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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渐层-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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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星期日。
今天滕真不必上班,他开著车子到孟家来接孟颖容。
他穿了一件衬衫和牛仔裤,外头穿了件背心及外套;很少见他穿得如此简单随意。
他向来都是西装笔挺的。
孟颖容上了车。“要到哪里啊?神秘兮兮的。”
“喜不喜欢海?”他笑著提示她。
“海?我们今天要去海边玩?”
“猜对了一半,我们今天去海边的别墅度假。那里感觅很棒!又安静,又富有诗意 。”
“你家在海边也有别墅?”
“是啊!我爸爸喜欢购置漂亮的房子,那算是他的收藏品吧?他一生中除了生意之 外,最有兴趣的就是‘收集’房子。到目前为止,我去住过的就有五、六栋之多。”
收集房子?!
有钱人的玩艺买多!曾听过有人爱车成性,终其一生都在收集车子,但还没有听过 收集房子的!
这真是个贫富不均的社会!贫者无立锥之地,而富者居然大玩收集华屋的游戏!
“那你呢?喜欢收集什么?”
“车子吧?不过我顶多只是纯欣赏,很少真的花钱去收集。”
“嗯……”她沉默了下来,心中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怎么?觉得我们这种‘暴发户’对于物质的享受过了火?”他自嘲的说。
“其实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有时并不是为了炫耀什么才花钱去买些不必要的奢侈品 ,那些东西只是为了维持一个公司或财团的形象。就拿汽车来说好了,难道喜美、飞雅 特这些车子就不能坐吗?为什么非得真部劳斯莱斯来开,再请个司机?这些都只是维持 外在形象的一个方式而已。”
“可是收集房子……你知道台湾现在还有多少无壳蜗牛吗?”
“颖容。”他微笑的看著她。“我父亲劳碌一生,现在拿自己的钱去买些喜欢的东 西又有什么不对?当他从祖父手上接过CBN时,它只是一间小公司,会有今天的局面全 是我父亲撑起来的。这之间的辛苦没有人能够体会的。”
“原来如此……”
“改天我带你去阳明山上的别墅见我父亲,他是个相当幽默的老人;只要有母亲在 的地方,他就喜欢耍宝。”
“老子幽默,教出来的儿子却是正经八百的?”她揶揄他。
平常他若不笑,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冷面杀手的味道;幸亏他有一张漂亮帅气的脸蛋 ,要不然光看他眉宇问的那股冷漠之气,可真会叫人以为是道上的头号杀手呢!
他听到“正经八百”四个字时并不觉得好笑。“我真的那么一板一眼吗?我在你面 前已经尽量表现得没有那么严肃了!”
“所以也只有我才知道,原来你除了‘一号’表情外还有温柔随和的一面,你真该拿面镜子看看自己上班时的模样!”
“怎样?”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那样子很傲、很冷、很不可一世。”
“结论呢?”
“很欠扁!”她话才一出口,自己就先笑得人仰马翻,随即她发觉头上被人敲了一 下。“我是说真的嘛!”她依然笑著。
“全世界大概只有你敢对我说这种话。”他把车速缓了下来,最后转进一条两旁都种著椰子树的大道上。
孟颖容惊奇的看著这“椰林大道”。“这里是……”
“我家别墅。”他把车开到椰林尽头。“到了!”
望著这一大幢白色欧式的建筑物,以及花木扶疏的庭院——好美!
好雅致!
“很美吧?”他拉著她的手。“别墅后面还有一个花园,待会儿带你去看。”
“这么大一栋别墅没人管理吗?”她看一看四周整洁的环境,不像没人管理的样子 。
“有。”他走到门前轻轻的接了一下电铃。
不一会儿,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她一看来人是滕真,便十分热情的 招呼著:“少爷,你很久没来了!”而后她看见站在滕真后面的孟颖容。“这位是——”
“我的朋友。”
一走进屋内,里头的摆设再一次震撼了孟颖容。
客肤中放了一大盆的香水百合,就连楼梯的每个画阶上都放有一盆香水百合……屋 内是以白色系为主的装潢。典雅大方——这该是一个惊于女孩子住的地方!
“这里还是没有变。”滕真坐了下来。
老妇人为他们两人倒了水。“怎么可以变?哎!万一改变了什么的话,小姐回来岂 不是找不到家了吗?”
对于他们所谈的内容,孟颖容一点也听不懂,但基于一个外人的身分,使她不便插 嘴。
找个时间再问问滕真吧!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老妇人忽然问她:“这位小姐,你累不累?”
“还好。”
“如果累的话,我带你到小姐房里休息。”她热心的说。
孟颖容向滕真看了一眼,他微笑的默许。
“小姐贵姓?”她一面带她上楼,一面问。
“我姓孟,叫孟颖容。”
“还是个学生吧?”
“大四。”
到了二楼,只见这里摆设比客厅更精致、更豪华。老妇人引著她到右边走道最尽头 的房间:这整条走道上也摆满了香水百合。
到了房间门口,老妇人动作迟缓的拿出一串钨匙,取出其中一支往钥匙孔插入。
房门打开的一刹那,孟颖容被里头的摆设震慑住了!
她是头一回看到如此漂亮的房间,这仿佛是公主的寝宫一般!
白色的窗慢静静的垂在窗户两边,火炉旁放了一张雕工精致的小茶几,茶几上有盘 西洋棋……“很美吧?我家小姐的品味一向很高!”老妇人拉来一张椅子请她坐下。“ 你是除了滕家人之外。第一个能进到这个房间的女孩。”老妇人望著地出了神,眼眶有 些湿润。“因为你长得很像小姐——”
“小姐?滕真的妹妹?”
“不!是姐姐。她大少爷二十岁。少爷两岁时她就死了,那年她也是大四。”
老妇人叹了口气。“是车祸死的。她死的时候老爷和夫人都在国外,她等不到父母 回来就走了:那天陪在她身边的人就只有我和小少爷。”
“哦……”
“对了!你要不要看看小姐的相片?”她拉著她的手走到另一个用丝绸布帘隔著的 小客听里。老妇人将灯打开,一幅巨型相片矗立在眼前。
“她就是……”
“我家大小姐。”
相片中的女孩是如此的高雅柔媚!在她脸上几乎找不到一丝“人间味”,她彷若是 隔世仙子一般……多么绝俗的女孩子!
二十二岁就走了,这么年轻的时候……它望著相片中的女子发起呆来。
傍晚的时候,孟颖容和滕真并肩坐在海边看夕阳。
冬天的夕阳虽不若夏天好看,但仍别具一番不同的风味。
“你姐姐好美!她叫什么名字?”
“滕翾。”
“滕翾?人美,连名字也特别。”
“我发现金妈挺喜欢你的;她从来不准别人乱动姐姐的东西,这次她居然肯让你住 它的房间。”
“她说我长得像她。”
滕真回头看看她。“嗯,是有点……眼睛像,眉毛也像。”
滕真回头看她时,它的脸距离她不到几寸。见她吐气如兰,他的心湖更是荡漾不已 ……他慢慢的把身体靠向她。他看著她那深得像海、柔得像水的双瞳……慢慢地、轻轻 地把自己的唇压了下去,将舌尖探入她的口中……孟颖容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无 法思考别开始,她紧张得把双手隔在胸前;渐渐的,她很自然地把双手圈上他的颈项待 激情渐退,滕真撑起身子看著她,只见她娇羞的垂下长长的睫毛,不敢去看他。
“来吧!大快黑了。”他站起来,把她也拉了起来。
再继续下去,他不敢保证是不是能克制得住自己。
孟颖容总是有办法让他失去自制力!
在尚未雅定是否能给她一个名份之前,他不能再有进一步的举动。
这是他的原则,也是对孟颖容负责的态度。
孟颖容依偎在滕真温暖的怀中,她仍未自方才的意乱情迷中恢复过来。
她轻轻的抚著微肿的双唇,一丝甜蜜滑过心头——这还是她的初吻呢!
把初吻献给初恋情人是每个少女的梦。
她把头深埋进滕真的怀里,嗅著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此刻的她觉得自己好幸 福!
“很冷吗?”滕真把她拥得更紧。
“滕真……”她抬起头看他。
“嗯?”他温柔的眸子在月光下发亮。“什么事?”他低头看她。
她咬著唇,停下脚步。“再吻我一次!”她大胆的把手绕到他颈后。
这是种诱惑!
滕真深情的凝视著她,再一次把头俯下……
第四章
郭刚龄静静的在贵宾室里等著与CBN的总经理签定手上的这份合约。
一旦合约签成,她便要立即飞回纽约。
郭刚龄现年二十三岁,刚刚接任开希德公司的业务经理,其父则为开希德公司的总 裁。
这趟随行的除了秘书之外,还有其兄郭明衡,也就是开希德公司的副总裁。
这份合约能否签成,对于开希德公司把业务拓展到台湾的成败与否有著关键性的影 响。
也就是说,这份合约必须签成!不管用什么手段,或对方开出什么条件,他们都会 试著接受。
现在看CBN的脸色,一旦开希德成功的登陆台湾之后,便换成他们开条件了。
商场上嘛——退一步,海阔天空。
就在郭刚龄为自己心中所行的如意算盘暗自得意时,一位穿著入时的女孩走了进来 。“三位请随我到会议室来。”
朝刚龄站了起来,姿态优雅的随著女孩走出贵宾室。
当对方为他们把会议室的门打开的一刹那,她看到两边的会议桌各生了十余人,而 前面中央约土席位子上则坐了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男子。
多俊美的男人!
见过不少世面的郭刚龄也不禁打从心底赞叹著。
这么年轻!不会是他们口中的总经理吧?
“郭小姐吗?请坐。合约的事我们在电话中已经谈了不少,可是我希望能再看一次 有关的文件。”
“我们把所有的文件都带来了。”她把文件交到刚才那位女孩手上,由她交给滕真 。
滕真以最快的速度浏觅了一下合约上的内容。过了一会儿,他把合约传给各级主管 看一遍。
“开希德公司一直希望能与贵公司合作,而我们也会尽可能配合实公司所开出的条 件;例如利润……”
“利润不是问题。”滕真打斯她的话。“权益才是重点。对于与外国公司合作所得 的利润分配,公司有一定的要求,这是不用讨价还价的。该谈的是将来合作时,我们不 在产品上打出开希德的名字,而只注明‘中美’合作,并且以CBN为生产公司。”
“也就是说,开希德是CBN‘藉腹生子’的生产机器喽?”郭刚龄对于这位听经理 的话相当不赞同。
如果他坚持这样的话,那这份合约还有什么好谈的?
“郭小姐,这也是维护我们公司自身权益的一种保障。试想,如果我们公司帮你们 打誓了知名度,然后你们就自抬身价,日后合作条件谈不拢就走人,那我们长期投资的 宣传岂非都化为乌有了?要我们在产品上打上开希德三个字也可以,除非你能在合约上注明开希德和CBN公司为”终身“合作的唯一对象,违者罚以最高价产品的四仟万倍。 ”
郭刚龄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该如何是好?对方在尚未签约前就已看出他们“来意不善”了,这份合约很难签定 。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郭小姐可以回去考虑好了之后再来;合作是长久的事,签约不必急于一时!”
郭刚龄艳著眉头,心中呕得要死。
真是出师不利!
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的郭明衡这才开口:“依总经理之见,如果不标上开希德的名称 ,获利时我们可以分得多少?”
“哥——”郭别龄大为反对。
郭明衡眼睛直视著滕真,无视于她的激烈反应。
这便是他此趟来台的目地——重大决定由他负责。
“四成。”
“好!就这样决定!四成!”
“明天十点交换合约。”滕真颇为欣赏郭明衡。
明斯果决!这才是年轻人的作风。而也因为对他的欣赏,他才愿意把原来的三成五 调高至四成。
“那么,我们先告辞了。”说完就位起因无法挽回局势而心生不悦的妹妹。
走出会议室时,她再也忍不住了。
“哥!你疯啦?!让CBN占尽了便宜!”
“刚龄,CBN这么大的公司不可能答应我们的要求的。起码他给的利润高达四成;这是我所打听过最高的行情了!”
“但我们仍很吃亏!”她还是这么认为。
郭明衡不理她。“晚上我会打电话告诉爸爸,他会赞同我的作法。”说完就大步向 前走去。
“哥——”
把合约签定后,郭刚龄一伙入此赵的台湾行使告一段落了。
合约内容并非如她原本所预期的占尽了便宜;这点是此行最遗憾的地方。
在走出会议室后,她仍对合约的签定有意见。
“哥!你不觉得我们可以再要求更高的利润吗?这样草草签定……”
“这不叫草草签定!”他更正她的措词。“我倒觉得CBN给的利润可以接受;何况,这件事我也打电话询问过父亲的意见了。”他舒了口气。“合约已经签定,没有再讨论的必要。”
“包括公司的损失?”
“公司没有损失什么。刚龄,合约不如你所预期的顺利,并不代表公司就有损失; 那只是你个人的欲求不满。”
郭刚龄眯著眼睛看他。
真不明白他干嘛要老跟她唱反调?
“你是什么意思?”她停下脚步。“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公司好,你居然说我是欲 求不满?”她突然干笑了一声。“哈——我明白了!你是怕如果我把合约谈成了,回到 美国后,我在公司的声望就会凌驾于你,到时你就无法顺利的生上董事长的位子了,对 不对?”她恨声说道。
这趟台湾行她真是呕透了!
主要的原因除了滕真不好对付之外,便是郭明衡老是与她大唱反调。
郭刚龄和郭明衡虽是兄妹,但是两人从小就争到大,谁也不让谁。
在公司里更是暗地里较劲得厉害,谁也不愿意对方坐上董事长的位子,而自己供其 差遣。
“你爱怎么想都由你。”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她挑衅。
郭明衡投给她一个“不可理喻”的表情,随即往门口走去。
郭刚龄不服气地道了上去。
反正战火已挑起,今天就痛痛快快、彻彻底底的把她心里囤积已久的怨恨发泄个够 。
她脚上踩著三吋的高跟鞋,为了追上人高马大的郭明衡,她必须以小跑步来追他。
忽然一个不小心,她脚下一滑,身子不由自土的往前扑——扑倒在一个捧著一束玫 瑰、正由外头走进来的女子身上。
玫瑰花的刺扎进了郭刚龄手心,那股疼痛犹如火上添油般地使她更加怒不可遏。她 站了起来,又羞又怒的看著那名女子——“干什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像只没头苍蝇 似的!”郭刚龄先发制人,指著那个被她撞倒在地上的一脸无辜的女孩——孟颖容。
孟颖容站了起来,看著这个骂起人来不经大脑的女子。她忍住了气,试著向她道歉 。
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是父亲常告诉她的人生哲理。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弯腰欲拾起地上那束已惨不忍睹的白玫瑰。
而正当她的手才别一触及地上的放瑰时,郭刚龄的脚已快她一步的往那束花踩了下 去。“花都烂了,还捡?”她一脸的笑,那笑令人怒火油然而生。
孟颖容站了起来,心想:这女人怎么如此恶劣?
殊不知郭刚龄刚才未能一倾而尽的怒火还持续燃烧著,她现在只想借题发挥,把积蓄在胸口的怒气一泄而完。
而孟颖容很不幸的成为“代罪恙羊”。
郭明衡把郭刚龄推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别闹了!这里是CBN,我们刚签定了合 约,别留给人家不好的印象。”他太清楚她喜欢迁怒的个性。
“那又怎么样?看不过去就解约嘛!”她大声的说著,巴不得这句话此刻就传到那 个该死的滕真耳中!
她谈不拢这桩合约,也不许郭明街谈成了回去邀功。
要栽,大伙儿一起栽!谁也要不到好处、讨不了功!
“你再胡闹下去,我就回国告诉爸爸!”他威胁她。看她一脸不受威胁的模样,他 只好采取低姿态。“别这样!再闹下去不太好看。”
他弯下身替孟颖容把花捡起来。“小姐,真对不起。”
当他把花递给孟颖容时,这才看清楚这个“代罪恙羊”的长相——天呐!多么令人 心动的女子!
她一头垂肩秀发、两道细长的柳眉、一双清灵绝俗的美目、精致约五官、典雅的气 质——他著迷了!
孟颖容伸手欲接他递过来的玫瑰,怎奈郭明衡的手死抓著玫瑰,仿佛无意松手。“ 先生……”她咬著唇。
面对这种情况,她羞红了脸。
郭刚龄见其兄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样,推了他一把。“喂!留给人家不好印象的 是你吧?”她一脸冷笑。“尽说别人,瞧瞧自己吧!”
正当尴尬之际,滕真走了过来。
他原本要到孟颖客家接地出来吃饭的,怎知才下了楼就看到围观的公司职员,正想 上前了解情况时,却发现孟颖容已来到公司,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就是那个围观 者所注目的焦点人物!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突围”来到孟颖容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解的 看著孟颖容羞红的双颊。
“没什么。”郭明衡解释道:“方才刚龄不小心跌倒,扑在这位小姐身上……人嘛 !总是喜欢看热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来围观的人群。”
对于他的说辞,滕真并不十分满意。他看了一眼郭刚龄,只瞧她双手交叠于胸前, 狠中大有不屑之意,似乎颇不赞同其兄的话。
基于他们是未来的合作对象,他也不想追问什么;何况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也问 不出什么。
只是由此可以更确定一件先前所猜测的事情——郭氏兄妹之间的“离心”。
他们似乎不只是离心而己,简直是近乎水火不容、各自为政。
“没事就好。”他淡然一笑。“那么,我有事先走了。”他拉著孟颖容的手走出 CBN——走到公司外的停车场时,滕真忍不住问:“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他皱著眉 ,视线停留在孟颖容手上那把被压扁的玫瑰花上。
“那位小姐的脾气怪吓人的!骂人的样子好凶!”她吐了一下舌头,把刚才发生的 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碰上这样的女人算你倒楣。”滕真可以想像她当时的窘境。
孟颖容的个性温和恬淡,生性不太喜欢与人争什么。遇著了事情,她也大多采取消 极的态度面对。
因此,遇著了郭刚龄这等泼妇型的角色,她也只有自叹倒楣了。
“我看啊,以后遇到这种情形我就先缓起脸当恶人算了;要不老是被人欺侮也是挺 可怜的。”
“当恶人?你?”滕真一脸好笑。“别人当恶人还说得过去,你啊……难哦!
哪有‘恶人’还没骂人就先脸红的啊?更何况,你一生气说话就会结巴,等你骂完第一句话时,别人已经把你数落完了。“
“哪有那么夸张!”
“我是在陈述事实。”他逗她。“要不你现在就凶给我看。”他顽皮的挑高眉毛。
别看滕真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气势很盛的冷傲模样,其实他在孟颖容面前常有一些 出乎意料之外的表情及动作,甚至说出来的话有时也足以叫人喷饭。
这种个性倒是百分之百的承自其父滕震寰。
孟颖容在他的挑垃之下不觉红了脸。“才不理你!”她嘟著嘴别过脸。
“这样就生气啦?”他把她的身子扳向他。“别生气嘛!开个玩笑而已。”他低头 看她。“好吧!你是天下第一大恶人,包括‘恶人谷’里的十大恶人也恶不过你,行了吧?”
孟颖容原本沉着脸,一听他如此说,也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开了。“我哪有那么恐怖 !”
“你刚才的那副晚娘脸,对我来说比任何恶人都更令我骇怕!”
“我又没骂你,也没打你,有什么好怕的?”
滕真无奈一笑;真不知该佩服她的天真。亦或该轻责她的“无知”?连这么简单的 事都想不通。
当下他也不想多作解释,只是转了个话题:“对了!原本不是说好了等我下班才去 你家找你的吗?怎么你先到公司来找我了?”
“我到书局买了几本书,又在那里待了好一会儿。看看表,离你下班的时间也很接 近了,所以就先过来了。”说著她往手上的“残花”一望,无奈的说:“刚才经过花店 时看到妈妈最喜欢的白玫瑰,于是买了一把,结果……”她叹了口气。
“现在这模样,妈妈看了还以为我是去垃圾堆捡的呢!”
“没关系,等一下吃完饭后我再陪你去买一把。”他打开了车门。“上车吧!我想你一定饿了。”
“哇,你真了解我!”
滕买到海边的别墅拿东西,来开门的居然是柳薇君。
“妈!”滕真讶异的低呼。“你怎么会来这里?爸爸也来了吗?”
“他在阳明山上。进来吧!”她把门开大,领著他进屋。“昨天不知怎么了,忽然梦见你姐姐。我想,她是在想妈妈,所以要我到这里来看她。”她叹了口气。
虽已事过境边,但每每忆及女儿,柳薇君仍是难忍心中痛楚,泪水潸潸而落。
那是她养了二十余年的女儿啊!
似花般灿栏的女儿就如此骤然的去了,旁人尚且不胜唏嘘,更何况是其母?
客听内一阵沉默后,柳薇君重重叹了口气。“其实你姐姐本来不会这么早死的。” 她话中有话的说。
滕真怀疑的看了母亲一眼。“姐姐不是车祸死的吗?”
“是车祸死的没错;不过,也可以说是蓄意自杀吧。”她拿起佣人瑞来的果汁轻啜 了一口。“翎儿一上大学就成了校花,那时追她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校内、校外都有 人大献殷勤。只是她一向眼高于顶,从来不把那些人当成一回事。大三升大四的下学期 ,他们学校来了一位年轻的教授,那位教授凭著温文儒雅的气质深深的打动了她的心- -”她回想著滕诅那充满幸福满足的笑脸。
“他负了姐姐,所以姐姐才自杀?”
“他是个有妇之夫,还有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儿……翎儿太笨了!这么一个男人哪 值得她去爱?”她叹了口气;叹滕翾的痴傻,叹那教授的无情。“大四上学期,翾儿再 也奈不住满怀的相思之苦而去找那个教授倾诉,谁知那位教授却十分坦白的告诉她:‘ 我已经有妻女了,你该去找一个适合你的男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她去找那个教 授后的第二个星期就出车祸死了。这些事我从来都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是 她死后我看了她的日记才知道的。”
“姐姐的际遇的确很合人同情,但是……”他犹豫著该不该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但是什么?”
“那位教授的处理态度也没有错。”他大胆的说出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并不因 为滕翾是他姐姐而猛责怪对方。
假使今天他是那位教授,相信自己也会如此做。
“滕真!你——”一听到儿子居然“吃里扒外”,她相当的不满。随即她的情绪又 缓了下来,望著滕真的那双怒眼也垂了下来。“也许吧。也许是你姐姐自己太傻了;可 是……每每忆及她的死,我就不能不恨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叫什么?”
“孟浩儒!从前在你姐姐的学校教书,前些日子我还见过他。”她不屑的撇撇嘴角 。“真是祸害遗千年哪!滕翾都尸骨成灰了,他居然还有脸活到现在。”
“孟浩儒?!”
一听到这三个字,滕真的心猛抽了一下,眼睛张得像铜铃般大。
他的异常反应引来抑薇君的关切。“怎么?你认识他?”
“呃——不——不认识!”他陪著笑,掩饰不安。
半晌,柳薇君忽然想起什么,带著一抹笑意看儿子。“我听说你曾带了个女孩子到 这里来玩,而且她还长得很漂亮,跟翾儿有点像!那女孩叫什么?”
“她叫孟颖容。”他呐呐的说。
要是让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仇人”的女儿,不知她会如何震怒?
以刚才她提及孟浩儒时的怨恨及激动的神情看来,他和孟颖容往后的交往是不可能 一帆风顺、称心如意的了。
“孟颖容?几岁啦?家住哪里?”对于儿子看得上眼的女孩她相当关心。
这是家中有适婚儿女的家长所共有的烦恼。当儿女有了对象后,便会死缠烂打的向 自己的孩子逼供,非要他们把看上眼的对象清楚交代一番不可,甚至还要来场“查户口 ”。
“她今年二十二岁,家住台北,是独生女。”
“家里是做什么的?”这是柳薇君最重视的一点。
对方家中富有或贫穷都无妨,家世清白牙重要。
滕真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她父母都任教于大学。”
听儿子如此说,她倒也放心了。
大学教授的掌上明珠,那家世当是清白无虞。而能让眼高于顶的儿子看上眼的女孩 ,她的人品也绝不会差到哪去。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滕真喜欢的女孩正是她恨之入骨的孟浩儒之女。
滕真又生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妈,我到楼上拿些东西。”
“拿什么?”她只顾著说话,倒忘了儿子大老远到跑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拿一些公司的文件;上一回到这里来时忘了带回去的。”
“嗯……”
周未午后。
下了班后的精神似乎有那么一点不济。
公司的业务一直蒸蒸日上,订单多得有时要员工加班才能完成。这一个月来,公司 的业绩好得叫同行眼红。
滕真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此刻的公司安静得很,一改白天人声喧闹,机 械、电话声络绎不绝的繁忙景象。待在难得安静的办公室里好一会儿,他想起这段时间 因工作繁忙而被忽略了的孟颖容。
记得上星期她打电话来说她已经开课了。而她除了要他在工作之余多多注意自己的 身体之外,对于他因工作而忽略了她的事只字未提。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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