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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睡平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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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早有人通风报信,雕花木门全被打开,看来贵气逼人,十分气派。宽阔的石地上,还铺了上好的丝绒毯,就等着迎接她入内。
她勉强撑起脑袋,眯着眼望向大厅,努力想看清楚,里头究竟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是,春阳耀眼,照得她头晕眼花,根本瞧不清厅内的情形,只能看见那一扇扇洞开的木门,随着人群的脚步,在眼前变得愈来愈巨大、愈来愈巨大——
“启禀夫人,属下已经把——”
仆人的话还没说完,里头就一声恼怒的尖叫,女人的叱责里夹带着浓浓火药味,连珠炮似的轰骂出声。
“你们这些人,脑子里装的全是豆腐渣吗?竟敢这么折腾她?!就没有人会动动脑子,找张软椅来,仔细的把她送过来吗?松手、松手,全部给我松手,要是伤着她,我可不饶人。”一个杯子往外飞,刚好砸到门槛前,吓得所有人同时缩脚。
扛着银银的手,同时开始剧烈颤抖,连带的使高高在上的她也跟着抖个不停。
众人一改先前的欢乐气氛,变得战战兢兢,趴在地上,用袖子挥啊挥,把满地的瓷杯碎片清干挣;确定没有任何障碍物,才小心的、仔细的把银银放下来,再确定她完好如初,没伤着一丝一毫,这才伸出手来,把她一寸一寸的往大厅里推。
这实在太可恶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些人不敢进大厅就算了,为啥还要推她进去?要是有什么危险,大家各自逃命,这不是很好吗?
被推到大厅中央后,她的背后突然刮起一阵小冷风,那些人送货到府后,头也不回的往外冲,夺门而出。
银银眯着眼睛,努力适应屋内的光线,眼前昏昏暗暗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变得清晰。
宽敞的大厅里,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挂了重金买来的名人字画,还摆了几架经史子集,有几分的书香气息。正中央的两张红桧宽椅上,坐着一对衣衫华丽的中年夫妻,而几尺之外,在竹节窗棂下,则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黑眸深敛,藏着难解的幽光,一身清雅的蓝绣白衫,一派斯文,长衫两袖卷起,修长的指掌间握着一卷书,对着她浅笑。
是他!
南宫远的那一笑,让银银心里怪怪的。
先前的记忆变成更清晰,残留在掌心的酥痒,这会儿竟钻进心底,让她胸口热烘烘的。
她是怎么了?难道是饿过头了?
突然,大厅内一阵金光乱晃,闪耀得让人睁不开眼,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南宫夫人,身手快得惊人,转瞬就来到银银面前,还伸出戴着各色戒指的十指,紧抓着她不放,艳丽的脸庞往前凑,几乎就要贴上她的鼻尖。
“啊。总算醒了,那郎中倒是说对了。我刚刚还在说,你要是再不醒过来,不只要砸了他的招牌,连他的骨头也要拆了。”尹燕满意的说道,拍着银银的肩膀,手腕上套的七、八个金银镯子,跟着叮叮咚咚的响,看来起码有两、三斤重。
门口探出一颗脑袋,仆人小心翼翼的发问。
“呃,夫人,那还要不要拆了杜大夫的药铺?”
“饶了他的命吧!”尹燕挥挥手,大方的说道,举手投足间,有掩盖不住的豪气,不像寻常的富家夫人,倒有点像是山寨的女寨主。
仆人领了指示,立刻拔腿开溜,就怕通知得慢一些,倒霉的大夫就要遭殃了。
尹燕回过头,乐得眉开眼笑,先前的恼怒,早在瞧见这美丽的少女时,全消散到九霄云外去。
“那郎中号称名医,却诊断不出你啥时会醒来,你说,这不是该打吗?”她理直气壮的说道。
银银眨着眼睛,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在心里偷偷猜测,这脾气火爆的妇人,是不是也曾朝着无辜的大夫扔杯子?
呃,因为担忧她沉睡不醒,特地找大夫来诊治,这份关心的确令人感动。但是,也不需要因为大夫说不准她何时醒来,就派人去砸店吧?
啊,南方人实在太过热情了!
“娘,她睡了这么久,该是饿了。”南宫远适时开口,不着痕迹的替她解围。
“对对,我怎么疏忽了,睡了三天,她肯定要饿坏了。”尹燕猛拍额头,恍然大悟,晃着满手的镯子,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揪着银银,跨过大半个厅堂,把她放到大桌旁。
桌上摆得满满的,各类南方菜肴色香味俱全。桌旁的梅花几上,还搁着一大一小两件食盒,上头有着明月斋的红印,里头是明月斋最负盛名的大八件、小八件糕点,甜甜的香气诱人极了。
不论是菜肴或是糕点,每道都富丽精致,全是富责人家才吃得起的珍肴。
尤其是明月斋的名晶——珍珠明月糕,细致精巧,是以珍珠磨成粉末,包裹着上等枣泥豆沙,皇宫里每年都要派人来南方带回十盒。只是这几年来,老师傅年岁已高,就算是有银两,都未必能请到他动手。
银银拈起筷子,优雅的敛裙入座,默默的吃了起来。
她肚子正饿,眼前有满桌的好菜,哪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她实在怀疑,自个儿要是敢开口说一个“不”字,热情如火的尹燕倒是两个男人默然无语,南宫远握着书卷,嘴角微扬,始终是似笑非笑的莞尔神情;父亲南宫翼则低头喝茶,在妻子面前吭都不吭一声。
食物不断增加,被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她小心的维持平衡,把菜肴挟到嘴边,尽力吞咽。只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食物增加的速度,总是远高于消失的速度,小山的高度有增无减。
“来来来,多吃些、多吃些。”尹燕声声催促。
有啊,她很努力在多吃啊!
银银在心里呐喊,小嘴没一刻停过。
直到把半桌以上的菜全挪进碗里,尹燕才停手,侧着满头的珠环翠绕,望着埋头苦吃的少女,满意的神情溢于言表。
“啧,瞧瞧,这身段、这脸儿,全都美极了,肯定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呢!也难怪我那原本抵死不从的笨儿子,才瞧了一眼,立刻就改变初衷。”这么娴静温婉、美丽动人的女人,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喜欢?
嚼着碧螺春炒河虾的红嫩小口,突然停住咀嚼的动作,明亮的眸子抬起来,困惑的望了南宫远一眼。
初衷?什么初衷?难道他原本是不想进火场救她的?
窗外透进煦煦春阳,南宫远坐在阳光下,一言不发,保持微笑,深邃的双眸不曾离开过她。
热烫的感觉广随着那抹笑容,再度涌进胸口,高温在身体里乱窜,甚至染红了她的粉颊。
银银蹙着弯细的眉,觉得更困惑了。好奇怪啊,她都吃了这么多食物了,怎么瞧见他的笑,仍旧会觉得怪怪的?莫非,她比自己想像中还要饿?
两人视线交会,被尹燕当成是眉目传情,笑得更是开心了。
“我说,杜丽儿,你——”
陌生的名字,拉回银银的注意力。
“呃,我不是。”她轻声回答。
尹燕皱起眉头,再度求证。
“不是什么?”
“我不是杜丽儿。”
简单的回答,瞬间让室内陷入岑寂,气氛有些儿紧绷。尹燕的表情一僵,看看儿子,像是想通了什么,立刻又拨云见日,笑出声来。
“是是是,是我糊涂,你不是杜丽儿,该改口了、该改口了。”尹燕连声说道,一厢情愿的猛笑。“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把你吓坏了,难怪昏睡了这么多天醒不来,这顿就吃得饱些,等会儿再回去休息。”
说着,她还转过头,猛朝儿子使眼色,暗示那“休息”二字,其实有着弦外之音。
“多谢夫人的大恩。”她诚恳的说道,因为这家人救了她一命,又赏她好睡好吃的而衷心道谢。只是,她聪明的没有提,自己是贪睡而不是吓坏了,而且要不是肚子饿的话,她还会继续睡下去。
“丽儿啊,你这是在说什么傻话!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哪能见外生疏?”尹燕很坚持要唤她“丽儿”,只是这回,名字前头少了那个杜字。
银银刚咬了一口炸鸽蛋,听见这句话,小脸上再度充满疑问。
“你们已经成了亲,即使尚未圆房,也已是夫妻了。”尹燕得意的说道,觉得自个儿坚持婚礼如期举行,真是个睿智的决定。
时间拖长了,就怕夜长梦多,既然只是昏睡,没病没伤没大碍,确定能替南宫家生个胖孙子就行了!她当机立断,不浪费任何时间,维持原订计划,强逼着儿子,扛着睡得人事不知的小姑娘拜堂成亲。
“咳!”银银呛了一下,小巧的鸽蛋哽在喉间,差点吞不下去。
夫、夫妻?!
呃,等一下、等一下,她是不是在睡梦中,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不过是睡得久了一些,怎么一觉醒来,就天地变色,连自个儿的终身大事都给定了?不但有了婆家,还有了个丈夫!就算是南方有未成文规定,受了救命之恩,就该以身相许,那也要等她这个当事人点头同意吧?
另外,话说回来,杜丽儿又是谁?
“吃慢点、吃慢点,别噎着了。”尹燕说道,又在她背后连拍好几掌。
角落传来男子的轻笑。
“娘,你吓着她了。”南宫远淡淡的说道,眼中闪过有趣的光芒,直瞅着银银,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胡说!”尹燕瞪了儿子一眼,转过脸来,仍旧对着银银和颜悦色,说话声音也降低许多。“丽儿啊,你别怪为娘的我太过心急,毕竟黄道吉日是挑好的,可不容错过。”
银银闷着满腹疑惑,低头慢吞吞的继续吃着,脑子却开始转个不停,努力想在这混乱的情况中,理出个头绪来。
她又抬头,偷瞄那个俊雅非凡的男人,花费很长的时间,确定自个儿是不是还在做梦,还偷偷捏了大腿一下。
唔。会痛!
精致的小脸,因为捏得太用力而疼得有些扭曲。
那就不是在做梦了?
半个月之前,她在大姐的指示下来到南方,暗中调查当地盐商的各类资料,为插手南方商界做暖身。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没有带任何奴仆,只让总管石冈随身保护,在客栈内落脚后,更是深居简出,那些需要在外头奔波、明查暗访的劳动工作,全交由石冈处理。
失火的那一晚,石冈恰好去了邻城,不在客栈里。
银银回想着,慢条斯理的挟起珍珠明月糕,一口一口的尝着。
这下糟了,她在火场里失踪,又被藏在这儿,石冈找不到她,肯定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焦急。
蓦地,一阵喧闹打破宁静,一个中年汉子撞开大门、扯着嗓子又叫又嚷,一路上踹开仆人、推开丫鬟,如入无人之境,咚咚咚的奔进大厅,才见到南宫夫妇就扑通一声的跪倒,整个人趴在地上。
接着,他开始痛哭失声,哭号得呼天抢地,脸埋在地毯上磨来磨去。
“南宫大哥、南宫大嫂,原谅我啊——”他吼着,眼泪乱喷,地毯立刻就湿了一大片。
尹燕略略一呆,过了半晌才认出对方,连忙上前搀扶。
“杜老弟,不、亲家,你这是——”
男人不肯起来,哭得更大声,涕泪纵横,一个大男人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呜呜……嫂、嫂子,你这么说,难道是存心让我难受吗?”
“什么?”尹燕一头雾水。
“嫂子,您别装糊涂了,这样可比扁我揍我更让我难受。我知道,整件事情是我姓杜的失信、是我家教不严、我办事不力、我——呜哇哇——”自我数落一番后,眼泪再度汹涌而出,又是哇的一声嚎啕巨响,震得所有人耳朵发疼;几乎连屋顶都要震掀了。
没人开口,而趴在地上的男人愈哭愈大声,地毯上的水溃也以惊人的速度扩大。
南宫远不动声色,掉转视线,看向桌边的粉衣少女,发现她神色自若,仍是那么娴雅,沉默的咀嚼着。晶亮的黑眸偶尔望了大哭的男人一眼,然后偷偷加快吃东西的速度。
她品尝得格外仔细,每碟只吃了一、两口,桌上的杨花萝卜、桂花藕丝、桃花鳜鱼、剔心莲子羹,她都没有任何遗漏,吃得极有计划,这道尝过了,筷子才会转向换下一道。
似乎是觉得哭泣并不足以表现歉意,男人抹抹眼泪、鼻涕,跪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声大如雷的喊:“为了道歉,我这就砍了自个儿的手臂,给大哥、大嫂陪罪。”
他从腰后摸出一把大刀,朝肩膀挥去,当场就要演出自卸膀子的血腥戏码。
“相公,不可以!”
一个妇人几乎是同时奔进屋子,也不管刀子不长眼,奋不顾身的就扑身去挡。
眼看这对夫妻才刚踏进门,就要在大厅寻死觅活,尹燕恼怒的大喝一声,单手一甩,那几斤重的金镯子、银镯子脱手而出,笔直的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撞上大刀。
锵!
一声刺耳至极的金石交鸣声响起,刀刃没砍着目标,反倒应声断为两截,银光闪烁得有如腊月飞雪,断刃打横飞出去。
南宫远搁下书卷,闪身而出,伸手一探,化去刀锋的力道,转眼之间,锋利的断刃就握在修长的指掌间,杀气顿时消失无踪。他好整以暇的走到门外,把断刃扔进水池里,再转身走回来。
一片混乱中,银银始终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瓷碗,啜着碗里的火腿春笋鸡汤。任凭大刀在脑袋上飞来飞去,她还是不动如山。
激动的夫妇跌在地上,滚了几圈,好不容易停下来,虽然毫发无伤,却仍哭个不停,两张脸都哭得像花面猫,妇人的两眼更是肿得像核桃。
“你拦着我做什么?”男人吼道。“我对南宫家失了信用,怎么能不陪罪?”
妇人喊得更大声。“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教女无方,该谢罪的是我!”她抓起断了一截的大刀,跟着又要往脖子上抹。
尹燕冲上前,抢过断刀,耐心早已被磨得精光。她脸色铁青,用刀指着夫妻两人,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够了,姓杜的,别以为咱们成了亲家,你们夫妻就能在我的地盘上大吵大闹,惹恼老娘,我一样翻脸。”她单手叉在腰上,持刀的姿态十分熟练,艳丽的脸上杀气腾腾,女寨主的草莽气质更加显露无遗。
“嫂子啊,请原谅我们,这件事情我们先前真的不知情。”妇人哭得比丈夫还厉害,泪水媲美泉水,源源不绝。
“什么事情?”尹燕咆哮。
河东狮吼传遍府内,奴仆们早就习以为常,一发现情况不对,没人敢靠近大厅,立刻关门关窗,躲进房里做紧急避难,就怕遭到池鱼之殃。
杜家夫妇身为当事人,无处可逃,趴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把地板撞得砰砰乱响。
“我夫妇几日前收到丽儿的信,才知道她趁着客栈失火,跟着别的男人私奔,逃到关外去了。南宫大嫂,是我管教不周,竟养出这么一个违背婚约的女儿。”
“是我不好。”妇人抢着说。
“不,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他们先羞愧的说出女儿的罪行,哭着哭着,接着就转为争论是谁的错,辩驳是谁的管教不严,又是谁的血统不好,彼此争来争去,抢着要扛罪。
尹燕愈听愈火大,握着断刀的手,气得微微颤抖,发问的翡翠步摇金簪子也抖啊抖,叮叮当当的响,一只黄金绞丝风鸟更是抖得像是准备振翅飞翔。
听见自个儿盼了许久的儿媳妇,竟然悔婚私奔,她气得不断喘气,脸色绿得像池塘里的荷叶——
等等,不对啊,既然新娘早跟别人私奔了,那么,被救出火场、抱着拜了天地,在洞房里睡了好几天,如今还坐在那儿,低头啜着鸡汤的又是谁?
“等等,丽儿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大刀转了个方向,指向桌边,持刀的手从微微颤抖,转为剧烈颤抖。
夫妻两人转头,看着一脸无辜的粉衣少女,露出茫然的神情。
“她不是我女儿。”
尹燕倒抽一口气。
“不是?”
两人有志一同的摇头。
这回,抽气声更响、更大声了。
“那你是谁?”尹燕隔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艰难的开口。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尝完最后一道菜,喝完那碗鸡汤,又吃了一颗梅香粽子糖,才搁下筷子,慢条斯理的起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以最优雅曼妙的姿势敛裙行礼。
“京城钱府次女钱银银,见过各位。”
第三章
大厅内一片死寂,静得连细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杜家夫妇抱在一起发抖,一脸迷惑,脑袋转来转去,很想问问这会儿是什么情形,但是碍于那把正在鼻尖前方两寸不断抖动的断刀,他们不断吞咽口水,没胆子开口。
断刀的另一头,是全身僵硬的尹燕。
一场大火后,她气愤小丫鬟们失职,抛下杜丽儿不管,所以第二天就全数遣散。至于那票护送新娘的男人,下场更狼狈,全被她亲自惩治,痛扁了一顿,个个呼爹喊娘,屁股开花,再用乱棒轰出定遥城。
再说,虽然跟杜家夫妇有多年交情,但是彼此住得遥远,几年才见得到一次面,而大家闺秀都是养在深闺,从不曾远行,除了家人,外人哪里知道长得是圆是扁?
她求媳心切,看到儿子怀里抱了个女人回来,立刻心花怒放,迅速的办妥一切仪式。哪里知道忙中有错,不但救错人,还娶错新娘。
更让人惊讶得要跌出眼珠子的是,娶错的不是寻常姑娘,竟是京城钱家的女儿。
提起京城钱府,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暴发户,钱大富以一介商人,创出庞大的商业版图,他那五位千金,各司其职,赚钱手腕高超,惹人津津乐道。那一家人不只是嗜钱如命,甚至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
“你救人时,难道没问清楚?”她质问儿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比先前更难看几分,像是快要昏过去了。
“我忘了。”南宫远不疾不徐的说道,把这天大的误会,说得轻描淡写。
要不是看在这家伙是自己怀胎十月生的,又是唯一的儿子,缺了他的“相助”,就生不出宝贝孙子,尹燕手上这把断刀,肯定就要劈过去了。
不!她不放弃,事到如今,就算错娶入府的是天皇老子的女儿也罢,她说什么都要留下这个媳妇儿。
她转过头,看向丈夫,脑中已经迅速有了决定。
始终坐在红桧宽椅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南宫翼,平静的态度可以跟低头吃菜的银银媲美。他两鬓略白,俊雅的容貌跟儿子有七分相似。
当妻子太过闪亮的眼神,利箭似的射过来,他手中的茶杯一松,叹了一口气。
南宫翼语气平淡的说道。基于对妻子的了解,与长年以来丰富的经验,他即刻拔腿逃走,往门外冲去。
尹燕的动作更快,闪身到了丈夫的身后,手腕一抛,将断刀在空中转了个圈;顺手接住刀刃。
接着,她握着刀柄,重重的、毫不留情的朝丈夫的后脑勺敲下去。
咚的一声,南宫翼应声倒地,连呼痛的机会都没有。
“啊,孩子的爹,您是怎么了?!”尹燕丢开凶器,双手抱住丈夫,夸张的喊道,还努力的想挤出惊慌的表情。
银银瞪大了莹亮双眼,无法动弹。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一重重的“咚”。噢,她猜,那肯定很痛很痛!
“他身子不好,娶错媳妇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重了。”尹燕抬起头,紧盯着银银说道,还伸手按压眼角,抹去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这间大厅里,双眼视力正常的人,全都瞧见是她亲手把丈夫敲昏的,她却睁眼说瞎话,还能装出一副忧伤的表情。
银银猛烈的点头,毫无异议的赞同。
是啊、是啊,所有人都亲眼看见,那个“打击”有多重!
“那么,请你先留下来,等他病情稳定了再走。”尹燕提出要求。
“呃,但是——”
“你不愿意吗?”
“呃,我——”
“就请看在我丈夫的份上,暂时留下来吧!”她不肯放弃。
银银先低头,看看被扔在地上的断刃,再抬起头,看看一脸坚决的尹燕。她怀疑,要是现在摇头拒绝,眼前的妇人会不会当场谋害亲夫,再强留她参加丧礼。
呃,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免闹出人命,她只能冒着扭伤颈子的危险,用尽全力的点头。
尹燕露出满意的微笑,偏头睨了南宫远一眼。
“喂,儿子!”
他保持浅浅的微笑,不显露半分讶异,对父母互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娘,有什么吩咐?”
他懒洋洋的问。
“交给你了,记得处理得让我满意。”她半警告半吩咐,使了一个明显得难忽视的眼神,接着就拖着昏迷不醒的丈夫,径自往外走去。
“南宫大嫂,呃,我、我们——”
杜家夫妇鼓足勇气开口。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听见这么明白的逐客令,死里逃生的夫妻哪敢久留,含糊的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就脚底抹油,匆忙溜出大门,逃窜得不见人影。
大厅内瞬间清场,只剩下银银与南宫远。
她等了一会儿,慢慢踱步到门边,探出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尹燕已经走远了,这才走回来,抬头看向他。
比起火爆冲动的尹燕,眼前看来温文儒雅的男人,应该是比较能讲道理的吧?
早在尹燕提起“夫妻”二字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出了错。只是,那个时候,她还有七、八道菜没尝到,再说他们谈得那么热络,她也不好意思打扰。
一直到现在,闲杂人等全离开,她才有机会开口。
“南宫远公子,我想请你——”
“你知道我是谁?”黑眸里难得的流露出诧异。
小脑袋点了点。
“我记得南方所有商贾富豪的资料,在定遥城里,有十来户姓南宫的人家,而有这等规模家业的仅有一户,要推想出你是谁,其实并不困难。”她漫不经心的回答,小绣鞋转向角落,挑了张看来很舒服的凳子走过去,再优雅的坐下。
“南方商贾的资料,你都记得?”他万万想不到,贪睡的她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钱家的千金声名远播,除了令人津津乐道的美貌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们赚钱的高超手腕,只要是能够赚钱的生意,她们就绝不放过。
表面上,长女钱金金是执掌兵符,指挥一切,但是早有人传言,从不管事的钱银银,其实是大姐的左右手,专司辅佐之职。从她只身来到南方,小脑袋里又塞满商贾资料看来,这些传言跟事实应该相去不远。
看来,他是捡到宝贝了。
“没有全部记得。”
她偏头想了一下,回忆看过的资料。“大概只记得九成。”剩下一成她没记进脑子的商贾,是毫无商业道德的奸商与恶商,全是钱家绝不会合作的对象。
南宫远若有所思,眼中闪烁着笑意,高大的身躯靠在桌旁,长腿在脚踝处交叠,模样轻松惬意。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先前被打断的话。
“我请你派人到京城去说一声,通知钱家,就说我安然无恙,让他们派人来接我回去。”银银说道,猜想自己失踪数日,家人肯定急坏了。
别的不提,就怕整件事闹得太大,惊动到大姐,那么——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要不是碍于欠了南宫家救命之恩,她还真想罔顾礼貌,到马厩去抢一匹快马,连夜奔回京城,亲自向大姐证明,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姐绝对不需要亲自出马。
“你坚持要回去?”
南宫远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当然。”
答应留下只是缓兵之计,免得南宫家要被闹得鸡飞狗跳,她良心上过意不去。
“我们拜过堂了。”他开口提醒。
南宫家是江南首富,多少名门闺秀,连做梦都想着要嫁进来当少夫人,享用无尽的荣华富贵,她占了这个天大的肥缺,却半点都不希罕。
虽然钱家家境富裕,她没有攀龙附风的必要,但是到底是拜过堂了,为了清白着想,她也该死赖着,坚决不放弃南宫少夫人的头衔才对。而她竟在他的床上睡了好几夜,现在睡饱了,就拍拍屁股,准备回家。
南宫远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是太过豁达,还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稍微挪了挪粉臀儿,背靠着墙,白嫩的小手玩弄着衣裳的绣花带。娇小的身子就沐浴在日光之下,全身晒得暖暖酥酥的,舒服的双眼朦胧,像只饱足的小猫,就等着主人前去拍抚。
“唔,那只是一桩误会,反正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大家心照不宣,当作没发生就好了。”她颇为大方的说道。虽然家里有个离经叛道的妹妹,搜罗了不少春宫书,她长年耳满目染,也看了不少让人脸红心跳的图作与故事,但是说起男女之事,她可没有半点的实战经验,生嫩得像颗涩口的青果子,根本不知道洞房前跟洞房后,会有什么不同。
唔,这个南宫远看来儒雅达礼,是个正人君子,应该不会趁着她熟睡,就对她——
“我们还没洞房,对吧?”她求证,就怕自个儿已经被吃了。
“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
“那就对了,什么问题也没啦!”她眨动莹莹大眼,理所当然的说道,根本没把这场婚姻放在心上,更别说是当真了。
银银想得十分简单,只觉得娶错了新娘,就像是买错了货物。幸亏这会儿发现得早,身为买主的南宫远既然还没拆封,更没有使用,“货晶”仍旧完好无缺。那么,只要退货,那不就没事了吗?
南宫远望着她,默默听着她那些天真过头的说法,不再出言提醒,更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语。他瞅着她好一会儿,幽暗的黑眸里燃烧着两把火炬,有着复杂难解的光亮,与他平静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特异的目光,激起某种奇异的直觉,她觉得全身不自在,甚至觉得颈后发麻。
那种感觉像是危险、像是刺激、像是——唔,兴奋?
生平头一次遇上这种感觉,她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半晌之后,南宫远收回目光,伟岸的身子站起来,举步往外走去。一直到迈步跨过门槛时,他才开口,扔下一句莫测高深的回答。
“我会安排。”
三月春暖,梧桐树都冒出了新芽,在淡淡的春阳下绿得晶莹剔透。江南地区天气逐渐回暖,人们纷纷脱下厚重的冬装,换上轻薄的绫罗绸缎。
虽然春光明媚,但是南宫家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压迫得众人喘不过气来,奴仆们个个小心翼翼,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蹑手蹑脚的在宅院里走动,就怕一个不小心,在这非常时期犯了什么错,坏了夫人的大事。
夫人说了,虽然尚未洞房,婚事却是绝对不能作废,在一切底定前,众人全得把钱银银当做是少夫人,费上所有精神,小心仔细的伺候着,要是哪里出了错,就全部去城门口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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