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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永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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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着呵呵手指,她知道他要干什么,赶忙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口中这么说,心中却在不停地骂他无赖。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他还是保持着她害怕的“预备姿势”,她忍不住说:“喂,够了吧?我都口渴了!”
  他拉她坐起来,将饮料递给她,将她揽到怀里,笑问:“能对‘喜欢’下个定义吗?”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不能。”
  他笑了笑,也不追问,又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喜欢他的全部,既能欣赏彼此的优点,更能包容彼此的不足,这样才能很好相处,不是吗?一个人的职业,尤其是他选择并热爱的职业,就像他选择的爱人一样,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如果是你,你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两部分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你会怎么做呢?”
  他说“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两部分”?这等同间接向她示爱呢!她有些心悸,她沉吟片刻,“所以你很想知道我讨厌医生的原因?”
  “是的,很想知道。”他忍耐地叹了口气,说,“要等到你愿意告诉我,我不勉强。”
  她叹了口气,靠在他胸前,说:“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第7章(1)
  圣诞节后一周就是元旦,公历新年和农历新年——春节一样都是合家欢聚的日子,而对于慕容这样在异地求学、打工的人来说,元旦这一法定假日不过是对N个被剥夺的双休日的一种补偿,并不能和家人团聚。
  安适的父母和其他弟妹都远在国外,同在C市的兄弟三人,由于他的两个弟弟工作的关系,平日也难得见面,元旦这天理所当然要吃顿团圆饭的。
  之前安适邀她一起过元旦,她不想打扰他们团聚便拒绝了,但安适坚持要她去,她拗不过他,考虑再三只好答应了。
  元旦这天,安适一大早就接她过去,一起为中午的团圆饭做准备,将近十点,安然一家来了。
  他们一见面双方都有些意外。
  安然并不是不认识慕容,但在这里见到她,而且她是和安适而不是和安逸在一起。这次向来“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刑警大队长也不禁惊讶。兄弟二人交换几个眼色,他明白了,于是含着一抹少有的、淡淡的微笑跟她打招呼,并向她介绍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在慕容看来——正和安逸常在她面前说的,安然属于安家的突变种,性格如此,职业如此,连长相也如此,他的容貌与兄弟几乎没有相似之处,不失英俊却因不苟言笑而显得冷酷,近一米九零的身高让一般人在他面前都有压迫感,他有种军人的气质——威严、刚毅,这与他身上的警服很相配。
  他的妻子赵芳菲是名中学教师,长相是典型的南方佳丽,眉清目秀、娇小玲珑,站在高大魁梧的丈夫身边越发显得小鸟依人。也许是职业的关系,她的态度和蔼可亲,体现在她身上就是种江南风韵的水一般的温柔——也许这就是令安然这样的钢铁般的男人心动的原因吧。慕容不禁这样猜想。
  他们三岁的女儿安妮可文静可爱,看上去继承了母亲的气质和性格。慕容削水果给她吃。她奶声奶气说谢谢,可见她家教很好。
  安适笑着让她问她为什么叫安妮可而不叫安妮,显然这个问题已有人问过多次了,不等她问,小女孩竟口齿清楚地说是因为妈妈喜欢妮可·基德曼。惊讶之余,她不禁笑出声来。
  安逸十二点钟才到。慕容见他提着蛋糕盒子,不禁问道:“你家的规矩元旦要吃蛋糕吗?”
  大家都笑了,安逸看着安适,笑问:“你没告诉她?”
  他摇头。
  慕容又问:“告诉我什么?”
  赵芳菲笑着解释说:“今天是大哥生日。”
  她大为惊讶,“你是元旦生日?为什么不告诉我?”难怪他一定要她来!
  “你现在不就知道了?”
  可是她没有为他准备生日礼物啊!
  安逸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笑着说:“我生日宴会上的特别贺礼啊!我大哥一定也很喜欢!”
  这家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瞪他一眼,正想反唇相讥,安适却在这时说:“好了,等你这么久大家都饿了,还是先吃饭吧!”
  “先切蛋糕!”安逸弯下腰抱起小侄女,“你一定想吃蛋糕吧,我最可爱的小妮可?”
  他拿来的是个十二寸大的冰淇淋蛋糕,什锦水果口味的,大家都很喜欢。在这么大的蛋糕上点上三十七支蜡烛不是办不到却未免嫌麻烦,所以用蜡烛摆成“37”的形状。
  安适闭上眼许了个愿,一口气吹熄了所有蜡烛。照传统说法这表明愿望一定会实现。
  安逸笑问他许的什么愿,他笑了笑却没有说。
  大家吃了点蛋糕,慕容将其余的放到冰箱里,和赵芳菲一起把团圆饭陆续摆上了餐桌。
  天冷的时候吃火锅是最好的选择。电磁炉摆在中间,特殊型号的锅放在上面,锅的底部一圈是烤盘,中间凸出的是汤锅,真正的火烤两吃。
  各种各样的菜七碟八碗摆了一桌,大家围坐在一起,很有新年的气氛。吃到高兴处,安逸跑过去从冰箱里拿来半打冰镇啤酒,与安然一人一罐喝了起来。
  安适不禁皱眉,“一下冷一下热肠胃很容易出问题。”
  安逸放下啤酒,叹了口气,诉苦似的说:“有个当医生的哥哥可真要命,管东管西让人受不了。所以说你讨厌医生不是没道理的,是不是啊,大嫂?”
  大嫂?慕容的火顿时烧了起来,大得可媲美电磁炉的热量。如果只有他们三个人,她绝对要他好看,如果安适敢反对,她就连他一块扁。可是现在她只能干瞪眼,不仅不能有任何暴力行为,连骂人的话也不能出口,她可不能教坏小朋友啊!她咬牙切齿地说:“安老师!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如果是,这个称呼可不恰当!”
  “的确如此!”安逸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说:“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我当了你两年的老师!可你现在是我大哥的女朋友,以后你们结婚了,你叫我老师,我叫你大嫂,这辈分可真的没法算耶!”
  你千万不能教坏小朋友,千万不能教坏小朋友……她拼了命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算克制住自己没把调味碟丢到他脸上,可他那张可恶的俊脸正对着她,她又不能一直闭上眼,她气得血管都要爆了,再这样下去,她非得脑血栓、心脏病不可。
  安适给他使个警告似的眼色,拿过一罐啤酒放在她手里,忍住笑说:“拿着,我想你需要!”
  她的确需要点东西来降降火,她握着冰凉的易拉罐,心中的火好像真的消下去不少。她不禁转过头来望着他,他的眼中饱含笑意,笑意中的是关怀,是体贴。她有些感动。
  这时安逸又说:“别再眉目传情了!这么多人看着,可别教坏了小朋友!”
  他还敢说!如果不是这个理由,他以为她会让他好过吗?
  安适拍了拍她紧握易拉罐的手,再给安逸一个警告的眼色。
  安逸贼兮兮地笑了,他还是见好就收吧!
  吃过饭已经两点多了,他们兄弟坐到客厅里喝茶聊天儿,两个女人则负责饭后的清理工作。
  收拾好一切,来到客厅,看到安逸正趴在地毯上给小妮可当马骑。慕容真想拿数码相机拍下这一幕,先印上万儿八千张在学校里大发特发,再传输到网上,到时候他安大设计师的face该往哪儿搁呢?只是想象一下,就很有种复仇的快感了!
  大家坐在一起聊天,过了半个多小时,安然一家要走了。他的工作是二十四小时待命,难得有个休息日就想多陪陪妻子和女儿。
  安逸也要和他们一起走,他很疼爱妮可,叔侄俩平日却很少见面,见了面自然舍不得这么快分开。
  临出门前,安逸给慕容来了个飞吻,大笑着说:“别忘了我大哥的生日礼物!”
  她装作没听见,长出了口气,谢天谢地,这家伙终于走了!她不会——至少今天不会再面对他。她实在需要时间缓冲一下情绪,以免下次见到他就来气。
  回到客厅,安适猛地从身后抱住她,埋首在她颈间,低声说:“就我们两个,不想说点什么?”
  她笑了,“你想听什么,新年快乐还是生日快乐?”
  “都不喜欢,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吧!”
  他想吻她,她转头避开了,推了他一下,笑着说:“快去收拾一下,我们出去逛逛街。”
  “天这么冷,在家待着多好!”
  “去给你买生日礼物啊!你这生日还真吉利,‘新年伊始,万象更新’,你若是个女人生在古代,没准会当娘娘呢!”
  “我倒庆幸自己生在现代又是个男人!”他抱着她不松手,笑着说:“我不在乎什么生日礼物,你若真心诚意要送礼,也不一定非买不可。”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和安逸真不愧是兄弟!一想到安逸,她这气都不打一处来,连眼前这个叫安适的家伙也变得有些不顺眼。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没好气地说:“爱要不要!反正我要去逛街,你不想去就算了!”
  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样?自然是唯女友之命是从。他深知女人在耍性子的时候,千万要顺着她些,否则倒霉的是男人自己,何况她今天的确有点生气,谁让惹她生气的人是他弟弟呢?
  南京路上什么时候都是热闹非凡,尤其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天有些冷,却挡不住人们逛街购物的热情。
  慕容尤其热情高涨,她也是女人,也喜欢逛街,苦于平时没有逛街的时间,难得今天有时间、有兴致又有人陪,简直就像第一次见识十里洋场的繁华,一家商店也不放过。没过多久,她就皱起眉头,说:“今天真失算,早知道不穿这双靴子了。”
  安适看了看她脚下尖细的鞋跟,不禁笑了,拉着她来到最近的一家专卖店里。先让她坐下来休息,自己在店里转了转。片刻以后,拿回几个袋子递给她,又指了指更衣室,说:“去换上吧!”
  她睁大双眼望着他,是不明白还是不相信呢?
  他笑着抱起她,她不禁惊呼一声。其实刚才在街上他就想这么做了,可是街上人多,现在是在店里。他抱她走到更衣室前才放她下来,推开门请她进去,又把袋子递给她,顺手拉上了门。
  店里其他的顾客和店员们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女人爱慕男人嫉妒,几个老外叫了声“wonderful!”他耸耸肩,等在更衣室外,这几个人的眼光他才不在乎呢!
  她换好衣服出来了,火红的宽沿呢帽、运动大衣,红黑格的围巾,黑色的紧身牛仔裤、平底系带高邦靴,红与黑本就是经典的组合,这样的色彩,这样的服饰,一下子将一个成熟靓丽的都市女郎变成一个活泼动人的青春少女,难怪有人会说“改变服饰就可以改变女人的面貌”。
  她仔细照着镜子,“说真的,自从上班以来我就没再穿过这样的衣服!”
  他笑问:“还满意吗?”
  她点点头,“我发现你家并不是只有安逸一个人有当服装设计师的天分!”
  “我是‘近朱者赤’!”他仔细打量着她,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然后挑了个黑色的大挎包挂在她身上,拉链上还有个京剧脸谱的红色中国结,又拿了双红色毛线手套给她戴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看上去她简直像个高中生了!他不禁叹了口气,微笑着说:“出去走一起,人家会不会以为你是我女儿呢?”
  她轻轻打了他一下,“去你的,别占我便宜!”不过看了看他身上中规中矩的黑羊绒大衣,她不禁笑了,目光浏览了一下店里的展示品,忽然有了主意,笑着说:“我也帮你改变一下形象!”
  第7章(2)
  不愧是东华服装艺术系毕业的,不一会儿就挑好了衣服递给他,笑着指了指更衣室。
  她给他选的是件小翻领的黑色夹克,深枣红色的半高领毛衣,黑色休闲裤,翻毛皮靴和手套,同样红与黑的结合,红得凝重,黑得深沉,也很适合他的气质和年龄。
  安适微笑着说:“这好像是情侣装嘛!”
  “本来就是!算作你的生日礼物吧,我来付账!”
  “真慷慨啊!”她那套他已经付过了,而男装通常比女装贵。
  她心算了一下,四位数呢!一个月薪水的三分之一就这么没了,的确有点心疼。但今天是他生日,又是新年,就奢侈一下吧!结账时一看银行卡回单,她不禁一愣,“这数字不对吧?两套耶!”
  收银员笑着说女装已经付过了。
  她瞪着安适,他抢先说:“我付你的,你付我的,这不是更有纪念意义?当作新年礼物好了!”
  她不好再说什么,收银员又说以他们的消费额度可享受免费摄影服务,新年留影,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们欣然接受,摆好Pose照了几张,数码照相,立等可取。
  拿了照片,慕容很高兴地出了店门。
  安适不等她开口,就说:“其实还是你比较吃亏噢!男装都比女装贵,二三百的差价呢!就算是生日礼物也不错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难道她还能把钱还给他不成?那也未免太做作!难得他还一个劲给自己找台阶,她不禁笑了,“虽然不算犯规,可是你没征求我的意见也该罚!”
  安适笑问:“罚什么?”
  她侧着头想了想,说:“罚你请我吃晚饭好了!”
  这个惩罚他可不介意,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要他请客,他笑着说:“现在就去吗?”
  “No,No,No!”她晃了晃食指,笑着说,“既然换了舒服的鞋子那就继续逛下去好了!”
  安适不禁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真是做了件错事!
  一到下午,就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他们出来得又晚,不久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了。
  安适将大小十几个购物袋放到后座,不禁笑叹:“难怪你们女人上街总要男人陪,原来是想找个‘哈里·波特’(注:波特Porter英文中有搬运工的意思)和‘柴可夫斯基’呀!”
  慕容不由得感叹:“所以说男人不了解女人嘛!女人才不乐意要男人陪着逛街,没走几步就很不耐烦,扫兴得很呢!”
  “那你今天逛得尽兴了吗?”
  “还好,只是有点儿‘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觉——明天要上班了!”
  他微笑着说:“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去哪吃饭?”
  “我想吃麻辣火锅,重庆南路有家店挺不错的。”
  “中午不是刚吃过火锅吗?”
  “还说呢?气都气饱了,而且你们都不吃辣椒,吃火锅要又麻又辣才过瘾嘛!”
  “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吃过晚饭顺道逛逛徐家汇吗?”
  她开心地大叫:“理解万岁!”
  她所说的那家火锅店店面并不大,生意却很红火,可想而知火锅的味道一定不错。最主要的是店面非常干净,这一点她和安适倒是志同道合,不是她也有洁癖,而是她对饭店、餐厅的选择,干净整洁是第一标准,其次是料理的味道,再次是价格,至于店面大小,豪华与否,有无名气倒没多大关系。两个人美餐一顿外加两杯扎啤,总共不到一百块钱,这在C市算得上十分物美价廉了!
  从火锅店出来,他们没去徐家汇,而是开车去了外滩。慕容买了个迷你蛋糕,要单独再帮他庆贺生日。
  小巧的心型蛋糕上插着一支细小的蜡烛,祝光摇曳,在车厢里营造出浪漫的气氛。她捧着蛋糕,微笑着说:“许个愿吧!”
  烛光映照下,她的笑容格外动人。他笑着闭上眼许了个愿。她笑问他许的什么愿,他说,许的愿说出来就不灵了。看来他是不想说,她也就不再问。
  你侬我侬地吃完蛋糕,慕容又点起了那支蜡烛,透过烛光,安适笑吟吟地看着她,“你脸上有蛋糕屑!”
  她抹了一下,手上什么都没有。
  他微笑着说:“我帮你擦!”
  他倾身过去,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舌尖轻轻滑过她的唇角。她颤栗了一下,蜡烛从她手中滑落、熄灭了。她知道他的吻技很好,这对于一个曾经沧海的男人来说并不希奇。
  可她从来不知道他的调情手段也这么高明,也许是因为她从未给过他施展的机会。他的吻温柔而热情,绵延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她的唇,在她唇上流连徘徊,仿佛不甘心她的被动而渐渐转为狂野,迫使她有所回应,他悄悄解开她的领扣和围巾,他的唇游移到她的颈间耳后;他的手如带有魔法一般,轻柔地撩拨着她心底热情的琴弦,让她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每一次爱抚而颤抖。
  她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全身心沉浸在他为她制造的魔障里,迷离之中,她睁开双眼,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摘掉了眼镜,车窗外的灯光映射着他眸中情欲的烈焰。她有些害怕,想喊停,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但是若真的让他继续下去,她不认为自己能抵挡他的热情,她可不想成为“车床族”的一员!她心中猛然警醒,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她在意的仅仅是地点问题吗?
  终于汇聚起残存的理智,她大叫:“停!”话一说出口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是她的声音吗?如此的慵懒沙哑,仿佛掺有迷幻药一般,这样的嗓音说出任何语言对男人都是一种魅惑,“我在喊停!”她不禁挣扎了一下,立刻遭到更紧迫的钳制。
  “别动!”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那对男人是种更强烈的刺激!”
  她震动了一下,这一点她不是不明白,却是一时忘记了。安适放开了她,她颤抖着双手系好围巾和领扣,两人不约而同地打开车门走到外边,从江上吹来的寒风有很好的冷却镇定作用。他们背对着背站在车的两边,仿佛闹别扭似的彼此不交一语,其实内心都在进行着理智与情欲的较量。
  许久,他轻声说:“我爱你!”
  尽管声音轻而且低,却也不曾被风吹散,她清楚地听到了,不禁大为震动。
  他们都没有回头,他看不见她的反应,听不到她的回应,于是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这一次她完全冷静下来,这年头男男女女都可以为了性而虚伪地说爱,经历过刚才的事,她不知道这三个字里包含的真心有多少,她如何相信,她如何回答?
  她缓步走开,他听到她的脚步声,一回头见她正要离开,他健步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沉、郑重而温柔地说:“我是真的爱你!”
  她一下子瘫软在他怀里,却不肯回头,靠在他胸前,沉默片刻,她叹了口气,“这一刻我相信!”
  “为什么这一刻你相信?”他叹息着,又说:“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不怎么会说甜言蜜语,唯一的一句现在说出来了!”
  “我说了我相信!”
  “真的只在这一刻吗?”
  她沉吟良久,“爱我多久,我会相信多久。”
  “若说爱你到永远,你相信吗?”
  她转过身来望着他的眼睛,“你相信世间有永远不变的爱情吗?”
  他回望着她,犹豫着,说:“想听真话?”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微微一笑,很认真地说:“我不相信。”
  真话往往不怎么悦耳,女人大都爱听甜言蜜语。她却笑了,“我也不相信。”
  她的回答他并不意外,他们的爱情观本就大致相同。他们相视一笑,拥抱着。
  她埋首在他的胸前,侧耳倾听他的心跳,轻轻说:“所以啊,当你想说你爱我的时候,只说爱我就好,不要说‘永远’,那样反而不真实了。”
  他微笑着说:“不说‘永远’吗?”
  她仰头望着他,郑重地点头,“是的,不说‘永远’!”
  第8章(1)
  元旦过后一周,像往常一样,安适来接她下班,一上车,慕容就兴高采烈地说:“今天在外面吃饭吧!”
  他笑问:“加薪了?”
  “是就更好!”她微笑着说,“今天公司的小道消息说春节会多放两天假呢!”
  “先别高兴太早,等消息确实再说,免得空喜欢一场。”
  “你可真会泼人家冷水!”
  他笑着说:“就算多放两天假也值得这么高兴?你今年春节有什么特别活动?”
  “如果真的多放两天假就回家过年啊!我去年春节就没回家。你呢?还和元旦一样过吗?”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车开进了东华校园,她问:“不是说到外面吃吗?”
  “你不常说我的手艺不比饭店厨师差,想吃什么我做给你,这样不好吗?”
  “可是没去超市买菜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买?”
  下了车,他从后座拿出买好的东西,足足装了四大购物袋。她不禁惊呼:“我的天呐!你不会帮我把年货都办齐了吧?”
  他笑着说:“你这么说也算是吧!”
  她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有时候他的体贴关心未免过于周到了。
  回到家里,安适分门别类地将东西放好,慕容笑吟吟地看着他忙活,说:“我想吃牛排!”
  “抱歉,我没买牛排,都是些鱼丸虾丸羊肉片什么的,原想今晚做你最喜欢的麻辣火锅呢!”
  她眼前一亮,却感到有些奇怪,“你不是不吃辣椒吗?而且两个人吃火锅也挺没意思的。”
  他笑着说:“这又不是在饭店里,人少了没法多点菜。我买了好多火锅料,每样都尝一点就有不少了。剩下的足够你一个人吃到过完年。”
  “我还想回家过年呢!这两天快把这些吃完吧!”她说吃牛排本来就是想给他出个难题,既然他提出这么诱人的补偿措施,她又何必拒绝呢?说实话,牛排和火锅让她选的话,她倒宁愿吃火锅。
  她卸完妆,换好衣服出来,顺便将餐桌收拾好,然后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等了快一个小时,她有些不耐烦了,高声叫道:“做好了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马上就好!你洗洗手帮我把配菜端出去。”
  她到厨房里,一边洗手一边嘀咕:“在外面吃多好,这样多麻烦啊!”
  也亏了他脾气好,她才会这么说,换作第二个人听见,早暴跳如雷地大叫:“又不用你动手麻烦什么呀!”
  她自嘲了一句:“噢!我可真是不识抬举啊!”又问,“到底要等多久?”
  安适微笑着说:“十分钟就好!”
  高压锅一打开,一股香味便从厨房飘了过来,她深深吸了口气,光凭这股香味就知道汤的味道非常不错。
  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她不禁笑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元旦刚过,春节还早呢!”
  “没什么特殊意义,就想请你好好吃一顿!”
  “你存心害我发胖吗?”她尝了块鸭肉,满意地叹了口气。
  他笑问:“味道如何?时间紧了些,恐怕不怎么入味。”
  “已经很不错了。”她望着他,微笑说,“知道吗?我越来越觉得你选错了职业,你做美食家或是厨师要比当医生更有前途。”
  “做医生和做个业余的美食家或是厨师并不冲突。看过《沉默的羔羊》三部曲吗?其中的男主人公汉尼拔·莱克特既是个医生,也是个美食家和厨师。”
  她的脸色顿时变了,拿筷子的手也颤了一下,有些生气地说:“你想害我得厌食症吗?”
  他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大反应,不过也承认在餐桌上开这个玩笑的确有点过分,那会引起一系列不愉快的联想。难怪她那么讨厌医生!他心念一动,难道这就是她讨厌医生的理由?他拥有心理学和医学外科双重学位,那不刚好犯了她的忌讳?如果真是这样,这原因的确挺好笑的,但能这么深刻地影响她,无论多可笑的原因他都不能等闲视之。不过,这些还是以后再说吧,今天要和她说的是另一件事。
  他笑了笑,说:“其实今天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她就知道!难怪有句话叫“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来晚餐也一样。空欢喜一场,原来是场“鸿门宴”啊!她放下筷子,“有事就说,该不会又是什么‘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吧?”
  “不是。”他想了想,微笑着摇了摇头,说:“算了,还是吃完饭再说吧!”
  “你这样让我怎么吃得安心?”
  他笑笑没说话,心想,如果说出来,恐怕更会令她食难下咽吧!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有什么大事,这会不说就算了,反正美食当前,她也无心他顾。
  吃过晚饭,他一反常态地不说出去散步,而是坐到沙发上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她皱了皱眉,看来还是有要紧事,于是她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正色说:“有什么要紧事,说出来吧!”
  他笑着说:“也没什么。”又招手要她坐过来。
  她又皱眉却还是照办了。
  他从身后环抱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头顶,她像只懒猫似的蜷缩在他怀里。这是他们最喜欢的相依偎的姿势,很舒服。不久,她有些昏昏欲睡了,也就忘了他似乎有事要说。这时,他叹了口气,叫了声她的名字。
  她闷声闷气地说:“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仿佛难以启齿。她脑子里灵光一闪,不禁笑了,“多少?”
  他愣了一下,“什么‘多少’?”
  “钱呐!”她微笑着说,“你不是打算向我借钱吗?”
  他不禁反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要向你借钱?”
  “那你干吗吞吞吐吐的!《北京人在纽约》里阿春有句很经典的话——‘对美国人来说,谈性和骂总统都是很平常的事,只有一件事让他们难以启齿,那就是借钱!’所以我才这么认为啊!”
  他感到啼笑皆非,“你小说看多了吧?我可是地道的中国人!”所以她刚才说的那些可套用不到他的身上。
  她很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他这三十七年在国内生活不到十年,不叫他“香蕉”已经很客气了,还说什么地道的中国人!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被她这一搅和,他险些忘了说正事,也但愿他能忘了,可该说的还是要说。他忍耐地叹了口气:“你近来的睡眠状况怎么样?”
  绕了半天,原来就说这个呀!她有点泄气,闷闷地说:“很好啊!这还不是你安大医生的功劳?”
  他笑了笑,又问:“药和精油都用完了吗?”
  “药还有两颗,精油嘛,四十毫升哪这么快用完?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你不觉得我好久没问过你的睡眠状况了吗?”
  “我们天天见面,我睡得好不好你从气色上不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还用得着问吗?”
  “是啊!”他微笑着说,“我要走了。”
  “哦!已经十点了吗?”她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笑了笑,说:“我是说我要回美国了!”
  她霍然起身,转头望着他,仿佛不能相信他说的话。有那么一会儿工夫,他们彼此凝视着,谁也没有开口。可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于是又在旁边坐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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