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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巨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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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我爱巨星
  作者:凯琍
  男主角:杨振邦
  女主角:孙雨绫
  内容简介:
  十八岁生日这天,孙雨绫独自迷路在冷清的阳明山上,
  她不怕黑夜、不怕鬼魅,只怕自己内心的空虚。
  虽然已是小有名气的地下乐团主唱,但孙雨绫不满足。
  她想到达的是巅峰,有谁能带领她爬上去?
  这一夜,她对流星许下愿望——
  只要能成为最红、最受欢迎的歌手,她什么都愿意。
  而就在这夜,她遇见杨振邦,一个改变她生命的男人。
  他给她住所,给她教育,给她一切成为巨星所需的栽培,
  于是她离开乐团,离开青梅竹马的伙伴,唱歌唱到泪流。
  二十岁,她初试啼声,果真一炮而红,
  此后五年,歌坛任她纵横,仿佛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她彻底成功了,却一样躲不过内心的空虚——
  到底她追求的是什么?是掌声、镁光灯、再次破纪录?
  还是,自始至终,都只为那一双默默守护她的黑眸?
  正文
  第一章
  阳明山,奇怪的名字,听来该是个阳光明亮的地方,但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它似乎得改个名字,叫做迷雾山好了。
  雾气笼罩,夜色如墨,四周一片白茫茫又黑鸦鸦的,极为诡异的组合,山上静得像座墓,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孙雨绫站在夜风轻拂的山崖边,凝视着台北市,一个此刻闪着朦胧灯光的城。
  为什么她会独自站在这暴雨将至的山巅呢?
  原因之一,她和乐团那群哥儿们走散了。
  原因之二,她也懒得找他们。
  好好的一个十八岁生日,实在不必搞得人仰马翻,她所需要的不过是一根烟,或许……再加上一瓶啤酒吧。
  啤酒!这两个字闪过她的脑海,想起先前在7…11买了一打啤酒,这会儿全躺在她的机车置物箱!看来她那群可怜的兄弟们,只能在山顶上喝西北风了。
  “啵!”十秒后,幸运的第一罐啤酒被打开了,她轻吻了它一下,让冰凉苦涩的液体流进口中。
  乌云垂得更低,雾气转为浓密,她像被包围在一个梦境里,几乎就要腾云驾雾。黑暗对她并不构成威胁,反而温柔地拥住了她,筑成一道孤独的城墙,而她在其中称王。
  她是个不懂得害怕的人,最怕的只有自己,止不住的空虚落寞,没有快乐没有痛苦,只是闷。
  从小父母离异,她在众亲戚家之间辗转生活,高中念到第二年就被退学,干脆挥挥衣袖、一走了之,跟着乐团的人四处走唱,现在只剩一副歌喉,还没被烟和酒搞坏。
  解决掉两罐啤酒后,她掏出一根烟点着,把自己困在尼古丁里面。
  十八岁了,可以抽烟可以喝酒,却因此更寂寥,这什么道理?
  生于二月十四日,不是祝福反而是种讽刺,当情人们欢度节日,她只想藏起自己,谁也找不到。
  三根烟抽完后,忽然,云雾都散开了些,她看到天边有几颗星,令她双眼为之一亮。
  就在一眨眼间,有道流星划过,稍纵即逝,她心头猛然一跳,及时许下了愿望──
  不管是哪一派的神明,请让我歌唱,让我有舞台,让我听到掌声!
  下一瞬,流星消失了,只留下她怦然的心跳,以及兴奋的恍惚。
  她彷佛看到自己站在舞台上,享受歌迷的欢呼和聚光灯的拥抱,那是她的梦,此生唯一的梦。
  就在她沈浸于自己的小世界时,骤然有两道车灯从远处射来,一辆宾士轿车快速驶进了她的视线内。
  浓雾迷离的夜里,那银白灯光更显得异样而神秘,她的幻想不由得奔驰起来,那是幽灵车吗?或是外星人?和鬼魂打交道已不算新鲜事,若碰上宇宙人才神气呢。
  这样一个阴森冷清的夜里,她实在不能谴责自己过度的想象力。
  这时,车子的速度减慢,两道车灯像舞台的镁光灯,刺激着她几乎睁不开的双眼。
  可惜,走出那宾士车的是个人,有四肢有脑袋,甚至也不是侏儒或巨人,只是个最正常不过的人!
  “啧!”孙雨绫噘了噘唇,颇为遗憾。
  不过,说那人正常,却也有点不正常。眼前这男人仪表堂堂、高大俊朗,穿着一身正式西装,适当的背景应该是办公室或高级餐厅,怎会出现在这午夜的阳明山上?
  但那又关她什么事?她对艳遇之类的事毫无兴趣,她跟一般十八岁女孩不同,爱情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虽然她现在任人宠爱,自己却无所谓。
  于是,她又恢复目中无人的神态,眼光重新投注在夜景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烟。
  一阵脚步声接近她身后,约在五步距离之外停住,她知道,那“正常人”正打量着她,这很正常。对旁人来说,恐怕她才像鬼魂或是宇宙人。
  半夜三更的,跑到这阳明山上来抽烟,脚边还滚着被风吹翻的啤酒罐,毕竟是引人侧目的。
  不过这也不算犯法吧,就随那人去看个过瘾好了,识相点就快滚开,别来打扰她的孤独。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立刻被吓跑,反而走近了几步,就站在她肩旁,带来一种无言的压力。
  “先生,借个火好吗?”
  当他说“先生”这两个字时,语气自然不带犹豫,她心头一愣,倒也懒得去纠正他。谁教她自己身高一七二,又理了头俐落短发,平常就已雌雄不分,更何况是在这朦胧深夜。
  她掏出一个十元打火机,顺手就为他点着了火。
  “你也来根烟?”对方又说,嗓音低沈,不像建议而像指挥。
  乖乖!孙雨绫暗叫一声不妙,交换了烟和火之后,那势必得和他攀谈起来,麻烦透了!但人家都已递出烟来,她总不能说她不抽烟吧?明明她手上的烟才刚抽完。
  无可奈何的,她接过他的高档牌“友谊烟”,并说了声:“谢了。”
  对方很快就反应过来,带着点诧异和不解。“原来你是女的……”
  周五的夜,杨振邦因为长期性的失眠,开车到处兜风,来到他最常看夜景的地方,发现也有吸烟同好,自己刚好忘了带打火机,便上前借个火。
  如此场景,对方是男性应该是理所当然,没料到明明看来像个清瘦的男孩,却是个声音颇有磁性的女孩。
  是怎样的一个女孩,会在午夜时分独自留连山上?除了她手上的烟,她脚边还有两个啤酒瓶,身后则是一部机车。她一头短发和帅气打扮,显然不是个普通女孩。
  孙雨绫不经意点了点头,没兴致和他扯下去,两人萍水相逢,难道还要解释她的来处和归途?
  她索性一股脑儿躺了下来,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草地柔软而清香,露水穿透了她的T恤,像躺在水床上那样舒服凉爽。但其实她也没躺过水床,纯粹是幻想。
  她瞄他一眼就知道,他不会跟着躺下来的,瞧他那一身银灰西装、黑亮小牛皮鞋、条纹衬衫、无框眼镜,以及尊贵出众的气质,这款有钱人跟她距离很远。
  杨振邦暗自一惊,这女孩如此落落大方,似乎天塌下来都不怕,或许年轻就是这么回事,瞧她大概才十几岁,除了青春洋溢在脸上,更有一种孤傲不羁。
  “草地上都湿了。”他提醒她,着凉了可不妙。
  “没差。”她什么都无所谓。
  为了避免他再请她抽烟,或是说些无聊的话,孙雨绫干脆唱起歌来,假装他不在场就是了──
  夜已深,还有什么人,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
  为何临睡前会想要留一盏灯?你若不肯说,我就不问
  只是你现在不得不承认,爱情有时候是一种沈沦……
  这首林忆莲唱过的歌,是闯进她脑中第一首歌,奇怪她就是特别爱唱老歌,有些歌甚至比她年纪还大,就像洗白的牛仔裤,有时光的味道。
  她随口轻唱、随心乱哼,杨振邦却听得出了神,那是一副属于天使的嗓音,虽然她又抽烟又喝酒,装得像个小恶魔,歌声中却流露出最真的她。
  多久不曾因为一首歌而感动?他一发作就不可收拾的头痛,从不曾因为烟酒而减轻,却在这嗓音中得到了安抚,他发现她的声音可以疗伤,多么难能可贵,他竟有种心灵沈淀的祥和感。
  同时间,孙雨绫从眼角瞄到他在数拍子,心想也许他没那么讨人厌,愿意听歌的人总不会坏到哪里去。
  “你唱得不错。”事实上,杨振邦听得入迷,几乎不愿她停下。
  “还行喽!”她耸耸肩,故作不在意,其实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唱歌了。
  “你不应该喝酒、抽烟,你浪费了你的天赋。”他是个效率极高的管理人,看不过资产被浪费。
  “那又怎样?”她只冷冷回了一句。
  好一个不珍惜自己的傻瓜,杨振邦知道自己应该转身离去,却不知是什么力量,让他留在原地,也许是她歌声中的魔力,也许是她眼底的寂寞?
  静默中,雨水降落在两人之间,也降落在天地之间,来势汹汹,挟风带雨,看来短时间内不会停止。
  出于爱才惜才的立场,他关心问:“你要不要进我的车躲雨?”
  他既无骑士精神也缺侠义之心,但他就是不能看她躺在草地上淋雨,这无疑是暴殄天物。
  孙雨绫对他翻个白眼。“免了,我想淋雨。”多爽快的生日,被雨洗刷,彻底干净。
  “万一感冒,你的嗓子会弄坏的。”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原本的头痛已消失,转变成另一种心烦。
  “不关你的事。”瞧他的态度,彷佛是她的经纪人,只不过听首歌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不发一言地,杨振邦走向黑色宾士车,而她目送他的背影,那样沈着稳定,一个步子一个脚印,这男人显然是掌握某些权势的,她再迟钝也能感受。
  但那又怎样?两人是不同世界的人,他开名车、穿名牌,连抽的烟都是高档货,而她只是一个除了会唱歌,什么也不是的十八岁女孩。
  天空,请下大雨吧!她已准备好淋雨的心情。
  雨帘,能隔开她和这纷扰的世界,雨声,能阻挡一切外在的喧哗。她只想要孤独,纯然的孤独。
  雨势渐大,令她倍加清醒,最好整个世界下起大雨,所有人都躲在屋里,唯有她在雨中淋湿全身,忘了过去、朋友、一切,甚至是歌唱……
  过没多久,一片黑影遮住了她的天空,原来是那多事的男人,撑着一把黑伞替她挡雨。
  只见他严肃的脸慢慢向她靠近,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说:“下大雨了,到我车上来。”
  这听来像个恐吓,她几乎想笑,真有趣的家伙,为什么要来管她?
  杨振邦确实有恐吓的意图,三更半夜的,这女孩独自在山上喝酒抽烟,还蠢到淋雨也不躲避,她这么不爱惜自己,活该要受点恐吓!
  说不上为什么,孙雨绫涌上一股孩子气的冲动,也许是酒喝多了,也许是夜的蛊惑,她就那么出其不意地推开了他,一面笑一面从草地上跳起,开始跑百米竞赛似的狂奔。
  大雨早就浸湿了她,牛仔裤因为吸收了水分而变得沉重,她像穿着一条湿透的大毛巾,在世界的浴缸中游来游去。
  “你疯了不成?”杨振邦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女孩,外表叛逆傲气,歌声有如天使,还有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完全超出他对女人的认知范围。
  他想也不想就丢下伞,迈开脚步追上,抓住她的肩膀,紧紧地、牢牢地,怕她就要被风吹走了。
  “哈哈~~”孙雨绫气喘吁吁,边喘边笑,知道自己快醉了。她一喝醉就会笑个不停,还会做些怪事,对方一定以为她疯了。“那又怎样?我高兴!”
  管他呢,疯就疯吧,一生只有一次十八岁生日呀!
  “上车。”他的口气彷佛逮捕犯人的警察,引起她更多笑意。
  上车就上车,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要姿色她很缺,要财物她更缺,像他这种看来什么都有的男人,能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
  杨振邦扶她坐进了前座,立刻打开暖气,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冷得发抖,指甲也呈青白色,更别说一身的冰雨了。
  但他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服贴的头发全乱了,昂贵的西装也毁了,尤其是眼镜上的水珠遍流,让他看起来像个傻瓜。
  她觉得整件事既荒谬又可笑,不禁又呵呵笑了起来。
  “还笑?你真的是疯了!”他从后座抓来一件外衣,二话不说盖在她身上。
  又是西装外套,她闻到高级织品的味道,还有一种独特的男人气息,混合了烟草和古龙水,不用问,她知道是来自外套的主人,也就是眼前这多管闲事的男人。
  杨振邦摘下眼镜,一边用面纸擦干,一边瞪着她瞧,这女孩是不是当真有点精神失常?
  他这一瞪,倒教她傻了眼,怎么在镜片底下是一双这样的眼?黑白分明,视线凌厉,彷佛可以看透人心,她不禁瑟缩了一下,或许她没有自己想象中勇敢。
  “看样子雨是不会停了,我家就在附近,你需要洗个热水澡,换上干衣服。”
  二十五年来,他从未带女人回家,他住的地方就是他的城堡,不允许闲杂人等打扰,但这女孩没花多少功夫就打破他的规矩,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冲动。
  “你不怕我是坏人?”孙雨绫把外套披在身上,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感到一阵昏眩浮上脑子,喝醉酒就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麻木不仁。
  他的回应是踩下油门,车子立刻往前开动,就算这是一件蠢事,他也决定蠢到底。
  不需言语,她看得出他的决心,这世上当真有人想保护她的嗓子,多奇妙。
  途中,她又哼起了歌,他没发表意见,事实上,他希望这段路更长些,时间走得更慢些,就让那歌声继续飘扬,沈进他心中的某处,酝酿成梦。
  从小,孙雨绫就幻想能住在山上,可惜她借住的每个亲戚家,转来转去都是市区街弄,方便就学、就医、工作,却没有绿树和天空,更别想看到什么流星。
  眼前出现的这栋豪宅,让她简直想毛遂自荐当女佣。
  独栋的二楼洋房,有花园和车库,绿藤爬上了白色雕栏,蜿蜒一如春意闹人,四周种满黄槐树,落花纷洒在黑色路面上,在橙色灯光照耀下更显缤纷。
  果然,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大概也只有这一晚的缘分,孙雨绫这样告诉自己。
  “进屋里去。”杨振邦发现她对屋子看得出神,那期盼的表情显得天真,原来她也有这一面,忘了要装酷,就是单纯样。
  他替她打开车门,她呆了一下才回过神,很难想象有男人替她开车门,她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或大美女,感觉好诡异。
  房内宽阔得让她咋舌,光是车库就有她租屋处的好几倍大,走进客厅,湿透的衣服立即在地毯上造成一处处小水漥,但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比起她那因为烟、酒、淋雨而受损的嗓子,他发现其他损失都不算什么了。
  “浴室就在走廊尽头,你先去洗澡,我拿衣服给你。”他伸手为她指了个方向,便走上二楼去。
  孙雨绫踮着脚尖,在厚厚的长毛地毯上行走,感觉自己像只跑错地方的猫,来到浴室前,一打开就发现一座小型泳池,她住的地方只有莲蓬头,这里却像高级温泉饭店。
  她立刻打开热水,七手八脚把自己剥光,一跳进去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管今晚即将发生什么,值得了。
  热水松弛了她的神经,令她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头脑沉重,心情却飘在空中。
  为何她会在一个陌生男人家中泡澡?她的青梅竹马白威曾说过她是个不要命的家伙,抱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心情过活,像是要看看命运还能对她怎样。要是大伙儿们知道她今晚的奇遇,保证会吓到嘴巴合不起来,然后说果然只有阿绫做得出这种事!
  叩!叩!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外头传来敲门声。
  “门没锁。”怎么她说的话听起来竟像是三级片中的台词?哈。
  浴室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只听杨振邦冷静说了句:“我把衣服放在外面。”话一说完,门又关了。
  这女孩可能还没成年,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她吸引他的地方也不在那方面,而是她纯净难得的嗓音,他自觉有责任要保护这天籁。
  究竟他是个怎样的男人?孙雨绫开始寻思,他是同性恋或性无能?算了吧,她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没胸没臀的身材有啥好看?
  可他只不过听她唱了几首歌,有必要如此呵护她吗?
  酒醉时刻不适合思考,她很快放弃这些疑问,泡了个通体舒畅,才懒洋洋滑出了浴缸。打开门,她看到门外地上放着件米色的棉质衬衫,还有一条咖啡色的长裤,看来应该是属于一位高瘦的男主人。
  她穿上衣服,被某种气味和温暖拥抱,不由恍惚了一下,她再照照镜子,对自己扮个鬼脸,反正是根竹竿,有啥好怕的!
  一走进客厅,她发现房子的男主人也沐浴过了,换上黑色睡衣,更显出那双黑眸的深沈,若非有那副眼镜的遮掩,她怕那两道目光是会烫人的呢!
  杨振邦坐在沙发上,再次对这女孩感到惊异,她不像一些爱搔首弄姿的女人,故意能露的就露,反而把自己包得很扎实,像个小男孩穿了太大的衣服,只显得纯真逗趣。
  孙雨绫视线一转,看到桌上有瓶酒和两只酒杯,顾不得还在滴水的头发,便跳上了沙发,指着那瓶酒,兴致勃勃问:“可以喝吗?”
  光喝啤酒不过瘾,这男人的藏酒绝对是好货,她像个老饕都快流口水了。
  她贪心的表情只让杨振邦想笑,她该不会是个酒鬼吧?如果是的话,她也是个可爱的酒鬼。
  “可以,不过要先擦干你的头发。”他把一条大毛巾递给她,而她立即接过。
  这男人很习惯发号施令,她很快察觉到这点,此时的她还难以想象,往后的七年内,她都要听着这声音行事,逃不出那双黑眸布下的网。
  当然,这时的她没有多想,用力擦干短发,像小狗一样弄得乱七八糟,不管了,美丽无用,她本来就是丑小鸭。
  杨振邦淡淡一笑,淡得令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接着他倒了一杯酒给她。
  这种酒的后劲有多强,他最清楚,也知道她先前喝过了啤酒,两种酒类混在一起,效果更佳。
  没错,他要灌她喝醉,却不是为了她的身体,而是她的声音。
  他也因自己的决定而诧异,然而这冲动不断涌上,他就是放不开。
  孙雨绫凑近杯缘一闻,白兰地的醇香扑鼻而来,让她二话不说先喝为快,当那琥珀色液体流入喉中,瞬间引发一场天雷勾动地火,让她悠悠叹了口气,赞道:“好酒。”
  “再来一杯?”杨振邦仍是微微的笑,这女孩多么与众不同,没有半点矫揉造作,他彷佛看到一颗明星,不知道自己有多耀眼,却已静静散发光芒,让人无法转开视线。
  “谢喽!”她不知自己正踏进一个陷阱,饮下第二杯、第三杯美酒,她醉意更甚,像只小猫窝进大沙发,满足得几乎想呼噜叫。
  “告诉我,你几岁了?”他得先确认一件事。
  “告诉你,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喔……”她笑呵呵的,心情好得想唱歌,但是更想睡觉……
  这时,他却正色道:“我想跟你谈一谈,关于你的未来。”
  “未来?有啥好谈?”她醉眼迷离的,已看不出前后左右,还谈什么谈呢?
  孙雨绫作梦也没想到,就在这小雨朦胧、酒意蔓延的夜,她做出了生平最重大的决定……
  第二章
  孙雨绫作了一个梦,她站在巨蛋豪华的舞台上,享受无数聚光灯的洗礼,台下是欢声雷动的歌迷,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像作梦似的,陶醉不已又兴奋难耐。
  舞台上的她享受每分每秒,内心不断吶喊──听我的歌!我就是你们的歌后,我是为唱歌而生的!
  这是她常作的梦,若她的人生还有梦,那就是唱歌的梦。
  但忽然灯光暗了,掌声静了,她的声音也不见了。
  她慌张极了,左顾右盼,找不到乐队,看不到一个人影,就在这时梦醒了,她又回到现实。
  现实是,她一无所有,除了跟随乐团走唱,在一些PUB得到掌声,她站不上任何舞台。
  睁开眼,她环顾四周,看见一个米白色的房间,装潢得很高雅却颇低调,看来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但没有铜臭味或暴发户气息。
  不过那不关她的事,只要床够大、棉被够软就好,于是她又钻进被窝里,可惜头痛并未因此好一些,宿醉真是一种天杀的惩罚,她发誓自己要戒酒,但这种誓已经发过好多次了。
  她试着翻个身,却摸到一个热呼呼的东西。
  这是什么?该不会是只狗吧?她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惊得连连后退。
  “你、你……?!”
  她以为自己大叫了出来,事实上只发出一阵破碎低语,咳咳,抽烟喝酒真的会伤喉咙。
  睡在她身旁的正是昨晚那男人,活生生地呼吸着,一点也不假!
  他的眼镜搁在一旁桌上,几绺头发散落在前额,胡渣过了一夜之后冒了出来,那抹淡黑色从唇上沿至下颚,再由下颚发展到耳际,不知怎么,让他看起来乱性感的。
  她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所见并非幻觉,他是那么真实地躺在眼前,睡得像个大孩子,两只手安分的摆在身侧,没对她做出什么不雅之举。倒是她自己,居然一双腿都跨在他身上,投怀送抱似的,颇为嚣张。
  就在这时,他双手往上一举,被子也从胸前滑落,她因此能欣赏他的身材,他有一副宽厚的肩膀,身材结实,甚至还有胸肌、腹肌,可惜被子覆到他腰间,无法再看下去了。
  “你欣赏完了吗?”杨振邦故意问道。观察她的反应让他惊讶又好笑,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她丝毫不做作扭捏,反而像只好奇小猫。
  “欣赏?”她差点魂飞魄散,原来他早就醒了?幸好强作镇定是她的看家本领,立即冷冷地回答:“你也值得用上欣赏这两字?哼!”
  他笑了笑,是那种露出白牙的笑,她才发现他居然有一颗小虎牙,挺可爱的说!但是可爱?这形容词距离他只怕有十万八千里吧?
  “你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孩。”他含笑道,昨夜他居然睡得很沈,往昔的头痛都消失无踪。
  一早醒来看到她,让他再次肯定,昨夜他做了最正确决定,这女孩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不可思议?这形容让孙雨绫紧张起来,是否她对这男人做了什么荒唐事?到底是怎么一个“不可思议”法?莫非她有自己也难以想象的癖好?
  她的好奇和遐思都写在脸上,他笑得更是愉悦,最后拍拍她的头,叹口气说:“放心吧!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我不会对自己的商品出手。”
  自从他继承祖父的一切产业,理智总是占上风,不像他那对音乐家父母,浪漫多情且随心所欲,周游列国表演,像吉普赛人似的,一年到头难得见到几次。
  身为实业家,他必须知道自己是谁,以及他该怎么做。
  “商品?”这什么意思?她不认为自己能卖得了几毛钱。
  “你忘了吗?”他伸出手往床头柜一捞,将一迭纸递到她面前。
  趁着她酒醉后签约,不算什么高尚行为,但为了网罗如此人才,他什么也做得出来,她的嗓音应让受万众拥戴,而非独自在山上低唱。
  “这什么东西?”孙雨绫接过一看,那些纸上面密密麻麻的,看来像满天乱飞的黑色苍蝇,她头昏得厉害,看不清那些鬼画符,只得对他摇了摇头。
  他眼神宽容,并不期待她能立刻了解。“这叫契约,我把内容简述一下,你已经和星空娱乐集团签下七年合约,今天起即为本公司基本歌手,我是杨振邦,你可以叫我杨总裁或杨先生,欢迎你加入我们。”
  他说得平静,却在她脑中引起轰然巨响,彷佛被丢进了一颗核子弹,震撼无比。
  星空娱乐集团?那个跨国的音乐公司?除了流行音乐,还跨界古典音乐,许多知名演唱家、音乐家,都是他们名下所属,现在他居然要她加入他们?
  天哪!她只不过是在十八岁生日,随意唱了首歌、许了个愿,居然就成真了吗?
  更离奇的是,她偶遇的男人竟是“星空娱乐集团”的总裁,这绝对是奇迹中的奇迹,强烈到让她无法思考,脑袋一片空白。
  “胡扯!我才不信。”她高声反驳,但他一副认真样,却害她心虚起来。
  她知道自己喝醉后,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恐怕就是结婚证书这种终身契约也签得下,更何况是小小的七年卖身契。
  虽然这可能是麻雀变凤凰的好机会,但她可没忘了伙伴们,要是只有她一人出头,那大家怎么办?
  他翻到契约最后一页,逗她似的问:“不信吗?这是你的签名,还有指印。”
  不用多看,那飞翔似的字迹,除了她还能是谁?看了只教她更头痛。
  “可是……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是星空娱乐的负责人?说不定你是诈骗集团!”没错,这一定是个骗局,她绝对不能上当!
  “你似乎从来不看报章媒体,这里刚好有一本,你可以看看。”他随手拿出一本商业周刊,正好他是封面人物,内容则是亚洲娱乐业的报导。
  孙雨绫连翻都不想翻,现在她没半点力气,只恨自己没有晕倒的本事,唉,怎么会这样呀?
  “好,就算这样……你怎么可以爬上我的床?”还是先换个话题吧,免得她的头痛继续放纵,叫她一时要接受这事实,当真困难极了。
  “不,是你爬上我的床。”他纠正她。
  “我怎会爬上你的床?笑话!”还是个超冷的笑话。
  “没错,你原本睡在隔壁房,但是你上床后没多久,就直接走进我的房间,二话不说倒在我床上,怎么叫也叫不醒。”事实上被吓到的人是他,生平不曾碰过这种女孩,半夜来访并非别有用心,单纯就是要睡觉,让他啼笑皆非。
  “那、那你不会把我扛回去呀?”她仍不肯屈居下风,逼问道。
  “我抱了你来回三次后,只能放弃了。”同床共枕后没多久,他发现跟一只小猫睡觉也挺不错,她似乎有种魔力,可减轻他的头痛和失眠。
  五年前他就知道自己注定要痛苦,因为脑中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他这辈子都别想要好眠,虽然情形还算稳定,没有扩增或恶化,却像个噩梦始终紧紧跟随。
  也因此他的情感生活很简单,若有需要就花钱解决,从不带女人回家过夜,他不想让自己头痛的模样被人看到,所谓“枕边人”,是不该存在的角色。
  今天早上在床上看到她,让他不太习惯却又觉得有趣,她是多么奇妙的一个女孩。
  “我的天……”孙雨绫这下不得不低头了,她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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