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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义-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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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欢取乐,到了次晨,王大臣齐集朝房,御驾尚未返阙。
恭亲王以下,统已闻知,因鉴前时圆明园事情,不敢犯颜直谏,只暗中略报西太后,西太后恰也训戒数次。嗣因同治帝置诸不闻,忤了慈容,索性任他游荡,惟朝廷大事,叫恭亲王等格外留心。同治帝越加惬意,适西太后四旬万寿,总算在宫中住了两天,照例庆贺。
是年没甚要政,只与中国通商的日本国,有小田县民,及琉球国渔人,航行海外,遇风漂至台湾,被生番劫杀,日本遣使诘责,清廷答称生番列在化外,向未过问。明明台湾百姓,如何说是化外?日本遂派中将西乡从道,率兵至台,攻击生番。闽省船政大臣沈葆桢,及藩司潘蔚,往台查办,又说台湾系中国属地,日本不得称兵。语多矛盾,煞是可笑!西乡从道哪里肯允,且言琉球是他保护国,所有被杀的渔人,统要中国赔偿。葆桢遂函商直督李鸿章,令奏拨十三营,赴台防边。日本见台防渐固,又遣专使大久保利通至京,与总理衙门交涉。当由英使威妥玛居间调停,令中国出抚恤银十万两,军费赔款银四十万两,才算了事,日兵乃退出台湾。其实琉球亦是中国藩属,并非日本保护国,清廷办理外交的大员,单叫台湾没有日兵,便是侥幸万分,哪里还要去问琉球?琉球已失去了。
同治帝一意寻花,连什么台湾,什么琉球,一概不管。朝朝暮暮,我我卿卿,不意乐极悲生,受了淫毒,起初还可支持,延到十月,连头面上都发现出来。宫廷里面,盛称皇上生了天花,真也奇怪。御医未识受病的缘由,只将不痛不痒的药味,搪塞过去,庸医杀人。因此蕴毒愈深,受病愈重。十一月初,御体竟不能动弹,冬至祀天,遣醇亲王弈譞恭代行礼,所有内外各衙门章奏,都呈两宫皇太后披览裁定。王大臣等,总道是皇上染了痘症,没有什么厉害,况且年未弱冠,血气方刚,也不至禁受不起,大家不过循例请安,断不料变生意外,帝疾竟至大渐,到十二月初五日,崩于养心殿东暖阁。慈禧太后飞调李鸿章淮军入都,自己与慈安太后,同御养心殿,立传惇亲王弈誴、恭亲王弈䜣、孚郡王弈譓、惠郡王弈详、贝勒载治、载澂、一等公弈谟、御前大臣伯彦讷、谟祜、军机大臣宝洌А⑸蚬鸱摇⒗詈柙濉⒆芄苣谖窀蟪加⒐稹⒊缏凇⒖洹⑷俾弧⒚魃啤⒐鸨Α⑽奈⒑氲碌钚凶咝焱⑽掏槨⑼跚祆鳌⒛鲜榉啃凶呋祁凇⑴俗鎻J、孙贻经、徐郙、张家骧等入见。亲王以下,尚未悉皇帝宾天情事,但见宫门内外,侍卫森列,宫中一带,又是排满太监,布置严密,大异往日状态,不禁个个惊讶;行至养心殿内,两宫太后已对面坐定,略带愁惨面色。王大臣等不暇细想,各按班次请安,跪聆慈训。慈禧后先开口道:“皇上病势,看来要不起了,闻皇后虽已有孕,不知是男是女,亦不知何日诞生,应预先议立皇嗣,免得临时局促。”诸王大臣叩头道:“皇上春秋鼎盛,即有不豫,自能渐渐康泰,皇嗣一节,似可缓议。”慈禧后道:“我也不妨实告,皇帝今日已晏驾了。”这语一传,王大臣等,哭又不好,不哭又不好,有几个忍不住泪,似乎要垂下来形状。其实都是做作,但此时倒也为难。慈禧后道:“此处非哭临地方,须速决嗣主为要。”诸王大臣不敢发议,只有恭王弈䜣,仗着老成,便抗言道:“皇后诞生之期,想亦不远,不如秘不发丧。如生皇子,自当嗣立,如所生为女,再议立新帝未迟。”慈禧后大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何能长守秘密?一经发觉,恐转要动摇国本了。”军机大臣李鸿藻,弘德殿行走徐桐,南书房行走潘祖廕,都碰头道:“太后明见,臣等不胜钦佩。”慈安太后也插口道:“据我意见,恭亲王的儿子,可以入承大统。”恭王闻言,连称不敢,随奏道:“按照承袭次序,应立溥伦为大行皇帝嗣子。”慈禧后又不以为然,便道:“溥伦族系,究竟太远,不应嗣立。”原来溥伦系过继宣宗长子弈譓,血统上稍差一层,所以被慈禧后驳去。恭王尚要启奏,慈禧后毕竟机警,便对慈安后道:“据我看来,醇王弈譞子载湉可以继立,应即决定,不可耽延时候。”恭王心中,很不赞成,连我也不赞成,无怪恭王。即向弈譞道:“立长一层,好全然不顾么?”不特立长而已,且置大行皇帝于何地?弈譞便叩头力辞,慈禧后道:“可由王大臣投票为定。”慈安太后没有异言,当由慈禧后命众人起立,记名投票。投讫发阅,只醇王等投溥伦,有三人投恭王子,其余皆如慈禧意,投醇王子,于是大位遂决。不必运动,而众大臣多投醇王子,慈禧之权力可知。
看官!你道慈禧太后,何故定要立醇王子?第一层意思,是立了溥字辈为嗣,便是入继同治帝,同治帝有了嗣子,同治后将尊为太后,自己反退处无权,因此决意不愿;第二层意思,醇王福晋,便是慈禧后的妹子,慈禧入宫,作为媒妁,她想亲上加亲,必无他虞。兼且醇王子年仅四龄,不能亲政,自己可以重执大权,所以不顾公论,独断独行。众大臣竭力逢迎,才成了这样局面。这时候已当夜间九句钟,狂风怒号,沙土飞扬,天气极冷,慈禧后即派兵一队,往西城醇王邸中,迎载湉入宫,又派恭亲王留守东暖阁,不是亲他,实是防他。宫内外统用禁旅严卫,督队的便是步军统领荣禄。随即颁布遗诏道:朕蒙皇考文宗显皇帝覆育隆恩,付畀神器,冲龄践阼,仰蒙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宵旰忧劳,嗣奉懿旨,命朕亲裁大政,仰惟列圣家法,一以敬天法祖,勤政爱民为本,自维薄德,敢不朝乾夕惕,惟日孜孜。十余年来,禀承懿训,勤求上理,虽幸官军所至,粤捻各逆,次第削平,滇黔关陇,苗匪回匪,分别剿抚,俱臻安靖。而兵燹之余,吾民创痍未复,每一念及寤寐难安。各直省遇有水旱偏灾,凡疆臣请蠲请赈,无不立沛恩施。深宫兢惕之怀,当为中外臣民所共见。朕体气素强,本年十一月适出天花,加意调护,乃迩日以来,元气日亏,以致弥留不起,岂非天乎?顾念统绪至重,亟宜传付得人,兹钦奉两宫皇太后懿旨,醇亲王之子载湉,(此二字贴黄)著承继文宗显皇帝为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嗣皇帝仁孝聪明,必能钦承付托。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惟日矢忧勤惕厉,于以知人安民,永保我丕丕基。并孝养两宫皇太后,仰慰慈怀,兼愿中外文武臣僚,共矢公忠。各勤厥职,用辅嗣皇帝郅隆之治,则朕怀藉慰矣。丧服仍依旧制,二十七日而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同治帝崩,年只十有九岁,新帝载湉,入嗣文宗,尊谥同治帝为穆宗,封皇后阿鲁特氏为嘉顺皇后,改元光绪,即以明年为光绪元年,是谓德宗。当下诸王大臣,希旨承颜,奏请两宫皇太后重行训政。慈安太后颇觉讨厌,并不免有三分伤感,独慈禧太后,因同治帝不肯顺从,时常怀恨,此时重出训政,颇慰初念,倒也没甚悲痛。所最伤心的,莫如同治皇后,入正中宫,只有两年,突遭大丧,折鸾离凤,已是可惨,还有慈禧太后,对着她很不满意。
这番立嗣,非但不令她预闻,而且口口声声,骂她狐媚子,狐媚子。她哭得凄惨一点,越触动慈禧太后恶感,戟指骂道:“狐媚子!你媚死我儿子,一心思想做皇太后!哼哼!象你这种人,想做太后,除非海枯石烂,方轮到你身上。”这番言语,已是令人难堪。嗣复下了一道懿旨,内称大行皇帝无嗣,俟嗣皇帝后生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子,牵强得很。这正是断绝皇后希望。当时嗣皇改元,两宫训政,盈廷庆贺,热闹得很。只同治后独坐深宫,凄凉万状,暗想腹中怀姙,未识男女,即使生男,亦属无益,索性图个自尽,还是完名全节。主意已定,只望见父一面,与他诀别。巧值宫内赐宴,承恩公崇绮亦在其内,宴毕,顺道入视。父女相持大哭,到临别的时光,皇后只说了一声,儿本薄命,望父亲不必记念。阅者不忍卒读。次晨,宫内即传出皇后凶信,这般下场,何如民家?满廷臣工,很是惊异,大臣不言,小臣却忍耐不住,呈上谏章,第一个是内阁侍读学士广安奏道:窃惟立继之大权,操之君上,非臣下所得妄预。若事已完善,而理当稍为变通者,又非臣下所可缄默也。大行皇帝,冲龄御极,蒙两宫皇太后垂帘励治,十有三载,天下底定,海内臣民,方得享太平之福。讵意大行皇帝,皇嗣未举,一旦龙驭上宾?凡食毛践土者,莫不叫天呼地。幸赖两宫太后,坤维正位,择继咸宜,以我皇上承继文宗显皇帝为子,并钦奉懿旨,俟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仰见两宫皇太后宸衷经营,承家原为承国,圣算悠远,立子即是立孙。不惟大行皇帝得有皇子,即大行皇帝统绪,亦得相承勿替。计之万全,无过于此。惟是奴才尝读宋史,不能无感焉。宋太后遵杜太后之命,传弟而不传子,厥后太宗偶因赵普一言,传子竟未传侄,是废母后成命,遂起无穷驳斥。使当日后以诏命铸成铁券,如九鼎泰山,万无转移之理,赵普安得一言间之?然则立继大计,成于一时,尤贵定于一代。况我朝仁让开基,家风未远,圣圣相承,夫复何虑。我皇上将来生有皇子,自必承继大行皇帝为嗣,接承统绪,第恐事久年湮,或有以普言引用,岂不负两宫太后贻厥孙谋之至意?奴才受恩深重,不敢不言,请饬下王公大学士六部九卿会议,颁立铁券,用作弈世良谟。谨奏。
这篇奏牍,言人所不敢言,满员以内,好算得庸中佼佼,铁中铮铮了。偏偏懿旨说他冒昧渎陈,殊甚诧异,著即申饬。于是王公以下,乐得做了仗马寒蝉,哪个还敢多嘴?同治帝的丧礼,还算照着旧制,勉强敷衍,同治后的丧礼,简直是草草了事,不过加了孝哲二字的谥法,饰人间耳目。光绪四年,葬穆宗毅皇帝孝哲毅皇后于惠陵,大小臣工,照例扈送。有一个小小京官,满腔不平,欲言不可,不言又不忍,他竟抱了尸谏的意见,殉义于惠陵附近的马神桥,上了一本遗折,比广安所奏,尤为痛切。正是:古道犹存,臣心不死;效节史鱼,直哉如矢!
未知折中有何言论,尸谏的究是何人,且待下回再叙。
同治帝之崩,相传为游荡所致,天花之毒,明系饰言,作者固非诬毁。但慈禧后为同治帝生母,不应以帝稍忤颜,遂成闲隙,寻常民家,母子不和,犹关家计,况帝室乎?且纵帝游荡,酿成淫毒,得疾以后,又不慎重爱护,以致深沈不起。母子之间,殊不能无遗憾焉。
若光绪帝之立,种种原因,备见书中,无非为慈禧一人私意。嘉顺皇后,由此自尽。“昭阳从古谁身殉,彤史应居第一流。”我为嘉顺哭,犹为嘉顺幸,而慈禧之手段,于此益见。
吕武以后,应推此人。
第八十回 吴侍御尸谏效忠 曾星使功成改约
却说当时尸谏的忠臣,乃是甘肃皋兰人吴可读。可读旧为御史,因劾奏乌鲁木齐提督成禄,遭谴落职,光绪帝即位,起用可读,补了吏部主事。因见帝后迭丧,后嗣虚悬,早思直言奏请,但是广安一奏,犹且被斥,自己本是汉人,又系末秩微员,若欲奏陈大义,必遭严谴。且吏部堂官,也必不肯代奏,于是以死相要,将遗折呈交堂官。堂官谅他苦心,没奈何替他代奏,当由两宫太后展阅道:奏为以一死泣请懿旨,预定大统之归,以毕今生忠爱事。窃罪臣闻治国不讳乱,安国不忘危,危乱而可讳可忘,则进苦口于尧舜,为无疾之呻吟,陈隐患于圣明,为不祥之举动。
罪臣前因言事愤激,自甘或斩或囚,经王大臣会议,奏请传臣质讯,乃蒙先皇帝曲赐矜全,既免臣于以斩而死,复免臣于以囚而死,又复免臣于以传讯而触忌触怒而死。犯三死而未死,不求生而再生,则今日罪臣未尽之余年,皆我先皇帝数年前所赐也。乃天崩地坼,忽遭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之变,钦奉两宫皇太后懿旨,大行皇帝龙驭上宾,未有储贰,不得已以醇亲王之子,承继文宗显皇帝之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罪臣涕泣跪诵,反覆思维,以为两宫皇太后,一误再误,为文宗显皇帝立子,不为我大行皇帝立嗣。既不为我大行皇帝立嗣,则今日嗣皇帝所承大统,乃奉我两宫皇太后之命,受之于文宗显皇帝,非受之于我大行皇帝也。而将来大统之承,亦未奉有明文,必归之承继之子,即谓懿旨内既有承继为嗣一语,则大统之仍归继子,自不待言。罪臣窃以为不然。自古拥立推戴之际,为臣子所难言,我朝二百余年,祖宗家法,子以传子,骨肉之间,万世应无间然,况醇王公忠体国,中外翕然,称为贤王,王闻臣有此奏,未必不怒臣之妄,而怜臣之愚,必不以臣言为开离间之端。而我皇上仁孝性成,承我两宫皇太后授以宝位,将来千秋万岁时,均能以我两宫皇太后今日之心为心。而在廷之忠佞不齐,即众论之异同不一,以宋初宰相赵普之贤,犹有首背杜太后之事,以前明大学士王直之为国家旧人,犹以黄竑请立景帝太子一疏,出于蛮夷,而不出于我辈为愧。贤者如此,遑问不肖?旧人如此,奚责新进?名位已定者如此,况在未定,不得已于一误再误中,而求归于不误之策,惟仰祈我两宫皇太后再行明白降一谕旨,将来大统,仍归承继大行皇帝嗣子,嗣皇帝虽百斯男,中外及左右臣工,均不得以异言进。正名定分,预绝纷纭,如此则犹是本朝祖宗来子以传子之家法。而我大行皇帝,未有子而有子;即我两宫皇太后,未有孙而有孙。异日绳绳缉缉,相引于万代者,皆我两宫皇太后所自出,而不可移易者也。罪臣所谓一误再误,而终归于不误者此也,彼时罪臣即以此意拟成一折,呈由都察院转递,继思罪臣业经降调,不得越职言事。
且此何等事?此何等言?出之大臣重臣亲臣,则为深谋远虑,出之小臣疏臣远臣,则为轻议妄言。又思在廷诸臣忠道最著者,未必即以此事为可缓,言亦无益而置之,故罪臣且留以有待。洎罪臣以查办废员内,蒙恩圈出引见,奉旨以主事特用,仍复选授吏部,迩来又已五六年矣。此五六年中,环顾在廷诸臣,仍未念及于此者。今逢我大行皇帝永远奉安山陵,恐遂渐久渐忘,则罪臣昔日所留以有待者,今则迫不及待矣。仰鼎湖之仙驾,瞻恋九重;望弓剑于桥山,魂依尺帛。谨以我先皇帝所赐余年,为我先皇帝上乞懿旨于我两宫皇太后之前。惟是临命之身,神志瞀乱,折中词意,未克详明,引用率多遗忘,不及前此未上一折一二,缮写又不能庄正。罪臣本无古人学问,岂能似古人从容?昔有赴死而行不成步者,人曰:“子惧乎?”曰:“惧!”曰:“既惧何不归?”曰:“惧吾私也,死吾公也。”罪臣今日亦犹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罪臣岂敢比曾参之贤?即死,其言亦未必善。惟望我两宫皇太后我皇上,怜其哀鸣,勿以为无疾之呻吟,不祥之举动,则罪臣虽死无憾。宋臣有言:“凡事言于未然,诚为太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言之何益?可使朝廷受未然之言,不可使臣等有无及之悔。”今罪臣诚愿异日臣言之不验,使天下后世笑臣愚,不愿异日臣言之或验,使天下后世谓臣明。等杜牧之罪言,虽逾职分,效史䲡之尸谏,只尽愚忠。罪臣尤愿我两宫皇太后我皇上,体圣祖世宗之心,调剂宽猛,养忠厚和平之福,任用老成,毋争外国之所独争,为中华留不尽!毋创祖宗之所未创,为子孙留有余!罪臣言毕于斯,愿毕于斯,命毕于斯。再罪臣曾任御史,故敢昧死具折,又以今职不能专达,恳由臣部堂官代为上达。罪臣前以臣衙门所派随同行礼司员内,未经派及罪臣,是以罪臣再四面求臣部堂官大学士宝洌В继砼啥础W锍贾溃︿'所不及料,想宝洌Р⑽薏挥ε啥笈芍獭J钡笔⑹溃袢萦幸捎诠爬囱吃岵磺橹拢刻匾晕蚁然实哿τ拦樘焐希仗焱什唤雌惹校饕源笸乘担俺侣坡疲猿谱锍家晕拧
两宫皇太后阅毕,慈禧太后心中很是不乐,外面恰装出一种坦适样子,向慈安太后道:“这人未免饶舌,前已明降谕旨,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还要他说什么?”慈安太后道:“一个小小主事,敢发这般议论,且宁死不讳,总算难得!”慈安究竟持平。慈禧后歇了半晌,方道:“且著王大臣等会同妥议,可好么?”慈安后应了声好,遂命内阁拟旨,着将吴可读原折交廷臣会议。王大臣等合议许久,多以清代家法,自雍正后,建储大典,未尝明定,此次若从可读奏请,明定继统,即与建储没甚分别,未免有违祖制。
此时还有什么祖制?又因可读尸谏,确是效忠清室,一概辩驳,心中亦属难安。当下公拟了一番模糊影响的言语,复奏上去。最好是这种手段。嗣后徐桐,翁同龢,潘祖廕三人又联衔上了一折,宝廷、张之洞,且各奏一本,两宫太后参酌众议,随降懿旨道:前于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降旨,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原以将来继统有人,可慰天下臣民之望。第我朝圣圣相承,皆未明定储位,彝训昭垂,允宜万世遵守。是以前降谕旨,未将继统一节宣示,具有深意。吴可读所请颁定大统之还,实与本朝家法不合。皇帝受穆宗毅皇帝付托之重,将来诞生皇子,自能慎选元良,缵承统绪,其继大统者,为穆宗毅皇帝嗣子,守祖宗之成宪,示天下以无私,皇帝亦必能善体此意也。所有吴可读原奏,及王大臣等会议折,徐桐、翁同龢、潘祖廕联衔折,宝廷、张之洞各一折,并闰三月十七日及本日谕旨,均著另录一分,存毓庆宫。至吴可读以死建言,孤忠可悯,著交部照五品官例议恤!钦此。
此旨一下,同治帝一生事情,化作烟云四散,吴可读慷慨捐躯,也不过留个名儿罢了。
驹光如驶,倏忽间已是光绪五年。琉球国被日本灭掉,改名冲绳县,这信传到中国,总理衙门的人员,才记得琉球是我属国,与日本交涉。日本简直不理,只好作为罢论。忽又接到伊犁交涉消息,好大喜功的左宗棠,决意主战,于是总署诸公,又有一番绝大的忙碌。先是陕回叛酋白彦虎,出走西域,依附安集延酋阿古柏,安集延系浩罕东城,阿古柏即安集延城主。他因回疆蠢动,中国政府专剿粤捻,无暇西略,遂乘机攻入,踞了喀什噶尔,胁服回徒,自称毕调勒特汗。清廷以时艰饷绌,拟暂弃关外地,独左宗棠已平陕甘,决计进兵,借了华洋商款,充作军饷。光绪二年,督办新疆军务,自驻肃州调度,令都统金顺,提督张曜,率兵驻哈密,京卿刘锦棠,及提督谭上连,谭拔萃,余虎恩等,分道进攻,连败阿古柏兵,克复乌鲁木齐,及附近各城,北路略定。到光绪四年,刘锦棠军自北趋南,张曜军自西趋东,夹击阿古柏。阿古柏想走回安集延,奈浩罕全国,统被俄罗斯占夺,欲归无路,仰药而亡。只阿古柏长子伯克胡里,尚据英吉沙尔,喀什噶尔,叶尔羌,和阗四城,白彦虎又窜往依附。适遇锦棠等进剿,胡里不能抵敌,偕白彦虎遁入俄境,南路亦平。左宗棠晋封二等侯,刘锦棠加封二等男,随征将士,统邀奖叙。
只新疆西北有伊犁城,地味饶沃,俄人乘乱进来,把伊犁占去,阳称帮中国暂时保管。
天下无此好人。至回乱已平,清政府欲索回伊犁,遂派吏部侍郎崇厚,出使俄国,畀他全权,商办伊犁事宜。这位崇钦使素来胆怯,天津教案,已见过他的伎俩,清廷还认是专对能手,要他前去办理这案。列位试想如虎如狼的俄国,能给他一点便宜么?果然双方开议,俄人要索很奢,崇钦使不能答辩,格外迁就,订了十八条约章,只归还伊犁一城,西境的霍尔果斯河左岸,及南境的帖克斯河上流两岸,都要割让俄人,还要中国给偿俄银五百万卢布。
俄币制名,价有涨跌,价涨时一卢布约合中国规银九钱三分一厘,价跌时约七钱左右。而且增开口岸,添设领事,凡勘界行轮运货免税等条件,统是夺我权利。崇钦使不问政府,仗着全权行事的招牌,竟骤然决然的签定了押,语颇沁脾。咨报总理衙门。王大臣等把约文细阅,统说是不便照行,当下有一班意气嚣凌,文采焕发的言官,洋洋洒酒挥成千万言,奏闻两宫。你主调兵,我主调将,都要与俄开战。最利害的,是请诛崇厚,仿佛是崇厚一诛,俄人即可吓倒。书生之见。两宫太后,大为感动,令总署驳斥原约,将崇厚褫职逮问,一面垂询左宗棠和战情形。宗棠慷慨激昂,上了一篇奏章,好似苏东坡万言书。小子笔不胜录,只录他后半篇道:察俄人欲踞伊犁为外府。为占地自广,借以养兵之计,久假不归,布置已有成局。我索旧土,俄取兵费巨资,于俄无损而有益。我得伊犁,只剩一片荒郊,北境一二百里间,皆俄属部,孤注万里,何以图存?况此次崇厚所议第七款,接收伊犁后,霍尔果斯河及伊犁山南之帖克斯河归俄属,无论两处地名,中国图说所无,尚待详考,但就方向而言,是划伊犁西南之地归俄也。自此伊犁四面,俄部环居,官军接收,堕其度内,固不能一朝居耳。虽得必失,庸有幸乎?武事不竞之秋,有划地求和者矣,兹一矢未闻加遗,乃遽议捐弃要地,餍其所欲,譬犹投犬以骨,骨尽而噬仍不止。目前之患既然,异日之忧何极?此可为叹息痛恨者矣!金顺锡纶,拟缓收伊犁,而以沿边喀什噶尔、乌什、精河、塔尔巴哈台四城,宜足兵力,浚饷源,广屯田,坚城堡,先实边备,自非无见,惟伊犁沿边无定议,谋新疆者非合南北两路通筹不可。现在伊犁界务未定,则收还一节,自可从缓计议。喀什噶尔乌什,规画已周,毋庸再议,其塔尔巴哈台,精河,急须加意绸缪,应由金顺锡纶,自行陈奏请旨外,所有崇厚定议画押十八款内偿费一节,业经奉有谕旨,第八款所称塔城界址,拟稍改,照同治三年界址,尚只电报,应俟崇厚奏到再议。第十款于旧约喀什噶尔库伦设领事官外,复议增设嘉峪关,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哈密,吐鲁番,乌鲁木齐,古城七处,十四款并有俄商运俄货,走张家口嘉峪关,赴天津汉口,过通州西安汉中,运土货回国,均经总理衙门奏奉谕旨接驳外,第二款中国允即恩赦居民,业经遵旨照办,被贼官截阻赉示委员,不准张帖。第三款伊犁民人迁居俄国,入籍者,准照俄人看待,意在胁诱伊犁民人归俄。而以空城贻我,与阻截赉示委员,同一用心。第四款俄人在伊犁,准照管旧业,虽伊犁交还,中外商民杂处,无界限可分,是包藏祸心,预为再踞之计。至商务允其多设口岸,不独夺华商生理,且以启蚕食之机。总理衙门原奏,筹虑深远,实已纤细毕周。谕旨允行,则实受其害,先允后翻,则曲仍在我,应设法挽回以维全局。窃维邦交之道,论理亦论势,本山川为疆索,界画一定,截然而不可逾。彼此信义相持,垂诸久远者理也;至争城争地,不以玉帛而以兴戎,彼此强弱之分,则在势而不在理。所谓势者,合天时人事言之,非仅直为壮而曲为老也。俄踞伊犁,在咸丰十年同治三年定界之后,旧附中国与中国民人杂处各部落,被其胁诱,俄官即视为所属,借以肆其凭陵。俄之取浩罕三部也,安集延未为所并,其酋阿古柏畏俄之逼,率其部众,陷我南疆,我复南疆,阿古柏死,逆子窜入俄境。俄乃认安集延为其所属,欲借为侵占回疆膄地之根,现冒称喀什噶尔住居之俄属,本随帕夏而来之安集延余众。俄之无端冒为己属,实与交还伊犁,仍留复踞地步,同一居心,观其交还伊犁,而仍索南境西境属俄,其诡谋岂仅在数百里土地哉?界务之必不可许者此也。俄商志在贸易,本无异图,俄官则欲借此为通西于中之计,其蓄谋甚深,非仅若西洋各国,只争口岸可比。就商务言之,俄之初意,只在嘉峪关一处,此次乃议及关内,并议及秦蜀楚各处,非不知运脚繁重,无利可图,盖欲借通商便其深入腹地,纵横自恣,我无从禁制耳。嘉峪关设领事,容尚可行,至喀什噶尔通商一节,同治三年虽约试办,迄未举行,此次界务未定,姑从缓议。而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哈密,吐鲁番,乌鲁木齐,古城等处,广设领事,欲因商务蔓及地方,化中为俄,断不可许。此商务之宜设法挽回者也。此外俄人容纳叛逆白彦虎一节,崇厚曾否与之理论,无从悬揣,应俟其复命时,请旨确询,以凭核议。臣维俄人自占踞伊犁以来,包藏祸心,为日已久。始以官军势弱,欲诳荣全入伊犁,陷之以为质,继见官军势强,难容久踞,乃借词各案未结以缓之。此次崇厚全权出使,俄臣布策,先以巽词餂之,枝词惑之,复多方迫促以要之,其意盖以俄于中国,未尝肇启战端,可间执中国主战者之口。又忖中国近或厌兵,未便即与决裂,以开边衅,而崇厚全权出使,便宜行事,又可牵制疆臣,免生异议。是臣今日所披沥上陈者,或尚不在俄人意料之中。当此时事纷纭,主忧臣辱之时,苟心知其危,而复依违其间,欺幽独以负朝廷,耽便安而误大局,臣具有天良,岂宜出此?就事势次第而言,先之以议论委婉而用机,次之决战阵坚忍而求胜,臣虽衰庸无似,敢不勉旃!
两宫太后依议,特遣世袭毅勇侯出使英法大臣大理寺少卿曾纪泽,备述官衔,隐寓紫阳书法。使俄改约,并命整顿江海边防,北洋大臣李鸿章,筹备战舰。山西巡抚曾国荃,调守辽东,派刘锦棠帮办西域军务,加吴大澂三品卿衔,令赴吉林督办防务,饬彭玉麟操练长江水师,起用刘铭传、鲍超一班良将,内外忙个不了。俄国亦派军舰来华,游弋海上,险些儿要开战仗,亏得曾袭侯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与俄国外部大臣布策反覆辩难,弄得布策无词可答,只是执着原约,不肯多改。巧值俄皇被刺,新主登基,令布策和平交涉,布策始不敢坚持原议。曾袭侯虽是专对才,亦亏机缘相凑。两边重复开谈,足足议了好几个月,方才妥洽,计改前约共七条:一 归还伊犁南境。
二 喀什噶尔界务,不据崇厚所定之界。
三 塔尔巴哈台界务,照原约修改。
四 嘉峪关通商,照天津条约办理,西安汉中及汉口字样,均删去。
五 废松花江行船至伯都讷专条。
六 仅许于吐鲁番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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