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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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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杨广一日不死,我一日寝不安枕,食不甘味。”杨秀挣脱。
  总管进内通报:“王爷,杨玄感大人求见。”
  杨秀抢先一句:“不见,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杨谅也深恨仁寿宫前关键时刻杨玄感竟溜走,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他来做甚?”
  “声称有紧急大事,刻不容缓。”总管答。
  杨谅惟恐误事,不听杨秀阻拦:“着他进见。”
  杨玄感匆匆而入:“千岁,大事不好。”
  杨秀当头一棒:“你这个滑头油蛋,还有脸来见我王弟,滚!”
  杨玄感不与他计较,而对杨谅说:“请千岁火速逃离。”
  “你此话何意?”杨谅反问。
  “千岁,仁寿宫之事,此刻下官无暇解释,家父奉太子之命正在集结兵马,即将出发,前来擒拿你兄弟,十万火急,快快逃出京城吧。”
  “当真?”杨秀先自慌了。
  杨玄感有些不悦:“信不信由你。”
  “我料到杨广会这样做的,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杨谅已有心理准备,“他既对杨勇下手,就不可能放过我们。”
  “请千岁火速逃遁。”杨玄感催促。
  “对,三十六计走为上。”杨秀分外急切,“不走等死。”
  “其实,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杨谅显得悲观,反倒坐下自斟自饮起来。
  总管见状,不言不语离开,少时将王妃领到。
  王妃上前夺下酒杯:“王爷,你也太愚了,不能引颈等死。
  杨谅叹口气:“为人谁不贪生,可我堂堂男子汉,抛下妻子儿女于不顾,有何面目去逃生。”
  杨玄感劝道:“眼下,太子不会对王爷眷属有所伤害,王爷理当避避风头,且躲过这一时。”
  王妃已动手为杨谅收拾行装,她打成一个包裹交与杨谅:“情急之下,不及安排,只能将就了。”
  “已是落难,还讲什么排场。”杨谅把包裹系在腰间,“只要能果腹足矣。”
  杨玄感问:“但不知王爷去何处落脚?”
  “依你之见呢?”杨谅反问。
  “下官想,并州乃王爷封地,故旧部下尽在彼处,可保万无一失。”
  “正合吾意。”杨谅转对王妃说,“爱妃为我所累,不得安宁,甚是不安。”
  “王爷快莫如此说,只有你在,我们母子才有企盼。”王妃推他,“莫再婆婆妈妈,快些逃生去吧。”
  杨谅突然发怔,沉默片刻,解下包裹又坐回太师椅。
  “你,这却为何?”王妃倍觉诧异。
  杨秀更急:“王弟为何变卦?你不想活命了?”
  “不想逃,逃得了吗?”杨谅的话如同一瓢冷水兜头浇下,“半夜三更,四门紧闭,难道插翅飞出去不成?”
  “天哪!完了。”杨秀彻底绝望了,抱头蹲在地上,“看来也只有坐以待毙了。”
  “王爷请看,”杨玄感袖中顺出两柄令箭,“这是兵部大令,你们只称有紧急军务,谁敢阻拦。”
  杨谅又惊又喜,令箭抱在怀中:“杨大人,你真是救命菩萨,请受本王一拜。”
  杨玄感以手相拦:“下官怎敢受礼,如今不是称谢之时,还是出逃要紧,早走一步便多一分安全。”
  “好,容当后报。”杨谅、杨秀偏将打扮,乘马如飞而去。
  杨玄感也立即回转国公府,暗中从后园越墙而入,人不知鬼不觉回到自己卧室睡下。心头方始轻松一些,救了杨谅,在仁寿宫不辞而别的愧疚似乎可以抵消了。
  大约五更时分,天际已现出曙光,杨玄感方始入睡。可是没多久,房门即被擂鼓般敲响:“起来,起来。”
  杨玄感听出是父亲杨素的声音,不敢稍有迟延,穿衣打开房门:“父亲,这大清早呼唤孩儿,想必有事吩咐?”
  “你只知一味贪睡,全然不为前程着想,”杨素顾不上多说,“走,随为父去汉王府。”
  杨玄感故作懵懂:“怎么,汉王府一大早就请客。”
  “你装傻气我,”杨素气哼哼告知,“太子有令,擒拿汉王归案,带上你也好有一份功劳。”
  “父亲,孩儿交出先皇圣旨,已是立下汗马功劳。”
  “毫末之功,尚沾沾自喜。今日生擒汉王,才是大功一件。殿下登基,才会封你高官。”杨素父子说着来到府门。姬威已有些不耐烦,三千兵马列队出发,直抵汉王府,四面团团围住,真个是水泄不通。
  晨光中,姬威凶神恶煞般把大门叫开,也不听总管盘问,也不说明原由,带兵抢先拥入,显然他是意在独占头功。杨玄感冷眼观察,只不作声。霎时间,汉王府鸡飞狗跳,女人哭,孩子叫,乱成了一团。当朝霞把天边染红,搜查的兵士也都空手而回。
  杨素见姬威亦一无所获,确实沉不住气了:“姬大人,可全都搜遍?”
  “堪称挖地三尺。”姬威满脸沮丧。
  接着,杨玄感也是空手而归:“父亲,杨谅、杨秀踪影皆无。”
  “这,这该如何向殿下交待。”杨素焦躁。
  “杨大人,下官看杨谅、杨秀无非是两个去向。”姬威深有见地地说,“一是府中有密室藏身,二是事前逃走。”
  杨素脸上不见开晴:“密室难寻,逃走不知去往何方,又如之奈何?”
  “下官有办法查明。”姬威狠咬下唇,“用皮鞭撬开王妃、总管的嘴。”
  “有理,就请姬大人拷问。”杨素急于抓到杨谅、杨秀,欣然赞同。
  皮鞭上下翻飞,总管声声呻唤,殷红的鲜血点点飞溅。姬威下手又狠又重,抽一鞭问一句:“说!汉王藏在何处?”
  王妃被兵士扭住不能上前,但她不住求情:“别打了,不要再折磨总管了,要打打我。”
  姬威手不停,怒视王妃一眼:“打死他就会轮到你的,先与我绑了。”
  于是,王妃被捆在柳树上。姬威面对总管:“怎么样,是否给你个喘息时间,让王妃尝尝皮鞭的滋味?”
  “不要,千万不能。”总管仍不忘忠于主人,“只管打我一人就是。”
  太阳冉冉升起,夏季的阳光格外明亮,皮鞭在空中闪光,像银蛇狂舞。总管的衣服已被抽飞,可见他遍体鳞伤,身无完肤,脸上一处处鞭痕压着鞭痕,眼部红肿,嘴角、鼻孔都流出了鲜血。但总管始终咬紧牙关,一字不吐。
  杨素显出焦躁,姬威也就愈加发狠。命人端来一盆盐水,皮鞭蘸一下抽一下,而且是劈头盖脸,越抽打速度越快。总管痛得如撕心裂肺一般,止不住杀猪般嚎叫。
  王妃看着实在不忍:“不要打了,我说。”
  姬威并不停鞭:“王妃既然体谅下人,就请实说吧,讲出后我自会住手。”
  王妃担心总管性命不保,只得明说:“汉王与杨秀业已出城?”
  “胡说!”姬威不信,“他并不知五更围府,焉能预先出逃。”
  王妃瞄一眼杨玄感,赶紧移开目光,她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报信的恩人,但一时又无言以对。总管及时接过话来:“太子派人对杨勇下毒手,自然不会放过汉王,我家主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与杨秀结伴出逃又有何奇怪?”
  王妃接上一句:“看来汉王果有先见之明。”
  姬威相信了,但手中皮鞭照抽不止:“说,逃往何处?”
  “汉王匆匆逃离,未及交待,我委实不知。”王妃不肯说明去向。
  姬威冷笑:“不说清下落,我就打死这个老奴才。”鞭雨纷飞,姬威下手更狠了。
  杨素担心杨谅逃远:“姬大人,这样拷问下去,何时能有结果,莫如四门询问,岂不方向立知。”
  姬威一听,感到有理,随即同杨素、杨玄感带一队马军去往城门。问过南门来到东门,守门统领回答:“半个时辰前,曾有两员偏将,持兵部令箭出城。”
  杨素抬手就是一耳光:“一派胡言,老夫何曾发过令箭,何曾派人出城?”
  姬威已自生疑:“国公爷,莫不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偷去令箭也是有的。”
  “这万万不能。”杨玄感接话,“国公府戒备森严,外人如何进得去?”
  杨素亦认为不可能:“兵部令箭藏处隐秘,外人不晓,便偷亦无从下手。”
  杨玄感怒视东门统领:“那二人所持定是假令箭,将你骗过出城。”
  “小人验看无误,方才打开城门。”统领分辩。
  “算了,现在顾不上治你的罪。”杨玄感对杨素提议,“父亲,赶快派人追赶吧,也许能擒回逃犯。”
  杨素分派姬威:“你带一队马军,立即出城向东追寻。”
  姬威心存疑团,不愿领命:“这,一则漫无目标,二则已过半个多时辰,只恐追亦无望。”
  “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只管穷追就是。”杨素是撞大运的心情,“出发。”
  姬威不敢违抗,只得领兵出城。
  折腾了大半夜,杨素一无所获地回转府邸。炽烈的阳光刺得他头晕眼花,他昏沉沉地进房,跌跌撞撞地瘫坐在椅子上。
  杨玄感近前关切地说:“父亲一夜未眠,过于劳累,快去卧室休息吧。”
  杨素支撑起身子,恶狠狠地注视着儿子一言不发。
  杨玄感觉得父亲神情有异,不是好兆头,便想溜之大吉:“父亲需要休息,孩儿也疲困难支,不再打扰,告退了。”
  “站住!”杨素打雷似的猛喝一声。
  “父亲为何发火?”杨玄感像钉子一样钉住了,不敢再动。
  “跪下!”杨素又厉声吩咐。
  “父亲,孩儿并未做错什么呀!”杨玄感心中已明白几分。
  杨素晃晃悠悠站起身,抬腿狠踹一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杨玄感从地上爬起:“父亲不该无故打骂孩儿。”
  “你以为我已老迈昏庸吗?你那点小聪明还能瞒得了我?为父费尽心机扶保杨广登基,还不是为我杨家世代荣华富贵。可你竟不识好歹,暗中与我做对,向仇敌通风报信不算,还盗出令箭助他出逃,你这不是拆我的台吗!留下你这叛逆,早晚要连累我全家性命难保。”杨素抽出壁间宝剑,狠狠地向杨玄感当胸刺去……
  第二十六章 争媚绮春院
  公元604年七月,大隋仁寿四年一个明朗的夏日,朝阳的金光把武德殿照耀得辉煌灿烂,杨广的登基大典在隆重举行。文臣武将,分班恭立,静鞭三响,整个大殿肃穆无声。三十六岁的杨广,居高临下,慑人的目光缓缓移动。梦寐已求的夙愿终于得偿,怎不令杨广踌躇满志。君临天下,执掌举国生杀大权,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切城池、珍宝、美女莫不尽为己有。这种占有欲和支配欲的最大满足,只有他才能体验到。三十六岁,精力旺盛,血气正刚,他感到周身有使不完的劲。他发誓要成为一代英主,要成为大有作为的皇帝,要做些轰轰烈烈的壮举,要让青史留芳,要让后世盛誉。
  杨广威严地巡视着下站的大臣,百官们对他这位新君诚惶诚恐,敬畏之情显而易见。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杨素身上时,顿觉颇不自在。但见杨素不住东张西望,与他对视毫不回避,完全是一副志骄意得的模样。杨广心下不喜,暗说你杨素功劳再大总是臣子,怎能对朕如此傲慢无礼!自己新登大宝,断不可放纵骄惯杨素。功臣权势过大,必定危及皇位。俗话说彼一时此一时也,人际关系从来都是这样奇怪,杨广、杨素这一最牢固的同盟,本无利害冲突,就这么一闪念,便在杨广心头埋下了猜忌的种子。
  仪式是庄重而热烈的,内容也是丰富多采的。大赦天下,百官晋爵,改元大业,册封萧妃为皇后,立晋王杨昭为太子……在加封的百官中,有一个人是令杨广颇费心思的,他就是杨玄感。即便在此时此刻,杨广心中仍然犹疑,昨日下午,关于杨玄感的那场争论,而今又浮现在杨广眼前……
  昨天,筹备登基大典,杨广亦忙得不可开交。如何分封百官,使他煞费苦心。他在御书房中正自烦心,姬威不顾刘安阻拦闯入进见。
  杨广对于姬威未能擒获杨谅、杨秀颇为不悦,但姬威扼杀文帝、杨勇立有大功,所以对姬威格外高看一眼,对姬威闯入非但不怪,而是和颜悦色地问:“姬将军有何事启奏?”
  “殿下,杨谅、杨秀出逃原因,末将业已查明。”
  杨广摆摆手:“本宫已是说过,杨谅畏罪潜逃,不再追究你与杨素的责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杨谅迟早也要归案,姬将军不必再为此忧心。”
  “不,殿下,此事关系重大,末将不能不奏明。”姬威一语破的,“杨谅出逃,皆因杨玄感做了手脚。”
  “杨玄感?他本杨素之子,不可能。”杨广不信。
  “殿下,属实是杨玄感向杨谅通风报信,并送去令箭,才使得杨谅、杨秀骗开城门。”
  “将军可有证据?”
  姬威顿了一下:“末将推论不会有错。”
  “想当然怎能作为证据!”杨广挥手,“你下去吧,本宫还有大事要办。”
  “殿下,无论如何容末将把话说完。”姬威执意不肯下去。
  杨广想了想,只得耐住性子:“好,你且奏来。”
  “谢殿下。”姬威连珠炮般说下去,“兵部令箭,至关重要,杨素岂能不严加防范,外人焉能盗得出去?莫非杨玄感……”
  杨广似乎动心,在认真地静听。
  “再者说,”姬威继续抛出他的推论,“先皇病危之际,杨玄感与杨谅串通一气,携带圣旨出宫去召杨勇,只因宫门为我方控制,他无奈才交出圣旨。以此推断,杨玄感对殿下继位必不甘心,才有帮助杨谅出逃之举。家贼难防。”
  杨广已觉姬威之言有理,但他又问:“将军的意思是不可重用杨玄感了?”
  “非但不能加封,还应当机立断,除掉这个后患。”姬威就是为此而来。
  杨广实感突然:“这样做如何向杨素交待?他毕竟功勋卓着。”
  “当然不能明除,可以暗中下手。”姬威早有成竹在胸,“派亲信将他暗杀,人不知,鬼不觉,于殿下毫无妨碍。”
  “此事……”杨广难以决断。
  姬威见状主动请缨:“殿下若信得过,末将愿为效劳。”
  “你?”杨广思考再三,“莫急,容本宫再作斟酌。”
  姬威不甘心落空:“殿下,末将专后命令。”
  “你且回房休息、候令。”杨广前思后想,委决不下,便传唤宇文述,请这位心腹智囊拿个主意。
  岂料宇文述看法与姬威完全相悖:“姬威所言不妥,杨玄感交出圣旨,便立有大功,怎能不加封赏呢?”
  “姬威言道,他交出圣旨,是不得已而为之。”
  宇文述反驳说:“在仁寿宫门,杨谅要他当众作证,要他申明先皇确有废殿下再立杨勇的旨意,而杨玄感是不辞而别,不予出证,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是心向殿下吗?”
  “先生之言也有道理。”杨广对杨玄感仍有看法,“父皇病危之际,他与杨谅打得火热,这又当做何解释?”
  “关于那时杨玄感的动向,我们只能推论他是和杨谅虚与周旋。”宇文述意味深长地劝道,“殿下,对杨玄感的态度,关乎杨素、杨约两位功臣、重臣的脸面。他弟兄保殿下继位立有殊功,若冷待杨玄感,岂不令他二人寒心。殿下行将即位,根基未稳,一切还要指靠杨素弟兄,他们握有重兵,万万不可令其失望,以免生出变故。”
  这番话使杨广思路清晰了,宇文述的意思分明是,即便杨玄感确曾与杨谅有过勾搭连环,也要故做不知,暂不追究,而应对杨玄感加以笼络。
  宇文述见杨广深思,又加一句:“殿下,要不惜高官厚禄把杨玄感拉过来,切不可推过去。”
  杨广下了决心:“先生之言甚是,本宫让他出任一个地位高、职权大、又极荣耀的要职。”
  “但不知是何官职?”
  杨广一字一板:“礼部尚书。”
  杨广从遐想中收回思绪,又把目光投向杨玄感。被加封为礼部尚书的杨玄感,面部表情异常平静,看不出有丝毫激动和感谢的神色。杨广未免有些懊悔,对杨玄感的加封似乎太重了。目光一转,杨广发现有个人不满地仰着头,一副大大咧咧玩世不恭的架势。这人身高八尺,豹头环眼,虎背熊腰,面目凶恶。杨广认出这位是宇文述的长子宇文化及,他与其父迥异。宇文述温文尔雅不失大儒风度,而他则地地道道的一介武夫。杨广明白,他是嫌官小而把不满毫不掩饰地外露。对于加封宇文化及太仆少卿这一官职,杨广本是按宇文述意见办的。如今宇文化及却当殿发泄不满,杨广有几分动怒,思绪不禁又飞回昨日下午的仁寿宫。
  杨广同宇文述就杨玄感加封一事刚达成一致,宇文化及便在宫门外求见。刘安禀报后,宇文述甚觉意外。因为宇文化及十日前去并州访友,看望兵曹元礼,说定月余方归,为何这样快返回长安,而且急于求见杨广呢?宇文述不愧被人称为智谋过人,稍一思索,即已料到几分:“殿下,犬子回京,估计与汉王杨谅有关。”
  杨广至为关切杨谅的动向,赶紧吩咐刘安:“宣他进见。”
  宇文化及没想到父亲在场。他外貌丑陋,说话憨声憨气,形似愚钝,实则粗中有细。叩拜之后,杨广发问:“你要见本宫,有何大事?”
  “秉殿下,杨谅、杨秀业已逃至并州。”
  杨广看一眼宇文述,意思是说果然不出所料。他接下去问:“他二人有何动向?”
  “小人即为报信而来,杨谅召集部属共议谋反。”宇文化及又加补充,“小人好友元礼亦参加了密议,但他良心不泯,告知小人连夜回京报信,望殿下速做决策,以扑灭叛逆之火于萌芽之中。”
  宇文述插话问:“可知杨谅等辈密谋的详情?”
  “据元礼告知,杨谅计划在十日内集结五万大军,然后南下渡黄河直捣潼关,进逼京师。”
  杨广冷笑一声,没有开口。
  宇文化及再次提醒:“殿下应抢在杨谅兵马集结之前,粮草未及准备之际,火速发兵进剿,给杨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
  杨广又冷笑一声:“据本宫看来,你之所奏,分明是危言耸听,意在邀功请赏。”
  宇文化及大为茫然:“殿下何出此言?小人星夜兼程赶回报信,所说千真万确,殿下切不可延误。”
  谁料,杨广就是不以为然:“杨谅丧家之犬,逃命尚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狗胆谋反。本宫现正忙于登基大典,无暇顾及此事。”
  “啊呀!殿下,杨谅反逆不可等闲视之,若不早做防备,一旦杀入秦川长驱直入,只怕皇位不保。”
  杨广却是怒颜呵斥:“休再啰唆,退下。”
  宇文化及愤而起身:“一片忠心竟成逆耳之言,看来你即位也是个昏君。”
  “大胆!”杨广压住火气,“若不看乃父情面,定将尔斩首示众。刘安,赶他出去。”
  就这样,满心想领功受赏的宇文化及,灰溜溜被撵出仁寿宫。
  宇文述眼见儿子被赶出殿堂,竟会心地笑了。
  杨广不解:“先生,本宫一气之下驱逐了令郎,你缘何不恼反倒微笑?”
  “因为我深知殿下的一番苦心。”
  “你能猜透我的心思?”
  “管保一丝不差。”宇文述信心十足,“殿下是希望杨谅举兵反叛。”
  杨广有些吃惊:“何以见得?”
  “若依犬子之言,提前发兵进剿,未免有残杀手足之嫌。”
  “你说下去。”
  “待杨谅真的兴兵作乱后,天下尽知,殿下再适时出兵平叛,即为天经地义之举。这样杨谅即使被杀,亦是罪有应得,而无损殿下英名。”
  “本宫不及早出兵,杨谅反叛倘若得手呢?我岂非坐失良机?”杨广又问。
  “我想殿下心中有数,小小杨谅,区区一郡之兵,焉能与国力抗衡。只要天兵一到,叛军必望风而逃,生擒杨谅易如反掌。故殿下后发制人,待其树起反旗后再动,实明智之举也。”
  “哎呀!先生真是周之吕望,汉之孔明,神机妙算,把本宫的心思全给看透,可钦可赞!”
  “管孔之见,不值一提。殿下盛誉,实不敢当。”宇文述发自内心的称赞杨广,“倒是殿下,巧妙运筹,大智雄谋,定能从容驾驭百官,为一代英主。”
  杨广听了这番恭维,心里分外舒坦,愈觉适才对宇文化及有些过分:“先生,令郎报信有功,本宫心中有数,明日金殿之上,定当授以高官。”
  “殿下可否透露一下打算。”
  杨广想,杨素之子杨玄感说定要封礼部尚书,宇文述之子也不能相差过于悬殊,沉吟一下:“授与他兵部侍郎如何?”
  宇文述止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得泪花闪烁。
  “看来先生还满意?”杨广问。
  “殿下,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岂料宇文述一口回绝,“犬子愚鲁,冥顽不化,只有蛮力,倘充做伍长尚可,兵部侍郎负有国家防务重任,他若受此封,岂不令天下人耻笑。”
  “先生,本宫是为你着想,”杨广再劝,“还是让令郎屈就吧。”
  “殿下为下官着想,下官更当为殿下为国家着想,我儿无德无能,不能让百官背后议论说三道四,更不能让国人落下笑柄,不能有损殿下天威。”宇文述为表示真诚,屈膝跪辞。
  “卿真忠臣也。”杨广亲手扶起,也动了真情,“本宫登基之后,有先生这样贤臣辅佐,何愁国不富民不强,何愁本宫名不垂青史!”
  于是,宇文化及被授与太仆少卿这一职级低又不显眼的小官。宇文化及有父亲压着,虽然不敢爆发,但心中大为不满,难免就要外露。而今在金殿之上,杨广看出宇文化及的不屑神态,心中核计,对宇文化及的封官是否偏低了?杨广这些念头俱是一闪而过,也未再深思。但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对杨玄感和宇文化及的畸高畸低加封,却为他自己埋下了两颗仇恨的种子。
  登基大典在经历了令杨广兴奋而又疲惫的繁文褥节之后,终于收场了。自今日始,杨广便称孤道寡了。其实他何曾孤,从金殿下来,后宫还有诸多佳丽在翘首以盼呢。
  说起来,杨广堪称情种。对于临幸过的女人,他从不会弃如敝履。今日上朝之前,他便已交待王义,让这位亲信把自己的心上人分别安排进各个宫院。萧娘娘自不必说,云昭训与柳笛,宣华陈夫人,容华蔡夫人,年方二七的娇小美女梦秋,甚至连元妃的侍女小桃都未忘记。这便是杨广即位之初的六宫嫔妃。
  热浪袭人,杨广乘坐的凉轿穿行于柳陌花荫之间。尽管文帝生前崇尚节俭,皇宫并不奢华,但毕竟比东宫太子府要富丽气派。红花绿树,碧水蓝天,朱楼金瓦,这一切无不令杨广惬意。因为这一切都属于他了,由他任意支配了。主宰一切的愉悦,不是所有人都能体验到的,只有身为一国之主后,才能得到这精神上的满足。
  凉轿业已进入后宫庭院,刘安不能不请旨了:“万岁,但不知去哪处宫院?”
  杨广一时竟难以做出抉择。说心里话,六宫美人此刻他都想见到。想听到她们燕语莺声的祝福,柳软香飘的叩拜,肉融骨化的亲昵。他不觉反问刘安:“你看呢?”
  “恕奴才斗胆直陈,大宝初登,极庆之日,自当先去见见皇后。”
  “有理,有理。”杨广传旨,“驾临永安宫。”
  原来,昔日独孤后的居处,而今是萧娘娘的正宫。凉轿直奔永安宫而去,骄阳当顶,薰风送热,杨广微微眯起双眼,恍惚间觉得甬道边花丛一动,飘然现出一位美人来。
  刘安何等机警,以身拦阻来人:“什么人,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万岁,奴婢奉云妃娘娘之命,在此恭迎圣驾。”阻路的是柳笛。
  杨广见柳笛身着半透明的薄纱裙,胴体隐约可见,香肩外袒,酥胸半裸,眼波传媚,煞是迷人。想起与云妃、柳笛在一起联床欢会,二女逢迎,其乐无穷,立时动心,满口答应:“好,好,告知云妃,香汤沐浴,孤去皇后那里坐坐就来。”
  “万岁莫被萧娘娘裙带拴住,叫我们主子奴才空自倚门相望。”柳笛自持与杨广曾有鱼水之欢,奏答时甚为随便。
  杨广一点儿不怪,笑吟吟应允:“放心,朕一准去,在你们宫院用晚膳如何?”
  “谢万岁!”柳笛不辱使命,兴高采烈去了。
  永安宫内,张灯结彩,所有殿堂,装饰一新。圣驾将至,早有太监飞步传旨,王义先行迎出院门外,萧娘娘引众宫女在殿门接驾。皇后金冠,衬托出萧娘娘的鹅蛋脸儿越发丰艳俏丽。与为太子妃时相比,果然大不相同,堪称国色天香。杨广甚爱甚喜,双手搀起:“梓童免礼,你我结发夫妻,何需如此认真。”
  “不然,国法岂可偏废。”萧娘娘躬身退后半步,请杨广先行。
  杨广携起萧娘娘玉手:“孤与梓童并肩,有何不可。”
  杨广初即帝位,萧娘娘新为皇后,二人兴高采烈,无不喜形于色。杨广亲手为萧娘娘剥了一枚黄桔:“梓童,愿你我此后永远甜甜蜜蜜。”
  萧娘娘起身致谢:“愿万岁福寿绵长,大隋河清海宴。”
  “借梓童吉言,定当国泰民安。”杨广站起身,拉出了要走的驾势。
  萧娘娘见状问:“万岁莫非尚有国事未了?”
  “非也。”杨广信口扯谎,“朕要去御书房观书。”
  萧娘娘有些情意绵绵:“万岁今日登基大典,龙体劳顿,就在妾妃处歇息半日吧。”
  杨广眼望萧娘娘秀色可餐,甚为爱怜,但想起已应承柳笛,又不能不去云妃那里,便狠狠心说:“梓童,先帝一生勤政节俭,朕方为君主,自当打下勤勉根基,养成上进习惯,若陷在脂粉阵中不能自拔,岂不有失天下臣民所望。”
  萧娘娘也知杨广嗜好读书,身为皇后,自当做端庄贤淑的表率。她不好过分多情,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杨广走了。
  王义作为亲信长随,同杨广一起离开,刘安自然也就上不得台盘了,未免有一种失落感。尽管刘安已被封为大内总管,成为第一号太监,但他明白,自己的地位远不如王义,因为王义是杨广从东宫带来的亲信心腹。王义自小便在杨广身边,相比之下,同杨广的关系自然要略逊一筹。忌妒产生仇隙,刘安眼望杨广与王义边走边谈,怨气堵塞胸膛,禁不住连声冷笑。
  萧娘娘感到刘安不正常:“你这是何意?”
  刘安欲擒故纵:“娘娘,奴才该死,不知不觉笑出声,有失体统,下次不敢。”
  “还想骗过我吗?”萧娘娘正色逼问,“说,为何发笑?”
  “娘娘,奴才不敢讲,惟恐万岁怪罪。”
  “说,一切自有我做主。”
  “那奴才就甘冒欺君之罪了。”刘安把杨广底牌捅出来,“适才来永安宫路上,柳笛拦住万岁撒娇做媚,万岁答应去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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