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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的女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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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还会有故事发生,就这么完了,你甘心吗?呵呵。
  后来……
  ? ? ?
  那天下午我们都休息。
  照旧,他一回家,马上就关上门。
  我则在屋外洗衣服。
  旅行社给我们安排的租屋,离市区不远,屋前屋后全是木瓜树,只有一条小路通到公路旁。附近没有其它人,离我们俩租屋最近的房子都在一百米以外。
  屋外有一个接着泉水的水池,洗衣洗菜都用它,我在池边无意识地搓着衣服,脑子里却在想着他在屋里做什么,看书?睡觉?
  有件衣服不听话地滑落进水池,待我发现时,它已经飘到了池子中央。
  我找了根木棍,垫起脚尖去掏那件衣服。
  水池边的石头很滑,我没留心,一个重心不稳,猛地跌进了水池里。
  我慌的大叫了一声,老天,我不会游泳。
  扑腾了两下,脚尖踩到了地面,原来水池不到一人深,只淹到我胸口。我松一口气,站了起来,但立即的,我听到“咚”的一声巨响,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又有一个人“咚”地跳进了水池里,飞溅的水花淋了我一头一脸。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池水,看向那个冒失鬼,顿时睁大了眼。
  肖?
  显然的,他也不会游泳。
  我看着他在水里扑腾了几下,一只手抓住了池边,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拖住我。
  我怔怔地看着地,他大概是想把我拖到地边推上去。但是,他没有发现这水池……
  他费了半天劲,终于发现不太对劲了,待他站直在水池里,他的脸色忽地一变。
  我抬眼看刚才的巨响处,是他租屋的门,他,是踢开门的吗?怎样的心焦才能让他连开门都等不及了?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底欢快地歌唱,我抬眼凝向他,正迎上他有些狼狈而惊慌的眼神。
  我温柔地看着他,与他的目光相锁,眸中燃起熊熊火焰。
  ? ? ?
  我们俩喘着气坐在池边,身上的水全往下流。
  我的心狂跳着,双颊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他不敢看我,我也不敢看他。只听到彼此粗重的喘息。
  我的心里又是酸又是甜,乱成了一片。
  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别的事物存在,只除了我们彼此。
  感觉来得实在是太快了,我挣扎着想要呼吸。
  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这么重要……
  我以为,我只是在心里说出这句话来,却听到自己低低的声音:“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这么重要……”
  他的身子蓦地一僵,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
  别逃了,别管那么多了,什么配不配,什么过去将来,我只要现在这一分钟。
  我悄悄伸过手去,轻轻抚摩他的脸。他抬起脸来,不知是池水还是泪水,在他的脸上放肆地奔流。
  我的呼吸蓦地一哽,心脏一阵拉扯。接着,不知道哪来的冲动攫住了我,我忽然倾身向前,温软的双唇印上他的额。
  他没有回避,僵在原地,灿亮的黑眸凝住我,交烁着复杂的神采。
  “吻我!”我柔柔地,轻轻地在他唇边吐着温暖的气息。
  他没反应,一动也不动,漆黑的眸直直地瞪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幽幽的,深深地叹息。定定地凝视他,我扬起手温柔地捧起他的脸庞,眼睑一垂,轻轻印上他的唇。
  他微微温润的方唇沾染了不知名的芬芳,醺人欲醉。
  “是你自找的。”他低吟了一声,一把将我抱入怀中。
  我微笑,轻声道:“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再也等不下去啦!”
  他全身一震,“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
  “知道吗?曾经,时间对我而言不是太重要,我算日子的方式不是靠日历,而是靠季节。”我仍旧柔柔地笑,“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所以,别逃了,吻我。”
  “闭上眼。”他的身子轻颤,低声命令,语音沙哑。
  “不,要看着你。”我没有回应他。
  他叹了口气,右手轻轻复上我的眼睑,替我掩落。
  “闭上。”他低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感觉他温热的方唇缓缓接近我,然后,试探地碰了碰我的自弄尖。
  一股奇异的感觉袭向全身,我不动也不敢动,所有的感官全集中于他在我鼻翼蜻蜓点水般的轻触。
  “是你自找的。”我只听得他再次低叹了一声,忽地将我更加纳入怀中,两瓣唇儿对着我封了下来……
  我悄悄地眯起眼,水池边盛开着一朵灿烂的扶桑,在轻风中微微地摇晃,宛若还带着清晨的露水般娇艳明媚,洁白的云层中,透出一缕很美的阳光。
  春来了,春暖花开,处处缤纷。
  其实是盛夏的季节,但对我来说,却是春天真正的来临。
  仿佛是久以来的沉默,只为了等待此刻的聚集——心中萦绕无尽的缺憾空虚,终于在此时,一点一滴的填满。
  天气晴朗,鸟语花香。
  我们带团走遍了版纳的大小角落。
  我们常常不说一句话,就这样痴痴狂狂地望着,两人的眼光交会,眼波在流转间织成了密密层层,难分难舍的纲。
  因为肖的收入不丰,而我那时的工资更多的用在了助学工程上,所以两个人过得纯粹是穷开心的日子,但那却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工作的时候,我是很拼命的,带一个团是两天时间,带完了可以休息两天,但我很少休息,总是一个接一个地带,因为想把自己的每一天时间都用的有意义。
  每过一天,我的时间就会减少一天。
  肖有时候也会说我:“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工作这么拼命,赚来的钱又不是给自己看病。”
  “我的病又不常发作。”我窝在他怀里,为他的关怀感动着。
  “可是你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他的眼中带着一抹极深极沉的不安,却又立即隐去,“吃药并不能根治你的病,扶桑,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别这样,反正知道自己有病,活不了多久……”我抱住他,满足地轻叹,“不如让那些孩子活得好些……”
  “为什么不肯动手术呢?”他的声音闷闷的。
  “那要多少钱啊!况且,成不成功还不一定呢!”我蜷在他身上,“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就算是让我的梦想可以寄托在那些孩子身上去实现。”
  “扶桑……”他无奈地低叹。
  “老天已经很厚爱我了,让我这个没有家的孤儿遇到你。”我微笑着,伸手抚平他紧皱的额,“我已经很满足了。”
  “谁说你没有家,没有亲人,”他紧紧抱住我,允诺什么似的,“你有我。”
  我凝视他的眼,他那双乌黑难现的眼眸,在水雾中闪着幽光。
  是的,我已经感受到了,有家和亲人的感觉。
  我笑了。
  此生没有这么快乐过。
  ? ? ?
  幸福总是短暂的,分别迟早也会来临的。
  我和肖,都太天真了一些。
  我缓缓地走在回租屋的路上,呼吸一点一点地费力起来。
  “扶桑,你要有心理准备,你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我的耳边晃动着那个慈祥和蔼的中年医生怜惜的声音。
  “像你这样的病情,又不肯动手术,生存的机会是很渺茫的……”
  这么快,来的这么快吗?
  怎能跟肖说,我就快要死了?
  眼前忽地一暗,有人站到了我的面前,我慢慢抬起头。
  肖。
  “扶桑……”他嗫喃着,脸上挂满慌乱与不知所措。
  “怎么了?”我立刻掩饰住自己如麻的思绪,握住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
  “家里发来了电报……”他脸上的表情是焦虑的,“我父亲病危……”
  忽地,觉得五雷轰顶,乌云罩上了我的身子。
  ? ? ?
  几年没有他音信的父母,终于知道了他的下落,一封父亲病危的电报让他归心似箭。
  我看着他在矛盾与痛苦中挣扎,我知道他顾虑什么!
  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前面的每一天都可能变成我与他最后的相聚。
  人生最残酷的地方就在这里,它总是逼着你在两个最爱之间作出选择。
  一边是真心相恋的爱人,一边是骨肉情深的父母,我知道,在他的心中,是一样的重要。
  抉择都是痛苦的。
  但是,既然是不得不下的抉择,我又怎么忍心让我心爱的人如此痛苦?
  “肖,你回去吧……”我蹲到他面前,把头靠到他的腿上。
  “扶桑……”他捧起我的脸,眼中透着复杂的波光。
  “伯父已经病危,而我的病还没有发作。”我素和的黑色眸子对应着地晶亮的眼眸,“你,回去吧!”
  是天意,不让他见到我死在他怀中的样子,也许我应该向上天祷告,感谢地对我的厚爱。
  我不知道他真的面临了那样一种境地的时候,会不会疯狂。
  也许,我惟一能为他做的,只是让自己不要死在他的面前。
  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离了枝的扶桑。
  花一离枝,便注定是沦落的开始。
  我已经踏上这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再也难以回头了……
  “别老是吃盒饭快餐,要注意营养……”
  “嗯。”
  “记得定时吃药……”
  “嗯。”
  “别再那么拼命,要顾着自己的身子,能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
  “嗯。”
  “扶桑……”
  “嗯?”我迎上他深邃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眸子。
  “好好照顾自己……”他的脸孔古典而柔和,眼眸晶亮而温文,“等我回来。”
  ……
  “嗯。”
  ……
  他停下脚步,深深地凝注我,像是要我的身影烙在心中最深的角落。
  我怔忡迷惘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和他距离好遥远。
  仿佛有个感觉在心底狠狠地警告我,这一次放他归去,就是永久的别离。
  在人来人往的站一量,我与他的眼眸闪缠着,在拔聚的眸光中萦织成一片密网,再也容不下周边的任何景物。
  车站的广播里传来催促旅客上车的声音,他终于狠狠地,狠狠地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
  望着他毫不回顾的修长背影,我只觉得一阵尖锐滴血般的痛刻过心头。
  十指深陷掌心,血,缓缓从我的掌心中溢出来。
  再见了,肖……再见了……
  请原谅我对你作了虚假的承诺……
  明天,我就会离开版纳……
  到一个你永远也见不到我的地方……
  这是我惟一能为你做的,请你原谅我……
  ? ? ?
  真抱歉,我又把你弄哭了。
  嗯,这就是扶桑的故事。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最新的消息,听说有人在广东见过她。
  是的,肖寻去了。
  也许老天怜悯,会让他再遇到她。
  后来的故事,肖没再提起。
  也许他怕,怕找到的只是她最后的信息。
  你知道那种刻骨的相思是怎样的?
  相思悠远无从寄啊!只能深深沉沉地埋在心底,连回忆都是一种病——痛得不堪言说,不敢回首。
  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你知道你明天,或者后天就要死了,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好好想一想吧!这个问题很有意思。
  肖曾经这样问过我。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的答案。
  他说,他会再去一次云南,再看一眼那里处处盛开的扶桑,他生命中开得最美丽的花儿。
  下次告诉我答案吗?
  呵呵,我已经开始期待下次的见面了。
  下周吧!周六晚上好吗?
  你应该让男朋友来接你的。
  走好,路上小心。
  再见。
  【附】扶桑,锦葵科。落叶灌木,高三五尺。叶长卵形,端尖,边缘如锯齿,质微厚有光泽。夏日,叶腋生花,花冠大,五瓣,色红,深浅不一,花瓣有明显的筋纹;花蕊雌雄同株,花柱甚长,伸出花外;蒂苞五片,外有钱形苞五七片。
  【附】风铃扶桑,又名凤尾花篮,锦葵科。落叶小灌木,枝干高五六尺,作悬垂状,叶椭圆形,有长柄,三裂,边缘如小锯齿。夏日,从叶脸抽长花柄,开台细多深裂五瓣花,有橙色和鲜红品种,花蕊突出花外,迎风飘拂,甚美。
  第八章 亲亲仙人掌
  有没有被刺扎过的经历?
  那,仙人掌呢?
  被扎的滋味是很难受的,如果不尽快把刺挑出来,那个小小的亳不起眼的毛刺会搞得你坐立难安。
  挑刺也不是那么容易,有些刺儿刁钻,越挑越往肉里钻,经常是把皮肤表面挑了个大伤口,那小刺儿还不一定挑得出来。
  挑刺儿的时候,得先看刺是朝着哪个方向扎的,然后就用针身顺着这个方向紧压着表皮挂,通常是不用针尖儿挑,刺便已经出来了。
  如果不得其法,只会越挑越深。
  不过,若是有人每天都被仙人掌的刺扎上几次,我相信他绝对会觉得生活一片黯淡。
  痛苦?也许吧!但剌也有刺的规律,一个人经常被刺儿扎,当然就得摸清刺儿的脾气,以及怎么及时把刺儿清理掉。
  不相信吗?真有这样的人呢,我就认识一个人,每天会被仙人掌扎几次。
  不,他不是园丁。
  哦,不不,他也不是研究仙人掌的植物学家,呵呵。
  他?他就是故事的男主角啊!
  没错,我今天讲的花儿故事的主角就是——仙人掌。
  ? ? ?
  先说仙人掌吧!就是一片片椭圆形的,扁扁的叶肉,它全身长满了扎人的毛刺,像只刺猬一样张牙舞爪。后来在书里看到,原来那刺才是仙人掌的叶子,把叶子变得那样细小是便于紧锁住身体内的水分,以便于在干旱缺水的地区也能生存。别看它其貌不扬,却常常在沙漠中拯救那些缺水的旅者的生命,它饱满充盈的叶肉其实是可以吃的,削掉表皮上的毛刺,里面就是没有杂质的叶肉,充满生命力的淡黄色。仙人掌还有很强的药效,去除脓疮,杀菌消炎的效果非同一般,幼时我曾亲眼目睹母亲的腿上长了一个脓疮,把仙人掌的叶肉去刺捣烂,敷在患处,第二日把叶肉从腿上用力一扯,那白花花的脓水便跟着被扯了出来,伤口不日痊愈。
  我想说的是,好的东西不一定有好的外表,或许那不好的外表还会经常令人吃些苦头。我叫许裴,外表平凡,性格倔强,莫野说我是一个性格多刺的女孩儿,像刺猬,像仙人掌。
  我奇怪他没有说我像蝎子,他从小到大吃了我怀睥气的不少苦头,即使这样说,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的,但偏偏他从来就没有这样说过。
  而我偏偏很生气他不这样说,他越是让我,我就越是想把他惹毛,我气他的好风度,气他的好涵养,气他摆出一副很大量,似乎事事都不与我斤斤计较的样子,我还气他的好相貌,气他仿佛事事都比我优秀,气他的自以为是,气他的一切。总之,我就是讨厌他,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要讨厌他一辈子。
  坐在书桌前,我呆呆地看着摆在窗前的仙人掌,自从莫野说我像仙人掌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留意这种毫不起眼的植物,我喜欢它张牙舞爪的刺。
  我房间的门被轻轻敲了几下。
  “裴裴,我可以进来吗?”是父亲。
  “进来吧!”我没有起身,甚至没有回头。
  “怎么还不换衣服。”父亲摸着我的头,温和地问。
  “我为什么要换衣服?”我尖锐地道,猛地转过身,看到父亲换了一套衣冠楚楚的唐装,我冷笑道,“好隆重,这套衣服是妈妈在世的时候帮您做的吧!”
  “裴裴!”父亲叹了一口气,“今天毕竟是你哥哥的生日,他说会带女朋友回家,我们不能太失礼。”
  “他不是我哥哥。”我暴跳如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女朋友”三个字特别刺耳,“我妈妈只生了我一个孩子。”
  “裴裴!你还想让你兰姨伤心吗?”父亲生气了,“你答应过我,最少在外人的面前要维持基本的礼貌。”
  我转身背对父亲,紧紧抓住椅子的指关节泛白,是的,这就是父亲,他的面子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包括女儿的感情和自尊。
  “如你所愿,爸爸。”我强忍住不让声音有一丝一毫的颤抖,“我会准时出席你‘儿子’的生日晚宴。”
  我加重了“儿子”两个字的发音,父亲叹了一口气,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我的眼泪在那一瞬间汹涌而出。
  不错,莫野就是我父亲口中的我的“哥哥”,我口中的他的“儿子”。
  我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只是兰姨的儿子,兰姨是我父亲的妻子。
  当然不是原配,我父亲的发妻是我的母亲,我十岁时,母亲就过世了,在我的印象里,她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轻手轻脚,那么温婉细致,她说话的声音总是细声细气的,她总是柔柔地叫我小兔儿,说我的门牙就像兔子一样可爱。
  母亲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心里是有些恨父亲的,若非他,母亲就不会死。
  母亲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当年她不顾一切地为父亲生下了我,已经是冒着很大的生命危险,生下我后昏迷了两天两夜,医生甚至认为母亲挺不过去,但许是我的生命过于顽强,也或许是知道自己一出世就会失去母亲,我没日没夜地哭着,是母子连心吧?第三天,母亲居然睁开了眼,而我几乎哭噎了气。
  我爱母亲,她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赋予了我生命。但是可惜的是,我不是男孩儿。父亲一直都为母亲没有为他生一个儿子为憾事,我打小便知。
  母亲爱父亲,她不愿意她深爱的男人生命里有一丁点儿的遗憾和不幸福,所以在我十岁的时候,母亲坚持要为父亲再生一个孩子,可惜的是,这次母亲再也没有挺过去,而我的小弟弟,真的是一个小弟弟,更在母亲还没有停止呼吸的时候就夭折了。
  我甚至不太理解什么叫死亡的时候,死亡就降临在我身边,夺走了我最深爱的亲人。这就是生活,它是这么残酷。再大一些的时候,我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我不是男孩儿,如果我是男孩儿,母亲就不会死了。
  母亲死了,对小小的我来讲,天一下子塌了。首先“振作”起来的人是父亲,当然,男人的生活永远不会以一个女人为中心。三个月后,他娶了第二个妻子——兰姨。
  男人永远有名正言顺的借口来掩盖他们的不堪行为。是的,因为我太小,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是需要一个母亲来照顾的。这种需要简直刻不容缓。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裴裴,来。”父亲牵着穿戴簇新的我,迎向站在门口的女子,“这是你的新妈妈。”
  我一下子就爆发了,我还没有从丧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就要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做我的母亲,我缩到父亲的身后尖叫:“她不是我妈妈!”
  “裴裴。”父亲尴尬地站着,恼怒我带给他的不知所措,“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快叫妈妈。”
  “不,她不是我妈妈。”我退着,退着,泪水就出来了,我呜咽着,“她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死了,我妈妈死了……”
  “裴裴!”父亲无奈地唤我的名字,我听到那个父亲让我唤“妈妈”的女子轻声对他说,“孩子这么小,别逼她了。”
  然后,她走到我身边,蹲下身,掏出手绢儿帮我擦眼泪,我看清她的样子,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父亲在对女人的选择上永远有好眼光。她柔声道:“裴裴,你不想叫我妈妈,就叫我兰姨吧!”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是妈妈回来了,她说话的语气,她为我擦眼泪的动作是那么像我的母亲,我几乎是立即就喜欢上这个女子,但是,我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在我们上方传来,他叫道:“妈!”
  我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就看到他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莫野。
  那年他十六岁,正当翩翩少年时。
  他是漂亮的,因为他有个美丽的母亲,他继承了他母亲傲人的外表,也延续了他母亲温和的气质,兰姨无疑是很会教育孩子的母亲。他太抢眼,太优秀了,何沉,他还是个男孩子,这无疑使才十岁的我顿觉自己是多么的卑微。
  而且,他叫兰姨“妈”,这更令我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我在做什么,盗取别人的母爱么?她是他的母亲,不是我的!
  “我叫莫野。”他蹲下身看我,笑着对我说。
  “莫野哥哥是兰姨的儿子。”父亲看我止住了哭声,也走了过来,几乎是带着讨好的语气跟我说,“你以后有哥哥跟你玩了。”
  是的,我有一个“哥哥”了,而父亲也如愿以偿,终于有个“儿子”了。我看着莫野的笑脸,觉得老天很不公平,长的,他优秀出众,还有母亲疼爱,从今天起,还要剥夺掉一半我父亲的爱。哦,不,也许不止一半,因为,他是我父亲渴望了很久的“儿子”啊!
  我突然讨厌他了,厌恶他的笑脸,觉得他笑得假惺惺的,觉得他是在向我展示他的胜利,觉得他无比虚伪。
  我猛地站起身来,在他们三人错愕的表情中,一言不发地转回自己的房间去,“砰”的一声关上门。倒在床上,我捧着母亲的照片伤心地哭了,妈妈,妈妈,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疼我了,妈妈,那个叫莫野的人把爸爸也抢走了,我好讨厌他,妈妈,您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啊……
  ? ? ?
  然后?
  然后,我就把莫野视为我的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欲拔之而后快。我故意弄坏爸爸送给他的一切礼物,偷走他的笔记拿去折纸飞机,把从同学那里搞来的没长毛的小老鼠放到他的被窝里,在他最喜欢的衬衣上画米老鼠……看到他费力地再去抄一次笔记,手忙脚乱地把小老鼠拿到外面去丢掉,偷偷洗衣服上的污渍时,我总是开心地躲在一旁笑,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从来不来质问我,也从来不去向父亲告密,父亲偶尔问他怎么不用他送给他的钢笔或其他什么东西的时候,他还会找一些借口搪塞父亲。他越是若无其事,我越是愤怒,他是故意的,故意显出一副大肚的样子,故意显出我的小气与没有修养,他故意让我觉得索然无味,然后自动放弃对他的一切恶作剧。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高明,因为过了一段时间后,我的确是觉得索然无味,因为我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被捉弄后的愤怒表情。
  然后,我停止了恶作剧。我变得越来越不像女孩儿,我不肯再穿裙子,时刻都是牛仔裤与T恤为伍,把自己打扮成男孩儿的模样。我用功读书,我发誓要让父亲把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我的身上,我在暗中与他较量,莫野可以做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到。但是他总是能毫不费力地得到所有人的称赞,赢得父亲全部目光,我拼死拼活不敢有稍微的松懈,才能让自己的成绩名列前茅,但他似乎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书,就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这令我几乎抓狂。
  ? ? ?
  两年后,莫野考上了大学。
  当时我是多么高兴啊!那个讨厌鬼终于要走了,远远地离开我的视线,我终于不用天天看到他那讨厌的笑脸了。对于他考上大学这件事,我敢说全家最开心的人就是我了。
  我躺在床上傻笑,觉得明天的生活充满了美好的阳光。
  “裴裴!”莫野在外面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我皱了皱眉,这个讨厌鬼,他来干什么?刚想开口说不可以,转而一想,他明天就要走了,周不趁机显示一下自己的大方呢?我从床上坐起来,“进来吧!”
  他推开门,大步踏了进来,坐到写字台前。
  “我明天就走了。”他目光灼灼地看我。
  我一脸假笑地祝福道:“祝你一路顺风呀!”
  “你一定在想……”莫野顿了顿,微微一笑,“终于送走这个讨厌鬼了,对吧?”
  我张大了嘴,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的表情全写在脸上了。裴裴。”他微笑着看我,“你是一个不懂得掩藏自己喜恶的女孩儿。”“就算是吧!又怎么样?”我打断他的话,“你知道我一直都不喜欢你。”
  “我知道。”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从第一次见我就讨厌我。”
  知道就好,我冷哼一声。
  “但是,为什么呢?裴裴,我自问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他疑惑地说。
  哦,不,你做错的事太多了,你不该有一个那么好的母亲,你不该那么聪明,那么优秀,那么惹人喜爱,你甚至不该长得那么好看,我在心里恨恨地想。但是,我能说出来么,我张口结舌了,突然发现自己认为的他有这么多不该,是多么的可笑。难道你希望他像你一样没有母亲,你希望他笨,他丑,他怀吗?我竟有一丝迟疑,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迷惑了,这突然的认知让我有丝害怕,许裴你是怎么了?你不是认定要一辈子讨厌这个人的吗?怎么这会儿突然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我不敢想,越来越怕那即将暴露出水面的答案,努力掩饰自己的慌张,我倔强地道,“讨厌就是讨厌,没有理由的。”
  “是这样吗?”他又叹了一口气,“好吧!裴裴,如你所愿,你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我了。你早点睡吧!再见。”
  他失望地转过身,离开我的房间。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忍,几乎想叫住他,告诉他,我其实并不是这样想的,但最我忍着,忍着,不肯让自己唤出声来。
  ? ? ?
  时光如水,一转眼,寒假就到了。
  父亲一早就把我叫醒:“裴裴,快起来,今天莫野要回家耶,我们去车站接他。”
  莫野?我睁开眼,再也睡不着了。他要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竟然有一丝期盼。他走了半年了,这半年里,我竟然会时时想起他,每想一次,都会发觉自己原来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其实这两年来是他一直在容忍我,而不是我在容忍他啊!
  远远地,我就看到他了,他还最那么惹人注目,他又长高了一些,精神抖擞地打着行李站在我们面前,放下袋子,他把兰姨拥进怀里,“妈!”
  兰姨的眼角一下子湿了,父亲乐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啦!先回家吧!”
  我低下头,心里涌出一种感动的情绪,若是以前,我定会觉得他是在故意向我示威了。莫野提起袋子,笑道,“裴裴,没想到你会来接我。”
  没想到他会突然对我说话,我怔了怔,下意识地道:“爸爸叫我来的。”
  “是吗?”失望的表情一闪即逝,但他立即笑起来,“我一样感到荣幸。”
  我微红了脸,不再出声。父亲与兰姨对我第一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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