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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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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表情不再那般凶恶,但脸上仍有疼痛神色,战青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瞥向他的伤处,脸上再度浮现红晕,尴尬的问道:“呃……你需不需要……先去看一下大夫?”
萧靖无奈的一扯嘴角,“谢谢你的关心,咱们还是先替默儿买了衣裳再说。”
“呃?”经他一提,她才猛然想起他强拉着她到此处的原因。可是这巷弄里怎可能会有店家卖衣裳?
见她一脸茫然,还反应不过来,萧靖伸手指了指右方敞开的后门庭院内,“你看。”
“啊。”战青顺着他的指示一看,才发现那门内院中竟晒了几件小姑娘的衣裙,而且看起来还有八成新呢。
这时萧靖重要部位的疼痛已减轻不少,但却开始觉得脸上有些浮肿,他伸手摸了摸脸颊,自认倒霉地叹口气道:“我是想这城里该没有卖现成新衣,但是有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咱们只要到巷里瞧瞧平常人家的后院,便能找到默儿能穿的衣裙。虽然不是新的,但至少合身,可以暂时将就一下,等到了长安,卸货定要停留几日,到时咱们再要布行替她做几件就成了。”
没想到他心思那么细,会想到这个主意。这样一来,战青对他更加觉得抱歉,龙其是在看到他抚着红肿的双颊时。
她有些窘迫,讷讷地道:“你的脸……还好吧?”
“你说呢?”他苦笑。
“抱歉……”她一脸尴尬,喃喃的说。
“算了,别提了。你先带默儿和人家谈谈,找件合适的衣裳给她穿,他们应该会卖的。”
“那你……”她迟疑着。
萧靖知道自己一时之间还无法完全直立起来,这姿势实在不怎么能见人,所以便道:“你们进去就好,我在这里等。”
“喔。”知道他两股间大概还在痛,战青两颊又无法遏止的红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忙牵着默儿去敲民家的后门,不敢再看他一眼。
听了默儿的遭遇后,那民家很爽快的答应买衣裙给战青,在换上了合身的衣裙后,默儿看起来可就清爽多了。
走出人家后院,战青一看到萧靖,就不由自主的脸红。虽然说他看起来好像已经没事了,但她的视线仍是会忍不住瞥向他刚刚受伤的地方。
她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从小在船上长大,当然曾听过船上的大叔谈论一些暧昧不明的笑话。当着她的面,当述没人敢说这些,但她好奇嘛,所以会去想办法偷听,刚开始是听不懂没错,但听久了,想不懂都有点困难,而且因为她是偷听,那些男人不知道,开的黄腔更是生冷不忌,一郡男人在海上禁欲过久,什么样的黄腔都有人说,这些年来可让她听得耳朵都快烂掉了。
所以,她当然知道男人的那里被撞到会很痛,何况她是“踩到”!
想到这里,她脸上红云更加嫣红。以前好像曾听过有人因为那里受伤,所以从此不能……
要是因为她刚刚那一踩,让他无法傅宗接代,那……
那……
“小心!”跟看这女人走路神游太虚,竟对身前那堵砖墙视而不见,萧靖忙伸手拉住她,免得她撞得眼冒金星,“你在想什么?怎不看路?”
想什么?想他的——
战青望着他近在眼前的俊脸,火烫的红云立即从双颊迅速蔓延至耳际颈项,只差没开始冒烟了。
“没……没什么。”她结结巴巴的回答,火速拍回被他抓住的上臂,向后退了一步。
“你还好吧?怎么脸这么红?”他一脸担心。
“我没事。”战青涨红着脸抛下这句,随即牵着默儿,转身快步走出巷弄。
没事,真的吗?
萧靖皱了下眉头,跟在她身后,不懂她脸怎会突然红成那样。
不过,她脸上多了那抹红云,看来倒是另有一番韵味,只不知道她的粉颊摸起来会不会像看起来的那般柔滑?
到了大街上,就见不少男人盯着她娇羞的红颜不放,忽然间,他发觉自己宁愿她穿回宽大的男装,至少她那样看起来像个少年,就算红了脸,也不会吸引大多男人的目光。
萧靖加快脚步,上前紧跟在她俩身后,向周遭众人彰显自己的所有权,一些原本肆无忌惮打量她的目光,这才稍稍收敛了些。
急行匆匆的战青本打算就此出城回到船上,但在途中看到一家铺子在卖鞋,忽然想到小周脚上那双鞋己是缝了又补,早该换了。是以她便在那铺子前停了下来。
“老板,我想买双鞋。”那店老板见客人上门,笑呵呵的上前来招呼着:“姑娘,你可来对了,咱们这儿多的是精敛绣花的鞋面,你是要蓝绸绣雀鸟的,还是要红绢绣鸳鸯——”
“我要买男鞋。”战青说出来意,瞥见自个儿身旁安静乖巧的默儿,忽然想到默儿也没双像样的鞋,便又指了指默儿加了句:“再帮她拿一双蓝缎雀鸟的。”
店老板原先不解这姑娘为何要买男鞋,但一看见她身后的萧靖,便误以为那双鞋是要给他穿的,所以客气的看着战青和萧靖问:“敢问这位公子和小姑娘穿多大的尺寸?”
“不是他要穿的。”战青微皱了下眉头。
“咦?”老板不解的看着这一家三口,难不成他们不是一道的?他抱歉的对着战青笑了笑,“这位姑娘,你那男鞋要多大尺码和样式?”
战青告知店老板所要的大小,顺便道:“就普通黑色素面的便行了。”
“喔,我这就去拿,你等会儿。”老板说完便去柜子里找货。
不一会儿,店老板便拿出了默儿能穿的绣鞋,先行递给了战青,然后将另一双男鞋给包了起来。
“你帮谁买鞋?”萧靖好奇的问。
战青蹲下身子替默儿换上绣鞋,一边回道:“小周呀,他鞋痛快磨穿了。”
他闻言,只觉心头一阵郁闷,忍不住又问:“你怎知道他穿多大的尺码?”
见默儿穿来正合脚,她起身付帐,头也不回的道:
“我当然知道,他的鞋,一向是我买的。”
他的鞋,一向是我买的。
回到船上,萧靖满心不是滋味的瞪着那一脸笑容接过新鞋的小周,心中又冒出她在铺子里说得理所当然的那句话。事实上,从刚刚离开铺子,直到回来船上的这一路上,他脑海里便左一句“他的鞋,一向是我买的”、右一句“他的鞋,一向是我买的”,就这样一次一次再重复,搞得他心里酸涩的要命。
她一个大小姐为什么会帮手下买鞋?而且听她那理所当然的口气,好像她帮他买鞋是很平常的事,难道说这位周兄在她心里井不只是普通的护卫手下,而是有着特殊的地位?
思及此,萧靖心情更加郁闷,心头上像是吊了一颗重重的石头,直在胸口晃荡。
突然间,他脑中倏地闪过今早下船时的笃定想法——
关于上岸、关于其他姑娘……方才明明在大街上和无数个姑娘擦身面过,但此时此刻,他却想不起来那城里任何一位姑娘的面容,甚至连一点摸糊的印象都没有。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从下船、上岸、进城、入县衙,一直到走出官府、到布行、入窄巷、上大街,直至回到船上,他的视线竞没一刻离开过她。
他很努力的回想,但眼前浮现的却全是她走路的祥子、她说话的表情、她的愠怒、她的尴尬;再如何用心用力的想,却也只记得她婀娜多姿的身影、轻嘎娇羞的红颜、她的眼角眉稍、她的芳唇贝齿,甚至连鼻端都彷若还能闻到她身上那抹淡淡的、属于大海的气息……
当然,他更记得跌倒时,她压在他身上的身子——不像一般姑娘家的柔若无骨,她的身子有些结实,但又不像男人那般刚硬;虽然当时背痛的要命,尘沙又满天飞扬,他却几乎是立即就对她起了反应,也因此后来她爬起来踩到,他才会痛成那个样子。
忆起那股疼痛,萧靖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又想起之后挨的那两个巴掌。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颊,脑海里想的却不是自个儿双颊的疼痛,而是双手不小心误碰到的地方。
他贼笑的弯起了嘴角。说老实话,那两个巴掌倒是挨的挺值得的!
但这笑容随即僵在脸上,因为他猛然又惊觉自己从下船到上船,不只视线在她身上,连心思也全在她身上!
这种感觉实在不是普逼的怪异,他从没这般关注一个人,关注到全身上下、从头到脚的每一寸发肤都知觉到她的存在,就好像中邪似的完全无法控制;而他却还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甚至不太了解自己是从何时开始这般在意她的。
几天前在扬州上船时,他明明还很正常的,不是吗?
萧靖在船头呆站着,脑子里混成一团。他努力的想找出自己中邪的原因、时间、地点,但只要一回想这些天的情景,脑海里就满满充斥着她的影像,直至吃午饭时,他都还没理出个头绪。
到了午时,大伙儿园桌用饭,萧靖难得地对菜刀做出来的满桌美食视而不见、食不知味,只是一迳沉默着神游太虚,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他吃完饭、离了餐桌,大伙儿也只见他拿了根钓竿,坐在他的老位置,连饵都没放就傻愣楞地将钓钩抛入河中,然后呆坐着,一坐便是一下午。
大伙儿对他的行径见怪不怪,用完饭后收拾好一切,便开航起程,继续向北往长安、洛阳航行。
第六章
“这条河这叫通济渠,又让人称为御河,宽约四十步。你瞧这岸边还筑有道路,为的就是要让皇上出巡时,若无风助,便让人马于两岸拖拉搂船前行。当时那监工的狗官,说什么为了美观,还要咱们在两旁沿岸栽植柳树,现在看来到是真的挺不错的,不过当时祁爷爷挖泥搬石头的,可是对这一棵棵的柳树恨之入骨。”祁士贞喝了一口老酒,笑呵呵的在船头对默儿诉说陈年往事,默儿安静的听着,乌黑的大眼显露出对这事的兴趣。
船舫内,战青仍在记录几日来沿途所见,偶尔会抬头透过格窗,看看在船头的一老一小。这些天,因船上大伙儿和善的态度,让默儿对人的戒心渐渐化去,不再只是黏在她身边,反倒很爱跟着二叔,听他说些大江南北、五溯四海的传奇故事。
只不过默儿仍是没说过一句话,对此战青也不深究,心想她若会说话,总有一天会开口,若不会说话,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自个儿话也不多。
倒是关于收默儿当丫鬟的事,战青曾仔细想了想,考虑到她也许无法适应船上的生活,再如上那些官差还在查她爹娘的下落,不宜带着她四处奔走,所以在和祁士贞商量过后,决定在此次行程结束后,先将默儿带回岛上安置,等官府那儿有消息后,再送默儿回她双亲那儿。
写完最后一条记事,战青停笔将前后检查一遍,看看有无漏掉些什么。当她确定该记的都记下来后,便将文房四宝收了起来。
她才将东西收妥,小李便走进来报告:“大小姐,洛阳城就在前面了。”
“好,我知道了。”她将货单拿了出来,吩咐道:
“你和小王先去将这上面列出来的货搬到甲板上,咱们准备靠岸。”
“好。”小李点头,接过货单便转身到舱底搬货去。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洛阳,将船稳稳的停靠在河港后,便开始了卸货的工作。这次的货,有三分之一是要卸在洛阳,剩下的才是要运到长安。
东都洛阳是北方大城,河港上停靠了一艘叉一艘的商船,有的是忙着卸货,有的则是忙着将货物搬到船上。这儿到处都是人,忙碌的水手及商人在其中奔走,看起来是生机盎然,商机也是如此。
“活络的地方。”祁士贞笑呵呵的说。
“是啊。”萧靖站在他身旁,从船上一眼望去,河面上到处都是桅竽和风帆。
“咱们在这儿会停留一天,我带默儿去逛逛市集,你要不要也下去走走?”祁士贞红红的洒糟鼻泛着亮光,牵着默儿笑问道。
“也好……”萧靖说着,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他处,但却没看到他想找的人,“战姑娘呢,怎不见她人?”
“丫头啊,她方才已先下船到城里办事了。”祁士贞带着默儿走下船,一边说说。
萧靖跟在后头,忍不住问:“办事?”
“是啊,咱们早先曾派人先行到这儿设立转运行,她去看看情况。”他边说边牵着默儿穿过几篓渔货,绕过几箱货物和麻袋。经过一篓鲜鱼旁时,一尾银皮鱼还跳了起来,吓了默儿一跳。
“她一个人过去吗?”萧靖担心的蹙起眉。洛阳不是小地方,人口可比先前那几个乡镇府城复杂多了,这里什么样的痞子流氓都有,她一个姑娘家,虽懂得些武功,但一山还有一山高,还是很容易出事的。
“当然不是,小周跟着。”
萧靖闻言,心情可没因此放松到哪里去,反倒像是心头上突然长了一个恶瘤,弄得他更加心神不宁。
他不舒服的清了清喉咙,问道:“二爷,你们那转运行在城内何处?”
祁土贞停下来看了他一眼,贼笑道:“你问这做什么?”
“呃……”他呆了一下,过了会儿才不自在的强笑道:“没什么,只是好奇,想过去瞧瞧。”
祁士贞会意的嘿笑两声,才道:“在城东大街上,看门口上头有挂着'四海航运'旗招的那间便是了。”
“谢二爷。”萧靖尴尬地拱了拱手后,这才匆忙转身往城东行去。
洛阳城里,大街上行人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萧靖多年前曾到过此地几次,是以对城内的几条大街还算熟悉,没多久便来到了城东,找着了那间转运行。
岂料他人才进门,就惊见两名他这些年来极大想躲避的人,萧靖想也没想,立刻转身离开,可惜慢了一步,其中一人已经看到他了。
“二少爷!”一声惊叫从身后传来。
萧靖假装段听到,继续往前走,谁知那人却追上了大街猛喊:“二少爷、二少爷!等等,你别走啊!我是小三子,你忘了吗?二少爷——”
他死命不理,硬是狠下心肠假装对方叫的不是他,同对加快脚步,希望尽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岂料那家伙硬是不肯放弃,还越喊越大声,引得整倏街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萧靖心知不妙,再也顾不得是否惊世骇俗,就想施展轻功落跑,只可惜小三子己经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泪眼汪汪、痛哭流涕的道:“二少爷,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呜……小三子我你找得好苦,二少……”
“闭嘴!”萧靖咬牙低声制止他,“别再叫了,我又不是聋子。”
“是是是,二少爷,小三子闭嘴,只要你别走,小三子立刻闭嘴。”小三子说是这么说,却一点也没停止的打算,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哭哭啼啼的道:“二少爷。你都不知道,咱们找你好久了,小三子好想念你啊……”
小三子此话一出,如上那死抓着萧靖不放、痛哭失声的怨怼德行,顿时让他和萧靖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见到周遭众人纷纷露出诧异、震惊、嗳昧的表情,萧靖知道他俩铁又被人误会有断袖之癖,尴尬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他恼怒的斥责小三子道:“放手!别哭了!”
他x的!他就知道被这小子找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才极力闪避,谁知道躲了那么久、最后竟然会自投罗网。
小三子被骂,连忙松开一只手,以袖拭泪,“好好好,小三子不哭了,只要二少爷和小三子回家就好。”
“我不会回去的。”萧靖脸一沉,顾不得大街上人人都在观看这场好戏,也顾不得小三子一手还紧抱着自己的臂膀,转身便走——
谁知这一转身,却见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阿靖!”那人虽极力维持镇定,但眼中却透露出激动的情绪,声音也嗄哑起来,“好久不见。”
死了,没得玩了!
风吹、叶落、树彩飘摇。
萧靖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久久方叹了口气,苦笑两声,认命的唤道:“好久不见,大哥。”
黄昏时分四海航运“萧公子是幽州萧家的二少爷,他其实才是五年前掌控萧家的那只手。”小周转述方才从小三子那儿听来的事。
原来是他。
战青心中有股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搅。不知为何,得知萧靖才是萧家真正掌权的人,没止她有多大震惊,却引发了一股诡异的、不舒服的感觉。
她不喜欢知道这个消息,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大小姐,你还好吧?”
“什么?”她猛一回神,看到小周担心的神色,忙道:“我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对了,萧家主爷怎会在咱们分行?”
“郑叔说他是来和洛阳王家谈生意的,正巧郑叔也去拜访王老板,这才和他拉上了线。萧公子今日便是来咱们这儿托运货物的。”
战春听了之后又问:“他们现在人呢?”
“萧家在洛阳也有分行别院,该是已在那儿落脚。”
“是吗?”她看向窗外,神色难辨。这么说来,萧靖应该不会再和他们一同上长安了吧?
思及此,战青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感觉,像是……失落。
失落?
她蹙起了眉头。奇怪,她怎会有这种想法?那家伙不再跟着,她该高兴才是。怎么会——
“大小姐,咱们还是明日开船吗?”小周开口询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当然,干嘛不开?”她瞥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
“咱们有不开的必要吗?”
“呃……”她这一问,倒叫小周一愣,将到嘴的话全吞到肚里去,讷讷的苦笑道:“没有。”
风声飒飒,林叶沙沙,萧家在洛阳的别院里,多年未见的两兄弟各自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久久未能入睡,萧维干脆起身披上外衣,行至府中。
夜凉如水,明月当空。
黑夜中满天的星辰闪烁,就像阿靖清澈的眼瞳……
萧维望着夜空轻叹口气。从小,阿靖便聪明过人,一岁能开口,两岁会数数儿,三岁便对诗文琅琅上口,四、五岁时更己是辩才无碍。
他这弟弟自小便展现过人才华,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差上阿靖一大截的。他羡慕过,也妒忌过,但怨妒无济于事,而且每当他看到阿靖那双澄澈清明的眼眸和早熟懂事的面容,便己是不战而降了。
当爹亲去世,他接下萧家主事之位时便没想过要永远继续下去,他只是在等,等阿°成年,因为纵使他是长子,却没有小弟行商的才华,萧家的主位合该是阿靖的,他才是真正能带领萧家的主爷。
没想到阿靖像是知悉他的想法,从十五岁起,便借口病弱,不再接触商行之事,无论他如何做,阿靖就是不肯踏进商行一步。
他知道,阿靖是怕影响到他在下人心目中的权威与地位,但阿靖却不了解,他真的不介意由弟弟主事——他很明白自己和阿靖之间的不同,也很清楚很多他做不到的事,阿靖轻易便能做到,是以在想通之后,他是心甘情愿的退出。
但阿靖显然不同意这个想法,消极的不参与世事,整日只在自个儿的院落中“养病”;而他也不轻言放弃,除了积极劝说阿靖外,还每日派人将商行中的帐簿送去阿靖的书房,因为他知道阿靖会忍不住去看。
纵使如此,阿靖仍未改变立场,依然坚持不掠其锋。
这样的拉锯战进行了许多年,直到五年前商行中出了事,阿靖才在暗中插手,但却是以他这大哥的名义去做。
五年前那场危机在阿靖的运筹帷幄下成了统合幽州商行的转机,同时也证明了阿靖在经商方面的确有着不凡的能力,但当地想借机将主事之位让予小弟时、却换来阿靖的不告而别,这一分离,便是五年……
是他逼得太紧了吗?
他不该将主事的位子让贤吗?
这五年来,萧维不断地这样自问。阿靖相当尊敬他这位大哥,他知道;也之所以阿靖一直无法对取代他成为当家主爷的事释怀,他很顾着他这个做哥哥的颜面。甚至宁愿离家多年……
唉,萧维走在石板小径上,又轻叹一声。
一直以来,他背负着众人的期望,但外人却不晓得,他并非是萧家聪明的那个,甚至连家里的长辈,也以为五年前的事是他促成的。可事实是阿靖成功的带起了萧家这一代的名声,并不是他,他实在是……没有那个能耐呀!
才转过一座假山,正要步上凉亭,未料对面却也有人正要上亭来。两人见着对方,双双一楞,原来另一个人竟是同样无法人眠的萧靖。
“还没睡?”萧维望着小弟,温和的问。
“嗯。”萧靖微一点头,露出淡笑,“睡不着。”
两兄弟一左一右,分别找石凳坐下,静静望着天上明月。
半晌,萧维才开口道:“咱们兄弟俩,很久没一块儿赏月了。”
“是呀。萧靖有些怅然,自嘲地牵了下嘴角。
“这些年……”萧维忍不住问,“你过得如何?”
晚风徐徐,繁星点点,萧靖仰望星辰,淡笑道:“还过得去。”
“去了些什么地方?”
“本打算去南洋走走,但在京城巧遇一西行的商队,便改了主意,同那商队走了西域一趟。”
“去了五年?”他知道线路难行,但仍忍不住觉得小弟是故意的,不是往南洋便是往西方走,许是想走的越远越好吧!萧维双眼一黯,在心底又叹了口气。
萧维问话的口气虽然温和,却掩不住其中的责问与伤心,教萧靖不由得开口解释:“本没打算去那么久的,但在西域误闯了一处世外桃源,并与其中主人成了八拜之交,是以……”他本打算继续说下去,但见到萧维无奈且了解的眼神,剩下的话顿时消逝在喉中。
“大哥或许没你聪明,但多少也有些历练,你就别,i顾虑我了。”萧维摇了摇头,感叹的说道,“离乡五年,难道你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吗?昔年尧舜选贤与能,连帝位尚且禅让,为兄的只不过——”
“大哥!”萧靖突然出声打断他,一脸抱歉地苦笑着说:“就当……是我任性,请大哥多所包容。”
萧靖那一脸为难的模样,让萧推中止了这个话题,不再逼他。
“好,我不再多说,咱们兄弟俩久久未见了,是不该谈这些。”他望着萧靖笑了笑,“接下来几天,你可得和为兄的好好聊聊,说说你这几年来的经厉,描述一下大漠风光;大哥行商多年,还未曾出过玉门关呢。”
萧维表面上退了一步,其实心里是想,反正和四海航运的事己谈好,该做的生意也已打点好了,明日他们便要起程回幽州,没必要操之过急,将气氛给弄僵了。这事可以先搁着,等回到家再慢慢劝说小弟也不迟。
萧靖也知晓大哥只是一时休兵,并未真的放弃,不过他只是淡淡扬了下嘴角,然后开口缓缓叙述这些年来的经历。他心底真正在想些什么,大概也只有他自个儿晓得。
月夜下,两兄弟畅谈这几年来各自的生活点滴,时光就这般悄然流逝。
低沉的谈话声中,偶尔听到几声感叹的轻笑,兄弟俩多年末见,这一聊,便宜聊到日头升起、天色大白方罢休。
“不好了、不好了——”
午时才至,就见一名仆人神色慌张的大声嚷嚷着,匆忙跑过亭台楼阁、石板小径,直奔向前厅。
萧家洛阳管事才刚要踏进大厅,便见那仆人奔了过来,他不禁皱眉责备道:“发生什么天大的事,要你大呼小叫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方管事,二少爷……二少爷又不见了!”
方管事脸一白,还来不及说话,另一头又传来谅慌的叫喊。
“不好了、不好了——”
“这又是什么事?”他脸色难看的责问。
“大少爷、大少爷他……他……”那仆人汗流浃背,喘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大少爷怎么了?”方管事焦急的催促,心中却有不祥的预感,该不会……
“大少爷不见了!”那仆人将话说完,证实了方管事的优虑。
“什么?”方管事这会儿的脸色可是由白转青了,“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主爷们聊了一晚上吗?这会儿应该两个都在房内休息才是呀!”
“是呀,可是刚刚小的……小的想唤大少爷起来用膳,谁知道……谁知道房里却没人……”那名仆役哭丧着脸回道。
另一名也愁眉苦脸的说:“我……二少爷也是……
“小三子呢?小三子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快叫他过来!”方管事急得大声吩咐。
小三子是跟着大少爷及二少爷一起长大的,再且他以前是二少爷的贴身小厮,问他该可以问出个所以然来,要不然两位爷都跑掉了,这偌大的商行该如何是好?萧家可还有很多生意等着决定、更多人等着这两位爷赏饭吃啊!
谁知他话声才落,却又听到——
“不好了、不好了——”
方管事的脸色由青转紫,他看着那第三位奔过来的男仆,声音嗄哑的问:“该不会是……小三子也不见了吧?”
“啊?方管事你怎么知道?”那名仆人满脸惊讶佩服之色。
方管事脸一黑、两眼一翻,直想干脆昏过去算了。
“方管事,咱们……要不要报宫啊?”一名男仆怯怯的问。
“报什么官?两位爷又不是被人绑了去,咱们拿什么报官!”方管事真是快被气死了,他呼吸口气,重新振作了精神,并始指挥手下道:“他们一定还没走远,快派人去各城门问问有没有看到两位爷,一些到港口去瞧瞧,另一些到宫道上看看,其他人去各处茶楼酒馆找找,!”他挥着手大声嚷道:“快快快!咱们一定得把两位爷找回来,萧家不能一日无主,至少也得我一个回来!”
看着仆人们纷纷依指示跑出门,方管事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垮着脸欲哭无泪的想着——
老天保佑,一定得让他们找一个回来呀!
洛阳城东白马寺白马寺建于东汉明帝年间,是佛教传入中原时兴建的第一古刹,至今己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对洛阳人来说是一处重要的名胜古迹,是以香客众多,才晌午,便有不少百姓来到此处上香。
萧靖来到白马寺却未上香,只是直接从佛堂旁的小门进入后院,为的就是要摆脱跟随在后的小三子。
今早一回房,他床被未沾便从窗子溜了出来,因为他知道大哥绝不会就此罢休的。谁知才出了们没多远,就发现小三了偷偷跟在他后头,他怕自己一跑小三子便会大声嚷嚷,只得不动声色的绕了洛阳一圈,想找机会摆脱小三子,岂料这小子跟得紧,教他一点机会也没有,所以才想到来这香客众多的白马寺甩掉他。
他才踏进寺院后方,就见到战青娉婷的身影。
难得她今日竟是身着女装,低首垂目,静静地望着身前那株晚开的粉色牡丹,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说自己是对她的恬静温婉感到“士别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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