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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袖春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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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曹绿袖想嘴硬地反驳,可一想到刚刚几乎惨遭狼吻的情景,浑身就似有千万条虫子爬过般战栗恐惧作呕。
她真的可以接受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吻她、抚摸她,甚至是……进入她的身体吗?
她的胃突然剧烈翻搅了起来,小手紧紧捂住嘴巴,强制抑下恶心欲吐的冲动。
第8章(2)
他的眼神因不舍而温柔起来,放缓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想法,又很有骨气的女孩,你有自己的理想、你的想望,可是你的路子根本就选错了。”
曹绿袖一震,目光复杂难辨地望着他。
“成为花魁能赚很多银子,可是人不过三餐一宿,就算让你赚得全天下的银子,却是要一夜夜付出、剥削、失去你自己,你觉得值得吗?”他深深地凝视着她。
“我……只要有银子,我就能保住挽翠楼所有人的生计,这是最快也最简单的法子。”她拒绝被他的话动摇决心。“而且当花魁既美丽又风光,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爱慕我,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你要全天下男人的爱慕,那么……我呢?”他声音喑哑地问。
她温柔地抬眸,痴痴地凝望着他,“老实说,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你。”
闻言,沈随风双眸因狂喜而迅速亮了起来。
“你对我的意义,真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既然如此,你愿意为了我而放弃当花魁吗?”他伸出掌紧紧包覆住她的手,冲动热切地脱口而出。
她眼神一颤,浓密睫毛蓦然低垂下来,掩住了那一抹清晰尖锐的心痛。
“其实我本来就不应该喜欢上你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竟然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心。”她忍不住苦笑,“这种感觉就像明明想走大路,可偏偏就是会鬼打墙似的猛往小巷子里钻,又怎么钻都钻不出来。”
这是什么怪异的比喻?
不过,却也出奇贴切。
沈随风温柔地凝视着她,嘴角难掩喜悦地微微上扬。
“明明被你气得半死,明明想要好好整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老是不肯照着我原来的心意发生——”她终于抬眼,似悲又似喜地望着他,“我没法不去喜欢你,可是我也不能不当这个花魁。”
“为什么?”他嘴角的笑意倏然消失了。
“挽翠楼永远是我的家,我永远不可能舍弃它不管。”她直直地望入他的眸底,试图解释劝慰道:“但是我答应你,我的心底只会有你,其他男人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的客人。除了你以外,我是再不会喜欢上别的人了。”
他的眼神因痛苦而变得冰冷。“所以你还是要过这种‘逢场作戏’的人生?”
“对。”她义无反顾地道。
他的脸色好似她刚刚重掴了他一巴掌,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你、你不要这样……”她伸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我看你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他沉默着。
见他不说话,她的心更慌了,急忙解释道:“你放心,我只要当了花魁就有权利挑选客人,我一定会选你,真的,我——”
“我不会是你的客人。”他终于开口,涩涩地道。
“为什么?”
“我是礼部尚书,我是朝廷官员,我不能召妓冶游。”他顿了顿,悲哀却决绝地道:“我不会去挽翠楼找你的。”
“为、为什么?其他朝廷官员也去,为什么你不去?如、如果你不去,那我怎么见你?”她大惊失色,小脸顿时惨白若纸。
“你有全天下男人的爱慕,并不少我一个。”
她眼眶一热,鼻头酸楚了起来。“可是我喜欢的是你啊。”
“但显然还不够喜欢到能够为我放弃你的理想。”他不是询问,而是陈述事实。
是,没错。但是……难道她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
“那你呢?”她心痛难抑,冲口而出。
“我?”他不解。
“就算我不当花魁,你会愿意不顾前途,不顾所有人的眼光,把我风风光光娶回家吗?”她反客为主地质问。
沈随风目光一闪,深深地盯着她。
他承认自己真的很喜欢她,但是……
他真能够名媒正娶,让她成为他唯一的妻吗?
“如果我愿意放弃成为花魁的理想,那么你也愿意用八人大轿,欢欢喜喜地将我娶进你沈家当新媳妇吗?”她眸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心口因期待他的答案而怦然悸跳,原本只是为了反驳他立场的说辞,却在这一刹那间,映照出了她心底最真实的希冀和渴望。
“你口口声声要我知廉耻,别当妓女,可是就算我真的放弃成为一个日进斗金的名妓,就算我可以舍下我娘和挽翠楼的生意不管,但你真的能够放弃门户之见,不怕危及自己的仕途,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他沉默着,陷入了长长的思考。
等待,却让她突然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沈随风的理智和情感强烈挣扎交战着,望着她娇美的脸庞,心下一热,毅然决然地开口。
“就算依礼制我不能娶你为正妻,但我还是愿意娶你进我沈家门,一辈子照顾你、待你好!”
曹绿袖先是狂喜,随即一愣,这才听清楚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还来不及感觉到痛,就已被扑天盖地而来的沉沉悲哀给淹没了。
所以,他喜欢她,他愿意娶她——做妾?
妾?妾?
“哈哈哈……”她苦涩而难堪地笑了起来,“这算什么?你这又算什么?”
沈随风望着她,一脸莫名所以。
“难道我说错了吗?”他蹙起浓眉,“我愿意——”
“你愿意我不愿意!”她笑到眼水滑落眼角,心里滋味酸涩悲凉得几乎满溢。“你说,我对你的喜欢还不足以为了你放弃当名妓的理想,你自己又何尝不是改变不了对出身和门户的偏见,就算再怎么喜欢我,也只愿纳我为妾?”
“这是体制,无关乎情感或偏见。”他紧紧地盯着她,语气真挚地道:“就算你的身分是我的妾,也绝不会影响我喜欢你的事实,更不会改变你在我心底重要的位置。”
“好啊,既然如此,那么我也一样。就算我的身分是花魁,是妓女,也绝不会影响我喜欢你的事实,更不会改变你在我心底重要的位置。”
“袖儿——”他首度冲动而忘情,热烈却又沉重地喊出了她的名字,“这如何能一样?”
她紧绷的意志几乎被他那一声饱含情意的“袖儿”给生生击溃了。
心头陡然发热,眼眶迅速红了,曹绿袖差点就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舍下这所有纷纷扰扰的纠葛和无谓的坚持,只要能够这样紧紧抱着他,感觉着他,其他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在乎。
但,她就是不能。
娘亲,挽翠楼,她的骨气,她的人生,她的独立自主,都会随着成为他的小妾身分,越发受人鄙视瞧轻糟蹋。
“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终于看清了横亘在他俩之间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
“袖儿——”他目光迷惑而惘然。
“我自青楼长大,你是永远改变不了我‘浮华偏差’的思想,正如你也永远不可能为了我,改变你生命中根深柢固铁一般的原则。”她眼神苍凉地望着他。
一瞬间,像是长大了,也像是顿时老了好几岁。
原来,他们的人生本就该注定互不牵扯——
这一场邂逅和相遇、结识,也只一个出了轨、拐了弯、乱了套的错误。
望入她清澈的眸底,在这一刹那间,沈随风终于也明白了她的明白。
他热腾腾的一腔心思,渐渐凉透。
“如果你真的接受、也喜欢真正的我,那么你会懂我的意思。”她的嘴角扬起一抹美丽却飘忽的笑意,“一个月后,开苞竞标会上,我会等你来。”
他眸光痛楚地看着她。
“如果你不来,我也能理解……”她的嗓音微微哽住。“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一段时间我真的很快乐。”
沈随风胸口撕裂般地剧烈疼痛着,无法呼吸,不能喘息。
终于,他努力找回了开口的力气。
“往后,我不会再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也不会再阻止你去发扬挽翠楼光明兴盛的未来。”他闭了闭眼又睁开,低声道:“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愿意成全。”
他终于领悟到,有些行业,有些人,有些事没有对错,只有抉择。
每个人都有权利去选择自己想要的锦绣前程,不管世俗眼光,不论是好是坏。
她,已经选了她的路。
而他,也有他自己早已决定的未来。
徒然纠缠,不如两忘于江湖……不是吗?
他苦涩地笑了。
曹绿袖痴痴地望着他,喉头紧缩,一颗心滚烫得像是快要爆炸了,奔流翻腾的情感在无声狂喊着,她想拚命挽留住些什么,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你——保重。”他深深地、苍凉而苦涩地望了她最后一眼,随即起身,脚步沉重却坚定地走出她的视线。
曹绿袖僵在原地,胸口像是突然多出了个空荡荡的大洞,有股暖暖的、热热的、像是幸福的感觉,渐渐在褪色……流失……
他真的走了。
当晚,沈随风破天荒把自己灌得大醉。
当晚,曹绿袖在黑沉沉无灯的房里,呆呆坐了一整夜。
第9章(1)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隔着重重纱帘看着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在她面前发生,却是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又像是全然跟她无关。
她真的,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然后,曹绿袖期盼了十六年的盛大风光开苞竞标之夜终于来临了。
今天晚上,她是全京城全春街最美丽也最稀有珍贵的礼品,会有无数风流客前来一掷千金,就为和她春风一度。
她的处子身,价高者得。
这本来是她生命中多么期待、多么光荣的一件大事。
可是当她穿着美如仙子的娇红色锦缎绣袍,发绾飞风,牡丹簪鬓,艳光四射,惊艳全场时,她只看到台下万头钻动的男人们一张张贪婪意淫、野兽般的脸,无论是爱慕的、倾慕的、眷恋的、垂涎的、色欲的,统统都变成了黑白的、空洞的、毫无意义的。
她的心底没有喜悦,没有兴奋,只是冷冰冰的木然和僵硬。
有那么一刹那,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个地方做什么?
她最想要展露出自己绝艳无双万千风情的那个人,并不在这儿,那么她的美丽还能给谁看?她的迷不迷人又有什么意义?
他还是没有来……他真的没有来……
他是不会来了。
泪雾弥漫了她的眼眶。
“这位就是我们挽翠楼精心培育调教出的新任花魁娘子——绿袖姑娘!”
曹媚娘心情复杂万分,对于自己心爱的宝贝女儿能够倾国倾城、艳动八方,是既感动又引以为傲;可是今晚也是她曹媚娘的女儿沦落风尘的开始……
难道她真的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喊出最高标金的阿猫阿狗给“吃”了吗?
曹媚娘矛盾又难过地瞥了眼美丽的女儿。
妞儿今晚怎么失魂落魄的?这眼前的一切,不都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吗?
曹绿袖坐在那儿,却犹如魂魄已离身,对于外界的喧哗、丝竹乐声、娘的话语,全恍若未闻。
“咳咳!”眼见台下气氛热烈得再也压制不住了,曹媚娘只得清了清喉咙,勉强收束心神,娇声娇气地喊道:“那么就从五百两银子开始起价!”
“六百两银子!”王大户迫不及待高喊。
“七百五十两银子!”庄员外气势凌人。
“一千两银子!”十九王爷家的小王爷得意洋洋地比了一根手指头。
“哗……”众人倒抽了口凉气。
可是众人嘴巴还来不及合上,下一个喊价的更是惊人。
“三千两银子!”关外来的豪客根本不甩什么小王爷老王爷的,反正有钱的就是大爷。
发了!发了!
“三、三千两……”曹媚娘这下也热血沸腾了,兴奋不已地猛搓着手。“好好好,这位贵宾可真有眼光呀,还有没有人要再加价的?有没有人比三千两还高的价钱?机会难得,仅此一次啊,如此香喷喷娇嫩嫩的绝代美人儿,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啦!”
“三千五百两银子!”
“四千五百两银子!”
“我我我,我出五千两银子!”
见台上的曹绿袖非但容貌清丽绝艳,身段窈窕,尤其眉眼间那一抹飘逸凄美、楚楚动人,更是深深扣人心弦、我见犹怜,大家登时杀红了眼。
破了!破了!已经破了两年前如柳姑娘惊人的钜额开苞费啊!
挽翠楼再度刷新历史新纪录——
“五、五、五……五千两……”曹媚娘都快中风了。
台下那个喊出五千两银子的富商骄傲地一端自己的胖肚子,一副顾盼睥睨、一代炉主舍我其谁的超强气势。
“五千两银子,还有谁要出价?还有谁能比五千两银子更高的价钱?”
疯了,五千两银子足足可以买下五间豪华的大宅院,谁还会出比这个更高的价钱,就为了和花魁过一夜?
见众人纷纷摇头摆手,喷啧懊恼叹息的当儿,曹绿袖终于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那个得意洋洋,就要上台来“领奖”的六十几岁老翁。
曹绿袖,这就是你盼望梦想了十六年的“风光”吗?
被一个足足可以当她爷爷的老色鬼压在身下这个那个……这就是你的“梦想成真”吗?
在这一瞬间,她寒毛直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我出一百万两银子!”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划破当空。
一百万两银子?!
曹媚娘差点口吐白沫昏厥过去。
全场更是被这个破天荒的天价给惊住了,原本挤满人群的挽翠楼大厅,突然变得悄无声息,连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曹绿袖却是豁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瞪着浑身酒气,衣衫皱巴巴、胡碴乱糟糟、颓废憔悴却英俊如故的——
沈随风。
“我的天……”她伸手紧紧捂住嘴,狂喜的泪水却已失控地夺眶而出。
“一、一百万两银子?!没、没说错?”曹媚娘下巴已经掉下来了,结结巴巴地求证。
“一百万两银子。”沈随风一双黑眸布满血丝,纵然一身浓厚酒气,脚步摇晃不稳,声音却是坚定如钢。
从刚刚到现在,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曹绿袖那美得令人心碎的娇靥,他再也不能自抑地看痴了。
大醉了一个月,自我麻痹了一个月,他还是没办法催眠自己、说服自己眼睁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
“你这酒鬼,明明醉得路都走不稳了,你该不会是来乱的吧?你身上有一百万两银子吗?”眼看小美人儿这块嫩肉就要到口,却又被他半路杀出给抢了去,教那开价五千两的富商这口气哪吞得下?
沈随风只冷冷的瞟他一眼,当场就让那名富商吓退了好几步。
“曹嬷嬷,这是一百万两银票,请点收。”他缓缓走上台,虽然酒气臭得吓人,可儒雅的气质依旧令全场的花娘们都要流口水了。
“哈哈!一、一百万两……”曹媚娘简直乐坏了,她猛揉着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张因为被紧攒在掌心而皱巴巴的银票,缓缓展开一看,双眼登时亮了起来。“真是老福庆票号开出的,铜铸铁浇、扎扎实实的一百万两银票?!”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往后想躺着吃坐着拉都不愁了!
曹绿袖却是自他出现以来,眼前晕眩,脚下虚浮,好似踩在云端。是她的幻觉吧?是她因为思念他过度,这才幻想出这一幕来的吧?
可是她还来不及拧自己的脸,却先传来砰地一声巨响,沈随风整个人居然就在她眼前倒了下去。
“大人——”她心痛地狂喊,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他。
大人?
全场众人全都看傻眼了。
“他是礼部尚书沈大人?!”小王爷震惊万分地大叫了一声,直到现在才认出他来。
什么?堂堂礼部尚书也来跟人家抢标花魁?
众人登时交头接耳、兴奋鼓噪、议论纷纷。
“知音,真是我的知音啊!”小王爷却是在那儿自我陶醉不已。
根本就没人管台上救人的救人,哭喊的哭喊,乱成了一团。
沈随风醒来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突突剧痛得像是有一队铁匠在里头敲敲打打得不亦乐乎。
那自脑际重击般的痛楚直直蔓延至胸口,深深撕扯纠结绞拧着。
他应该快要死了……他应该已经死了不……
这一个月来,他又有哪天好算活过?
他就要失去她了……或许,他已经失去她了……
想到这儿,他就再也不能呼吸——
“你终于醒了。”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在他头项响起。
他大大一震,足足僵了两个心跳的辰光,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似乎快裂成两半的脑袋,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叠影的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
深深烙印在他心底的熟悉嗓音……是错觉吗?他竟听见了她的声音?
曹绿袖美丽的小脸正对着他笑。
“袖儿?”他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地低喃。
他喝醉酒了吗?还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出现在他眼前?
这一个月来,只有在醉了或睡了做梦的时候,他才敢承认自己真的无可救药地想念着她……可是,他现在不是醒着的吗?
“可不正是我?”曹绿袖吸吸鼻子,揉揉眼睛,忍不住想哭又想笑。“你吓死我了,突然就这样倒下去,我还以为我还没开苞就直接要当寡妇了呢!”
他呆呆地、痴痴地望着她,虽然脑子里像浆糊般迷糊,搞不清楚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只要她在他眼前,她在笑……就足够了。
“如果这是梦,那么我这辈子都不要再醒来……”他喃喃低语,憔悴的脸庞浮起颤抖的微笑。
他痛楚而卑微祈求的话,让曹绿袖的眼泪再也抑不住的奔腾流下。
一向意气风发的礼部尚书,一向神采飞扬的沈随风,怎么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是为了她吗?是因为她吗?
想起他团绉了的衣衫,冒出胡碴的坚毅下巴,深深皱刻的眉心,她的心一痛。
“傻瓜……你这个傻瓜……”她忍不住伏在他胸口,紧紧抱着他,泪水湿透了他胸前衣衫。
他机伶伶一颤,虽然还不十分清醒,却心疼地紧紧环住她,怜惜而不舍地轻抚过她哭得妆残了的小花脸。
“别哭,”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心,被她的眼泪烙烫得阵阵紧缩,心疼地道:“袖儿,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
“就是你这大傻瓜,大笨蛋!”她哭得更惨,抽抽噎噎地道:“为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这么憔悴?难道你以为将来再也不用见到我,就可以把自己搞成这样吗?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会心痛的呀?”
他心如刀割,紧拥着她,热泪默默滚落,声音低哑得几不可闻。“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你,我以为……这一切只是个横亘在我生命里的一个绊脚石、一个天大的错误,我只要忘了你,只要……把这个错误搬开、消除……我就能恢复原来的人生……可是我就是做不到!”
第9章(2)
曹绿袖痴痴地望着他,呼吸窒住。是真的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他、他这是在向她告白吗?
沈随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以为自己还在醉着,以为眼前朝思暮想的女子,只是他渴盼思念多时却不得相见的心上人……
沸腾激荡的情感,终于全部溃堤了。
“曾经,我以为名利权位会是我生命中唯一存在的价值和目标,我以为我沈随风,乃是大好男儿有用之身,是绝不会被任何无谓的情感所羁绊住——”他哽住了,手紧紧环住她柔软的身子,就算是幻觉,他死也不肯再放手了。“可是见不到你,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连心跳都觉得痛苦……”
被他坚实的双臂箍拥在怀里,感觉着他的气息、他的心跳、他的味道……听着他呢喃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尽管泪雾迷蒙得看不清楚眼前,曹绿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幸福。
就算拿这世上所有的金银财宝来,她也不换!
“我才知道,袖儿,原来我不能没有你。”
“够了……”她哽咽着挤出了带泪含笑的声音,“有你这番话,我曹绿袖……此生再无遗憾。”
“袖儿——”沈随风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激动迷乱混沌的神智终于在这一瞬间渐渐清晰了起来。
这,不是在做梦?
眼前的袖儿,怀里的袖儿……是真实的?
“为什么呆呆地看着我?”她吸着鼻子,泪眼朦胧却笑得好美好美。“刚刚你说的每一个字,我统统都烙印在心里了,永远、绝对、不准你抵赖!”
“袖儿,真的是你?”他呼吸停顿了好一会儿,慢慢地,醉晕前的每一幕每一景全清清楚楚地回到了他脑海,陡然冲口而出:“感谢老天,我总算及时赶上了——你、你有没有怎么样?你有没有受委屈?你——”
“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沈大人吗?”她鼻音浓重地笑了出来,轻轻地抚摸着他消瘦清减的脸颊,再度抑不住心疼地开骂:“怎么一个月不见,你就变笨了?干嘛拿一百万两来买我的初夜啊?是‘一百万两’银子耶,你——你钱多啊?”
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虽然被骂,可是却如沐春风,整个人苏醒复活了似的,嘴角也不禁上扬了起来。
这一切果然是真的,他终于又听见了她口无遮拦、清脆好听又刁钻泼辣的谯言谯语——
骂得好,骂得太好了。
他的心瞬间无比幸福地暖洋洋了起来。
“你、你在笑什么啦?你还笑得出来?”她真是被他气死,这个男人要嘛就一声不吭得跟个闷葫芦似的,要嘛就做出这么石破天惊的惊人之举来。
她是风光了,刷新纪录了,初夜权开苞费飙到一百万两银子,恐怕也是空前绝后了。
“你到底是去哪里弄来这么多钱的?”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脸上神情惊惶不定,替他紧张得要死。“该不会是把官给卖了……不!难、难道……你去卖身了?!”
沈随风先是一愣,随即又好气又好笑,二话不说地将她拉下来,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儿——
终于,安静了。
长长的一吻之后,曹绿袖娇喘吁吁地伏在他胸膛上,小脸红得跟五月榴火似的,好半天都还在回味陶醉着,哪里还顾得了继续追问那堆多如泡泡的疑惑与问题?
“我要娶你。”沈随风深情脉脉地瞅着她,突然开口。
她一呆,“你、你说什么?”
“我要用八人大轿风风光光地将你迎娶回沈家,”他语气温柔却无比坚定地道,“做我沈随风的妻,这辈子唯一心爱的女人,我孩子的娘——”
“等、等一下,跟我告白是一回事,但是真的要娶,你……”她鼻头一热,不争气地又想哭了,呐呐地道:“不、不行,我的出身……你的前程……皇上会怪你……大家都会笑你……等一下,你应该是还在醉吧?”
“是,我还在醉,但就因为醉了,所以我的神智非常清醒。”他笑了起来,逗着她道,“曹绿袖姑娘,挽翠楼的新花魁,请你嫁给我!”
她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应该说点什么,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不怕人笑,我也不管前途会不会受影响,我已经想明白了,这辈子脑袋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如果,朝廷因为我个人儿女私情之事就要罢我的官、免我的职,那么失去像我这么有才华能力的人,是国家的损失,不是我的。”他傲然笑道。
哇塞!哇塞!哇塞!
他果然还是那个自信满满、拽得二五八万的沈随风,一点都没变!
现在她终于可以安心了——他没有喝坏了脑子。
曹绿袖眼眶泛红,鼻子红通通,却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何况男未婚女未嫁,谁敢来同我说话?”他微笑着轻点她的俏鼻头,“就算你出身青楼又怎的?当年风尘名妓梁红玉都能做爱国大将韩世忠的将军夫人了,你曹绿袖自然能够光明正大做我沈随风的尚书夫人。”
“你……你刚刚肯定是倒下来的时候撞到头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甜、这么好听又这么让人感动的话来?”尽管感动得要死,曹绿袖还是忍不住喜极而泣。
他温柔怜惜地拭去她颊上的泪珠,眼眶也湿热泛雾,温柔地道:“这一个月我把自己折腾得可惨了,可正因如此,才终于明白,我沈随风这一辈子遇上了你这个口无遮拦、行为莽撞、风骚大胆、视礼法制度为无物——”
“等一下,你这是在赞美我吗?”她一时忘了哭,有些恼火的瞪着他。
“又率性可爱、善良体贴、精灵淘气、俏皮风骚却热情天真的小女人,”他笑吟吟地望着她,双眸熠熠发亮。“我是认栽了!”
就算被耍、被整、被骗、被拐,只要能看见她的笑容,只要能够再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语声清脆、笑若银铃地胡说八道,他枯燥无趣的人生,才能如此温暖地、热闹地、幸福的活着。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想拥有的“锦绣前程”。
“真的吗?是真的吗?没有在诓我吗?你说好了就不能赖喔!”她开心地紧紧环住他的颈项,热情地在他脸上乱吻一通。“你都付了开苞费了,挽翠楼货物出门可概不退货哦!”
“你放心,我沈随风堂堂礼部尚书,向来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但是你也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她迷惑地眨了眨眼,有点紧张。
该不会又要她写什么礼运大同篇一百遍,还是背什么四书五经、女德女诫的,才可以当他的尚书夫人吧?
“往后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再当街唱‘十八摸’……”
她小脸登时红了起来,尴尬讪讪然地道:“呃,当然,可、可以啊!”
“以后,咱们在私底下用‘做’的就好了……”他眸光灼热的看着她。
“一句话——”她登时眉开眼笑,喜上眉梢,“成交!”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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