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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道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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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环之的,哪比那小蛮腰有情调?”
无缺就在背后大声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查尔斯放着戴安娜那个大美人不爱,偏喜欢头发像干草一样的卡米拉,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戴王妃是冷美人,神经质,吃了饭爱干呕,你不知道吧?可查王子知道。卡大姐有智慧又幽默,查王子听她讲笑话,可以多吃一碗饭,只有查王子自己知道。”
“可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
就听无缺低头趴在我的耳边小声说:“我这一辈子就只会做‘培养基’了,怎么办?”我转过头道他:“那就跟我读一辈子做饭博士后。”“什么?”无缺在油烟机的轰鸣中大声叫喊,他的气息吹得脖子后痒痒的,回头正要再告诉他一遍,却见无缺的嘴唇象蚊子一样在我的腮上叮了一下,犹不肯放手。
“别让孩子看见。”我左手一戳他腰眼,无缺一下子跳开了。
“你们偷吃什么好东西了?”妮妮闻声跑出来。
“就知道吃,跟你无缺叔叔玩去吧。”我把他们推出厨房,真是碍事拌脚,天生不是干活的料。
把晚饭收拾到桌上,一眼又瞥见晒着的内衣,我就问无缺:
“嗳,你到底多重?”
无缺不回答,却把妮妮招呼出来,让妮妮站到迷你地秤上,刚好30公斤。
“60斤,你记好。”无缺对妮妮说,然后就蹲下来,向妮妮一招手说:“上!”
妮妮大喜,一个高就蹦上了无缺的脊梁,两个人晃晃悠悠上了地秤。
“看好了,96公斤,192斤,妮妮记好!”
我莫名其妙看着他们的把戏。
“好啦,我多少斤,现在妮妮算吧。”无缺放下妮妮说。
天哪,他在玩曹冲称象。
“我知道我知道,96减30是……66公斤,1公斤等于两斤,两个66就是……132斤。”妮妮在纸上划来划去地算,一下子知道了答案,就跳起来老高。
“你怎么知道一公斤等于两斤?”我吃惊地问。
“无缺叔叔教我的。”妮妮自豪地说。
我看着他们俩得意忘形,男人的思维方式和女人就是不一样,我尽可以尽我最大的努力给妮妮一份母爱,可父爱就父爱,这是我唯一做不到的。
无缺真的露了一手。
37、花坛里种下棵苦瓜
无缺这一手实在是蓄意已久,因为这顿饭除了炒两个菜,其余全是海鲜,煮一煮就可交差。懒人自有懒办法。
而且,看妮妮吃虾虎吃得狼吞虎咽,无缺便不再动手,只是惊呼我给妮妮剥虾虎怎么跟干加工活似的,飞快。他说男人吃这些东西没有耐心,怕扎手,怕扎嘴,怕耽误喝啤酒。他这些男人理论,如同妈妈爱吃鱼头,是不舍得吃的借口。这一分析,无缺倒也算是个憨厚的男人。
看着太阳要落山了,映得云居火红一片,我收了衣服,搭满胳膊,闻一闻,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无缺和妮妮拿着花园铲忙种花,花坛里撒下一溜苦瓜籽。我说什么不好种,种苦瓜,无缺说他爱吃。妮妮乐得提着花洒跟在后面浇水,我抬眼望一望,远处的大海,几条白船飘在那里,真是“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我知足得想让时光静止。
眼见天一点一点黑下来,妮妮玩兴未尽。一手一个拖着我们跑出去,一下子跑进离海边不远的一个小门头。
“这是什么?是蒜臼子吗?”无缺摆弄着手里的陶艺问老板。
“哈哈!蒜臼子?粗陶也是艺术嘛。”陶吧的老板笑得喷饭。
这是一家生意不错的陶吧,邻街的落地玻璃大窗,正对着马路对面的一排烧烤店,在烟熏火燎中看不出是经营什么的。正后悔走错了门,妮妮却对那些泥巴捏出的瓶瓶罐罐看直了眼,跑进那些玩泥的人堆里拉也拉不出来。指导做陶的小伙子说,一大块泥才五块钱,随你玩多长时间。无缺想也没想,就给妮妮拿了一块,在架子上拿下一大一小两件围裙,两人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在老师的指导下,妮妮像捍饺子皮一样做了圆底,再搓出一条条作帮,抹上泥浆一圈圈粘起来,忙活得心花怒放。
我坐在这群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中间很不自在,索性到窗边的椅子上望着窗外。一层玻璃就隔开了两个人间,美丽和脏乱隔窗而望。马路上车水马龙,对面的烧烤店火爆一片,路边撑着遮阳伞,所有的桌椅都堆在马路边上,座无虚席。我的眼睛突然定住了,在一阴暗的角落里,我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那是——赵赵吗?我揉了揉眼睛。
在绿色的遮阳伞下,赵赵正手擎一只巨大的啤酒杯,和一群人围着大圆桌干杯。几辆大公共汽车开过去,我再看,马路对面的那帮人吆喝起来,烧烤店的伙计手拿破了边的芭蕉扇正在拉架,喝得面红耳赤的一伙人在烟火和狼籍中又重新坐下。
我在奔跑的汽车之间,看赵赵喝酒、猜拳、吃烤鱿鱼、争吵……串肉的竹签子横空乱飞,我分不清自己是在7年前还是7年后。
“妈妈,快看!” 妮妮两手是泥地跑过来,手里捧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烟灰缸。那是一个几乎让人呕吐的东西,它的周遍粘了一大堆七歪八扭的牙齿,无缺又用泥捏了条大舌头,“舌头”贴到边上还伸出一块。我一看,还真像个要吞烟头的大嘴巴。
出门时,无缺和妮妮对自己的创造还在得意不已。无缺用手指把她抹在嘴角的一个泥点擦去,妮妮吵着暑假要天天来玩,还说再来就做个蒜臼子,她在取笑无缺。我无心和他们闹,我被弥漫在四周的烧烤烟火顶得直打喷嚏,再望过马路,四目相对,赵赵正站在路边向马路这边看,他像车灯一样追着我们,我身上一哆嗦……
38、那双眼睛
夜里,妮妮开始大吐不止,一边吐一边哼哼“难受……难受。”我慌慌张张抓起电话大喊:“妈,怎么办?”无缺朦朦胧胧在问:“谁,是我,怎么喊你妈?”
我顺手拨了无缺的电话!我的眼泪一下子“哗啦哗啦”流下来,我说:“妮妮把苦胆水都吐出来了,嘴唇都白了,怎么办?”
“别哭别哭,去医院,我马上过来。”我一愣,是得马上去医院,我怎么慌了手脚?太危险了。
刚穿好衣服,无缺就跑上来了,我慌里慌张抓了一大把钱,又提了妮妮的水壶,捎了卷手纸,把妮妮拖过来。无缺早蹲下来,抓起妮妮的两只胳膊,往上托了托,妮妮就像根面条似地趴上去,闭着眼,腊黄的脸。
一进急诊室,围了一堆人,地上滴答滴答的血,护士说吃烧烤的两帮人打仗,伤了不少。无缺背着妮妮往里跑,那些人就一齐望过来,在聚焦过来的无数目光里,我身上一哆嗦,恍惚有一双熟悉的眼睛。但我顾不了许多了,进了诊室,又是一堆“哇哇”哭叫的孩子,把妮妮放下来,她像没有骨头一样,一下子瘫进我怀里,又吐了一地绿水。
大夫问吃什么了?我说虾虎、螃蟹、弥猴桃、糖葫芦。大夫摸了摸妮妮的肚子,一下子紧张起来,说乱吃了这么多东西,快去拍张片子,挺危险。
开完单子交了注射费,我示意无缺背妮妮,他却站在那里不动。
“快,你愣什么?”我的一声大喝,招来了好几双眼睛。
无缺的脸通红通红的,还是不动,我一把把他推到一边,自己蹲下,背起妮妮就往X光室跑,无缺拿着病历很不自然地跟在后面。
哼,背个孩子就这么丢人?真是患难见真情,我没有好脸色。
大夫很紧张地拿着X光片看了又看,他说有个黑影像结石或是肠套叠,我紧张地问:“怎么处理?”他说先补液消炎观察一下吧,再止不住就要手术。
“什么?手术!”我浑身颤抖不止,眼泪又涌出来了。妮妮又吐,却是干呕,我把单子一把丢给无缺:
“愣着干嘛,快去交钱拿药!”
这一声又招来好几双眼睛,我衣衫不整,架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红着眼,像个母夜叉一样地向无缺发火。
无缺二话没说,小跑着走了。旁边一个男人正在看着孩子输液,就过来问:
“不用我帮你吧?”
“不用了,谢谢。”我把妮妮扶到椅子上半躺下,嘴边围上手纸,又吐,用塑料袋接着,还吐。
好一会儿,无缺领着护士来了。我半抱着妮妮,一会儿又要喝水,喝了再吐,无缺只在旁边傻站着,只是按我的吩咐递水,递塑料袋,拿纸。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妮妮睡着了,急诊室也安静了不少。旁边的孩子输完了液,被他的爸爸背走了,他的妈妈在后面提着包,托着屁股,默契万分。
“你走吧。”我还是没有好脸色。
无缺不语。
“你背着她能怎么的?”我说得咬牙切齿。
无缺还是不语。
“早知道这样我也不叫你了,本来就是拨错了电话……”我带着怨气说。
“你还有完没完?”无缺突然间大喊一声,歪着头,很委屈的样子。
我一愣。无缺火了,无缺第一次发火了,危急时刻他居然还冲我发火。我大叫:
“叫你来干什么?来站着的,孩子吐成这样,你背着她能怎么地?”
“你别忘了,我还不是她爸爸!”无缺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要走。
我一怔,扔过去一句:“就是,你做了好事,我这不是还得谢你。真是太麻烦你啦。”
“随你怎么想!”无缺站起来,一摔门,真走了。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我想找个人大吼大叫。
可输液室空荡荡的,眼前只有一片椅子和输液架,望着妮妮灰白的脸,我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如果不好,如果真要手术,老天!我该怎么办?
这一想,便不敢有丝毫困意,看看表,下半夜两点多了,还有将近两大瓶子液体要输。
我后悔了。我后悔我拨错了电话,我后悔我没有志气,这么多年都自己挺过来了,干嘛还要麻烦人家。一气之下,我把无缺从心里删除了。
我想从头开始,重新作人。
药水里的安定起了作用,妮妮沉沉睡过去了。我这时才发现,走急了,竟没带件外套、毛巾被什么的。我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给妮妮盖上,里面就只穿了件薄薄的毛衣。下半夜气温降得很利害,我把两只手交叉着插到腋下,自己把自己抱紧,窝在一张长条沙发椅子里,果然暖和了许多。
迷迷糊糊间,居然又想起前夫赵赵。
妮妮很小的时候,也是半夜,哭闹不止,不吃奶不喝水,只是哭,外面“呜呜”地刮着西北风,屋里的炉子也灭了,我说:“赵赵,抱孩子去医院看看吧?”赵赵“哼哼”了两声,我推了推他,他说去干什么,等天亮;我说有病怎么能等,我求求你啦,孩子哭成这样,发起烧来了,一起去医院看看吧。他睁开眼说:“不去,你要去你自己抱着去。”当时还没通电话,找不来救兵,我就抱着妮妮在屋子里一直走到天亮,自己觉得快走到北京了……
想着想着,竟迷糊过去,不知是做的梦还是自己的回忆。那双眼睛,天呢!是赵赵!我身上一哆嗦。
朦胧间被人动了一下,眯起眼一看,身上盖着件西装,有股淡淡的白猫洗衣粉香味,睁眼一看,无缺正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看着妮妮。
无缺说,我去交注射费时,他搂着妮妮坐在椅子上,有个头上包着纱布的男人过来,挖苦他凭一个没结婚的大青年当爸爸当得还挺像。他这一吵弄得许多人往这边看,无缺很不好意思。妮妮突然间冲着男人大哭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男人叹了一口气,坐下自言自语,说连孩子也不认他了,他突然拔下自己的针管,边喊边跑出去说“我他妈还活得什么劲?”
“那男人是赵赵吗?”无缺问。
“……”我没回答,心里却起了阵阵波澜,无缺这不是来了吗?妮妮亲爸爸都做不到的事,无缺不是做到了吗?凭什么那么苛求他?何况,他毕竟是个没有任何带孩子经验的大小伙子,让他一下子进入角色,是不是太勉为其难了?
这一想,一股酸酸的液体就由心里往眼角涌动。无缺站起来,没说话,坐过来,搂住我的肩膀,我把头靠过去,只是任眼泪无声地流,带着愧疚、带着幸福、带着惶恐、带着没有结局的无奈……
“你们孩子没事了,还哭什么?”大夫过来安慰说,又嘱咐了一遍:“输完液回去给她喝点稀饭,不许乱吃东西了。”
我从无缺怀里不好意思地直起身子,向大夫点头道谢。这才发现,无缺只穿了件衬衣,就把西装给他。他说,你披着吧,我里面穿着宜而爽,还挺暖和,不信你试试。无缺把手伸过来,热乎乎的,而我的手冰凉彻骨。
输液室的门被风吹得一阵开合,我从磨砂玻璃上看到一双委琐而复杂的眼睛,熟悉得让我不寒而栗,那是赵赵吗?的确是赵赵!那双一直盯着我们的眼睛终于清晰起来。我浑身的细胞都紧张地张开了,我把头重新倚到无缺的肩头上,那双眼不见了。
39、危险的游戏
回来给妮妮吃了几天粥和咸菜,果然好了。小孩子不藏病,又开始上窜下蹦,而且吵着周六要去喂鸽子、放风筝。电话里跟无缺一说,他便表现出很不耐烦的腔调,说是不是太招摇了。联想起他在医院里的举动,当着那么些人的面不肯背妮妮,我便无奈地扣上电话。男人的面子问题,我总是想不透。无缺大概也听出我扣电话的声音不够动听,便又打回来说,明天能不能不出去了,他想吃虾仁饺子,如果没有鲜虾,去买根鲜海带回来凉拌吃也行,我懒懒地说好吧。我想我成了什么,充其量是他脚上的拖鞋,舒服是舒服,家里穿穿也就罢了,登不上大雅之堂。突然觉得,这份感情因为跨不过离婚未婚的面子问题,总与正常的爱情拧着。
这么一想,外面竟“滴答滴答”下起雨来,打在湖篮色的遮阳棚上,“噼哩啪啦”很夸张。
今年的雨季来得早,要么暴风骤雨,要么阴霾满天,天是灰的,地是湿的,空气是潮的,人的心是沉重的。在这样的雨季,多少恩恩怨怨的往事,多少迷迷茫茫的未来,都恰似暴涨的河水,浑浊猛烈,打着漩,是什么都没有的那种空白,是什么都有的那种浑和闷。我百无聊赖,多愁善感。
没想到第二天清晨,一开门竟然雨过天晴,天一下子热起来,有了初夏的味道。
妮妮兴高采烈地穿好衣服,盘算着去哪里玩。正说着,无缺居然来了,穿着运动装、旅游鞋,全副武装。
我说你不是不去吗?他说不如这样吧,找片没人的海边,去钓鱼。我不想勉强他,很想告诉他,如果一辈子总找无人的地方去,真是没有这个必要。这样想着,一走神,却说了句:
“只不过是双拖鞋,穿不出门。”
“什么?”无缺莫名其妙,见我呆呆地没有反应,迟疑地脱下自己的运动鞋,换上拖鞋看着我。我一下子回过神来,脸上堆起笑容说:“算了吧,不出去啦,在家里玩不是更好。”
“不嘛!就是要出去!”妮妮拉着无缺的胳膊把身子扭来扭去,俨然找到了同伙,还要编出个很科学的理由说服我:
“叔叔说,出去玩接接地气,春天小孩长得快。”她把“叔叔说”说得很郑重,近来总是这样,一遇到拗不过我的事就把“叔叔说”搬出来,还真是逢凶化吉,屡试不爽。
无缺看出了我的不快,就蹲下来,拉着妮妮两只胳膊,很神秘地说:“想不想一起玩炮打魔鬼城?”
“哦!太好了!”妮妮还没等他说完,就举着两只胳膊跳起来,几步就跑回屋里,拖出个硕大的纸箱。多米诺骨牌,我的眼一亮。妮妮昨晚摆得一塌糊涂,妮妮的救兵来了,无缺也真是费尽心机,只有他才有脑子想办法两全其美,我自叹弗如。
“哗啦啦!”妮妮把上千块骨牌倒了一地,花花绿绿,我一看就眼晕。但无缺很耐心地趴在地上,和妮妮搭小桥,过隧道,支飞机大炮,我站在旁边,根本插不上手,反而显得多余,就一头扎回厨房,一边剁肉一边想心事。
呆呆地想,我剁肉剁虾是为什么?我要包饺子,把我的爱都包进皮里,让我爱的人把这份爱情一口一口吃进去。让妮妮茁壮成长,让无缺变成山东大汉,这是我的目的。
可这份爱情的目的是什么?我要把无缺变成我的丈夫,变成妮妮的爸爸,有可能吗?而无缺想干什么?他的目的在哪里?几个月后他要离开这里,然后父母把预订好的新娘给他邮寄过去,云居对他意义何在?……我的大脑在飞速转动,我的手握着菜刀,重重地剁到菜板上,留海上的几缕头发便随着震动滑下来挡住了视线。
我这是干什么?我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包括思维。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是在把爱情当饭吃,真是自寻烦恼。管它呢!我找了个夹子把头发往后一别,眼前立刻清爽起来。
剁肉的节奏一下子轻松无比,无缺和妮妮在阳台上修多米诺工程,我在厨房里摆饺子大阵,饺子还没下锅,就听妮妮和无缺在阳台叫得惊天地动:
“快来快来,太好了!太好了!”
观众只有我一个,值得这么郑重,我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
一出门便钉在那里,我目瞪口呆。看地上,上山下坡,直角拐转,迷宫连迷宫,机关套机关,战场铺了足有二十多个平方。妮妮蹲在一角,无缺蹲在另一角,紧张地向妮妮喊:“准备好了?”
“好了!长官!”妮妮像回口令一样地郑重,又看了看我,激动地大叫:
“千万别闭眼!”
“开炮!”无缺下令。
妮妮按动机关,“嗵”地一声,一颗蓝色小炮弹从炮膛里冲出去,正打到魔鬼的脸上,绿鬼应声倒地,刹那间排山倒海,骨牌一张一张地依次向前倒,穿山洞,过小桥,走隧道,足有五分钟,终于到了无缺那个目的地。最后一块骨牌一倒,无缺眼前的小飞机嗖地就飞向空中,带着尖利的哨声向我飞来,我的身子往后一退,一把接住。
“咿嗳!成功了!”妮妮先跳起来,无缺也站起来说,1千零17块,真是破纪录,破纪录。
我蹲下来,低头端详着那个完美的战场,可惜地感叹:
“真是的,摆了一上午,几分钟就摧毁了,这么不堪一击,可惜!可惜!”
“有啥可惜的,要的就是这个过程。修这个城堡是为了摧毁这个城堡,重在过程,如果要成功,就要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无缺认真地说。
“那最后还不是一颗炮弹,瞬时就功亏一篑。”我望着倒地的一大堆骨牌,只管惋惜地摇头。
突然发现,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也像这个巨大的多米诺工程,一颗炮弹就可以一败千里,脆弱得不堪一击,这真是个危险的游戏。我手里抓着那个小飞机若有所思,我怀疑在云居进行的这个“二道茶爱情实验”亦或“爱情游戏”,是否也如多米诺效应,不禁下意识地望了望天空。我惶恐地等待着天上飞来的炸弹。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如履薄冰,我要水落石出,我想。
晚上,无缺在卫生间里“哗啦哗啦”地洗澡,妮妮早早就要睡觉,也许和无缺下围棋下得太累,连电视也不看了,搂着她的芭比,一会儿就“呼呼”大睡。
炉上的水壶“呜呜”响了,我冲了一大壶茶。这些碎叶子,说它是茶真是冤枉它,再浓也绝对不会睡不着觉,说它不是茶,又委屈了它,清澈见影,涤荡心脑,真是奇妙。学无缺的样子把头道茶倒了,又沏了一壶,无缺头发湿淋淋地洗完出来了。
“真得喝茶,吃了咸鱼渴得要命。”无缺自己倒了一大杯,坐在床沿上想打开电视。我说,慢着,有话要说。无缺“嘿嘿”一笑说,怎么又想吓唬我,现在我可不怕了。我一点也不想笑,我说:“咱们……”,又觉得太绕弯子,就单刀直入地问: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无缺吹着热气,喝了口茶说,我就知道你这几天老捉摸这件事,你的眼神你的举动,你装出来的笑容,都画着这个问号,我当然能看出来。
他说,很小的时候,我就有个梦想,我要当一个金庸那样的作家,捕捉老百姓最普通的生活,然后以一种游戏的方式写出来。但是,我却阴差阳错学了理科,一直为各种考试而努力。读硕士的时候,我爱上一个在新疆长大的女孩子,她满身激情,诗情万丈,是我们学校中文系大四的才女,她那么主动大胆,把我弄得应接不暇。后来,这个女孩却被学校开除了。她怀孕了,有两个男生同时承认孩子是他的。我从那时候起对有才气的女孩既敬又怕,很想知道她们的生活她们的思想。而你正是我想了解的目标,你身上有很多东西你自己不注意,而我却很在意。
“就像这杯茶,你说你是茶,其实茶也有很多种,什么铁观音,西湖龙井,云南沱茶,碧螺春,毛峰,菊花茶,八宝茶……数也数不清。我是南方长大的,我懂,品质绝对不一样。而你,就是这种特殊的茶,耐冲,味道足,不变色,不会让人晚上睡不着觉,却一样明目醒脑,与众不同,我喜欢。”
“别把喜欢老挂嘴上,你把这份感情藏着掖着,像做贼,对我,这不公平。”我不满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放心,付出这么多。”无缺问。
“我去调查过你,当然放心。”我一时被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自己兜了底。
“什么?”无缺心惊肉跳。
“怕什么?如果不调查清楚,对你能这么死心蹋地?”我心怀鬼胎望着他说。
“什么?你这个小妖精,你竟然敢暗箱操作,也不告诉我。”无缺放下茶杯,一下子跳起来。
“如果你再想一想,雪后那天你们学院的党委书记把你叫了去,问了些稀奇古怪的话,办公室里是不是有个戴黑毛线帽的小老太太躲在一张报纸后面,拿眼测量你?”我憋着,怕笑出声。
“是……你?”无缺一下子想起来,张口结舌。
“哈哈!哈哈!”我笑得直不起腰来,如果我再告诉他,党委书记是我姑姑的同学,那些问题都是我设计的,无缺说不定要抱头鼠窜,一气窜到埃塞俄比亚。
无缺没窜出去,却窜过来,一下子抓住我的肩膀。隐隐地,一股柠檬香皂味袭来,在柔柔的台灯照耀下,混和成一种爱情的味道,海浪一样地涌来。
无缺把我揽在胸前,我听得见他“咚咚”的心跳声,像冲锋的号角,彼此感受着心灵的震颤,我的双臂渐渐从他的腋下环过去,爱情已经吹起号角了,我心如脱缰的野马,一往无前。“啪!”无缺把台灯拉灭,他也要暗箱操作。我一阵眩晕,直觉得整个天地倒下去,倒下去……
“咕咚!”
很刺耳的声音跌到地板上,在寂静的黑暗里,像颗炸弹,我和无缺站在黑影里,电击一样地身体僵硬起来,一动不敢动。
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妮妮“哇──哇──妈”地放声大哭。灯一下子亮了,没看清无缺怎么开得这么快,我飞快地扑向妮妮房间。
妮妮四脚朝天,在地板上大放悲声。我半抱起她,一边拉她的耳垂,一边“不怕不怕!”地安慰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妮妮哭得一哼一哼的,用手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朦朦胧胧叫着:“我怕,我害怕。”
我搂紧她,僵直了身子,半天没敢动地方。无缺蹑手蹑脚地进来,点了点我的肩膀,小声说:“我走了。”我没说话,点了点头,右手拍着妮妮。
真是危险的游戏,我想。
无缺把防盗门“当”地就关上了,寂静的夜空下发出刺耳的震动,我又一次惶恐地看着天花板,仿佛看见一颗蓄发已久的炸弹正呼啸着向云居飞来……
40、师兄的隐私大白天下
“炸弹”真的来了。
没落在云居,却一头扎进无缺的学院,震动了所有人的每一根神经。
“爆炸”所引起的冲击波很快就波击云居。将近中午,无缺“噌噌”地上楼,把门铃按得歇斯底里,还像不过瘾似地又“啪啪”地拍打防盗门,云居被震得惊天动地。
“你干什么?像个土匪!”我一边跑过去开门一边喊。刚一开门,却被无缺一下子逼进来,直倒退了几步,正要开口,却见无缺满头大汗,涨红着脸,像个往外爆着热气的无菌锅。他气急败坏地问:
“你跟王书记说了什么?这下你满意了,把我们的事暴露出去我就再也跑不了了,苏姗你是个这样的女人,我现在可看明白了。”
“什么?你说了些什么?”我一头雾水,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真是居心叵测,害人也不能这样害!”
“什么?到底怎么啦?”我还是云山雾罩。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该最清楚。”无缺冷笑一声,一屁股跌进沙发里。
“你吃了呛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火了。盛怒的无缺一下子往后一仰,靠到沙发背上,伸着脖子,爆着青筋说:
“你还让我怎么回学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我余怒未消,找了把小方凳,一下子坐到无缺面前,膝盖对着膝盖。无缺镇静了一会,捞起旁边桌上一杯水“咕嘟咕嘟”灌下去,上午发生的事情就一一被他摆上了桌面。
炸弹是一个电话。
无缺说,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一,水产病害实验室的门被早早打开,几缕晨光斜射向各种形状的玻璃仪器,靠窗的案子上一溜大肚尖嘴的容量瓶里装着红黄蓝绿各种晶莹的试剂,像化妆品柜台上的香水瓶,在阳光下发出诱人的光芒。到处都一尘不染,只有垃圾桶里三只碗面的纸盒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昨天夜里,无缺和韩师妹坐车风尘仆仆地从威海养殖基地赶回学院,林导师让他辅助韩玉洁实验。师弟帮他们往屋里搬病鱼标本,几个人为抢在鱼自然死亡之前解剖,取胰腺,研磨,冻融,忙到下半夜才见眉目。
半夜了,实验室里寂静无比,不知谁的肚子在“咕咕”叫。韩玉洁泡了三碗面端到每个人面前,她把自己调料包里的辣酱又挤出了一半放到无缺碗里,她知道无缺能吃辣。师弟一边狼吞虎咽吃面,一边酸酸地调侃:“韩师姐,能吃到你泡的面,真是跟着无缺师兄沾光了。” 韩玉洁脸上浮满红晕,含羞带怒地冲着师弟说:“吃你的吧,好面也堵不住你的嘴。”
一大早,无缺和韩师妹又在忙,他们打算在病鱼身上取血液离心后再做梯度离心,分离出纯病毒。寂静的实验室却听见无缺和韩玉洁在那里争执。
韩玉洁拿着冰盒说,先去电镜室做电镜观察吧。无缺说先打入正常鱼体看反应。韩师妹说先给白鼠注射抽取血清抗体。争执了半天,实验毫无进展。
此时,博士、硕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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