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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之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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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挫两名敌人,王玉婷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笑容。努米底亚人的控马技术极好,才能让她在飞奔的马上活动。
“你在干什么?别管他们!掉下去我不会管你的!”努米底亚人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大声提醒后面有些忘形的女孩。
他在叫嚷什么,王玉婷根本没听进去。她准备故技重施,再次用节杖袭击别人的腹部。长长的杖柄向野蛮人捅去,可这次她没能见到捂紧肚腹的胜利画面。对方宽大的手掌挡住铜棒,偷袭不成,反而被人抓杖柄。王玉婷用力拖回节杖,但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身材高大的卡彼坦尼亚人战士。狂奔骏马间的拔河很快结束了。王玉婷失去平衡,身体往下跌,挽住努米底亚人腰部的另一只手拼命寻找能抓牢的物体,手指慌乱间扣住努米底亚人腰间的皮裙,线缝里立刻传出如布块撕裂般的声音。
“你……”努米底亚人连忙腾出一只手保护他的裙子。
王玉婷两端不肯松手,最终连同努米底亚人一起掉下马。她终于体会到被人从奔驰的车上推下是怎样的感受了,一阵天旋地转,不知道打了多少滚,停下来时,膝盖、手肘和额头满是辣痛的擦伤。还来不及顾及伤口,四周已围满来回跑动的马蹄,她发现,自己与努米底亚人被包围了……
第十节 村落
商队宿营地西边不仅有云雾袅绕的绵绵山峰,还有茂密的森林。比蛛网更加纵横交错的树枝像重叠在一起的手掌,一层一层,散开的深绿色叶片填满仅剩的空隙,把阳光挡在外面,只留下点点光斑,像极了点缀黑夜的繁星。地面积满枯黄的落叶,它们的色彩由黄到深褐色不等,蓬松而均匀地撒满树与树之间的间隙,掩盖住曝露在泥土外的粗壮树根。
树叶太松软,让踩上它的人感觉很不踏实。王玉婷更是不习惯这样的地面,假如没有身后的,头发与堆积的枯叶一般蓬松的卡彼坦尼亚人几次提住她的衣领,恐怕她已跌倒好几次了。
本来以为已经逃过野蛮人的屠杀,王玉婷正为成为少数幸存者之一而高兴不已,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他们的俘虏。努米底亚人走在她前面,那小子被两名强壮的野蛮人夹在中间,只要他稍有反抗,一定会遭到左右两人的强力压制。王玉婷斜眼偷看四周,她与努米底亚人正好处于队伍中央,被野蛮人与茂密树林包围着,完全找不到逃跑机会。
野蛮人起初让他们骑在马上,但进入森林后,所有人开始步行,只由两名身材略为瘦小的人将马群赶往别处。徒步行走一段时间后,王玉婷感到地面有些倾斜,这是个斜坡,他们正往上前进。树杆空隙间隐约可见一排紧密连接的木桩,再走近些,那是一道木墙。当一行人来到它身下时,王玉婷才发觉它比远处所见时的模样更为高大。捆绑这些木头的绳索经过风雨侵蚀已变为棕黄色,但与接近黑色的木桩比起来,只能算浅色系,由于潮湿或无人管理,零星木桩贴近地面的桩脚处已生出乳白色的菌类物质,层层菇状物质向上蔓延,像是扩散中的病变细胞,让王玉婷看了很不舒服。
她将目光移回正前方。木墙中央的大门高度不比木墙矮,这扇门虽同样用木材制成,却由好几层木板钉成,看上去笨重而结实。大门敞开着,里边总有几位身着动物毛皮制成的衣裳的野蛮人从门外视野范围内走过,他们步伐悠闲,扛着木锤,赶着鸡鸭,似乎享受着森林深处的宁静生活。
归来的卡彼坦尼亚人带着他们的俘虏大步迈进木墙里的村庄。村子里随处可见低矮的茅草屋,女人们坐在屋前缝补衣物,一大群小孩在她们身旁玩耍,围着妇女们转圈。畜口拖长气息的鸣叫不时从村庄不知明的角落里传出,还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金属与硬物的清脆短促的碰撞。这种声音王玉婷很熟悉,建筑工地里石匠挥舞铁锤,用铁钻敲凿石头时发出的声音就是这样。
她与努米底亚人被带到村落里最大的一间木屋前。村民们很快因为他们而聚拢过来,他们中有人偷偷询问押送俘虏的那些骑手,但当三位留着雪白长须的老者从屋里出来时,所有人便不再议论私语了,他们怀着尊敬目光看向三位长者,等待他们发话。
“他们是什么人?”其中一位老者用王玉婷与努米底亚人都无法理解的伊比利亚土著语言问向返回村落的骑手。
骑手中很快有人回答道:“我们在商队营地旁发现了他们,他们见到我们后拼命逃走,于是我们追上去,可是她……”卡彼坦尼亚人一手纠住王玉婷的领口,把她提了起来,“这个女孩不问任何理由,打伤了我们两人!尊敬的长老,请您们看看,这是她使用的武器!”另一名部落战士向三位长老递上王玉婷的节杖。连同女孩的背包,她与努米底亚人的武器一起,呈交到长老面前。
三位长老惊奇地翘着胡须,对王玉婷的东西产生了浓厚兴趣,特别是对她的尼龙背包更是充满着年轻人才拥有的探求欲。第一件呈现的物品――信使节杖反而被放置一边,他们专心研究起这个构造奇特的包裹,他们想打开它,可闭合的拉链叫他们没有办法。长老身边的卫士,以及木屋四周蓬头垢面的村民们也无不在好奇中替他们出主意。
王玉婷看着他们笨拙的模样,嘴角处忍不住露出一丝讥笑。一群近似原始人的家伙怎么可能弄懂拉链的原理?到头来,还不是最终会向她请教。这对她来说也将是摆脱目前俘虏命运的机会。她几次想站起来,主动为他们解答难题,但终被身旁的看守用有力的臂膀压了下去。不过王玉婷并不着急,她相信老头一定会自亲向她询问,她甚至已开始思考如何向愚昧的人解说了。
但围满木屋的人群里发出一声带着欢愉的惊呼,把王玉婷从想入非非中唤回现实。依靠他们的表情王玉婷有了最不妙的猜测――他们打开了背包。不过通向那里的视线已被人的后背堵塞,因而见不到真实情况。随着有人拖出一根细长的尼龙带子,王玉婷便已明了一切,带子下系着的重物是她的望远镜,现在它被一个野蛮人当作平日常用的捕猎野兽的工具在手里摆弄,他让它快速旋转,可怜的望远镜随时会脱离他的手指,飞出老远。更令王玉婷生气的是他们打开背包的方式,他们没能发现拉链的奥妙,而是用匕首,像剖开鱼腹般,从背包底部划出一条大口子。王玉婷对他们的野蛮行径怒喊,如果没有看守压住她,她真想揍扁那手里仍握着匕首的家伙,他的行为与卑鄙的扒手和无耻强盗无异了。他们毁了一件能证明她的特殊身份并曾救过她一命的宝贝。
背包里的物品被长老身旁的村民们争相传看。而长老手中捧着一只木盒,这件东西并不属于王玉婷,它的所有者现在仍在新迦太基城里。
一位长老打开盒子,他首先取出那枚金光闪闪的戒指,放进嘴里,用力一咬,老头儿牙不好,已经漏风的嘴似乎将变得更为通风。他看着金戒指,失望地摇了摇头。另两位长老手里则拿着垫盒底的纸草,他们对上边的文字和红色盖印很有兴趣,不过瞧他们将一张张文书颠来倒去的模样,就不难猜出长老们事实上大字不识。
“这是什么东西?”左边的长老眉毛很长,几乎盖住他那双已经睁不开的眼睛。
王玉婷答不上话,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长老一连问出几遍,王玉婷与努米底亚人都没有回答,长者的声音变得高亢,他可能生气了。看守一脚踢向努米底亚人黝黑的背,双手被缚的努米底亚人无法反抗,像布袋般倒在地上。另一名看守揪住王玉婷,把她提起来。王玉婷不愿身体遭受创伤,拼命蹬踢还能活动的两腿,可这也无济于事,两名看守从左右架住她,使她踢不到任何一方。长老们似乎已察觉到他们与俘虏之间存在的语言障碍,命令部族勇士放下了王玉婷。
“让开,让开。红鼻子安巴利要经过这里。”一双充满力量的手臂拨开人群,健壮的野蛮人摇摇晃晃地挤进人墙内侧。
他个子不算高大,棕红色的长发打着波浪卷,胡须浓密,与头发一样,泛着红光,脸部中央凸出的红点很惹人注目,他的鼻尖是红色的。手里牢牢抓紧牛皮水壶,拧开壶盖,直将里边的透明液体往嘴里倒。负责行走的双脚似乎并不属于他,它们完全掌握不住身体的重心,一歪一斜,随时会有摔倒的危险。野蛮人摇晃到王玉婷面前,通红的鼻子几乎快贴在她的脸上,鼻中呼出的浓烈酒气差点让王玉婷窒息过去。
酒鬼很快又摇晃到三位长老面前。“他们……是什么人?”他指着王玉婷与努米底亚人,舌头笨拙地在口腔中打转。
“安巴利,你是不是应该用钳子拉直你的舌头后再来问呢?”村民中有人讥笑红鼻子。
红鼻子酒鬼似乎没听见他的挖苦,一对聚焦困难的圆眼睛在缴获物中搜寻。两个筒状物连在一起的奇怪物体、镶嵌水晶片的圆盒都没能勾起他的兴趣,只有那根相比之下不怎么引人注意的节杖把他吸引住了。因酒精作用而变得慢腾腾的动作忽然迅速起来,像是发现宝物似的,把那东西紧握进手里。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是他们带来的?”红鼻子的酒已经醒了一半。
“安巴利,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长老向酒鬼询问,红鼻子也算是村里见过世面的人。
“当然知道。这个是‘文明人’用来传递信息的工具。带上长官消息的人拿着它,从一个哨所奔向另一个哨所,从一个地区奔向另一个地区,一路上可以畅通无阻。他们的自由来回程度与他们的委派人的地位有很大关系,如果是受到汉尼拔的委派,那么整个伊比利亚将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他。”红鼻子边说边手舞足蹈,模仿信使奔跑的动作。
“你说他们是信使吗?小女孩和黑人?”
“不!我可没这样……说过。”红鼻子的舌头再次开始打转,摇晃的脑袋和无法聚焦的眼睛透出七分醉态,让人觉得酒鬼说出的话并不可信。
三位长老低声讨论。红鼻子留在他们身边聆听三人的议论。长老们似乎担心两位俘虏是迦太基派去给军队送信的密使,迦太基军与卡彼坦尼亚部落联盟正处于僵持中,此时任何消息都会使局势发生变化,他们害怕战事扩大,战火烧进村里。从他们口中,红鼻子隐约察觉到长老们有意杀掉女孩和努米底亚人,这样来自新迦太基的消息将在他们地界里消失了。
酒鬼这时用含糊的词句向长老们建议,“敬爱的长老,要不要等酋长回来后再处理他们呢?我们伟大的首领会说迦太基人的语言,也许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些什么,如果是有价值的情报,对我们族今后的选择是很有利的。联盟会议已经结束,首领这几天就会回来,是不是应该等等?”
长老们相互点头,同意酒鬼的建议。
王玉婷看着这些嘴里“叽哩咕噜”的野蛮人,她不知道这些说着奇怪语言的人正讨论着她的生死。几名强悍的部落男子把她从湿润的泥土地上提起来,连同努米底亚人一起押往村庄角落……
老太婆双手托住的银盘里放着两杯冷饮,棕色饮料在金杯中摇晃,荡漾的液体表面浮着冰块,冒出白色气体的冰不断碰撞杯壁,体积越变越小。手臂晃动得很厉害,似乎是由于老女人上了年纪,日趋不听使唤的手脚才让她习惯几十年的动作变得笨拙。手指骨节缓而轻地落在门上,直到门里的人发出代表肯定的声音,她才大胆推门而入。
屋里只有议长之女安娜特小姐与新迦太基城防军司令马戈两人,他们在密谈。老奶妈进屋后,两人立刻停止对话,目光漫不经心地游移在房中各式摆设上。老奶妈不敢打搅他们,放下饮料,不做任何过多停留,尽快退出了密谈室。
马戈喝上两口酸甜的冰凉饮品,滋润一下已经快要冒出火的喉咙,“我的士兵被步兵统领训斥后,就不能再去传讯那名少年了,这样太引人注意,恐怕已经被汉尼拔的党羽知道,一件小事变成大事不太好,追查窃贼的事可能将被搁置,还请小姐谅解。”
“是的,我明白。在这个非常时期让您劳师动众是我太任性。不过我实在太爱那套首饰,那是生日时,父亲送我的礼物,有纪念意义。”安娜特微低着头,她有苦说不出。寻找失窃的印章与文件只能另想它法。
“不过有件事仍是值得欣慰的。”城防军长官继续说,“汉尼拔似乎还没有得到密信。有消息说他派出所有密探打听密信的下落。但我不相信,除非我的信使挺过酷刑,而没有招供,否则汉尼拔不可能用自己所有密探打听一件事。”
“非常正确。他花费在罗马事务上的精力更多。”
“但是有件事必须引起我们警觉。我收买的狱卒全被调走了,就在与议员集会后的第二天,他们还来不及向我传递信息,全部接到紧急命令离开了新迦太基。”
“有这种事?”安娜特漂亮的脸蛋上划过一丝惊诧。
“一定有内奸。那天听见我提起过收买狱卒的人都有嫌疑。卡兰巴尔议员为这件事也很焦急,他希望尽快找出叛徒,恐怕出卖我们的将不是下落不明的密信,而是他。”
“这件事不太方便调查,他们毕竟全是受人尊敬的议员。有更小的目标吗?”
“有”马戈十分肯定地回答。他的目光直射进安娜特眼里,仿佛要探寻什么,“知道整个秘密的来龙去脉,却没有在密信上留下姓名的人更值得怀疑。据我所知,那封信上没有安娜特小姐的署名。”
冰冷的液体触碰到嘴唇,却忽然停止流动,寒气侵蚀着柔软的丰唇,但由于一层朱红唇膏的保护,它并未感到刺骨的冰凉。元老的女儿缓缓放下金杯,握住杯身的手指涂着红指甲,它们像是镶进杯中的红色宝石。“聪明的马戈将军,密信上同样没有您的署名,议员们签名时,您在哪儿呢?您不是更加可疑吗?”她露出微笑,垂下眼帘,不经意的避开城防军司令的目光。
马戈指挥官抽动嘴角,勉强拉出开怀的弧线。
门外,老奶妈弯着背,恭敬地等候小姐吩咐。她如一尊雕像般守候在门口,小姐与将军的笑声从屋里传出,老太婆听得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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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救人一命
陈志粘着一身汗水,从训练场回到营房,向他发出挑战的人与他在军中的名声一样不断增长。今天的对手是来自斯巴达的拳击手。虽然并不熟悉历史,但斯巴达的声名陈志早有耳闻。也是在与挑战者过招之后,陈志才意外发现古代的拳击手套里原来塞有铅块,不仅沉重,更是致命的武器。他感谢现代体育的改革者们,制止了暴力。
远远的已经能见到队长居阿斯了,他就站在营房外面。陈志很奇怪,训练时居阿斯竟然会中途溜走,这不像他平时的作风,由于手臂受伤,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居阿斯训练起来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刻苦。他正在与人交谈,与一位金头发的青年。那人就是已被调往别处的卡拉那斯,陈志一眼就认出了他。
队长与从前的部下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归来的士兵们打闹着成群结队地进入宿舍区,卡拉那斯似乎不愿被太多人见到,慌忙向居阿斯告别,奔向军营后面。那边也有出口,不过那个侧门是不允许普通士兵进出的。
“刚才的人是卡拉那斯吗?”陈志拭去满脸汗珠,急匆匆走进营房。没有太阳的炙烤,他感到舒服多了。
居阿斯从陶罐里倒出杯凉水,递进陈志手中。“没错。他很想念我们,所以回来看看。”
“为什么不等我们回来呢?我看他急着要走,似乎不想见我们。”陈志对这个卡拉那斯越发觉得奇怪,行踪鬼异不说,他的身边围绕着许多迷团。
居阿斯解释说:“他必须回去换班,所以等不了你们了。他问起不少训练的事,还特别问到你和王。当我说王已经和他的女儿逃走之后,他很吃惊,跟我一样,认为王发疯了。”居阿斯笑起来,回味着他与卡拉那斯的愉快对话。
“就问了这些吗?”陈志非常怀疑卡拉那斯的目的,一个卫兵在值勤当天居然大老远从城里来到军营,向从前的朋友打听些闲事。他还想了解得更深入些,不过突然闯入房间的其余队友阻止了他刚要出口的疑问。
米尼斯是小队里体力最不济的,一进门便东倒西歪,斜斜走向他的床,一头倒在上面。欧卡斯需要凉水滋润喉咙,伸手去抓水壶,可是被手臂更长一些的克雷塔斯抢先一步握在手中,干渴的嗓子实在没法大骂了,欧卡斯只得瞪着大眼,不甘心地望着高个。最倒霉的莫过于布西瑞斯,刚享受到屋内的阴凉,却发现藤盾被遗忘在了娇阳烘烤的校场里,他不得不立即折回,以免被别人捡走了。
年轻的雇佣兵米尼斯躺在床上喃喃自语:“臭老头,他根本是地狱来的怪物……”他骂人的是本步兵大队的步兵统领。前几天老统领刚调来步兵队,立刻撞见城防军司令马戈派来的士兵,并狠狠将他们训斥了一顿。小队里的雇佣兵们为老头欢呼,瞬间认为这是位容易与士兵亲近的老者,但这只是他们的错觉,步兵统领为向巴尔卡家族证明他们没有换错人,日夜加强训练,士兵们已怨声在道。
“看来传言是真的。我们很快会被调到战场上去。”米尼斯只有双唇微微颤动,身体其余部分一动不动,就像沉睡的人的梦语,“或许是卡彼坦尼亚,听说汉尼拔将军已经不能容忍战事继续拖延下去,我们会被调去那儿,与野蛮人作战。”
“卡彼坦尼亚?我不去!”欧卡斯第一个做出激烈反应,雇佣兵们也随着附和起来。
向来与欧卡斯有小摩擦的克雷塔斯依旧与他唱反调:“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吗?你为什么不干脆走到汉尼拔面前,对他说,‘嘿,老弟!我们换个位置坐怎么样?’说不定他会同意的。”
“去你的!这不是叫我一辈子在厨房里刷碗吗?”欧卡斯将无数唾沫腥子喷向克雷塔斯的脸。
听见他们提到卡彼坦尼亚,陈志起了兴趣,王重阳与王玉婷不是逃到卡彼坦尼亚去了吗?“卡彼坦尼亚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去那儿?”
快嘴欧卡斯立刻回答了他的疑问:“那里除了野蛮人的部落,什么也没有。既受伤流血,也没有油水可捞,不是白卖命吗?如果汉尼拔命令我们攻打萨干坦,我立刻收拾行李!”
雇佣兵心里想的仅是如何在战争中劫掠,使自己富有,陈志对他们又有了更深的认识。他想到了同样认为付出必须有丰厚回报的另两人,“不知道王重阳和他的任性女儿怎么样了?”陈志不经意地问。
“他们吗?死定了。”居阿斯肯定地回答。
王玉婷打出呵欠,泪水沿着眼角流躺,布满血丝的双眼浸泡在带咸味的液体中,酸胀感传入脑子,眼球很难受,她已经两天两夜没睡好觉了。整日提心吊胆,不知道部落里的人什么时候会杀掉她,更得提防身边的努米底亚人。为什么那群野人把她与男人关进一个笼子里呢?
天已黑尽,部落居尼们在愉快的笑声中结束了晚餐,他们睡得很早,很快村落里鸦雀无声,只有巡夜人孤单的身影在夜色中晃动。漆黑天空里挂着明亮的圆月,银色月光如一层薄薄的轻纱撒向地面,月光照上木头搭建的牢笼,把纵横交错的暗影打在女孩身上。
王玉婷蹬踢两下笼子另一头的努米底亚人。不管光芒怎么照射,他的身体始终如深埋地底的煤矿般漆黑。努米底亚人对王玉婷的骚扰没有反应,他睡着了。
“喂!加鲁!快起来,加鲁!”她试着再踢两下,努米底亚人睡得很熟。“臭黑鬼,临到死也能睡着!”王玉婷只能骂两句。她无聊地背靠栅栏,开始后悔这趟危险的远行,如果老实呆在新迦太基,只是受点小委屈,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听天由命的下场。怀念着安娜特厨房里的种种美食,眼皮再也支撑不住,渐渐合上了。
忽然,笼子里一阵躁动,王玉婷从快要入梦的状态中惊醒,加鲁也已经醒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盯着王玉婷的身后。夜间游走的清风从背后送来一股酒气。王玉婷猛地转身,借着月光,一张红鼻子的大脸突然闯入睡意朦胧的眼睛里。
王玉婷想叫,红头发的野蛮人立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放在嘴唇上,示意叫她禁声。王玉婷点头同意,他才放开手掌。
红鼻子从衣服里摸出把钥匙,牢笼上的锁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打开了,野蛮人轻轻放下锁链,不让它发出一点声响,之后立刻放出里边的犯人。
王玉婷与加鲁不明白野蛮人的企图,他要他们跟着,两人只好跟在后面。
野蛮人带着女孩与努米底亚人来到村子大门前。紧闭的门有人把守,但这些人怀里抱着酒坛,已经呼呼大睡。野蛮人小心翼翼地跨过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同伴,轻轻拨开门闩,然后推开两扇木门。
“你要放我们走?”努米底亚人不敢相信地问。
“快滚!你们快走!”红鼻子野蛮人警惕地四处张望,把两人推出门外。他用两人均能听懂的迦太基语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委派人,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伟大的首领也从没有看好大酋长反对迦太基的战争。克勒特-伊比利亚人愿意与迦太基的汉尼拔继续友谊,只是现在我们需要时间,族内有不和的声音。”
王玉婷与加鲁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是语言不理解,而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你说‘委派人’?谁是委派人?”努米底亚人迷惑地问。他看向王玉婷――这个“信使”的女儿,可王玉婷也不知所谓。
红鼻子对他们的迷惑不以为然,“别骗我了,当我见到那根节杖时,就已经知道你们是迦太基的信使。到这里来是给军队送信的吧?”
加鲁再次惊讶的看向王玉婷,眼前的女孩曾追问过迦太基军的去处,并暗示要见哈斯德鲁巴。或许她与至今下落不明的父亲真是掌握军事秘密的信使也说不定。
虽然有些想要承认,但想到假信使的身份,在情况未弄清前王玉婷将话咽了回去。
红鼻子接着说:“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你们的东西在长老哪儿,不过可以放心,信件是安全的,这里没有能识字的人。等首领回来,他会想办法原物归还。”
“谢谢,我会牢记你的恩情。”加鲁的拳头诚恳地打在胸口上。
“不用放在心上。我不知道长老们什么时候会改变心意,如果迦太基的使者死在村里,我们全族将遭受灾祸。快走吧,不要被人发现了。”红鼻子口中呼出阵阵酒气。
夜晚的森林充满无尽黑暗,没有鸟鸣,但偶尔仍可以听见飞鸟扑打翅膀时搅起的风声,可能是觅食中的猫头鹰轻巧地掠过头顶。森林里是没有月光的,茂密的枝叶就连阳光也无法穿透。地上的枯叶在鞋底的挤压下发出脆响,除此之外,难以再听见别的声响了。
离开火光明亮的村庄,王玉婷眼前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摸索,紧跟前面加鲁模糊的背影。加鲁步伐很快,黑夜并没有给他带来不便,他的动作依然如白天时表现出的敏捷一般。王玉婷此时此刻才知道,从前真不该连续十几小时看电视,不该熬夜上网,不该做任何有害视力的事,不然今晚也不会成为“睁眼瞎”。
加鲁已离她越来越远。“等等,慢点!”王玉婷向远去的努米底亚人大喊。她的声音惊起一只猫头鹰,低沉的“咕咕”鸣叫反把王玉婷吓了一跳。
努米底亚青年回头望着娇气的女孩,她摸住石头行走的姿势实在过于小心,已妨碍到速度。“快点!我必须找到我的马!”加鲁的脚步没有任何减慢的迹象,朝着印象中的方向前进。
马?一个只知道马的蠢货!王玉婷心里骂着,脚却仍跟着走。她试着放大胆子,把步子迈开些,只有这样才能不被甩掉。可是这一脚却十分不踏实,脚踩空了,王玉婷发出尖叫,身体倾斜,整个人顺着斜坡滚落。当她重新支起身体时,全身已粘满落叶,骨头像是快要散架了,上次落马时在手脚上留下的伤口还未愈合,现在又赋予上新的疼痛。
加鲁拧住她的胳膊,把她扶起来。黑人的手正好捏住她的伤口,王玉婷皱紧眉头,强忍痛楚,张口想骂这个粗鲁的同路人,努米底亚人却突然发出“嘘”声,阻止了王玉婷即将出口的词汇。
王玉婷以为有追兵,仔细聆听四周动静,却只听到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还有潺潺流水声,与近似马的喘息。附近有马?王玉婷脑中闪过个念头,没想到自己这一摔跌对了。
努米底亚人对这种声音比王玉婷更敏感,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立刻奔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令两人想不到的是,他们漫无方向地在森林乱窜,事实上已接近森林边沿,小跑一会儿就能看见森林出口。附近有条小河,可能是努米底亚人露营地旁边的那条小溪流,但却不知这是上游或下游。果然有马立于小溪边,它似乎很累,不停喘着粗气,经过长距离奔跑,已没有力气再前进了。虽然不是自己的马,加鲁依然疼惜地抚mo马首。
空旷地面上又轮到月亮释放她的恩泽,银白月光撒向世界,加鲁意外发现马背上竟驮着个人。当加鲁把马背上的男人放下来时,马背上搭着的薄毯已红了一大片。
男人一身类似村落里的野蛮人打扮,毛皮衣服,脖子上套着野兽牙齿串成的项链,头发长而蓬松。大腿上的伤口很深,不停往外淌血。
“你是森林里的人吧?你们养马的地方在哪儿?”加鲁不急于为他止血,他似乎只关心他的坐骑。
王玉婷不想耗费太多时间在无关的人身上,既然他们已走出森林,就应该在野蛮人发现他们逃走前,跑得越远越好。“别管他,我们快走!要是被追兵看到,一定会认为是我们弄伤他的!”王玉婷不耐烦地催促。
努米底亚人也认为不能在为他耗下去,一个已经神智不清的人什么也不能回答。可这时,半昏迷中的男人却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微弱,但在宁静的夜晚已足以引起旁听者的注意。“送我回去……送我回去,我……我会送你们十匹……伊比利亚最好的骏马……”
“我只要自己的马。”加鲁固执地回答他。
“只要送我回去,什么马都有……森林里有个村庄……”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断断续续的气流让话语也时断时续。
加鲁犹豫一会儿,解开野蛮人的腰带,用它绑住流血的大腿,血管被扎紧,伤口涌出的红液渐渐减少了。他又将他负在背上。
“你要送他回去?”王玉婷见状大吼。“傻瓜!我们已经有马了。”她指向小溪边饮水解渴的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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