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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春秋演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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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草木春秋演义
  作者:清·驷溪云间子
  内容简介:
  清人云间子撰,该书以中药名为人名、地名、兵器名, 但药性同人性毫无关系,且文笔冗繁,情节拖沓,属游戏笔墨。
  正文
  自叙
  黄帝之尝百草也,盖辨其味之辛甘淡苦,性之寒热温凉,或补或泻或润或燥,以治人之病,疗人之疴,其功果非细焉。予因感之而集众药之名,演成一义,以传于世。虽半属游戏,然其中金石草木水土禽兽鱼虫之类。靡不森列,以代天地器物之名,不亦当乎!
  夫刘寄奴之为汉朝仁德之君固矣,巴豆大黄之为番邦狼主亦固矣。至若巴豆大黄负欺君之罪,而竟以干戈犯界,轰轰烈烈何等威暴,致使异人并起,各逞技术奇幻成兵。此金石斛诚梁栋之材,父子竭忠效命,及诸将士皆尽握赤心努力汗马。卒乃番主邪正不胜,一朝摧败,不亦天乎!然或有讥此集杀戳太过,岂于真恶彼诸药而有心为是者哉,盖任其笔而作之耳。然始俑之责,予何逃哉!愿后世俊贤,阅予斯集,肯谅吾愚,勿深罪是幸。
  驷溪云间子撰。
  词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窗昨夜又东风,睹景不堪回首有无中。 乾坤世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却像是春水向东流。
  右调虞美人诗
  蜉蝣寄迹像人身,世事纷纷谁更评。
  陶李归来松菊盛,彭颜去世寿夭明。
  陋室闲闲君子乐,得名碌碌是庸衡。
  回首顾思终属梦,浮云瞬息似常情。
  话说这八句诗,单道人生于造化之间,专一求名□利,贪恋富贵荣华。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者不可胜数,孳孳为善者竟无一人。不思光阴有几,青春难再。蒙蒙夭寿未分,觅却蝇头蜗角,茫茫碌碌鬓已苍然。一旦无常到时终成虚渺,可不惜哉!知足者如夷齐之隐于首阳;二疏之退回田里;渊明之归来植菊;李愿之潜踪盘谷。此数者方为看破世情之贤人也。然人未免于一死。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是故圣人制药以养生济世。药有起死回生之妙,此药之功莫大于配天矣。不因这一赞,有分教:众药熙熙攘攘,扰乱于寰尘之中,纵横于宇宙之内。有诗为证。
  诗曰:
  草木山川土气成,万民有赖以资生。
  炼就金丹诚起死,能通仙境又何更。
  羡他奇妙多深奥,愚工祸用致差程。
  是今无可将为报,特笔标渠众药名。
  第1回 汉天下君臣仁政 众仙人山洞修真
  臣贤君圣满朝端,国富年丰民尽欢。
  数位神仙修炼易,一个明师学道难。
  话说汉朝中宣年问,君王刘寄奴以仁政治天下,百姓欢悦,庶民和畅。朝中有宰相管仲,亚相杜仲,许多文武官员辅佐。正宫皇后景天娘娘,生太子王孙、兰花公主兄妹二人。太子年方一十九岁,公主一十七岁。那王孙太子聪敏多才,延先生姓甘名草,其人面黄长髯,年有五十多岁,腹中又有奇才,先帝之大臣,当今天子赐号曰国老,在宫中教王孙太子的诗书。那汉帝刘寄奴,安享太平,不在话下。
  却言长安总兵金石斛,为人忠厚,义智勇足备,惯用点钢枪,神出鬼没,力敌万人。夫人木氏,小字香娘。长子名金樱子,其母梦仙娥送樱子一枚食之,因而分娩之后,故名金樱子。二小姐乳名银花,生得如嫦娥一般。三公子名金铃子,那金石斛得一梦,梦见一个童子摇铃而入,直至后堂忽然不见,苏时忽然闻得妇女报道:“老爷,夫人产下三公子。”但见异香满室,祥光霭霭,金石斛大喜,取名金铃子。金樱子年二十岁,金银花小姐年一十八岁,金铃子年一十五岁,幼习武艺,善使两个银锤。那金樱子十八般武艺精明,有百步穿杨之箭,又善用一枝方天大戟,更兼琴棋书画,无所不知,十七岁上中了武状元。天子大喜,钦召进宫,命太子习琴棋之艺。故金樱子时常进宫,王孙太子待之最厚。那金石斛的大舅木通,即木氏之弟,现任宣州总兵,其人大力无穷,有托粱换柱之力,深通兵法,惯使郁金刀一把,重一百一十斤。兄弟木兰向在白芨山仙茅洞拜覆盆子为师,学那长生不老之秘诀,无穷变化之仙方。正是:炼就仙家妙术,将来济国安民。
  却说雅州总兵黄连,为人忠直,温诚性冷,所生二子,长曰黄芪,次曰黄芩,三曰黄丹。黄芪年一十八岁,黄芩年十五岁,黄丹年十二岁。早失其母,黄连断弦不娶,兄弟三人读通了四书五经,好习武艺,皆好骑马射箭,黄总兵训习他的兵书,都知兵法,一十八般兵器,件件皆能。那黄连有个兄弟名叫黄环,在申州为参将,父子兄弟四人,在雅州镇守牛黄关不提。
  且说石华山白合洞有一个薯蓣真人,往山中修炼千年,道法神通,变化微妙,生得面如银杏,三绺长须,手持白玉如意一枝。徒弟都念子,面似傅粉,头挽两枚丫髻,身穿荷花色道袍,腰上拴侧柏叶,足踏红鞋,后执白前圈。按下师徒在山巾修行不表。
  且言武当菩萨石洞有一位威灵仙,他是仙家之首,道教之原,乃是混沌初开之时,直修至如今,修了几万年方得成仙家之祖,他所食者乃是山中生的苦瓜、甜瓜,木耳、竹笋、萝勒菜、藕丝菜、荇菜、香蕈、磨蒸蕈之类,那威灵仙师修得千般变化,法力无边,屡屡白日升天。有一只叫天昆布袋,长尺二寸,广八寸许,任你什么宝贝物件、仙家的器用与那金水水火土五行器件,尽可收来,并盖天下之人亦能收尽,他炼成的果是宝贝,你道罕见也不罕见。那威灵仙有四个徒弟,大徒弟决明子,二徒弟天仙子,三徒弟益智子,四徒弟预知子。那四个徒弟惟有决明子学不来道法,只学会了仙卦与阴阳决断甚明,列阵行兵、六韬三略、兵书战策之类,那仙家的法术却一些也不会。一日威灵仙唤决明子道:“你今在我处学道四十余年, 一些仙法未曾学会,我看你命中还有二三年凡尘之事。吾轮指算来,乃是汉家仁德天下,明年当有番邦胡椒国起兵入寇,要夺汉家的江山,那胡椒国王却也是番邦的真命,有异人辅他,纵横扰乱,急未能平。汉天子刘寄奴,乃仁德之主,你可下山去辅佐他,等待三年平定之日,你的功成之际,却上山来,那时修仙学道,以成天果便了。”那决明子泣拜道:“承大仙训诲了小弟子四十多年,奈弟子蒙蔽顽愚,不能明透仙家之微幻,今弟子一无所学,怎去辅佐汉王了却尘事?”威灵仙微笑道:“你如今下山去辅佐汉主,以汝之所学足以动天下之人矣,你且下山去,见机而作。”那决明子无可奈何,只得拜别威灵仙。那威灵仙又道:“你去辅佐汉家,明年汉室与番邦争斗,必有损伤,吾有一种仙草,名曰不死草,今付你带去,以救汉朝兵将。”那决明子拜而受之,辞别了威灵仙与师弟天仙子等,一迳下去。行过了武当山,那决明子抬头一看,山下的景致,时已秋波国色,但只见:四面丛遮树木,周围尽是村庄。满鼻香风,万朵芙蓉辅绿水;迎眸翠色,千枝荷叶铺池塘。远望去阴阴柳影,近看来细细松清。
  当时决明子下山来,周流四方,遍游天下,往各处州县前卖卦,见机行事不提。却表雅州总兵黄连到京,来拜金总督。原来金石斛与黄连乃是同窗好友,不时来往,当下金石斛同入书房叙话。香茶已毕,就啖小酌,二人对饮。饮酒之间,金石斛问黄连道:“大令郎还未有亲事么?”黄连道:“正是。”金石斛道:“弟有小女银花,亦未曾受聘,欲招大令郎为东床,未知兄台意下如何?”黄连道:“大小子虽中了一个武举,还未寸进,怎敢高攀贵阁。”金石斛笑道:“吾兄台言之差矣。以吾看大令郎后当极贵,乞仁兄见诺。”黄连道:“多承兄台见爱,弟不敢推辞,就诘令爱的贵庚。”那金石斛大喜,起身入内与夫人商议。木氏夫人道:“但凭相公之意。”金石斛就写了庚帖出来交送与黄连,那黄连双手接了纳于袖中,就在身上取一个圈来,乃二十颗明珠串就的,名日珍珠圈,将来送与金石斛略为聘礼,改日再为行大聘便了。金石斛接了收贮,黄连起身告别,金石斛送出辕门,作别上马而去。金石斛欣欣然入内堂来说知夫人,将珍珠圈付与银花小姐。小姐接了,面泛桃红,入内房去了。
  原来黄连与石斛好友,前年打发黄芪来问候,金石斛夫妇俱已见过了的,木氏夫人也自喜他眉清日秀,体貌魁梧,甚是欢心,彼此定亲不表。那银花小姐时常有疾,曾许下一个愿心,要到宣州海金沙寺内去纳愿心,参拜观音大士,亲自要去。金石斛道:“此去宣州多是旱路,如何去得。”银花小姐道:“孩儿坚至诚心,自去还愿,菩萨决必感应,况娘舅在彼。”木氏夫人道:“我女儿亲去果好,倘路上有不测,可差得力的家人、能干苍头前去。”金石斛道:“既是如此,可差苍头金箔,他的本事倒也了得,三儿金铃子他护送姐姐去还香,他的年纪虽小倒也伶俐。”吩咐金铃子道:“你相送姐姐到宣州地面滑石街海金沙寺内去还愿,参拜过了檀香观音大士,就去问候平舅,即可回来。”金铃子答应道:“晓得。”那金石斛选定了明日是出行吉日,吩咐总管们快备香烛纸马,车子一乘,传令叫家将秦艽、石羔、荆芥、霍香四员勇将侍候。金箔备了行李马匹兵器之物,金铃子打扮定了,银花小姐结束已毕,带了侍女泽兰,姐弟二人拜别了父母。金石斛与夫人叮咛讫,送出私衙。金银花小姐上了车子,四员将官前面上了马,各带兵器,金铃子上马与苍头金箔在后随护,一路滔滔而去。不知路上平安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2回 蜀椒山强人独霸 金小姐被劫山林
  盗跖由来性本强,掠物劫财不寻常。
  最恼恭谋使暗计,军官不胜且遭殃。
  话说金石斛与夫人入内,夫人道:“如今差了他六人随去,你可放心得下了。”正话间,只见大公子朝内走来。那金樱子拜见了父母。夫人道:“你到宫中去了四五日,今日回来。”吩咐摆酒与公子致贺。金樱子道:“母亲,三弟为何不见?”夫人道:“你妹子银花到宣州去还愿心,故此你父亲叫他送去了,家将数员随护,多则半月就回的。”金樱子道:“我这里到宣州皆是旱路,途中倘有不虞,便怎么处置?”金斛道:“吾儿小心极是,但去程途说吾的名,谁收违拗。”金樱子道:“如此便是了。”当下休提。
  且言宣州柿城之西有一座山,名曰蜀椒山,山中被一强人占住,打家劫舍,抢夺行商,杀人放火,掳掠民财,横冲直撞,没有敢当。官兵几次收他不住,稳坐山中,号为天竺黄,身一丈,腰大十围,使一柄大刀,有八九十斤,千万人近他不得。又有一个参谋姓郁名李仁,聚集千把喽罗兵,在山中落草。那天竺黄在山上与参谋郁李仁说话,早有小喽罗报道:“启上大王爷,我们在山下探听行商,望见远远有一队车马来也。”天竺黄道:“为何不去抢劫他?”小喽罗道:“前面有乘车,车前有四位将官,个个勇猛,车后一个少年小将,骑一匹白马,手执一个银锤;又有一人,也是有勇的,蹙蹙踊踊而来。”天竺黄道:“军师有何计较?”郁李仁道:“大王有如此本事,出去杀他四个,把车马抢了来,或者有美面女子在内,就与大王作一个押寨夫人可不好么。”天竺黄大喜道:“军师之言,正合吾意。”即忙装束起来,你看怎生的打扮,但只见:头顶嵌宝盔,身披乌油甲,腰系狮蛮,足蹈战靴。
  手执大砍刀,威风凛凛;坐下乌雅马,杀气森森。
  那天竺黄点了五百喽罗,吹哨一声,开关冲出马来,喝声道:“来者留下买路钱,放你们过去。”那四个家丁吃了一惊,说道:“呔,你这强盗不知世务,我们乃长安金总兵府中内眷,要到宣州去还香愿的,你这些强人擅敢拦阻,又强索路钱。”那天竺黄哈哈大笑道:“任你是当今天子,都要买路钱哩。”四个将官大怒,各掣兵器一齐拥上。天竺黄不慌不忙,把大砍刀一架,四个将官的手震得生痛,叫声:好厉害的强盗。那四个围住天竺黄好杀,天竺黄不放在心上。后面的车子停了,那银花小姐在车中叫道:“三弟,不好了,前面有强盗在那里与我家丁们厮杀了。”金铃子出马一望,对姐姐道:“那强盗十分厉害,待我去杀他一阵。”金箔道:“公子你须要小心,那强盗厉害,不是当要的,不若你与车夫在此保护小姐,待我去杀败了他,然后过去。”金铃子道:“不妨,待我去。”那个金铃子年纪虽只有一十五岁,武艺皆精,勇力过人,他全不在意下,拿了双锤,把缰绳一紧,跑出马来叫道:“呔,你这毛贼不得无理,俺金铃子三公子来了。”天竺黄笑道:“你这孩子作什么?”金铃把双锤就打,天竺黄把大砍刀这一隔回去,照来人将刀一起砍下来,正中霍香,连人带马死于非命。金铃子大怒骂道:“毛贼杀我一员家将,誓报此仇。”三将咬牙切齿用力来战。要晓得,那四个将官尚且被杀了一个,况且三个,如何抵挡得住。
  金铃子叫道:“你三人且歇,待我杀他一阵便了。”拍过马来喝道:“你这强盗且休,吾问你,你这强盗叫甚名字,俺二爷爷锤上不死无名之辈。”那天竺黄笑道:“你孩子们倒也知事,吾乃蜀椒山大王天竹王是也。”金铃子道:“不必多言,放马过来。”众喽罗兵吹哨一声,金鼓连天,他二人一来一往,一上一下,好一场厮杀,杀得好不厉害,但只见:一柄大刀如天飞白雪,两个银锤似山折金瓜;宝刀起浑如大海戏珠龙,银锤来犹若千颗轩辕镜。
  这回厮杀鬼神惊,年少金铃难取胜。
  天竺黄好不了得,把大砍刀直上直下,那金铃子抵挡不住,三个将官又上,天竺黄全不在意下。这恼了金箔,叫车夫好生看守行李车子,那个泽兰在车旁边哭起来。金箔道:“你不必着急,好生服侍小姐。”金箔提了一把朴刀赶来帮助,六个人在山脚下杀到二十回合不分上下。军师郁李仁在山上看得花了眼,悄悄的引了数十喽罗打从山后过去,把车夫与侍女泽兰杀死,众喽罗兵把车子推的推,行李扛的扛,上山去了。银花小姐叫苦不迭。却说金铃子杀得两臂酸麻,抬转头一看,叫道:“不好了,中他的计了,吾姐姐被他劫去了。”金箔大惊,叫道:“罢了!”手中的刀一松,被天竺黄一刀砍作两段。金铃子叫道:“好厉害的强盗!”杀得两臂如千斤之重,正在危急之秋,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第3回 金铃有难仙风救 银花守节女贞收
  上天从来不绝人,应叫仙子救金铃。
  同胞姐弟今分散,云内收徒一女贞。
  却说那秦艽、石羔、荆芥三将与金铃子战那天竺黄,抖擞精神,杀他不过;银花小姐被抢劫去了,杀到几时方休?肚中又饥饿了,日已西斜,叫声:“三公子,我们逃走了罢。”三人走了有一里多许,那金铃子独自战那强盗,杀得气喘吁吁,被天竺黄把刀只一隔,双锤落地。金铃子叫声“吾命休矣!”忽然起一阵香风,把金铃子吹着去了。那三个将官,远远望见三公子被风刮去,大骇,俱回到厮杀场,没做道理处。石羔道:“是被妖邪风吹去了。”秦艽道:“可不要跌死了么!”荆芥道:“吾们连夜赶回家去,再作计较。”当下三人连夜逃回家去不表。
  且言那天竺黄得胜回山,郁李仁迎道:“大王今日这场厮杀,辛苦之至,如今是恭贺了,在下略施小计,大王的押寨夫人就有了。”天竺黄大悦,吩咐将小姐藏在后花园内,拨两个丫环,名叫甘兰、野菊道:“你两个好生看待,吾大王卜了吉日,整备花烛宴席便了。”两个丫头答应一声去了。天竺黄吩咐快备酒席,同军师欢饮,按下这里饮洒不提。
  却表薯蓣真人在石蕊百合洞中打坐,忽然心血潮起,打开慧眼一看,原来是金铃子有难,便叫徒弟都念子快去救来。那都念子吹下一口仙风,把金铃子救去。当下金铃子被风吹了去,茫茫渺渺,吹到一座山中。睁眼抬头一看,但只见:青山削翠,碧岫堆云。两岸分虎踞龙盘,四面有猿声鹤唳。朝看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梢。
  流水潺湲,涧内声声鸣玉佩;飞泉瀑布,洞中隐隐奏瑶琴。若非道家修行,定有仙人炼药。
  金铃子看完想道:此地若非仙家之所,怎有这般景致。正行间,只听得前面有人叫道:“金铃金铃,随吾同行。”金铃子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道童。但只见:头挽两枚丫髻,身穿一领青衣,腰中绦结草来编,脚上芒鞋麻间隔。
  明眸皓齿飘飘,并不染红尘;绿鬓朱颜耿耿,全然无俗态。
  金铃子连忙近前作礼道:“请问师兄,这里莫非仙家之所么?”道童道:“然也,今日吾师父知你有难,令吾来救你,化阵仙风吹你到此,不然你命休矣。”金铃子叩谢了童子。那都念子道:“快同吾去见师父。”金铃子恭恭敬敬,随了童子入内拜见仙师。只见那薯蓣真人端坐在云床之上,问曰:“金铃子你来了么?”金铃子拜跪谢道:“多承仙师打救弟子之命,大恩当报。今弟子有缘得见仙师,实出于万幸矣。”薯蓣仙道:“你因何而来到此地?”金铃子禀道:“弟子奉家尊之命,送姐姐到宣州滑石街海金沙寺内参拜檀香观音,因有灵感之至,家姐许下心愿,特来还愿,故路远迢迢至此,二来母舅木通为宣州总兵,要去问候一番,不料中途遭此大变,承仙师救弟子之命,感恩不尽。”真人道:“吾早已尽知之矣。但你前生乃是吾之炼丹童子,因你犯了酒戒,故罚汝到凡尘也受些磨折。今你为人宽厚,不枉吾救你一番,如此且今住在此间,你姐姐自有救星,不必挂心,待一年之后,自有相见之日。”金铃子见那仙师如此神通,只得拜作弟子,与都念子师兄相称。真人教他学习兵书法术,不在话下。
  且言那琥珀山水萍洞有一位女贞子娘娘,修道千年,法术变化精通,炼成宝剑一口,名曰早休剑,能飞起半空,毫光万道,取人的首级。有个徒弟山慈姑,原足渠州总兵山茱萸的女儿,山楂、山柰的姐姐,因早失其母,好修仙习道,参佛诵经,但欲出家修道,山茱萸亦无可奈何,只得送到琥珀山水萍洞女贞娘娘门下拜为师父,在山中学道修炼法术。女贞娘娘传他土遁法,不在话下。
  一日女贞娘娘出去赴会,回来已晚,云过蜀椒山,只听下界隐隐哭声,暂停住在云头一看,原来有个关隘,但只见:刀枪密密,剑戟森森,占据山中,有个绿林好汉;杀声震天,原是强盗逞能。
  山上旌旗五彩色,关前兵马列成行。
  女贞仙看完,步云缓缓而去,又听见呀的一一声,足见里边小女子出来,开了园门行至池边,两行珠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哭道:“我银花为何这等命苦,想我父母爱我如掌上之珠,因到宣州还愿,谁知路上生非,兄弟不知死活存亡,双亲如何知道。可恶这强盗,思想要逼我成婚,只在明日,如今料不能生,死何足惜!不免投池而死,寻个自尽。”那银花正欲跳下,只听得有人叫道:“不可如此。”那银花小姐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云中有位仙人,是道姑的打扮。银花小姐急忙跪于地下哭道:“大仙救命。”那女贞仙娘娘道:“贫道乃是琥珀山娘娘女贞仙是也。你今行此短见,人不知鬼不晓,可不是屈死了。不如跟吾去修行,可以脱此灾。”银花小姐道:“大仙若肯救弟子之命,弟子情愿同师父去修行便了。”
  女贞娘娘道:“我救你去,但你是凡胎,如何驾云,你拿左手来。”女贞娘娘在他左手上书一道灵符,喝一声:“起。”不知不觉早已起在空中,一阵仙风,顷刻吹到了琥珀山上。女贞娘娘按下云头,将金银花小姐手上灵符摄去,小姐就下平地,同了女贞娘娘入水萍洞来。徒弟山慈姑迎接道:“师父回来了么。请问师父,后面的是何人?”那女贞娘娘把啼哭寻死救她的事一一言明。山慈姑大喜道:“师父如此慈悲救人,真可敬也。”女贞娘娘道:“金小姐,你命中应有一年灾难,如今权住在此间尘迹不到之所,待一年之后,那时使你父母兄弟相会便了。”于是拜女贞仙娘娘为师父,山慈姑为师兄。女贞娘娘教她兵书法术,银花小姐勤心受训,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文分剖。
  第4回 金石斛起兵征剿 黄总兵遣子探亲
  盗在山中似虎强,将军更又胜豺狼。
  莫道强人强到底,可知灭寇灭强梁。
  却说天竺黄要请郁李仁主婚,排好宴席,挂灯结彩、乐人吹打,叫了喜娘嫔女,好不热闹。那天竺黄好不快活,在厅上与军师郁李仁说话,忽见丫头甘兰报道:“大王,不好丁,昨夜听得那小姐啼啼哭哭,天明进去看时已不见了。到处抓寻,并无踪迹,想必投池死了。”那天竺黄不听犹可,听了此言,气得乱跳乱跌,大喊道:“哪有此事。”郁李仁劝道:“大王不必焦躁,敢是丫头寻不到,所以不见,吾与大王自去寻来。”于是二人遍地抓寻,毛厕内去看看,马棚中也去睁睁,寻了半日,影也不见。天竺黄气得暴跳如雷,郁李仁道:“大王,吾千方百计抢得来与大王作押寨夫人,如今不见了,不干我事。”天竺黄坐在厅上,呆了半日,乐人吹打也不吹打。灯也收了,各各散去。郁李仁劝道:“大王如今气也无益,且将喜酒吃了,倘再有姣娥,抢做押寨夫人未为晚也。”郁李仁正在劝解之间,只见许多小喽罗皆来讨喜酒吃。那天竺黄叫道:“亲也作不成了,哪有喜酒吃。”这些小喽罗端的要吃喜洒,如今得罪了,天竺黄一场没趣,入内散去不提。
  却言那三个家将,没命的奔回长安,也不通报,忙忙走入私衙,金石斛连忙出来,睁眼一看,原来是家将荆芥、秦艽、石羔,三人跪禀道:“老爷,不好了。”金石斛道:“小姐公子可到了么,为何这等慌张?”三人道:“我们护送小姐公子去走有大半多路,相近宣州有一座高山峻岭,名曰蜀椒山,忽听得一棒锣声,山上冲下一个强盗来,好不厉害,他引了喽罗兵阻住,要买路钱。吾们四个杀他不过,恼了三公子手持双锤去杀,马犹未到,被那强盗将霍香一刀砍死。四人杀了半日,杀他不过。那强盗名叫天竺黄,这把大刀如泰山一般之重。老总管金箔也来相帮,不提防山背后又有一个强人,引了喽罗兵将行李车子抢了去,把车夫与侍女泽兰杀死。金箔看见要去救,他刀松一下,被那强盗一刀砍死,我们各自走去了。三公子杀得大败,正在危急之间,忽然一阵香风,把三公子吹去了,吾等骇然奇异,故此星夜而回以报老爷。乞老爷提兵前去剿除,以救小姐。”金石斛听了这一番言语,大惊失色,丫环兰香入内报知夫人。夫人听了此言,目定口呆,一跤跌倒,使女、丫环急忙扶起。那夫人哭叫道:“吾女儿好好在家,如今出去遭此大变,呵呀强盗呵,吾与你仇深似海。”言完又哭不止。金石斛劝道:“夫人不必伤痛,女儿抢去,或者吉人天相,待我去救她出来。孩子被风吹去,倘有仙人救去亦未可知。”吩咐家人:“赶忙准备,待吾奏知圣上,发兵前去剿灭便了。”夫人大哭入内不言。
  且言金石斛,急忙写成表章申奏天子。天子大怒,御笔忙批道:“着金石斛起兵征剿,平定回来,加功升赏。钦此。”命下,金石斛接了旨,谢恩毕,十日祭旗起兵,带了健将姜黄、白芷二人,秦艽、石羔为引路,点了三千兵马。金石斛顶盔擐甲,持枪上马,出兵伐贼。先已差人飞马去报知大舅爷木通,起兵前来相助,前后夹攻,使贼首尾不能相顾。家人领命去了,金总督起兵前去休言。
  却表雅州总兵黄连,一日叫长子黄芪道:“你前年到岳丈府中去问候,今又过了二三年了,你去省问一回。”黄芪道:“路途迢远,叫孩儿独自一人去么?”黄连道:“我差苍头黄柏,他却也小心能干,你切不可在路上戏耍,到了长安金府中问了安,就可回来。”黄芪道:“晓得。”黄连又吩咐苍头黄柏道:“你同了公子去,路上须要小心服侍。”黄柏道:“小人领命。”那黄柏即便收拾行李马匹,黄芪拜别了父亲,又别了两个兄弟,黄芩、黄丹道:“大哥须要早去早回。”黄芪道:“正是。”黄芩、黄丹二人送出衙门,黄芪上了马,黄柏担了行李,一迳而去。日行夜宿,不止一日到了长安。金总督府中守门人通报,请到私衙。丫环兰香报夫人,那夫人连忙出来,丫环道:“姑爷到了。”夫人道:“姑爷至此,快迎进来。”黄芪入内参见岳父岳母,那夫人说起前情,两泪交流,诉与黄芪。黄芪劝道:“岳母不必焦心,待小婿去杀了这个强盗。”夫人道:“强盗大有本事,你岳父将提兵去征讨。且待你岳父回来再作道理。但此一去未知胜负何如,为岳母的心如刀刺,请贤婿住在此间,待你岳父回来,然后放心回去。”黄芪道:“多承岳母好意,但家父叮嘱,问了安就要回去。”夫人道:“不妨,贤婿住在此,多只一月,少只半月回去就是了。”吩咐厨房整了夜膳,黄柏把行李安下书室。夫人道:“你大舅金樱子在宫中教太子的棋画,四五日不回来了,府中又乏人,贤婿在此间料理则个。”当下黄芪住下不表。
  且言金石斛起兵到了宣州地界,泰艽、石羔道:“禀上老爷,前面这座山便是蜀椒山了。”金石斛传令安营下寨,鸣金擂鼓,呐喊摇旗,放炮攻打。山下小喽兵见了,飞损入关,跪禀道:“大王,不好了,有官兵前来攻打了。”天竺黄道:“哪一方的官兵?”小喽兵道:“只见旗上乃是长安总督金。”天竺黄与郁李仁道:“原就是前日抢他的女儿,故此前来征讨,军师有何妙计退他的兵?”郁李仁道:“妙计倒有,一时生不出来,吩咐众喽兵将灰瓶滚木金汁等物多备在山上,严密防守,再作计较。”未知那天竺黄出关迎战否,看下文分剖。
  第5回 木总兵起兵相助 天竺黄战败逃生
  兵书战计古来闻,首末相攻不可争。
  算就劫营稳取胜,不堪匹马败纷纷。
  却言郁李仁对天竺黄道:“大王如此英雄,何惧官兵,大王且出关交战,可以杀败来军。”那天竺黄听了,连忙披挂,拿了大砍刀,上了乌骓马,领了五百个喽罗兵,一声炮响,冲出关来。金石斛列成阵势,四个副将立马于门旗下。天竺黄抬头一看,那金总督威风凛凛,怎生打扮,但只见:锦鞍骏马紫丝缰,金翠明盔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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