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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三千里-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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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庆元见状道:“宋大人不要误会,咱们议和并非是怕了倭贼,只是不愿我天兵和朝鲜人民多有损伤而已。封贡么,随便封他们首领一个虚名儿就是了,两国贸易也可以商量。要说打仗,无非是为了赶倭人下海,如今能用议和达成同样的目的,又有何不可呢?”
  见宋应昌有些动容,侯庆元又苦口婆心地道:“这次出兵,咱们勤数道之师,力克平壤,又收复了开城,把倭人侵占的大半江山手把手地交还给朝鲜,藩邦上下对我国是感激不尽!宋大人,你说我国和倭贼有什么势不两立的地方,这次完全是为了藩邦的安危,才仗义出兵啊,可说是仁至义尽。俗话说得好,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既然倭人肯议和,通过和谈让倭人退出朝鲜,难道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吗?”
  “可是,现在倭贼粮道被断,军心浮动,只要咱们坚持打下去,相信一定会打败他们的,到那时一劳永逸岂不是更好?”
  听宋应昌如此说,侯庆元站起身来,一摊双手苦着脸道:“话说得容易,战事拖得久了,这钱可花不起啊!二位,你们算算看,一尊大将军炮折银价8000两,120尊炮得多少钱?还有灭虏炮、虎蹲炮、鸟铳、火铳呢?35000名士兵,一月光饷银就得13000两、粮草价6000两,打上半年,这军费又得多少钱?这还是小数目,如果战事激烈,消耗的弹丸箭矢要不要花钱买?士兵的四季征衣、治伤病的药要不要花钱买?这都是钱啊!不瞒二位说,石星大人在朝廷上汇报东征花费时,圣上听得汗都要下来了。”
  侯庆元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咱今天说句贴己话,说完可就完了,谁都不能和外人说啊!逆臣张居正在世时,圣上可是过够了苦日子,连赏赐宫女的钱都要打欠条,到后来见着人家小姑娘赶紧得躲着走,生怕来向自己讨要。所以现在圣上亲政近10年,对钱财一道看得极重,东征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现在有议和的希望,咱们做臣子的再不识趣,偏要逼着圣上掏钱打仗,恐怕将来祸事不小啊!”
  听他这么一说,宋应昌心中暗惊,明朝后期党争不断,大臣之前互相攻击是最平常不过的了,如果因为这事让皇帝心里有了猜忌,将来万一有个好歹,怕是真的没处说话了。再者说联军主力不过三五万人,对阵逾10万倭军,也不能说有必胜的把握,若战事持久不决,到时反而受人与柄。想到这里,宋应昌犹豫道:“那么,依庆元兄的意思,该如何应对呢?”
  侯庆元笑道:“这还不好办?议和是朝廷的主意,既然说要议和,大人就上道折子说议和亦可,不就结了吗?至于最后是战是和,自有朝廷公议,和大人无关。”
  “说的也是,那我就去和李提督说明其中利害,一边整顿军马,一边争取用议和的方式早日结束战事。”宋应昌点头道。袁坤仪和侯庆元听了相视一笑,心中颇为欢畅。
  3月10日,宋应昌递奏折至兵部,言“王京敌众城坚,道路艰难,我军急切不可下,闻倭人欲求和封贡而去,不若派得力使者与之斡旋,因势导以复王京,得寸之朝鲜之寸也”。
  3月18日,神宗皇帝闻奏并听取了朝议后,复旨道:“计兵势即微,而事机复左,孰若假此退贼,可不复血刃,免我天朝将士劳苦,倭如恭顺,赦不穷追。”钦准了和谈的要求。并按石星的意思,派‘熟知倭事’的游击将军沈惟敬办理前期议和事务。
  3月25日,沈惟敬回到平壤,宋应昌命其与游击将军周弘谟同去王京和日军交涉议和,并嘱咐道:“此间和议,汝既专主。我不当欺朝鲜,亦不敢诬朝廷,你须率策士5人领倭众归日本,受关白降书以来。我得此然后转奏请旨,封关白为王,使之进贡。”
  沈惟敬这一去免不得又大肆表功,受了小西行长并宇喜多秀家金银若干,最后双方达成意向:四月初八之前,日军献王京,返王子,如约,则明军罢战,任其东归。大明天子封平秀吉为王,秀吉以下诸将均有诰封,两国贸易待退兵后协商。
  明廷的君臣对于中日交往的历史非常清楚,一切都有档案可查,知道封某某的日本王,是个空名义,不起任何作用,充其量是睦邻的手段而已;不过明廷对日本现在的情况很陌生,只知道日本的最高领袖是太阁丰臣秀吉,而太阁是何官职,有什么出典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在宫廷档案中记载日本以前似乎另外有王,现时是否仍在,也茫然不明,由于语言上的隔阂,无从探悉。经过多方考虑,明廷认为抄袭老文章,绝不会有错,于是决定封秀吉为日本国王。明朝向来奉行海禁政策,此次允许协商贸易,在神宗皇帝看来也算是很大的让步了。
  送走沈惟敬,日军众将喜忧参半,举棋不定。喜的是议和成功,可以安然退兵,封、贡皆有着落;忧的是丰臣秀吉的回书尚未到达。如果现在退兵,万一太阁大人回书送来,说要坚持作战,那岂不令人左右为难?
  最后还是小西行长力排众异,对诸将道:“议和之前,咱们日夜都怕明军前来攻城,现在和谈成功了,难道还要反悔吗?既然战场上不能取得胜利,那么现在的结果就是最好不过的了,希望大家能明白现在的处境,只要能保住生命,就是最大的成功啊!”
  “正是这样的啊!”听他一说,石田三成等人纷纷表示赞同。“那么,就做好撤军的准备吧,并且把俘获的朝鲜王子送还给明军。”喜宇多秀家道。
  “且慢!”众人闻声愕然望去,原来发话的是第一军团主将加藤清正。加藤清正手按剑柄站出来道:“诸位,我不反对在劣势下暂时撤兵,可是万一明军不守信用,趁机追击我们该怎么办呢?朝鲜乱民在我们撤退过程中袭击我们,又当如何呢?”听他这么一说,日军将领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一时无计,相顾失色。
  “呵呵,中纳言大人,还是让老夫来说两句。”61岁的日本老将、第六军团首领小早川隆景这时发话道。“啊,太好了,就请谋主来说说看吧。”喜宇多秀家如负重释。
  “依我的想法,议和成功,放弃王京在所难免。何况,就是因为守不住王京,我们才和明国进行和谈的。不过我不赞成现在就放回朝鲜王子,我们在撤退过程中随时会遇到朝鲜军的袭击,王子在我们手中为质,就会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过分进逼,等我们撤到忠州时再将其释放。至于明军,我觉得既然大明皇帝下旨议和,那他们多半不会追击;当然了,为防万一,我军在撤退过程中需得采取分番迭休法,各军团交替掩护撤退,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不错,小早川殿说得太好了,真是妙计呀!”日本众将听罢赞叹不已,小早川隆景捋须微笑,又道:“我军急于议和是因为粮草不济,明军大统领李如松一定明白这一点,一名优秀的将军,是会千方百计利用敌人的弱点进行攻击的,所以我有个打算,在撤离王京时故意留下些粮食,给明军一个错觉,那就是我们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样或许能让明军在可能的追击中有所顾忌,诸位认为可以吗?”
  “没问题,大不了白天吃稀饭,晚上改喝粥,再坚持一下好了。”
  “是个好主意啊,为了退兵成功,一天喝三顿粥也不怕。”众将纷纷认同。
  4月初,明使沈思贤、胡泽、吴宗道、谢用梓、徐一贯等启程去汉城,督促日军履行和议。但日军并没有按和议于四月初八退出汉城,直拖至4月19日才从汉城撤退,并带走二王子和被俘大臣。
  4月15日,开城。
  听到议和的消息,前线明军将领议论纷纷,颇感意外,“为什么不打下去?倭人困守孤城,又没了粮吃,正是击败他们的好时候啊!”
  “或许是朝廷中有人被倭贼收买了吧,否则正打得顺手,怎么说不打就不打了呢?”
  “是啊,正是立功的好时机呢,若是不打仗,咱们这些武人哪有出头之日!”
  李如松止住众人纷说,道:“大家不必疑虑,宋大人已经和我详细说过了,休战议和是朝廷的意思,倭人打算渡海东归,放回朝鲜王子,条件是我国准许封贡,并且在退出王京过程中不得追击他们。”
  “倭人真有退兵之意吗?”张世爵狐疑地问道。
  “你说呢?”李如松冷冷地反问一句,张世爵品不出他话中意思,不敢再问。
  李如松向众将道:“我军入朝就是为了赶走倭贼,光复朝鲜国土,如果现在通过议和能达到这个目的,又何乐而不为呢?可以说,正是因为我军的英勇奋战,才迫使倭人不得不和。”
  “大帅,那咱们接收王京后,就可以歇兵了吧?”查大受问道。
  “不!我们要继续追击倭寇,直到收复朝鲜全部国土为止。”
  “可是,倭人已经答应择日渡海东归,正在退兵,我军如果穷追不舍,岂不是有违议和条款?”杨元插口道。
  “倭贼退兵就不算是贼了吗?和书中说倭兵应在四月初八前退王京、返王子,现在已经是15了,到底是谁先违了条款?斩草需除根,议和是朝廷的事,打仗是我李如松的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如松森然道。
  第二十二章 休战
  “报大帅,原五军营参将、新授平倭副总兵官刘綎大人率川兵5000来到开城,现在城外。”“好啊,这个刘大刀,正等着他来呢。”李如松闻报精神一振,“有请!”当即率众将迎出城去。
  出了城走不多远,只见纛旗展处,骁骑队里一员头顶红缨战盔,身披唐猊精铠的虬髯大将翻身下马,正笑着张开双手走过来;李如松亦下了马,含笑迎上前,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注:五军营是明代京师三大营之一,另两营为三千营和神机营,李如松曾任神机营副将,与刘綎是莫逆之交。)
  “子茂兄,自京城琼楼一会,别来无恙?”刘綎拍着李如松的背道。
  “人还行,酒量可不行了,省吾老弟,你在南边打得缅甸人落花流水,今日又来助我平倭,中华战事,从南到北没有你不来的。”
  “别提了,朝廷里那些书生,边关有事时慌得不得了,等俺打了胜仗,不说封赏,却只弹劾俺纵兵扰民,官职一下子捋到游击将军,要不是东征,恐怕现在还翻不过身呢!听说平壤一战,我军大挫倭人锐气,可喜可贺啊!”
  “呵呵,这回你来得晚了些,朝廷已经决定封贡东瀛了,我看你啊,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这算什么?上千里路赶过来,却又不打了,真是气闷。”二人边说边进了城,杨元、李如柏、李如梅等纷纷和刘綎见过,众人不是闻名就是旧识,笑谈一番,说起议和一事,均是叹息不已。
  “省吾,你远道而来,我和你说说,倭人现在正准备放弃王京南逃,我打算追击他们!”“噢?”刘綎又惊又喜,不由道,“好是好,可是朝廷若知道了,岂不怪罪我等?宋大人怕也不会同意咱们这么干。”
  “怕什么,大不了丢官,还能砍了咱的脑袋吗?说好四月初八倭兵退出王京,他们现在才退,已经算违了合约,且不返还朝鲜王子,我们不追击还等何时?”
  “不错,先前倭贼固守王京,咱们兵少打不得,若是野战,咱们都是骑兵,且有大炮助阵,想想看,两万骑兵冲杀过去,倭人怎么抵挡得住啊!”李如梅也道。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子茂兄,倭贼碰到你这么个杀星,可算是走背运了。”刘綎放声大笑,又道,“没说的,请兄下令吧,弟愿做先锋,杀倭贼一个血流成河!”
  “好!最不济也要把倭贼赶到海边去,尽复京畿两道。”李如松赞了一声,当下与众将商定好作战方略。
  4月16日,备倭经略大臣宋应昌从平壤来到开城,1593年4月17日,日军开始撤出王京,李如松与宋应昌率明军入城,检查仓粟,尚有4万余石,刍豆大略相等。安抚粗定,意欲乘倭退归,待势尾追。
  日军在小早川隆景的布置下步步为营,以火枪队断后,数万人交替掩护撤退,刘綎及查大受、祖承训等明军将领自后紧追不舍。
  明史《刘綎传》中对这一段说得非常生动:綎趋尚州乌岭。岭亘七十里,峭壁通一线,倭拒险。别将查大受、祖承训等间道逾槐山,出乌岭后。倭大惊,遂移驻釜山浦。綎及承训等进屯大邱、忠州,以水军布釜山海口,朝鲜略定。
  从这段描述可以看出,日军从王京撤兵只是权宜之计,本打算继续霸占朝鲜南方,但是明军采取了积极的进逼战术,巧妙地突破乌岭天险,最终迫使日军腹背受敌,不得不退守到朝鲜半岛最南端的沿海一带。宣祖李昖在宋应昌的陪同下兴奋地返回王京故都,自此朝鲜国土十复八九,战事告一段落。
  朝鲜战争的初战告捷,有正反两方面意义,一方面在明军强有力的打击下,让丰臣秀吉明白了侵略大陆的企图不可实现,4年后虽然勉强发动了第二次侵朝战争,结局却仍然以更加惨痛的失败而告终。朝鲜人民则对中国产生了无限的好感,加之后来的多次朝鲜战争,这种鲜血凝聚的友谊,直到今天依然涌动在两国人民的心底。
  但是对朝鲜统治者来说,壬辰战争的胜利却使其产生了一种错觉,作为明廷的属国,如果有大灾难,只要向明一面倒,就将责任移了给人,岂不轻松?而不是想着如何知耻后勇、自立自强。这种依赖思想,让朝鲜在今后400年里吃尽了苦头,直到甲午战争中,清兵在平壤仍然需得独自面对凶悍的日军,而得不到朝方的半点支持。
  言归正传,日军一路南撤,经过朝军坚守的晋州时,十几万军队合围,将城池攻破,然后展开了一轮大屠杀,朝鲜军民6万余人惨遭屠戮,宣祖北逃时藏在这里的所有国库珍宝亦被掳掠一空。
  (注:在《日本战史の朝鲜战役》一书中,作者为日军的屠城行为这样辩解:“然而,这是鲜将自遭祸,累及城中士女。我军欲脱无辜生灵之惨祸,六月二十七日以宇喜多秀家将军名义,切实劝告开城,可是顽泯之鲜将不听,遂蒙玉石俱焚之灾害……)
  晋州屠城,使得明廷怀疑日方是否真有言和的诚意。围绕和战方针,朝廷中党争激烈,互相攻讦,宋应昌虽然也曾上书请求议和,但毕竟是有违本心的举动,见势不好,干脆请求告老还乡,惟独兵部尚书石星坚决言和,认为平倭不利急战,应该先集中力量消灭播州杨应龙的反叛(万历三大征另一征)。
  接替宋应昌经略职位的另一文臣顾养谦,对军事更加一窍不通,心中生惧,亦出言附和石星,赞同封关白平秀吉为日本国王,以止边衅。在这种情况下,明神宗采纳了石星的建议,先礼后兵,如果和议有变,再动武不迟,并派使者到日本名护屋与丰臣秀吉做了初步接触。
  日军在朝鲜军身上找到了久违的胜利感觉后,气焰重又变得嚣张起来,加之撤到沿海,补给有了保证,于是要求和明朝重开谈判。提出了讲和条件七项:
  一、迎明廷皇女为后妃。二、恢复贸易。三、两国大臣之间互换亲善誓约。四、分鲜地为二,北部四道及国都归鲜,其余部分割让给日本。五、朝鲜应遣送王子及大臣各一二人赴日为人质。六、去岁为日方所掳获之鲜王子二人放还。七、朝鲜君臣应亲书誓辞,累世不得达约。(《中日战争史》,卷六,第253页)
  这七项条件,可以说是日军前线将领为了取悦丰臣秀吉、并掩盖失利真相的痴人说梦,简直把明军当做了战败一方,连主持议和的小西行长都觉得说不出口,在把被掳的朝鲜王子大臣送还王京的同时,大把大把地塞给沈惟敬金银珠宝,说明这只是给本国领导人看的,请求他不要把日方提出的这七项条件真实地转告明廷。
  总监军石田三成则返回日本大阪,以战胜者的姿态向丰臣秀吉报功。丰臣秀吉得报大喜,对爱妾淀姬道:“虽然我军开始战略转进,但毕竟是以一场重大的胜利来作为结束,这可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啊。”
  “喜事可不只这一件哟?”淀姬笑眯眯地说道。
  望着爱妾隆起的小腹,丰臣秀吉心花怒放:“是啊,咱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这才是最让我高兴的事情。嗯,得取个好名字,如果是儿子的话,就叫拾吧,如果是姑娘,就叫妙,感谢上苍,让我这快60岁的人还能够有自己的孩子。”这一年,丰臣秀吉58岁。
  1593年8月,淀姬生下一子,取名拾,既丰臣秀赖。在这之前,由于无子,丰臣秀吉将自己的“关白”之位让给养子秀次,自己则引退,成为“太阁”,“太阁”就是“关白”禅让之后的称呼。但是亲子的出世,让秀吉对自己从前的决定深感后悔,于是痛下决心,逼着秀次自杀,并诛灭其全家。
  安顿好家事后,丰臣秀吉把目光重又转到朝鲜战局上来。这时的朝鲜,虽然没有大的战役,但日军和朝鲜义兵的小规模冲突不断,有时还很激烈;加之海运粮道屡屡被朝鲜水军截断,使得侵朝日军苦不堪言,厌战气氛弥漫,士兵们大批逃亡,劫持军船逃回本土的事件层出不穷。
  据记载,当时集结在肥前平户的岛津部队中,有700名士兵拒绝渡海作战并举行哗变。(注:见《日本历史》第十五卷334~339页)
  除了逃亡,还有很多阵前起义者,最著名的是日本武将沙也可(朝鲜名叫金忠善),他归降后教朝方制造日式火绳枪及射击术,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朝鲜陆军的战斗力。
  面对这种情况,日军高层以更严厉的军纪约束士兵,并在国内设立检查站(日文称作“人番留所”),阻止士兵开小差回国。尽管如此,部队的士气仍然一天天消沉下去。
  丰臣秀吉对这些情况并不是太了解,前线将领们总是把最好的消息汇报给他,例如日将伊达政宗在据点周边地区指挥的一次斩首两百余级的扫荡,经逐级上报,最后传回国内变成了一场重大战役的胜利。
  丰臣秀吉为此特意写了贺信给伊达政宗表示鼓励,信中写道:接获釜山战果报告表后,得知友军因无法抵挡敌军的攻势而陷入险境,幸好你的勇猛,乃得反败为胜。在当今的日本国内,你的才干无人能比,你的高名凌驾于所有诸侯之上。正因为我了解汝之才干,故赐予汝如此崇高之令名……
  以石田三成、小西行长等人为首的前线将领们,一面向丰臣秀吉隐瞒事实真相,一面打着他的旗号派使者小西飞(小西行长家臣内藤如安)到北京去面见万历皇帝,当朱诩钧询问日本为何要入侵朝鲜时,内藤如安回答说,日方向朝鲜示好,希望两国开展文化和经济交流,而朝方口出恶言,羞辱使者,以致翻脸不和。
  万历帝虽然不是明君,但智商还算正常,当场批驳了他一番,然后命译官与他议约,要求三事:一勒令倭众归国;二授封不必与贡;三令宣示毋犯朝鲜(注:见《明史》列传第二百八篇朝鲜传)。小西飞一一允从,而没有提及日方交给沈惟敬的七项讲和条件。
  有关对答在万历邸钞《兵部尚书石星请视朝礼倭使》一文中是这样记载的:“该部译审倭使小西飞口词,金(讹字,应为釜)山倭众,尽数退归。若得准封(略),不敢留住朝鲜,又不敢留对马岛,速回国。封之外,不得求贡市,任凭分付,并无他求。”
  由于两国的隔阂及官僚作风,明朝廷根本就不会想到这场和谈完全是一场闹剧,沈惟敬以丰臣秀吉愿意称臣退兵以及请求封贡的调子告诉朝廷,而小西行长则以明朝遣使谢罪求和的调子向丰臣秀吉汇报。
  双方最高统治者都认为和谈对自己有利,而实际上这只是胆大包天的“明使”沈惟敬与同样胆大无比的日将小西行长为了个人利益,在双方主和势力纵容下导演的一场骗局。
  日方提出的七项条件,明朝兵部尚书石星是知道的,或许是出于党争的需要,或许是出于其他不可揣摩的原因,他并没有如实上报,只是给了沈惟敬大笔银子,让他用来贿赂日本,希望草草将此事了结。
  这笔钱自然落入沈惟敬自己的腰包里,小西行长为了让沈惟敬出力游说议和,好让他对丰臣秀吉有个交代,也不断地给他送金送银,就这样沈惟敬两面受贿,又觉得没有隐瞒上司,至于石大人不向朝廷汇报那是他的事,仅有的一点胆怯心理,也被白花花的银子渐渐消磨掉了。
  庞大的明朝和好战的日本,两国间一场严肃的外交谈判居然被这两人视作儿戏,玩弄在股掌之间,也许在今天看来难以置信,但这毕竟是历史上的真实一幕。
  万历二十二年十二月,明廷开始撤兵,李如松的大军班师回国。留下副将刘綎率1万人分驻朝鲜各咽喉要地。随着和谈“进展顺利”,明军陆续撤离,到了次年春天,留在朝鲜的兵力已不足5000人。
  在日军前线将领百般督促下,朝廷决定以临淮侯勋卫署都督佥事李宗城为正使,五军营右副将署都督佥事杨方亨为副使,沈惟敬为随从,前往日本行册封事。但以日军全部撤出朝鲜为册封条件。万历二十三年(公元1595年)九月,明使报告日军大部撤回国,只占据了沿海小部分地区,说明到受封之后才可以全部撤走。万历二十四年春,明廷思量再三,觉得条件可以接受,便打算让使者正式渡海去册封。
  于是,一场更大的闹剧将要上演了……
  第二十三章 东封使者
  明朝派出的“东封使”李宗城,是太祖朱洪武外甥李文忠的九世孙,祖上虽然是英勇的武将,但传到宗城,已是位文弱书生、不知轻重的纨绔子弟。朝廷选中了他,因为他贵为列侯,皇姻之后,可以被日方器重。不料出任为钦差之后,李宗城便耀武扬威起来,所到之地尽情地勒索,招待稍有不如意之处,就大发脾气,从中国到朝鲜,沿途接待的官员没有不恨他的。
  副使杨方亨虽然看不过眼,但又怎敢劝说,好在自己只是副使,跟着这位亲王跑龙套好了。这般一想心中顿觉开阔,游山玩水不再烦忧。
  这一行人中只有沈惟敬暗暗叫苦,临走前他再三和石星说明,两国议和的条件相差太大,虽然现在瞒得好,可是真要到了日本与丰臣秀吉当面对质,恐怕要出大乱子。可石星不管不顾,只是催他启程,并且大吐苦水,封贡一事进行到这个阶段,哪还敢再向皇上提别的,只怕多说一字,惹得天子震怒,就有遭杀身之祸呢!有困难找倭将小西行长好了,难道不是他要求隐瞒真相的吗?出了事他也脱不了干系,一定会全力帮你周旋此事的,只要丰臣秀吉当时接受了诏书,过后反悔就不干咱们的事……
  沈惟敬没有想到石星居然比他还无赖,只好讨了一封手书作为凭证,硬着头皮上路。虽然开始担惊受怕,可后来见正使李宗城一路上表现得非常弱智,不由得心中一动,计上心来。这一日到了釜山,喜宇多秀家和小西行长等日方将领排出仪式,热烈欢迎明使的来到,李宗城洋洋得意地随众人进营吃酒,沈惟敬趁这个机会把小西行长单独叫到一旁,悄声道:“小西将军,咱们这回祸事不小!”
  小西行长正高兴,听他一说暗暗吃惊,忙道:“沈先生此话怎讲?”沈惟敬冷笑道:“你手下小西飞带回的我朝议和条款,将军可曾看过?”
  “这个,好像和我方提的条件也差不多。”
  “好哇!想不到我把你当做朋友,你却有心欺哄于我。实话说吧,你们提的那七项条件,后三项也还罢了,前四项任哪一条我国皇帝也不会恩准的。为了不想打仗,你们这些倭将串通好了欺上瞒下,今春是谁说日本打算做我天朝属国的?你国平秀吉大人只当你办事得力,我倒要看看,万一封贡出了差错,是谁先死;等到了日本,我非当面向平秀吉大人揭露你的诡计不可!”
  “沈先生,何必动怒?有话好说。”小西行长见哄不得他,只好陪上小心,沈惟敬仍然不依不饶,气势汹汹。
  小西行长见状不甘示弱,转守为攻冷笑道:“沈先生,我可是把七项议和条件交给你了,你可曾如实上报?如果封贡事败,难道大明皇帝会饶了你吗?如果我派人去揭发你收受敌国贿赂,你说后果会怎样?要是我这关过不去,你也休想过去!”
  “好好……”沈惟敬做大怒状,用手指着小西行长说不出话来,小西行长背负双手不去看他。
  “小西将军,我算是被你坑苦了,看来若是事败,怕是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也罢,你说该怎么办好吧。”沈惟敬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无妨,两国互换条约。若是事后反悔也不是没有,只要能让我国太阁大人顺利接受贵国的封贡,就算日后再起刀兵,到那时咱们在君王面前各说各的,都把责任推给对方,难道还能查证出来么?只是你国使者不知好不好说话,需得沈先生从中周旋。”
  “哈哈,好呀,小西将军所想也正是惟敬所想,你我二人正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唉呀,原来沈兄是赚我的话啊。”小西行长又气又喜,沈惟敬忙上前握住他手道:“啥也别说了,你快安排一条船让我先去贵国,我要在东封使者正式到达前给太阁大人送些礼物使其欢心,另外我还有一计,只要兄台依计行事,不怕封贡大事不成哦。”小西行长忙问道:“是何妙计,沈先生快快道来!”
  沈惟敬笑了笑附耳向小西行长道:“也不算什么妙计,只需如此如此……”小西行长听罢大喜过望,连连竖指赞道:“妙,果然是妙计呀!只需沈先生得了正使的差使,不愁在太阁大人面前混不过去。”
  “禁声,莫要被人听去了”
  “呵呵,贵国的使者,除了沈先生外,怕是再没一个懂得我国话的吧?”二人相视大笑,携手回到酒席桌上。
  这时宾主对饮,居然十分的融洽,有那随营的日本歌伎翩翩起舞助兴,看得李宗城眼醉心迷。其实他玩过的女子甚多,等闲看不上眼去,但这日本舞女风韵却又不同,姿色自然上乘,尤其媚人的是一头过腰长发,随着舞蹈挥过来洒过去,那发香、那体香,挡不住地钻进他的鼻子里,李宗城不禁看得呆了,但凡有倭将过来敬酒,无不一饮而尽,虽然喝在肚中,却浑然不觉滋味,更不顾众人侧目。
  沈惟敬看得真切,和小西行长说了几句,然后走到李宗城桌前低声道:“李公子,你看这倭女对你很有意思啊,眉眼间总不离公子左右。”听他这般说,李宗城眉飞色舞道:“是吗?可惜语言不通,不然怎么也得吟诗一首赠给佳人,真想不到岛国蛮夷,竟也有这么出色的人物。”
  “其实岛国小女,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心慕中华人物久矣,今日见了公子这般风采,那是她的造化,不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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