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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招顽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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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Tony直接回答。
或许他太冷酷,但为公司、为组织,他别无选择。
“我没权利追求自己的爱情?”
“如果她不是间谍、如果她不在这个敏感时机出现,没人会无聊到站出来反对你自以为是的爱情。”Tony把话说重。
“自以为是?你的形容词教人讶异。”
“我不认为一个对你作戏的女子,会提供你太多感情。”
“你不过见她一面,为什么对代代有偏见?”他厉声问。
“她值得怀疑的地方太多,再加上这几天你为她的改变非常大,这种改变只能用戏剧性来回答。”
的确,从不把生活和工作分家的Steve,连着几天九点不到就赶回自己的寓所,只为一个陌生女子在家里等候。
他经常在上班时间发愣、经常一个分心签下错误文件、经常错乱心情,把该做的事情弄得一团纷乱……这些改变在短短五天当中产生,简直是不可思议。
“你知道这阶段,我们承受不起仟何一个错误,是成是败均在一击间。你敢说你没有为她分心?好吧!就算她不是Ryan的手下,你能否认她是你的弱点?这弱点将会是对手最佳攻击处。”
“够了!我不想谈,代代的事我负责。”
Steve拳头击向桌面,阻止Tony谈话,他带着张扬怒气走入休息室,不再延续话题。
Tony和Megan互视一眼,共处多年,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Steve失控。
为一个相识五天的女人,他和近似手足的Tony冲突,那么她呢……
Megan的心被重重打击,他的拳头打的不是桌面,而是她的心。
代代清醒的时间增长,张开眼睛时,她期待自己时时看到Steve,可是,他太忙了,忙开会、忙工作、忙东忙西,忙得没时间陪她说话。
几次,她想离开他的办公室,四处走走,好不容易来一趟美国,就算到不了爱荷华州,至少要看看纽约的春天。
可她老是在打开门扇时,被两个粗粗壮壮的男人阻挡,不论多努力解释,他们都不准她走出门外,次数一多,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英语太破,别人听不懂。
代代闲极无聊,拿起画纸,第一张画爸爸、妈咪,第二张画自己和淳淳……第八张画Steve,第九张画Steve,第十、十一、十二……画的统统是SLeve。
沉思的他、闷葫芦的他、说话的他、微笑的他,硬硬的线条在她笔下变得柔和。
代代想,她很爱很爱他,爱到不行、爱到没有他生活会变得贫瘠。
哈……她捣起嘴巴偷笑。真好,有个可以爱的对象,人生就什么都不缺啦!
“你在做什么?”
Steve在她想得满面春风时走进办公室。
“我在画图。”
她把一整叠纸抱在胸前,站起身,把办公椅还给他,然后,顺理成章地在他大腿上就座。
圈住她纤细的腰身,他一张张看着她的图画,虽然没有颜色,只是几笔简单勾勒,却将他的神情传达得栩栩如生。
“你很有天分。”
“真的吗?我很喜欢画图哦!画图会让我觉得很开心,忘掉所有烦恼事情。”
“你有很多烦恼吗?”
他的问话让她顿一下下,皱皱眉,有吧!只不过模模糊糊,想不出大概轮廓。
“我想……长这么大总有烦恼。”
排除掉不愉快念头,她不要浪费和他相处的每分钟。
“这个人是谁?”他指指图上男子。
“这是爸爸,我爸爸叫做关汉予,这是妈咪,这是淳淳和我。”
“你们小时候的模样?”
Steve指指图上的六岁大小女生,快乐的眉眼眯眯,天真无邪是她们的标记。
“怎不画现在的自己?”
“现在的我……不好看,我不喜欢。”
她下意识伸出食指抠刮左脸颊。
Steve握住她的手腕,撩开她的黑发,仔细审视那两道旧伤疤。
“你觉得自己不完美,所以用头发把疤痕遮住。”
“只要我把它挡起来,你就会看见漂亮的关颖代。你说,我漂亮吗?”
捧住她的脸,他的态度专注认真。“代代,把我的话听进去,不管有没有用头发挡住伤痕,你在我心目中部是最美丽的女人。”
“真的吗?”
“我从不说假话。”
抱高她,他把代代放在桌子上,面对面相互凝望。
“我相信你说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我统统相信。”她全然信任地趴在他身上,他的身体很硬,但舒适度超过一百。
她的全心信赖让他汗颜,想到自己的怀疑、想到他找来两个弟兄看管她……他竟不如一个小女人。
“代代,你想起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了吗?”他问。
“想不想得起来,很重要吗?”她仰脸问。
“不重要。”她还是无法对自己交心。淡淡失望,Steve随口敷衍。
再翻过几张画纸,一个陌生少年站在她们姐妹身侧。“他是谁?你的表哥?”
“不是,他是……是邻家哥哥吧!我不太记得他了。”寇磊在她心中,归属到遗忘那部分。
“不太记得”居然把人家的五官画得清晰明白?疑问瞬地在他心中升起,Megan的话一句句在他心中酦酵。
他不回话,代代敏感发觉他不高兴。
他总是为了自己的“忘记”生气,但忘记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事情。
笑笑,她转移话题。“你皱眉了,说!是不是嫉妒?”
“我嫉妒什么?”他听不懂她的话。
“嫉妒我画一个比你还帅的男生啊。说,快说你嫉妒了,我才知道你爱我!”
果然,她的话题转移,移出他的好心情。
“你要赖。”
“不管,你不说嫉妒,谁知道你爱不爱我。说,赶快赶快!说你很嫉妒、非常嫉妒、嫉妒毙了。”
他不是个习惯说爱的男人,爱就是爱了,不用拿一堆甜言蜜语来证明她在他心中。
“代代穿白洋装很好看,以后都穿这类衣服好吗?”他也学她转移话题。
拉开她的手,Steve看着服装店送来的衣服。
很好,如他所料,她是个适合白色洋装的女人,所以白纱礼服适合她、婚姻适合她……
Steve有点讶异,自己居然在代代身上联想到婚姻,原来,他喜欢她的程度已超出自己想像。
“真的吗?我和你一样喜欢白色,我答应你,以后只穿白色洋装。不过,我认为有资格穿白色衣服的人不多。”
“穿衣服要资格?”
“嗯!能把白色穿得像真正白色的人,至少要具备一颗善良的心、纯洁性情,比方说像天使啦、仙女啦这些人。”
“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天使。”
是的,她是他的救赎天使,有代代,他做的一切有了价值和意义;有代代,他的生命重新注入价值。
“你不同,你是我心中的巨人,只要你站在我面前,天塌下来我都不怕,你会顶着,对不对?”她拉起他的手站起来,离开办公桌。
“对,我会顶着。”
他愿意为她顶下整片天空,让她在蔚蓝天空下无忧欢笑。
“那么,世界上没有事情可以让我恐惧了。”
“对,任何事,行我在!”
他提供一个让她自白的机会——如果她真是Ryan的手下,而她想选择脱离他的话,他愿意接手她所有麻烦,前提是,她要先对他坦白。
“嗯!有你在。”
她牵起他的手,搭在自己腰际,她赤脚踩上他的脚背,手环住他的脖子。
“我们来跳舞,华尔滋,三拍子的舞步。一二三,一二三,二三……开始啰!”
走不完红男绿女 喝不尽醉人醇酒
往事有谁为我数 空对华灯愁
我也曾陶醉在两情相悦 像飞舞中的彩蝶
我也曾心碎于黯然离别 哭倒在露湿台阶
红灯将灭酒也醒 此刻该向他告别
曲终人散回头一瞥 嗯……最后一夜
她攀着他高大身躯,轻轻摇、慢慢晃,她回到那年、那个幸福下午,在她人生最美丽的桥段里,总是有这样一曲幸福华尔滋……
激情过后,她趴在他身上,小小的手掌和他的掌心贴合。
他的手掌很大,大到可以将她的十指圈围在里面,大到轻盈的赵飞燕能在他掌心跳舞。
“你今天心情不好?”
抓一把黑缎长发,她的发质又细又滑。
“我很无聊,电视不好看,又不能出去玩,闷在这里,我快发霉了。”
“你想去哪里?”
想去和Ryon会合,将她在这里搜集到资料发送出去?
尽管他告诉自己千百次,代代不会是间谍,但Megan的指控在他心中扎了根,让他无法不朝这方面想。
“随便逛逛啰!你很忙,又没时间陪我,我想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到附近走走。”
“外面很危险,你被抢的事忘掉了?”
语调中微带讥讽,社会上哪个人不危险,就连眼前这个状似无害的天真少女,都有可能是敌方派来的人物。
代代没听出他的讽刺。
“不会那么倒楣吧!美国又不全是坏人。对了,门外那两个臭男生好像永远都听不懂我讲话,我的英文有那么破吗?”
“他们奉命来保护你,当然不能放你一个人出门。”
“是保护吗?我觉得他们在看管我,我对你们造成威胁吗?”
“你太敏感。真想出去定走,等我有空,我陪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在街上定很危险。”
“到时,你又要怪美国人不懂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又要埋怨经济大国欺负你们小小的台湾岛国,最后连钓鱼台都和我们扯上关系。”
想起初见面,Steve笑开。没想过一个女人的嘴巴能一口气吐出那么多字,不换气、不休息,叨叨念念地非要人家就范不可。
他讨厌唠叨多嘴的女人,却无法讨厌多话的代代,没有特殊原因,就是不讨厌。
“等等……你……”没搞混的话,她当时说的是中文,他怎么知道……
“你听得懂中文?”她拉大趴在他身上的角度,手肘支在他胸腔上方。
“听得懂。”他笑笑,忍不住捏检她因害羞泛红的双颊。
“天啊!那天我说的话你全听进去了?”她想在地上挖个洞躲进去。
“你是指美国警察只保护江泽民那段、白种人的负担那段,还是对黄种人爱理不理那一段?”
“那个话……那个话……是我胡言乱语,你不要挂在心上。当时我很慌啊!走来走去都是和我不同种的人……”
“假使我把你送到别的星系,你又不小心碰到抢劫,你会不会慌了手脚、会不会碎碎念、会不会无所适从?肯定会的,对不对?正常人都会有这种表现,对不对?”她强调自己的行为没有错。
“换句话说,要是我没慌了手脚、没碎碎念、没无所适从,代表我在某个方面不正常?”
“不是这么说,也许你是比较特殊的人种,而我只是……只是凡夫俗女,没办法气定神闲,假装没事。好啦!不说这个,讲讲你为什么听得懂中文。”
“我母亲是中国人。”
“宾果!我们居然有血缘关系耶。就说嘛!你血液中的人情味一定是遗传到中国人那部分。告诉我,你的母亲漂亮吗?她是哪里人?大陆人还是台湾人?是华侨还是原生土人?”
她的话真的很多,多到让人受不了,但是他受得了她,只受得了她这一个多话女人。
“她是台湾人,跟着我父亲到美国生活,她长得很漂亮,而且有一头媲美广告明星的黑头发。”
握住代代一束头发,想起那年父亲病逝,母亲常常背过自己躲在棉被里哭泣,她低抑啜泣,他还是听到了。
他躺在母亲背后,握住一束黑色长发,轻轻揉捻……
母亲知道他的动作代表安慰,一回身紧紧抱住儿子。
忘不了压在肩背的重量、忘不掉胸前的潮湿,母亲的泪、母亲的倚靠,一直深刻地存在他胸中。
“难怪你那么帅,我们中国人的基因不是盖的,你知道世界上最优秀、最聪明的种族是什么吗?我告诉你,是中国人,你应该骄傲自己是其中的一分子。”她有民族优越意识。
“我的长相遗传到我父亲。”他戳破她的种族膨胀。
“不对不对,人类不可能单向遗传,只要你认真找找,就会找到像中国人的部分。如果你说自己不像中国人,你母亲一定会很伤心。不相信的话,下次你带我回你家,我当面问你爸爸妈妈。”
“他们去世许多年了,恐怕没办法给你任何想要的答案。”
“他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们去世那年我才十岁。”
“谁扶养你长大?生活是不是艰困?”
“父母亲去世后,我被教养院收容。十二岁那年,史密斯收留我,他供我念书、栽培我。”
史密斯的目的是要他壮大龙帮,没想到Steve的作法是结束龙帮,创立另一番事业。
刚开始他们投资地产时,史密斯觉得两个年轻人爱玩,无所谓。
后来,他们加入观光事业,把帮里弟兄送进工作岗位,史密斯没大力反对,因为他们的确为龙帮创造无数财富。
后来的不准贩毒、不准收保护费禁令,让许多弟兄不满,纷纷脱离龙帮,他也没出面说话,他只想颐养天年,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
最近,他们更接二连三协助警方逮捕毒品大盘,这些事情让昔日旧友找上史密斯,在上次的谈判中,他劝不了执意改变的两个年轻人,只能要他们好自为之,并警告他们,对手将有所行动。
“他真是好人,下次见到他,我要谢谢他。”
好人?如果她晓得年轻时的史密斯贩毒、杀人无所不做,她也会觉得他是好人吗?他宠溺地揉乱她一头长发。
“谢他什么?”
“谢谢他收养你啊!而且他把你教养得很好,你的心地善良、爱帮助人,这些都是难得的优点呢!”
“好啊!有空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他。”
想起史密斯和代代的见面情况,他忍不住发笑,史密斯肯定无法忍受多话代代。
“你忙到不行,几时才有空?”每次都说有空有空,他缺乏诚意!
“总会有空的,有点耐心。”
“明天中午,我们出去吃饭好吗?”她满怀期待说。
“为什么要出去吃?有特别意义吗?”
“一定要有特别意义才能出门吃饭吗?我只是吃腻了外送食物行不行?”
“我明天中午会很忙。”他浇下冷水。
“晚上呢?我等你忙完再一起出去。”她又重新怀抱希望。
“晚上……我有个应酬。”他又是拒绝。
“讨厌,你对我越来越坏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我会生气。”她背过身。
“生气没办法改变事实。”他从身后搂住她。
“我就是生气,气坏了、气死了、气到不行了。”她连声嚷嚷。
“别气!”他的吻落在她后背。
“别气。”他的吻落在她肩膀。
“别气。”他一个用力,把她翻过身,吻贴上她的柔软红艳。
“你……”
气蒸发了、升华了,她的气变成欲,他把她拖进欲海中沉浮……
第五章
如果无聊是乘法,那么一倍一倍乘下来,代代的无聊已经堆到喉咙顶。
她无聊到极点,不能出门、不能乱跑、不能待在他身旁,她能见他的时间只有少数几个小时,而那一段正是睡眠黄金期。
换句话说,她快要快要忘记那个不爱说“我爱你”的男人长啥模样了。
他到底在忙什么啊?每回问他,他不说,总是摇摇头笑着把话题岔开,笑说商业机密,小女人不懂。若不是她来自台湾,他的态度会让代代以为自已是货真价实的间谍。
被关在五十坪大的空间里面,从左边走到右边、从东边绕到西边,门外那两个听不懂她说“中国”英文的外籍人士,说什么都不放代代出门。
她向Steve抗议,他敷衍说——等他有空就陪她出去玩。问题是,他有空的时间少之又少,少到连用餐时间,她也见不着他。
浴室里面,她面对镜中自己,撩开长发,两道狰狞现身。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来的?我发生过意外,受过很重的伤吗?为什么我想不起你们是怎样形成?我知道有些事情在过去曾经发生,它们很重要,可惜我始终想不起来……”
低头,她想得越用力,头痛越剧烈。
翻过手,几十道割痕横在手臂上,比肤色略白的几十道……
想起来、想起来,关颖代命令自己想起来。她不想在未来无数次交谈中,因遗忘而惹Steve生气、不想他总认定自己存心欺骗、不想他们的互动受影响。
下唇咬得发白,她想找回丢掉的部分记忆,却连个蛛丝马迹都寻不着。
“告诉我,你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对自己大吼,偏偏,无论她多沮丧懊恼,遗忘始终存在。
泪悄悄滚落,她讨厌脸上那两道疤、讨厌全身剔除不去的累累伤痕、讨厌它们的存在提醒她,有一段重要不该被遗忘。
她专心掉泪的同时,一张不带笑容的脸挤进狭窄镜面。
“它们一点都影响不了你的美丽。”Steve误会代代的伤心。
今天,他很高兴,派出去的兄弟查到代代的入境证明,也找到她遗失行李,查证出代代的父亲关汉予是个进口贸易商。
这代表了,代代没对他说谎、更代表了她不会是Ryan的人,圣于她不肯敞心说明的秘密,可能是一段伤心、一段她还没准备好向他摊明的记忆。
他相信再过几天,就能找出代代的Unclebreter,让她和母亲相聚。到时她将更信任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同他分享。
“我……我想很久。”她对着镜子向身后男人说。
“想什么?”他弯下背,圈住她的腰说话。
“我的伤……我小时候很喜欢走边边。”
她找来找去觉得这个答案最合适,虽然她想不起受伤过程。
“走边边?我不懂。”
他轻轻摇晃起代代,用她最喜欢的华尔滋节奏。
“就是水沟边边、马路边边等等,只要路上有一条线,我喜欢把它拿来当平衡木走,所以常常摔得鼻青脸肿。”
“然后呢?”
“有一次,爸爸和妈咪带我们去郊外踏青,经过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小道两旁有不高的水泥围墙,是用来提防人掉下旁边水沟的保护措施。”
“你就迫不及待跳上去上面。”他接口她的话。
“嗯!我跳上去,走过来又走过去,走得好开心。淳淳在旁边看得又紧张又刺激,也想学我,却又不敢。我伸手想把她拉上来,可是重心不稳,我自己往另一个方向倒,整个人掉到水沟里面。”
她记得那个场景,记得那天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走边边,但她不记得那时脸上是否多了两道疤痕。
“以后,不准再走边边。”
她的陈述让他眉峰高拢,仿彿那刻摔下的疼痛他正在承受。
“很痛吗?”
他抚过她的左脸颊,眼里浓浓的不舍让代代深受感动。
“可是……如果很想很想走呢?那种长长一道的线,对我有说不出的致命吸引力,不走的话,这里会很难受。”她抓住他手覆在自己心口。
“如果你想走,就牢牢抓住我的手,一点不能放松。”
“好啊!那我不用再担心重心不稳,不用担心摔得鼻青脸肿。”
“没错,我说过的话你要用力记起来,不能随便拿忘记了来敷衍我,不能让自己身上再多添一道伤。”他郑重警告。
“嗯!这次我记得很用力,不会忘。”拉过他,代代领他走到窗边。
“你们这里光害太多,看不到星星,在我们家顶楼,你可以坐在水塔旁边仰头望,月亮星星离你好近,皎洁月亮像妈咪的手,为所有人抚平内心悲伤。”
“月亮本身不发光,它反射太阳光,皎洁不适合用来形容它。”他揉乱代代一头长发,取笑她要命的浪漫。
“科学杀死幻想,生活因科学的存在而变得不美丽。”她嘟嘴不依。
“生活本来就不美丽,并非被科学弄得不完美。”
“就是生活‘已经’不美丽了,为什么不容许更多的浪漫、幻想存在呢?”
“一味把自己规避在想像背后,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的话像针,扎进她心底,痛得她反弹。
“不能吗?不能把自己规避在想像背后吗?真的不能吗?”下意识,她提高声调。“不是不去碰问题,问题就不会来碰你?不是说,只要不开口、不想、不要去碰触伤痕,痛觉就不来报到,你可以假装没受过伤?”她突然抓住他的手,问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代代,你怎么了?”她的颤抖和丕变引出他的心惊。
几个不甚清楚的画面闪过,棍子、美工刀,淳淳的哭声、肩胛骨上的剧烈疼痛,一张张恶意的狞笑、此起彼落的叫喊……巫婆、巫婆……
她慌乱、她惶恐、她害怕极了……是谁?!是谁以伤她为乐?是谁?!站出来,不要躲在漆黑暗处张扬邪恶……
“代代,你不舒服?”他抱起她,把她带回房问。
她冷得直发颤,抱住头,没有预警的泪水滚了满面。
“我不要这样,不想要这样子,我一点点都不想要。妈咪,你来救我,妈咪,你快来救救我!我好伯……”
“代代,我在这里,不怕、不怕,都有我。”
他急急把她收回自己怀里,用全身力量抱住她、护卫她。
“我怕啊……天那么黑,我什么都看不到。窗外的雨下得好大,啪地!风把窗户吹开,雨从窗外打进来,棉被湿了、衣服湿了,我喊几百声妈咪,妈咪都不回答我。”
“没事,都过去了,代代,清醒。”
她跌进噬人漩涡,爬不出来,抓住他,她拚命抓住救命浮木。
“台风把树木吹得东倒西歪,花盆掉到马路上面。停电了,路灯熄灭,伸手不见五指……我忘记穿鞋子,不晓得踩到什么东西,我的脚好痛,不断不断有东西扎进我的脚底,很累……我想停下来,连一步都不想再往前走。”
“不想走就别走了,没有人能勉强你。”
离开床铺,他像抱小婴儿般将她拥进怀里,踩着沉稳缓慢的脚步,一步步松弛她紧绷情绪。
“不能停呵!淳淳的气喘犯了,我必须带她去找人求救,我答应过妈咪要好好照顾淳淳。”
“她的脸贴着我的背,喘得好急,她压得我不能呼吸了……天!淳淳快不能呼吸了,怎么办?怎么办?她快死掉,我不能让她死掉、我不能让她死掉,我是姐姐啊……”
她的情绪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状态,她哭喊、她大叫,满腹的委屈想找到宣泄出口。
“代代,听我说话。”他摇晃她的肩膀,急欲将她自痛苦中拉离。
“淳淳没死,她在爱荷华,她和你妈咪在爱荷华等你。”
代代没听进去他的话,自顾自哭得伤心,双手紧圈住他的脖子,她的害怕传到他身上。
“代代乖,你不哭,我一查到你阿姨家住址,马上带你到爱荷华好吗?到时,你就会看见母亲和妹妹。”他在她耳边,将代代听不进去的话一遍遍复述。
“爱荷华……爱荷华……爱荷华是哪里啊?”哭声渐歇,她的脸靠在他肩膀,迷蒙双眼染了茫茫然。
“你忘了吗?你冲动得忘记带地址,就跑到美国找人,马路上随手抓一个人,就要人家带你到爱荷华找妈咪和妹妹。”
“对哦!我想起来了,我要到爱荷华找妈咪,对哦!妈咪没死、淳淳没死……我犯糊涂了对不对?”她从他身上跳下来,仰头对他问。
“对!她们没死,是你犯糊涂了。”他肯定地回她话。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我怎么会胡思乱想呢?我一定是没睡醒在作恶梦。”
“对,你只是作恶梦,不要自己吓自己,没事的。”
他轻轻用袖口擦去她满头大汗,爱怜地将她再度拥入怀中。
Steve想,他也许该替代代预约心理医生,解开她心中的结。
贴住他沉稳心跳,代代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害怕,他就在身旁,他会一直在身旁,为她驱逐恐慌。
昨夜代代的歇斯底里让Steve不放心,今天的会议他说什么也不敢让代代独自留在房间里,他执着要带她到会议桌旁边。
Tony和Megan坚决反对,即便已经证实代代不是敌方的间谍,他们也不愿意帮里机密消息外泄。
到最后,让Megan留在办公室里面陪代代,是他比较能够接受的方式。
“我马上回来,你看看书或画画图。不要再去乱想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懂吗?”临行前,Steve抱住代代,在她耳边叮嘱,拿她当三岁小孩看待。
“好,我等你。”她笑得一脸甜蜜,丝毫看不出昨夜阴霾。
“Megan,代代麻烦你了。”
他的小心谨慎让Megan不舒服,跟在他身边多年,她不曾见过他为谁仔细。
“我知道。”关上门,她反身面对坐在Steve座位上的女人。
Steve有怪癖,他从不让人坐自己的位置,不管是办公室、会议室或会客室,他有专属椅子,谁都不能侵占,而这个外国女人居然大剌刺地坐在他的椅子上,坐得理所当然。
“没想到,我居然要放下手边一大堆工作来陪你。”她狠瞪代代一眼。
“你很忙吗?没关系,你去做事,我一个人可以的。”代代体贴道。
“我从不违拗Stevee的命令。”冷冷的,她给了代代的体贴一巴掌。
“哦!不然你把你的工作拿进来里面做,你做事、我画图,谁也不干扰谁。”她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干扰?她的出现已经严重干扰到她的存在意义。
十几年来,她日日等待,等待繁花看尽,Steve回到她身边来;多少年来,她日夜盼望,盼他亲口说一声,你是我生命最后依归。
可是……这一切全让关颖代破坏了,她破坏她的耐心等待、她彻底破坏她原有的希望。
想起昨天,他证实关颖代的身分,晓得她不可能是Ryan的手下人,居然直接问Tony:“现在你无权反对我的爱情了吧!”
Tony无语,只能为自己的过度谨慎抱歉。
他更进一步问:“所以,如果我要娶她为妻,你只有祝福是吗?”
天!他想到结婚?!一个向往自由的男人居然动起结婚念头,那她该怎 办?
“你怎么了?”代代走到Megan身边,轻轻碰她的手臂。
她像触电般,打掉代代的手。
“你不要碰我。”
“对不起,你不说话,我以为你不舒服,你要不要到里面休息一下?”代代殷动地走到休息室前,打开房门。
哼!在炫耀她能入主Steve房间?
Megan脸色铁青,走到门门,一把将门碰地用力关上。
“你只要好好坐着,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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