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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你不放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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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剔净的眼神无预警地撞入费朗的心里,他呼吸一凛,竟有种做了一场森林浴的感觉。他从没见过哪个成人还能拥有这样一双纯洁的眼眸。
  “对,聂柏伦确实是跟他的傻妹妹完全不一样。”费朗揶揄地一挑眉,别开了眼,不敢再瞧。
  “我傻又没关系,反正哥哥会照顾我。”聂柏珍抬头对哥哥一笑,灿烂笑颜像是拥有了全世界的快乐。
  费朗低头看着咖啡杯,胸口乍然一窒。
  相对于她对家人的信任,他与家人的关系,还真像是行走在刀锋之上啊。
  对他而言,家人只不过是户口名簿的亲属职谓。在富裕家族里出生,什么三妻四妾、争权夺利的丑态,他一样也没少看。而父母离异,对他默不闻问的冷漠亲子之情,也曾经伤他极重。
  但现在无所谓了,他把心封闭得很好。所谓感情,玩玩可以,认真就不必要了。费朗刚棱轮廓上闪过一丝讥讽,举起杯子,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一旁的聂柏珍则是揪着眉心,毫不掩饰地盯着费朗瞧。
  他刚才在想什么啊?那双霸气眼眸看起来混乱又恼火,像是努力要拽脱痛苦一样。她能够帮得上忙吗?
  聂柏珍不自觉地移动身子,走到费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费朗放下咖啡杯的大掌震动了下,杯盘于是发出好几声清脆的撞击声。
  他觉察到她正在安慰他,可是——为什么呢?
  “你干么打我?”费朗故意没好气地说道。
  “我没有打你啊,我只是觉得……”聂柏珍看看他,又看着自己的手,无辜地眨了眨眼。“应该拍拍你罢了。”
  她的话教费朗感动得心头恍若被螫了一下,但他不想正经,因为那不适合他现在的生活方式。
  “你的心眼未免也太小了吧,我不过是贪了一杯免费咖啡,你就如此痛下毒手,猛打我的肩膀。”费朗故意捣着肩膀,皱起了眉。
  “真的很痛吗?我打得很用力吗?要不要喜疗妥?”聂柏珍看他一脸伤兵模样,便着急地冲进吧台里,拎起医药箱后又跑回他身边。“我帮你搽药……”
  “你那点鸡毛力量,怎么可能会打痛人?”费朗双手一摊,摆明了“我就是无赖”。
  “那你还说我痛下毒手,你很恶劣耶!”聂柏珍鼓起腮帮子,圆圆大眼控诉地瞪着他。
  聂柏伦低笑出声,费朗和聂柏珍同时抬头看着他。
  “我们柏珍是和平主义者,一年发不到几次脾气,现在居然在和客人斗嘴,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聂柏伦说道,唇边的笑涡更深了。
  费朗闻言一愣,笑容也旋即僵滞在脸上。
  是啊,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向来不爱废话,没兴趣的人,就连多说两个字都会嫌不耐烦。如今不但接二连三地和这个大眼妹抬杠,而且还一副明显乐在其中的样子。
  费朗感觉颇狼狈,霍然起身,朝聂柏伦竖了下大拇指后,转移了话题。
  “明天再来拜访。不过,阁下煮的咖啡太迷人,贵姓大名,我一定要知道。”费朗说道。
  “聂柏伦。”聂柏伦对他伸出手。
  费朗大笑出声,一把握住他的手掌。
  “好你一个聂柏伦啊!我是费朗,你之前所翻译的那几本小说封面都是我设计的,我只是不知道你竟还能煮得一手好咖啡!”费朗哈哈大笑,一口白牙与他阳刚眸子的晶亮笑意相互呼应着。
  聂柏珍看着费朗,眼睛瞪得很大,感觉喉咙被人掐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几张有着东方浮世绘味道,线条却又后现代的书本封面,是费朗设计的?她以为那个做封面设计的“费朗”,应该是个浪漫纤细的人。
  “我当然知道你,你那几本作品设计得实在太精彩,得了好几个奖,又帮书籍多增加了曝光率。没人能想到那么清净的颜色,竟然有法子做到那么抢眼的效果。”聂柏伦赞许地说道。
  “错了,你那几本书才是真正翻译得有够精彩!我是那种不看小说的人,都忍不住一鼓作气看完……”
  两个男人英雄惜英雄地互相称赞了起来,聂柏珍则继续对着费朗的挺鼻,发起愣来。她该上前帮他欢呼一番吗?
  “你太过誉了,那是原作的故事本来就精采,我只是尽量不要让它被翻译扣分罢了。”聂柏伦笑着指了指妹妹的方向。“对了,我们柏珍还把你那几本书的封面书衣裱框挂在书房里,像是在博物馆展览名画一样。”
  天!费朗的双手握成拳,拚命控制着想上前抱住聂柏珍的冲动。
  他在设计那系列的几本封面时,确实是以博物馆名画为基本想法出发的。
  费朗控制不住朝她走近的脚步,但他心里愈在乎,脸上表情却是更加玩世不恭了起来。
  “唉呀,没想到你居然暗恋我。”费朗朝她跨近一步,微微俯身一挑眉,坏坏地对她一笑。
  “我才没有暗恋你呢!那是因为那几张封面真的很好看、很适合裱框……”聂柏珍红着脸摇头,微鬈短发在耳朵边晃动着。
  “那你仰慕我的才华没错吧。”他揶揄着她,心里有种一脚踩入流沙的感觉——知道自己不该再和她抬杠,可是嘴巴却停不下来。
  “对啊,你真的很棒。”聂柏珍老实地回答,还正经八百地拍拍手以加强语气。
  她坦率的回答当场让费朗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好你一个聂柏珍啊,几次杀得他措手不及。她要不是天才,便真是个单纯到没有心思的傻瓜。
  “你干么一直看我?”聂柏珍问。
  “你长得好看,不看可惜啊。”费朗不假思索地说道,完全是他平素钓女人的吊儿郎当语气。
  “谢谢,你也很好看。”她双颊胀红,声若蚊蚋地说道。
  她这一不好意思,脸庞便染上一层水红,细嫩的肌理更显得皙嫩了。
  费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就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娃娃一般可爱的脸庞,而聂柏珍的脸则是越来越红了。
  聂柏伦见状,皱了下眉。
  他在出版界听过太多费朗的传闻。说费朗家世背景极好,家族拥有好几排精华地段的房子,光靠祖产就吃用不尽好几辈子了。加上费朗个人独特坏邪魅力,还有惊人才气,身边女友重复出现的次数是零。
  费朗两字,简直就是情场浪子的代名词。
  就连身经百战之女子,都没法招架费朗了,况且是单纯的柏珍呢?
  “柏珍,你不是说要去超市买德国香肠吗?”聂柏伦不疾不徐地说道。
  “啊……”聂柏珍一回神,马上抬头看向时钟。“惨了、惨了……”
  她慌慌张张地飞奔入吧台,拉开柜子拿出后背包。
  “唉呀!”她在忙乱间撞倒一张椅子,抓起她的大背包就要往外走。
  矸——啪——
  聂柏珍的大背包撞倒费朗搁在旁边的几本原文书。
  聂柏珍弯下去捡,起身时肩膀又啪地一声撞到工作台。
  “好痛!”她瘪着唇,痛捣着肩头。
  “你在急个什么劲啊,那个什么德国香肠是买一条送两百万吗?”费朗叹为观止地看着她的兵荒马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人家急着要出门啊。”聂柏珍走出吧台,无头苍蝇似地转着圈——她的折价券呢?
  “我的肚子也催促着我该去吃早餐了,我怎么没有一路跌跌撞撞?”费朗不客气地反问。
  “你没吃东西就喝咖啡,这样对胃很不好耶。”聂柏珍不认同地摇摇头,把大背包顺手搁在脚边,又走进吧台里拉开了一个小玻璃柜。“你等一下!”
  小玻璃柜里一个个藤制的小圆篮里摆着碎花布,装着各色点心——从咖哩酥到柠檬派都有,她每一样都取了一份装进粉红色纸盒里。
  “这给你吃。”聂柏珍把盒子捧到他面前。
  “你们卖的东西会不会太杂了一点?”费朗没伸手去接,因为不习惯她这样的热络,也没打算和她有太多交情。
  “那是柏珍应附近邻居要求制作的小点心,通常下午三点前会全卖光。她经常请客人吃的。”聂柏伦说道,不想费朗多加忖测。
  “确定已经有别人试验过了,我吃起来比较放心。”费朗此时才接过那个粉红色盒子,一股温热透过盒子传到掌心里。他不想她待他特别,如同他也不想和她有什么太深度的交集一样。
  “放心、放心,没人吃出过问题喔,而且大家都说很好吃呢!”聂柏珍笑嘻嘻地说道,巴掌娃娃小脸上没有骄傲,有的就是开心。
  费朗很少对人感到迷惑,但他现在很确定自己是真的搞不清楚这个小女人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想去管那么多,毕竟,她一看就是个玩不起游戏的异性。所以,他唯一该做的事,就是只把她当成一个可爱的咖啡厅小妹。
  “对了,能否麻烦你们每天中午送一杯咖啡和一份早餐到楼上,我就住咖啡厅上头的这栋大楼。”费朗指指天花板上头。“我愿意付双倍的钱。”
  “你住几楼啊?”聂柏珍好奇地追问道,敦亲睦邻向来是她的好习惯。
  “十二楼B座。”
  “十二楼B座!”聂柏珍惊呼出声,嘴巴和眼睛都睁得又圆又大。
  “那一间闹鬼吗?我才搬来一个月,不清楚。”费朗一耸肩,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她的生动表情上。
  “我们住十二楼A座。”聂柏伦说道。
  这下子,连费朗也傻眼了。
  “哇,好开心喔。原来我们隔壁住的是你啊,我还一直在猜隔壁搬来一个多月了,怎么还老是碰不到面,正打算要挑个时间去拜访呢!”聂柏珍一兴奋,嘴巴就停不下来。“我还在厨房白板上注明了你搬来的天数……”
  聂柏珍嘴里说个不停,双眼发亮,兴奋地盯着他。
  费朗屏住呼吸,睁大眼看着眼前小脸发光得像是漫画里的闪亮少女的聂柏珍,朝着他直冲而来——
  “啊——我想起来折价券放在哪里,钉在冰箱白板上啦!”聂柏珍的身子突然擦过费朗身侧,冲进吧台里,喳吱地回头对哥哥说道。
  她取下折价券,笑咪咪地冲出吧台。
  “拜拜,费朗。”她对费朗挥了挥手,笑嘻嘻地拎着大背包出门,留下傻眼的费朗。
  他们什么时候换了话题?费朗一头雾水地看向聂柏伦。“她向来这么天兵?”他又挑眉,对自己的表情完全没法子控制。
  “没错。所以,家人、朋友都很保护她。”聂柏伦轻描淡写地说道。
  费朗一挑眉,和聂柏伦对望了一眼。
  “确实应该要好好保护,这种快乐的清纯小百合已经快绝种了。如果有人想乱摘花,我帮你打断他的手。”费朗双手一摊,清楚地表态。
  “欢迎你常来。”聂柏伦真诚地说道,多少感觉出费朗似乎没打算把柏珍当成对象。
  费朗—挥手,离开了咖啡厅,也认为自己以后会经常来到“幸福”。
  聂柏伦的咖啡简直是不似人间物啊!
  况且,就算他对聂柏珍似乎有些异常地在意,此事让他微感不妙。不过,他可不是少不经事的年轻小伙子,他很有把握能将心里的悸动控制在纯欣赏的范围内。
  毕竟,聂柏珍让他很开心。
  而对一个游戏人间的家伙来说,开心最重要。
  第三章
  隔天中午,聂柏珍从“幸福”咖啡里提着一个木头提篮,走进电梯。
  提篮里头,除了咖啡和三明治之外,她还鸡婆地多放了一小盘三色水果。
  聂柏珍按下十二楼的按钮,觉得缘分真奇怪。
  费朗搬来一个多月,他们从没遇到过,但是,打从他救了她之后,就接二连三地碰面了。
  他实在不算太好相处,但她只要一想到他设计的书籍封面,还有他做过的CD设计,对他的景仰就忍不住山高水深了起来啊。
  她自认天性平凡,最羡慕的就是那些有才华的人了。
  费朗就跟哥哥一样厉害!只是,他的脾气不像哥哥那么好,嘴巴也实在很不客气,但他仍然像个发光体,吸引着人情不自禁地想亲近。
  聂柏珍按下十二楼B座的门铃,满心期待着再见面,心儿不知何故地怦怦跳着。
  叮当!
  没人应门。
  叮当——叮当——
  她又按了两下。
  如果他太慢来开门,咖啡会凉了啊。聂柏珍着急地又按了第三次——
  叮当叮当叮当!
  “来了——”门内传来了一声怒吼。
  聂柏珍猛然后退一步,戒慎恐惧地瞪着那扇门,就怕他忽然跳出来咬人。
  他干么那么凶?她又不是来讨债的。
  “催什么魂!”
  一声怒吼随着大门被打开,轰地一声直朝着聂柏珍脸面而来。
  凌乱黑发下有一双明显想要痛殴人的怒眸,阳刚五官凶恶地扭曲着,聂柏珍看了心生畏惧,微微后退了一步。
  “你的咖啡和早餐。”聂柏珍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容。
  “咖啡?早餐?”天亮才睡的费朗,一时之间还没回过神来,揉揉灰雾黑眸,俯身揪眉紧盯着她。
  他这么一皱眉,眼神更加深邃了。
  聂柏珍被盯得小鹿乱撞,很快地移开了视线,目光看向他的肩膀——
  他没穿上衣。光裸的结实身躯,拥有雕像才能拥有的完美肌肉线条。
  聂柏珍辣红了脸,决定非礼勿视,于是垂眸,视线往下一低。
  轰!
  一颗原子弹在她眼前炸开——
  费朗全身光溜溜,什么都没穿!
  聂柏珍猛然抬头,脸色由红转白,身子剧烈地晃动了下,木头提篮里的咖啡洒出来一些。
  “你看到鬼了!”费朗没好气地说道。“你吃饱撑着上来洒咖啡的吗?”
  “你……”她结巴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眼往天花板看,手往他的身下一指。“你你你……自己看啦!”
  费朗随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
  “Shit!”他全身光溜溜。
  费朗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气呼呼地走回房间里。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绝对不要在中午以前吵醒他,否则一切后果便要自行负责。他有起床气,没睡饱时说话特别有杀气。
  那聂柏珍干么挑这个时间上来?
  啊,似乎是他叫人家送咖啡上来的。
  费朗找了条牛仔裤套上之后,脑子里慢动作地播放聂柏珍方才的表情。
  他嘴角一抽搐,面颊僵硬地紧绷到最高点之后,仰头大笑了起来。
  妈妈咪呀——她方才的表情像是看到了蛇发女巫一样。
  他敢打赌,她一定从没看过男人的裸体。
  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还真不敢相信,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单纯的女人!
  费朗吹着口哨,走出房间,没睡饱的烦躁顿时一扫而空,精神也为之奕奕了起来。
  再次打开门,他笑得很开心。
  尤其是发现聂柏珍的小脸蛋依然红到可比拟太阳时,他眼里笑容忍不住更深了。
  “红脸关公小姐,要不要进来坐坐,我顺便拿钱给你。”费朗接过早餐与咖啡,迳自往前走。
  聂柏珍看着他的背影,喉咙还是像被人掐住了一样。
  “你还是没穿衣服。”好不容易,她才挤出几一句话来。
  “我穿裤子了。”费朗一本正经地说道,才放下托盘,便迫不及待地将咖啡一饮而尽。
  “你应该吃完早餐,再喝咖……”她皱着眉,往前跨了一步。
  “停!没有一个人喜欢在早上被人唠叨的。”费朗继续喝完他的咖啡,心满意足地长叹了口气。“完美——”
  “你再继续糟蹋身体下去,很快地就什么也听不见了。”聂柏珍不死心,继续进行机会教育。
  “没想到你也会诅咒人啊。”费朗双臂往后撑在餐桌上,贲张的胸臂肌肉炫耀似地强调着他的男人味。
  “我没有诅咒你。”聂柏珍连忙摇头,着急地解释道,不敢多看他。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人。”他哀怨地长叹了一口气,心情其实好好。“你就直接承认自己讨厌我吧。”
  “我没有,真的没有!”聂柏珍软嫩声音都变高了几分,娃娃头就像博浪鼓一样地摇来摇去。
  只不过,聂柏珍的表情愈惊慌失措,费朗的心情就愈好。他已经很久不曾对人感到如此兴致盎然过了,愈看就愈觉这小妮子有趣。
  而她那张软嫩的唇,吻起来应该会让他很有感觉吧。他猜想当他的大掌抚过她身躯时,她雪白肌肤也铁定会飞出樱花般嫩红……
  停!不许再胡思乱想了。费朗心里喝止自己,眸光却没移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不要不说话啊。”聂柏珍被他盯到一颗心都快跳出胸口。
  “唉,我这种顾人怨的人,说什么都不讨喜,还是闭嘴好了。”费朗毕竟不想真的吓到她,侧身从桌上皮夹里取了几张千元钞票放到她的手里。“这些钱寄放在楼下当成咖啡钱,扣完了再告诉我。你走吧——”
  “钱太多了。”她抓着一叠钞票,目光不由自主就是会移到他脸上。
  “我会尽量活到把这笔钱都用完的。”他很哀怨地说道。
  “呸呸呸、乌鸦嘴。”聂柏珍情急之下伸手要去遮他的嘴,没想到一个力道过猛,啪地一声在他嘴巴留下了五指印。
  费朗愣住。
  聂柏珍也愣住了。
  “你是第一个给我巴掌的女人。”费朗嘴巴被打得发麻,说话姿态有点不自然。
  “对不起。”聂柏珍马上一个九十度大鞠躬,打人的手还在发抖,眼眶也红了。“对不起,我明天改叫我哥来送咖啡,对不起……”
  聂柏珍逃难似地往外走,头垂得低低的。
  “喂——”费朗出声唤人。换她哥哥来送咖啡,那他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啊?!
  聂柏珍没听到他唤人,只觉得自己对他好坏,又诅咒人、又打人,而他之前还出手帮过她两次啊。
  “聂柏珍!”费朗大吼一声。
  聂柏珍在门边回过头,小弃儿似地看他一眼。
  “你哥哥要在店里坐镇,哪有空上来送咖啡?我大人有大量,是不会跟你计较打人这种小事的。你如果是因为嫌我今天穿太少太碍眼,最多我以后起床开门时,会提醒自己记得穿裤子的,如何?”费朗一耸肩,双臂拥住胸前,委屈地说道:“今日就算本人牺牲演出,当成你送咖啡的福利吧。”
  聂柏珍双颊一鼓,顿时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谁要看啊……”聂柏珍耳朵又辣红了起来。
  “相信我,很多人想看。”费朗懒洋洋地对她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但是我不想看!”
  “少见多怪,小女孩总是要长大的。”他忍着笑意,课堂训话一样地说道。
  “谁规定长大就要看那种东西。”脑子里开始浮现他方才赤裸模样,耳上红晕一路蔓延至脖子、胸口。
  “长大后,就算不看,也难免会碰到。”他好整以暇地说道,非常坏心眼地想知道她的脸可以红到什么样的程度。
  聂柏珍握紧拳头,鼓起腮帮子。
  费朗屏气凝神,等待她变成一个虎姑婆,踹他个十八脚之类的。
  “你——你——”聂柏珍结结巴巴地半天后,却还是一个劲地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关你什么事!”
  声未落地,聂柏珍已经抓着钞票冲出大门。
  费朗当下满心愧疚,因为他好像把人给弄哭了。
  “喂!”他追了出去。
  “你走开……”聂柏珍闷声说道,觉得很委屈。他没事就爱戏弄她,根本是个大坏人。
  “你这样太客气了,你应该告我性骚扰,或者直接甩我一巴掌的。”费朗跟在她身后,好心地说道。
  “你走开。”聂柏珍这回很有个性地不回头。
  当!
  电梯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身穿白色低胸洋装的长发女人,手里还拎着一盒香喷喷的披萨。
  “朗朗——”艾莉莎一看到费朗,立刻兴奋娇呼着飞奔而入他的怀里。
  费朗脸色一沉,心里连诅咒了十八声。
  艾莉莎是打不死的蟑螂吗?被他那么不客气地撵走,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再跑来。
  “干么一早就这么养眼?”艾莉莎的眼神有些涣散,声音却相当亢奋。
  艾莉莎说完,掐了下他粗健手臂,不客气地咬了下他古铜色的锁骨。
  聂柏珍的眼泪缩了回去,睁大了眼,起了一臂鸡皮疙瘩。
  这个女人……不是那个最近很红的性感小天后艾莉莎吗?原来,费朗和她正在交往。
  聂柏珍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胸口突然觉得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上来的?”费朗皱起眉,不客气地把艾莉莎推开。
  “我刚要走进大厅接待处时,有个住户跟我聊天,一路聊进电梯,我就上来了,准备给你一个惊喜啊。”艾莉莎没理会他的臭脸,仍然全身都巴在他的身上,完全不在意别人目光。
  “是啊!我—个月几千块的管理费根本是白缴的。”费朗板着脸,根本不给好脸色,“离我远一点,热死了!”
  “你这么容易就上来,代表了我们的管理有安全上的问题。”聂柏珍在一旁点头补充说明道。“之前,也有我哥的粉丝一路溜上来,最后出动了警察先生才将她劝离开的。”
  “你的意思是我是来骚扰费朗的吗?”艾莉莎媚眼一凶,往她的方向跨了一步。
  对方来势汹汹,聂柏珍当场愣住,不知所措的眼只好飘到了费朗身上。
  “你干么凶她?!”费朗很不爽,直接挡在聂柏珍面前。
  “她是谁?她昨晚在你这里过夜?”艾莉莎声音都尖锐了起来,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
  “马的,那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费朗怒目瞪人。
  “我们在一起过了。”艾莉莎昂起下巴说道,认为自己肯纡尊降贵地找他,他就应该要感激谢恩才对。
  “我说过了,只要认真,就请你离开。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不缺乏。”费朗声音冷,眼色更冷。
  一向高高在上的艾莉莎几时被人这样冷言对待过,她气得伸手就要甩他巴掌。
  “你以为你是谁!”费朗伸手反扣艾莉莎手腕,直接就把她往后推。
  “你不要对她那么凶。”聂柏珍推推他的手臂,急忙对着另一个人解释道。“我跟他没有关系,只是来送咖啡……”
  “你给我乖乖站好。”费朗瞪她一眼,依然牢牢地把她安置在身后,不许她轻举妄动。
  “只是送咖啡,他干么这么保护你?”艾莉莎怒气更高扬了,全身都在发抖。
  “对不起……”聂柏珍探出身子,嘴巴溜出了这么一句。
  “对不起你个大头!你给我闭嘴。问题最大的就是你,看到虎姑婆,还不知道要反击,难道要等着乖乖让人吞吃下腹吗?”费朗不客气地把聂柏珍又拽回身后,还敲了下她的头。
  “费朗,你凭什么骂我是虎姑婆?!”艾莉莎伸手又想打人,手掌在颤抖。
  费朗反手握住艾莉莎的手腕,不客气地把她整个人往后一推。
  “艾莉莎,不要太过分的人是你!玩不起就别玩。”费朗看着艾莉莎异常明亮的眼珠及异常亢奋的鼻息,他心里多少有了数——业界关于她嗑药的传闻,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我知道你现在嗑了药,如果你待会儿不想看到警察、记者的话,最好给我安分点。”费朗压低声音,在艾莉莎耳边说道。
  艾莉莎闻言,脸色顿时发白。
  聂柏珍没听到费朗说什么,但瞧见他一脸凶恶,还有艾莉莎很害怕的表情,猜测他或许出言恫吓了人家。
  “你们有话好好讲。费朗,你不要对女生那么坏……”聂柏珍心里其实也吓得半死,但她不能见死不救。
  “谁要你多管闲事!”艾莉莎劈头就骂,张牙舞爪地就要扑向聂柏珍。
  “回家去!”费朗一手揽住聂柏珍的肩膀,把她往电梯方向一推,一手按住电梯钮。
  聂柏珍吓得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电梯门才开,她就被塞了进去。
  电梯门关上前,她听见艾莉莎大喊着——
  “你走开,不要碰我!我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你会有报应的,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不买你的帐,你爱不到的人……”
  “我拭目以待我死得很惨的那一天快点到来。”
  电梯门完全地阖上。
  聂柏珍按下一楼按键,心里叹了口气。
  费朗说话实在不应该这么刻薄,老是使用那么多负面用词,听起来很像是在诅咒他自己呢!
  像费朗这种会让女人伤心,而且把话说得很绝的男人,就是所谓的坏男人吧。
  偏偏费朗魅力无穷,愈不在乎的调调愈是让女人遇到他,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地无法自制。哥哥说过,费朗的女人缘甚至好到他不把女人当成一回事。
  幸好,她对“坏男人”没有兴趣,因为她未来的幸福家庭蓝图里,根本没有任何坏男人存在的空间啊。
  她要一个快乐的家庭,一个好老公和两个可爱的小孩。这些事都和费朗无缘的。
  所以,她应该可以放心交他这个朋友吧,因为她不喜欢那种从此和他不联络的想法。聂柏珍蹙了下眉,不过真的只是一下。
  因为她马上就找到了一个她想和费朗保持联络的理由了。
  他那么花心,对于男人与女人的习性,应该全都清楚得不得了。她日后若在男女关系上,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不就有了请教对象了吗?
  像费朗这样一个军师,对一个没交过男朋友的女人来说,简直是难能可贵到一个不行呢!
  况且,从小到大,她还没有交过所谓的“异性朋友”呢。
  向来乐观的聂柏珍于是开心地走出电梯,竟有些开始期待起明天的送咖啡之行了。
  第二天,聂柏珍依然在中午十二点按下费朗的电铃。
  叮当——
  她后退一步,以免费朗的怒吼声又吓到她。
  她小脸一抬直接看着天花板,免得又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叮当——
  依然万籁俱寂。
  不想吵人,但怕咖啡凉了会砸掉哥哥招牌,她只得很烦人地又按了一次电铃。
  这一回——
  “来了……”
  对讲机内传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呻吟。
  三分钟后,门慢慢地被推开一条缝。
  “谁……”干哑的声音艰难地问道。
  “请问费朗在吗?”聂柏珍马上立正站好,以为费朗家里有客人。
  “原来是你啊……”
  门被推开来,费朗高大身子整个趴靠在门边,粗重地喘着气。
  “你怎么了?”聂柏珍睁大眼,惊呼出声,被他的模样吓到。
  他一头黑发乱得像是十天没梳理,双眼都是血丝,脸色青白,干涩双唇毫无血色地微张着,身上穿着一件绉巴巴的恤衫及宽松短裤。
  他平日的性感男人味有多让人倾倒,他此时的这副德行就拥有两倍吓人的威力。
  聂柏珍上前一步,小脸关心地皱成一团。
  “我要死了。”费朗咚地一声直接坐在地板上,黑眸无力地半垂着。“从昨天看到你之后,我就没睡了。”
  “为什么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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