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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渐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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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对讲机出现了孙妈妈的声音:“哪位?”
“伯母,我是颖容;小薇在吗?”
“在,她还在睡觉!上来坐坐吧。”
“不了!她若醒了的话,麻烦您告诉她,我在阳明山公园的‘老地方’等地。”对 于孙玉薇她可清楚了。如果她到她家等地的话,她便会有恃无恐的慢慢打理自己。通常 等地弄好之后其他的事也甭做了。
学乖了之后,她再也不到她家去浪费时间,干脆直接去约定地点等地,如此一来她 就不会拖个没完了。
交代清楚后。她又往上走去。
今天来阳明山爬山的人不多;也许是大清晨;也许是因为非假日……反正爬山的人 不多,而且以上了年纪的老人居多。
费了九年二虎之力,她终于来到约定的地点。原本想趁著孙玉薇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再无一段青春岭的,可是又担心她会找不到自己,因而打消了念头。
她到山涧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此刻的阳光渐渐转烈,层层叠叠的树叶将阳光筛成 一个个的小圆点洒在地上。那小光点随著树叶因风摆动而移动著位置、变化出各种的图 案;那每分每秒都变化无穷的图案煞是好看。
看了好一会儿,孙玉薇仍是没有出现,她决定到附近走走;反正她把东西放在这里 ,孙玉薇就知道她只是在这附近蹓跶,并不会走远,届时她也不必去满山找她。
打定主意后,她立即卸下东西往上走去。
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不好受。因此她选择有树荫的地方走。
沿途鸟语花香、景致优美;美景虽然当前,但烦杂的心事并没有因此而消除,烦闷 的感觉依然使她眉头深锁。
她走到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试著放松心情的闭上了眼睛。
一阵阵拂在脸上的微风直教她舒服得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阵焦急的脚步声走近。那人还一面走一面叫:“滕先生!该回家啦!您的吃药时间到了。”
“滕先生?”一听到姓“滕”的,孟颖容立即坐了起来。
自从认识滕真以后,她对这个“滕”字特别的敏感。只要有人说出这个字,她就会不自觉的竖起耳朵。
随著声音之后出现的是一个护士。她一身洁白的护士装,脸上呈现著焦虑的神情, 一双白色皮鞋也沾著泥泞;想必她找那位该吃药的“滕先生”已找了好些时候了。
看她一副因为找不到人而十分焦急的模样,一股同情心油然而生。孟颖容站了起来 ,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那位护士小姐脸上顿现感激之情。“谢谢你!不过……”她姣好的面容浮上一抹阴 霾。“他很难找的!我上一回带他到这里来散心,却花了将近三个钟头才把他带回家。 因为他只要一听到我的声音,立刻就会躲起来。”
“为什么?怕吃药?”地想起护士之前提过他该吃筑了。
“这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他喜欢跟我玩捉迷藏。他说,一小时内找到他的是 天才;两小时内找到他的是凡夫俗子;三小时内找到他的是白厢兼智障。”她叹了口气 ,既无奈又没辙。“我每一次都是白痴兼智障。”
这真是天下奇闻!
护士这样一说,孟颖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什么人都看过,就是没见过这种 人:“他年纪多大了?”
“七十;虚岁七十一。”
“天!”她低呼。
年纪如此大的人还喜欢玩这种游戏!他莫非是老莱子转世?但老莱子是为了娱亲, 而他呢?
她傻眼了!
“他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双脚又不方便,可是他就是有本事让你把整个阳明山翻 过来也找不著他。”
“他——他残——”孟颖容还是把下面那个“废”字给吞下去;这两个字实在太刺耳了。“他双脚不方便?”她换了个比较不具杀伤力的字眼。
“他是车祸导致双脚行动不便的。”
“唔……”
“我得去找他了。”
“我帮你——”
于是,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开始遍山寻人。
夏天的阳光仿佛真的会咬人一般,才一会儿功夫,孟颖容白哲的皮肤已略呈粉红色,显然是晒伤了。
她挥汗如雨,又累又喘;这种寻人游戏她才是第一次玩就有些吃不消了,更何况是常玩?
现在,她可真有些同情那位护士小姐了!好好的医院不待,偏偏得来照顾这种爱玩 “躲猫猫”游戏的病人。
她生了一会儿,正打算起身找人时,树丛的另一端传来老人的低语声。
她轻手轻脚的寻著声音来源走去,并且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拨开层层树叶,然后——她看到一个老人正坐在电动轮椅上。
此刻的他正聚精会神的注视著前方,双手轻轻的打著拍子,口中念含有词:“白痴兼智障、智障兼白痴!你找不到!你找不到……”
孟颖容顺著他的眼光望丢,看到刚才那位护士小姐正挥汗四处张望著。张望了一会儿,她又往前走去。
瞧那个老人玩这种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地,她忽然也童心大起,大方的走了出来。
老人回过头来看著她。有些讶异,有些好奇,那因捉弄人而得到约满足神情还未从他脸上褪去。他打量著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他肯定自己并不认识她,可是她看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初次见面。
“小朋友,我们认识?”他顽皮的表情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慑人的威严 。
孟颖容看著他,多少知道这老人大有来头。她心中的顽性消失无踪,但仍试著保持著镇定,随机应变;毕竟,她这样冒冒失失的从树丛中镇出来是非常唐突的举动。
“我们不认识。”她笑著。“可是,我们现在认识了,不是吗?”
老人脸上浮上一抹赞许的笑意,心想:这女孩倒很特别!头一次见面就能表现得如此大方。
“你躲在那儿做什么?”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我就在做什么。”她顽皮的回答。她发现这位老人很有趣,于是她表现出空前的大方和顽皮;这种情形要是让孙玉薇看见了,她肯定会以为她转了性了!
老人有趣的看著她。“我和那位护士小姐在玩躲猫猫,难不成你也在跟我玩游戏? ”他笑了笑。“就算是,你自投罗网的跑出来干啥?”
“因为你在明,我在暗,赢了你也没啥光彩!”她在影射著他和护士之间这场游戏 的不公平。
“你很狡绘!”他大笑,有些儿明白了。
“彼此、彼此!”她满喜欢眼前这个老人的。虽然他们仅仅相处几分钟,她却深深 觉得它是个老好人;一个保有赤子之心的老人。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著孟颖容,想起去世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眼前这女孩跟他 的女儿有些相像。“几岁啦?”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我今年二十二岁——”
“二十二?大四了吧?”他嘴角微微一扬。“我有个女儿,长得跟你很像……可惜 ,她早死了。”
忽然一个想法闪过孟颖容脑海,她急急的问:“令媛怎么去世的?”
“车祸。”
虽已事隔多年,然而每当滕震寰想起女儿的死时,仍会对孟浩儒存著怨恨。
同样是男人,他知道孟浩儒在有妻女的情况下做此选择是正确无误的,但是滕翾是 它的独生女,他没有办法站在公正的立场来评断是非。
他只是一个凡人——只要是凡人就有私心。
孟颖容百味杂陈的看著眼前的这位老人。
原来他就是滕真的父亲!
她想进一步的确认。“老伯,请问该怎么称呼您呢?因为——”为了避免他怀疑, 她又补充一句:“我觉得跟您挺投缘的,我们可以做个忘年之交,对不对?”
老人哈哈一笑;他就喜欢她这种天性豪爽的女孩子,原以为这种女孩子只有在武侠 小说中才看得到哩!
“我姓滕,叫滕震寰;你呢?”他决定交这个忘年之交了。
“我姓孟,叫孟颖容。”她大方的伸出手与他握手示好。
谈了一会儿话,她发现滕震寰喜欢活泼大方的女孩,因此在他面前她都尽可能的表现得大方而不扭捏。
哎!如此实在有违本性,可是为了她和滕真之间的感情,她不得不如此做。
只希望他将来若发现她就是孟浩儒之女时不会表现得太排斥才好。
唉!她和滕真之间怎么如此多波折——
滕真微笑的挂了电话。
晚上和孟颖容约好一块儿到外面丢吃顿饭。
这小妮子居然会和父亲成为忘年之交!他摇头苦笑;真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此举她可是“押对宝”了!先和父亲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就算将来他知道她就是孟浩儒的女儿,也不致于对她投否决票。
只要父母之中的任何一个对他们的交往投以赞成票,那么他们之间便大有转机。
一想到此,他使觉宽心了不少。
正当他要拿起桌上的文件重新看一遍时,秘书的声音由对讲机传来:“总经理,毅华实业老板的电话。”
滕真一听到这家公司,不由得浓眉紧蹙。“接进来——”
不久,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不甚悦耳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滕总经理?昨天和您商量的事,您觉得怎么样?”
滕真冷哼了一声。“刘董,您昨天是在威胁我吧?那好像不叫‘商量’;和人商量时有必要提到您在黑社会上的势力吗?”
对方传来一阵虚伪的干笑。“客气、客气!就凭著您滕真两个字,到哪儿吃不开? 我哪敢威胁您!只不过……嘿嘿嘿!商场上嘛!有钱大家捞,您也犯不著一定得坚持自 己的‘理想’。何况,我也只是租用您工厂的地下室做为小型的兵工厂而己,一个月的 租金是一百万。这可是无本生意哪!这价钱如果恕不满意的话,可以再谈。”
“不必再谈了!我只是个守法的生意人,不想嫌这种钱,您再另谋‘洞天福地’吧 !”
这家伙看准了CBN一向形象良好,政府不太容易查到他们身上,因此他才肯把租金 拾得如此高。
平白月入百万!这的确很诱人;只是,CBN是跨国大企业,哪看得上那区区一百万 ?更何况如果为了那一百万而把原本清白的名声给搞砸了……真的没有必要做这种蠢事 。
对方显然相当不快。“姓滕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最后问你一次——一百万赚不赚?”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哼!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老子就让你明白黄泉路怎么走!替自己准备好一口上等的棺材吧!”说著便愤然的将电话挂上。
滕真挂上了电话后,秘书拿了卷录音带走进来。“总经理,您要我录的带子在这里 。”
滕真将带子重复听了一次“行了!若他真有什么举动,就把带子送到戚警官那里。 ”
“听经理,您——您不担心吗?他的口气很凶,这几天您可要小心些;那种道上人 物眼中是没有个‘法’字。”
“我知道了。”
滕真一面开著车子,一面注意著后照镜;后面有一部黑色喜美轿车一直紧跟著他。
刘俊龙这该死的家伙!没想到他动作竟如此之快;早上才下了通牒,晚上就动手。
算他狠!
早知他动作如此快,今晚就不约孟颖容了。如今她就在他车上,万一……他真不敢往下想:“颖容,你会开车吧?”他心中做了个决定。
“会啊。”她注意到他神情不对。
“待会儿我先下车,你将车子开回去。”他严肃的看著她。“一直开到家,一刻也不准停,听到没有?”
“我不懂——”
他温柔的看著她。“不要问,就照我的话去做!嗯?”他真的不希望她担心,更不 要她受到一丝伤害。
等他下了车之后,孟颖容就比较有逃走的机会。
孟颖容与刘俊龙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应该不至于对她怎么样才是。
孟颖容生气的看著他。“为什么你什么事都不让我知道?到底怎么了?假使你不告诉我原因,待会儿你下车,我就跟著你下车。”
“颖容,别任性了!你这么做会要了你的命的。”他语气焦急又不安。“算我求你!这次就听我的好吗?”
孟颖容的心思一时百转千回,既担心又害怕。最后,她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与滕真同进退;哪怕是在黄泉路上,她也要和他揩手同行。
滕真见她沉默了下来,以为她答应独自将车开走,心下倒安了不少。
按著,他在心中评估著对方会用什么武器对付他?刘俊龙手上一定会有枪械,所以 他大概会用枪来对付他。一想到此。他便将车开到人潮较少的地方,避免殃及无辜。
他找到了适当的地点——露天停车场。
“颖容——”他眼神中闪著奇异的光彩,仿佛即将做一件很重大的决定似的。
“记车!我一下车,你就立即把车开走,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把车停下来。知道吗?”
孟颖容虚应的点点头。
从滕真眼中,她看到了无限的依恋。那模样就好像是他此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一般。
他将车子停下来,从后照镜中他看到刚才的那部车也停了下来。他一把搂过孟颖容,在她唇上重重的一吻——他在下车前又重复了一次:“把车开走!一刻也不要迟疑。”
滕真走下车后,用背把车门一顶,屈起食指在车窗上一敲,示意孟颖容将车开走。
孟颖容将军开往十步来外停了下来,并不离开。
黑色轿车中走下来两个体格健硕的男子,其中一个将手上的香烟捻熄,在黑暗中吐了一口浓痰。“滕总经理,我们老大要我告诉你,此刻反悔还来得及,租金也一毛不少 ,请你再考虑一下——”他一面说话,一面亮家伙。
是武士刀!
滕真一看到对方带的家伙是刀而不是枪时,心中顿感放心不少。
刘俊龙大概没打听过他的来头吧!他可是蝉联了三年的跆拳道冠军呢!在升高中时 就已是黑带高手,同时他还会剑道。
如果这两个男人身上没有带枪的话,他们今天裁定了!
滕真的目光往黑色轿车内迅速一扫——车上没有人!这下他可以全心对付这两个人 。
“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滕真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收回过;当然!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他一面说。一面从容的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那我恨抱歉了!”刚才那个男子一把将刀砍了过来。
滕真侧身一闪,躲过了这一刀。他将西装卷向刀锋,长腿一踢,将那男子手上的武 士刀踢离了手。又一个回旋踢,踢掉了另一个歹徒手上的刀。
这些动作俐落而漂亮,显然是下过一番功夫练来的,顿时让两名歹徒傻了眼。
从没想过这个看来十分斯文的人也会有此身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两名歹徒交换了个眼色从地上爬起来,匆匆地往车子里镇。
孟颖容仿佛虚脱了般的将身子往椅背上靠去;忆起刚才的刀光剑影,她仍是心有余 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走下车。面对著滕真,她又生气又担心,心中真是百味杂陈,乱得她也理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走向他,紧紧的拥著他。“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好担心!”她心跳得很厉害,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著。
“为什么不把车开走?”他捧起她的脸。“你知不知道刚才假使他们带的是枪而不 是刀,你有多危险吗?”
“我管不了——”它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滕真身后一把高举的武士刀给吓住了。“ 小心!”她惊呼一声,用力推了滕真一把,以身子替滕真挡下这一刀。
刀光一闪,孟颖容只觉得背部一阵刺痛,雪白的衬衫立即被鲜血染红了——滕真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他的眼神中燃著熊熊怒火,面若寒霜的站了起来。
滕真将脸埋在双掌间,混乱的思绪逼得他几乎快发狂了!
他怎会如此粗心大意?!他不断自责著。
他早该想到那两个亡命之徒不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的!他该亲眼看著他们把车子 开离停车场的……正当他深陷于自责的情绪中时,陈妙芬和孟浩儒夫妇匆匆忙忙的走了 过来。他们一看到滕真,劈头就问:“颖容怎样了?”
滕真痛苦的摇著头。“她还在手术室中。”他试著冷静的控制住情绪。“颖容……她不会有事的。”
此刻他心里虽然紊乱至极,但他还是得尽量把情绪抚平下来。
陈妙芬从进来到现在只是一味的哭,孟浩儒拉著她在身边生了下来。“事情怎么发生的?”
滕真将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孟浩儒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这些歹徒还真是无法无天!呃……你刚说那个指使者叫什么?”
“刘俊龙。”
“刘俊龙?他是不是一家什么……什么公司的负责人?”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晚上的新闻报导说他已因走私海洛因、私设兵工厂……多项罪名遭收押,连公司也查封了!”
“真是报应!”滕真正想找他算帐,没想到他倒因多行不义而自食恶果了。
不久,手术室的门打开来,由里面推出了脸色苍白的孟颖容。
他们三人立即上前。“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拿下口罩,面露微笑。“手术很顺利,病人目前已无大碍,不需要送到加护病 房。还真多亏她腰上的那倏宽厚的腰带阻隔了刀锋继续往下,若再往下去,可能就会伤了尾椎,到时就很可能会下半身瘫痪了!”医生又补充说道:“不过,她背上的那道伤口又长又深,痊愈后可能会留下疤痕。”
“那倒无妨,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好了。”孟浩儒听到独生女并无生命之忧后,心 中顿时放下一块大石。
目送医生离丢后,陈妙芬转向滕真。“你也累了一个晚上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 得上班呢。”
“没关系!今晚我陪她。今天发生这种事,我很过意不去。”
“哪儿的话!”陈妙芬喟然一叹。“这是孟家欠滕家的。”她寓意深远的看著滕真 。
“啊……”
“喂!病美人,好些了没?”
孙玉薇捧了束花和刘清华到医院来看孟颖容。
“又送花?人来就行了,何必这么客气?”孟颖容收下了孙玉薇递过来的花,并且 凑近鼻子轻轻一嗅。
“再不到两个星期就要毕业了,你还有心情躺在这里享福啊?”她笑著调侃她。
“这也叫享福?”她无奈一笑“等你也在背后破人砍一刀时,看你还有没有这种幽 默?两个星期后,我想伤口也该愈合得差不多了,届时我应该可以去参加毕业典礼。”
“喂!你知不知道,研究所录取的名单放榜了!”她先开个头,让孟颖容紧张一下。
她急欲想知道结果的表情早已在孙玉薇的意料之中。
“我考上了吗?”
孙玉薇摇了摇头;那摇头的动作直把孟颖容的情绪推向绝望约谷底。她泄气的将睫毛一垂。“怎么会?”
“怎么不会?”孙玉薇狡滑一笑。“我摇头的意思是——你‘不’只是考上而已,而且还是榜首!”
孟颖容将头一抬。“你——你是说真的?”
“骗你有啥好处?只是,你申请到国外念书的批准函也来了。看来,你得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教授让你在这儿念研究所了!”
“我考上榜首的事,我爸爸知道吗?”
“那还用说:我这个资料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手了。”
“唔……”她沉默了下来。
明知道只要她力争,父母一定会答应让他留下来念研究所;但是,培植她到美国耶鲁念书一直都是他们二老的最大心愿。
一想到此,她不禁又闷闷不乐起来。
“伯父和伯母知道你不想出国念书的事吗?”
孟颖容摇了摇头。“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本想等考上了研究所再说;可是现在我又说不出口。”
站在一旁始终保持缄默的刘清华这才说话:“滕真知道这件事吗?”
孟颖容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真的很难处理:此刻孟颖容我恨不得能将自己一分为二——一个到美国念书;一个留在台湾陪滕真。
刘清华看出了她的困扰。“要是让你自己做抉择,我想你会选择留在这儿,对不对 ?”
孟颖容沉默了一下,按著叹口气。“如一此来,我爸妈一定会恨失望。”
“但是,你若到国外去念书的话,一念就是那么多年。那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也——”他慎重的说:“足以让很多事情发生变化。我们暂且不问你和滕真的感情有多深,但是在如此长时间的分离下,相信彼此的感情都是寂寞的,而寂寞又是情变的催化剂啊。”
孟颖容将长长的睫毛一垂。“我该怎么办?”
她也考虑过这些问题,只是她自己一直不想去面对;一直假设著她和滕真之间永远没有情爱的可能。
如今经刘清华这么一提醒,她心中真的有说不出的恐惧。
她心中不断的自问著: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第六章
孟颖容从来不知道和父母沟通事情竟是这么容易的事!
在她和父母面对面的谈留学的问题之前,她以为会碰得满鼻子灰,然后引发口
舌大战呢!没想到当它硬著头皮说:“爸……我可不可以不要到美国念书?”
她连后面一大段事先想好的说辞都尚未派上用场,孟浩儒就已经很有默契的和妻子相视一笑。“早料到你会不想去了。哎!女大不中留啊!”他摇头苦笑。
“爸……”她惭愧的将头一垂,不知该如何面对如此善解人意的父母。
陈妙芬笑著说:“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没想到我的女儿居然会重复我当年走过的路。”
孟颖容不大明白的看著母亲。
陈妙芬解释说:“当年你外祖父原本是安排我到英国留学的,怎奈你父亲申请的学校是在美国;为了能与你爸爸一同到美国念书,我还差点引发家庭革命呢!”
孟浩儒补充道:“那时你外祖父相中的乘龙快婿是我们同届的同学,而他也是要留学英国,因此你外祖父才会想尽办法要将你妈送到英国。”
“唔……也多亏了妈妈当年的坚持。”
陈妙芬微微一笑。“所以,现在我们决定一切顺著你的意思。假使你决定留在国内念研究所,那么我们也是乐观其成。毕竟这是你所选择的。”
“可是……你们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到国外念书?”
“那是以前。对于你的选择,我们一向觉得只要你喜欢就行了。其实,打从你积极准备报考国内的研究所时,我们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知女莫若母!对于女儿的心事,纵然她自己没有说出口,但陈妙芬又怎会不知道呢?
更何况,滕真又是一个如此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孩子。把女儿交给他,孟家二老也可以放心了。
孟颖容走到窗前伫立了好一会儿。
今天孟浩儒及陈妙芬要到中部开会,家中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原本是想约孙玉薇到家里来坐坐,怎奈她最近忙著采购到美国留学时的必需品,无暇陪伴她这位久病初愈的好友。
她意兴阑珊的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把前天毕业典礼拍的相片拿出来再看一次。
真快!大学四年已经画下句点了。
她把一大叠的相片铺在床上,一张张仔细的回味著。
相片中有自己、孙玉薇、滕真、刘清华……等人。其中滕、刘二人只是“插花”性质的陪衬在里面当活道具,真正的主角是孟颖容及孙玉薇。
滕真是第一次以孟颖容男朋友的身分出现在她同学面前。从其他同学艳羡的眼神中,她可以感受到滕真无懈可理的魅力。
在整个毕业典礼的过程中,她可以不时的听到——“喂!那个男的是谁?好帅!”,“喂!你看那男的,好迷人喔!”……诸如此类的话从四面八方传来。
她拿起其中一张相片——她和滕真的合影。
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相片中的滕真。在艳阳下,他笑得意气风发,浑然 一副明星架式——他真的是有颠倒众生的魅力!
相形之下,站在他身边的自己就显得有些配不上他了。
她清秀、气质不凡,可是却少了一股韶光四射的耀眼。
站在一举一动皆引人注目的滕真身旁,她有些自惭形秽。
正当她望着相片发呆时,楼下的门铃突然大响。她快速的拜下楼,在最后几个阶梯 那里还差点滑倒。
她一打开门,就看见滕真捧了束桔梗站在外头。
“是你?这么晚来这里有事吗?”她侧着身子让他进门。
“伯母早上打电话给我,要我到这里来陪你。怎么,不欢迎?”他大方的走了进来。“他们要到中部开会,三天后回来,对不对?”
“唔……”她关上了门,跟著他走进屋里。“我都那么大了还用得着你陪?他们也 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以前他们外出时我还不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好好的?”
“你背部的伤口还未痊愈。”
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背部的伤口的确需要上药,可是……”她望了滕真一眼, 脸上浮上一抹红晕。
心想,这背部的伤口根本不是她自己伸手可及的范围,难道——难道要他效劳吗?
背部的伤口有好长一道,要抹药时得要把上衣全脱了。通常为她上药的人是母亲,要不就是孙玉薇,难道滕真真的要成为第三个为她服务的人吗?
一想到此,她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久久说不出话来“你怎么啦?”
孟颖容忽而困窘、忽而害羞的表情,滕真有如丈二金刚般摸不著头脑。
他从刚才进门到现在可都没有做出或说出什么刺激她的事情或言词呀!怎么她会羞 成这样子呢?
久久之后,孟颖容才呐呐的说:“今晚你睡这里?”
“是啊。孟伯母说这儿有两间客房;怎么,不方便吗?”
“没有。”她站了起来。“我帮你拿件薄被过去。”说著就跑上楼去了。
走进了孟颖客为他准备好的客房,滕真坐在书桌前重新看了一次今天会议上而通过的采购案。
等到他看完文件预备上床睡觉时,他特地到孟颖容的门外做一番巡视,很讶异的,孟颖容的房内还亮著灯。
正当他想敲门问个究竟时,房内却传出了瓶子掉落地面的声音,接著是孟颖容低低的诅咒声。
滕真上前叩著门:“颖容,开门!”
门内转来她惊慌的答覆声:“来——来了!等——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门内的孟颖容惊慌,门外的滕真更是紧张,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叩门叩得更急。
终于,孟颖容在滕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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