,不只是她,就连她自己的手也都有点抖,想到昨天那一场大水,才觉得后怕,居然他们就这么安全地走过来,在那样漆黑的晚上,那样狭窄的小路走来,都还是完好无缺。
“说什么呢,只要不涨潮水就会退下去的,衙门也会有人来抢修堤坝的,别想了。”这个时候,陈书楠倒是最冷静的那一个,看着那两姐妹很有些疲倦的样子,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烧饼,递了出去,说,“吃了赶紧走路,没准还能赶上吃饭的。”
陈采春相当高兴地接过来分成了三份,刚往嘴里一塞,突然又生气了,忿忿地咬了一大口:“刚才你明明已经吃了一个了,怎么还有一个,娘真是偏心!”
在外婆家呆了三天,陈世友倒是托人带来口信说,让他们再住几天,只是外婆是跟着舅舅一起住的,家境也不是特别的好,一下来了三个客人,舅妈立刻就有意见了,尤其是做饭的时候,因为心疼粮食,舅妈总是要指桑骂槐地嘀咕骂几句。
陈采春性格最是火爆,好几次几乎都要跳起来骂回去,都被陈霜降给拉住了,陈书楠就建议还是早点回家吧,想想也是都已经三天了,水也应该退了,于是就从外婆家出来往家里走了。
虽然已经放了三天,但是低洼处还是有不少的积水,土也没有完全晒干,附近的那一条小河的水面都跟路持平了,看着仿佛是小河一下子变宽了一倍样。
陈世友跟杨氏正在家里收拾,水居然漫到了二楼楼板上,就算是陈世友辛苦地把那两箩筐拖到了二楼,最终也没有逃脱被水化掉的命运,留下一层的薄薄的淤泥,看着格外的凄惨。而一楼,因为有门槛挡着,水还没有退干净,夫妻两个正一盆一桶地往外勺水,看到姐弟三个突然回家有些惊奇,不过也没有多说话,点了点头,说:“来帮忙吧。”
一家人忙活了一整天,才把家里打扫了干净,只是楼下的地面是泥土铺的,被水泡了三天,泥泞的不得了,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重新干燥结实,踩上去的时候也不再粘在脚底甩不掉了。
就算是这样,陈家村的灾情还算是比较轻的,倒塌的可是那边的海堤,几乎是直接面对上浪头,据说当场就被卷走了好几个,因为房子树木毁坏压到的也不在少数。
因为这一次大水,之前积累下来的盐全部被水融化,回归了大海,陈世友忐忑不安了好几天,后来才知道衙门出了告示,免除了一年的税收,只是赈灾的粮食也是轮不到这边了,这几年一直天灾人祸的,总有灾情更严重的地方存在。
这个告示一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陈世友也觉得担心了,盐税虽然是免了,但是对于盐户来说,未必就算是好事,盐户不能从事其他行业,所有生产出来的盐也只能卖给盐司衙,免税的时候盐司衙都是半价收的盐,也就是说,盐份量没有少,拿到的钱反而少了一半。
海水淹没到的地方,大部分的庄稼都倒了焉,甚至颗粒无收,陈家刚长出棉铃的那一亩棉花地,一下子全倒了,无论怎么收拾,那碧绿的叶子还是渐渐地黄了枯了,连同陈家一家的希望慢慢地枯萎了。
盐没了,棉花倒了,大水之后,陈家的日子一下子难过了起来,陈采春的短工又被辞了,一下子仿佛雪上加霜一样,就算是几个小的很懂事地不要吃好,不要穿好,尽量帮忙做活,对于这个贫穷的家庭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改变不了悲惨的状况。
因为这一场大水处境悲惨的,并不只有陈世友家一户,办学堂的苏家也是过得相当的艰难,他们家里并没有田地,全靠着学费生活,大水过后,大家都没有余钱,立刻就没有了学生,学堂办不下去,苏先生也没有了进项。
没有办法下,苏家只好托了亲戚,另外找了一份工,在大水过后的一个多月,苏家黯然地搬了家。
那天陈书楠去送行,回来的时候,背了好几本书,说说苏幕送给陈霜降的。陈霜降一开始不肯收,倒是陈书楠有些伤感地说:“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的……”
陈霜降这才默默地接了书,把最开始拿到的那本书拿了出来,对比一下笔迹,就能知道,那次是被陈书楠骗了,那本诗经根本也就是苏幕送的,随手翻了一页,念一句:“北风其凉,雨雪其雱。”觉得不吉利,又翻了一页。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陈霜降放下书,忽然有点明白了苏幕的心意,低了头,脸上刚飞起两朵淡淡的红云,很快地又消失不见了,这还真的跟陈书楠所说的一样,之后可能再也见不着面了,把书合了,小心地压到最下面,就像是忘了一样,很久都没有去翻看过。
第十四章:思卖女采春挨打
苏家的事情仿佛只是一个开端,逃难的人家渐渐地多了起来,其中还有跟杨氏很要好的一户人家,杨氏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居然有好几天没有对着陈采春陈霜降骂了,只是那种阴沉的脸色,看的陈霜降更是觉得压抑。
看着烧饭的柴火都没了,陈霜降刚想跟杨氏说一声要去买了,一看杨氏正跟陈世友算帐呢,眉头拧得跟两条麻花一样,吓得陈霜降往门后面缩了缩,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去打点柴火。”
拿了镰刀跟麻绳出门的时候,正在洗衣服的陈采春很担忧地问:“你要去哪里,山上的话会被人骂的。”
就算是无主的山地那也是有人占着随手打理过的的,要是像陈霜降这么没头没脑地跑过去,还真的会被臭骂一顿回来。陈霜降想了想说:“我去棉田,棉花杆子应该还在的。”
棉花地是陈家租来的,虽然陈家已经好久没去照看了,但是那些褐色的杆子还是顽强地屹立着,先是用镰刀试了试,陈霜降发现自个打错主意了,这个杆子比她想象的要硬很多,一镰刀下去几乎砍不了多少。怕弄坏镰刀,陈霜降只好用手一根一根拔出来,再抖干净土,用麻绳捆成一捆。
棉花的根扎的还是比较深的,不一会,陈霜降就开始觉得手痛,又红又肿的,看看这一棉杆也有不少的一捆了,陈霜降就用绳子扎紧了,背着往回走。
在村口的时候,居然看到陈采春急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冲着陈霜降喊了一句:“小妹快跑,娘要把你卖了当小妾,人牙子都来家里了!”
这一下打击太巨大,陈霜降一下子就懵了,不自觉地就送了手,背着的柴火掉下来砸到脚跟都不觉得痛,只会傻傻地站着。
陈采春急得了,推着陈霜降,说:“赶紧躲来,不要回家了。”
“能躲哪里去呢……”忽然间陈霜降就想到了陈采女手臂上的那一圈紫黑色的伤痕,硌人的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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