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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风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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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胆寒。
湖南巡抚骆秉章,是广东花县人,字篟问。最近一个时期以来,如害大病,坐卧不宁,饮食难进。他没有料到太平军能打进湖南,更没料到进展得如此神速。清兵失败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丧失了五十六座关城,怎不使他头痛?骆秉章深知已经担了重大责任,若再把长沙丢了,皇上岂能容他!他实在应付不了这种局面,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以脱离当前的险境。在一个月前,派心腹人携带重金和亲笔信,去北京找他的老师——吏部尚书大学士桂良,要求调转职务。可是,至今没有回信。偏又赶上形势急剧变化,对他的威胁和压力真是越来越大了。六十五岁的骆秉章,最近好像又长了十岁,五官总是缩在一起,跟包子差不多了。
咸丰二年七月二十五日醴陵失陷后,骆秉章被迫召集了一次军事会议。全城文武、司道大员都参加了,骆秉章哭丧着脸说:“国家不幸,盗贼蜂起,最凶顽者,莫过长毛。今接战报,醴陵己失,长沙危在旦夕。今把诸公请来,意在共筹良策。俗语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辈,既食君禄,当报国恩。身为命官,守土有责,杀敌立功,责无旁贷。本大臣虽巡抚湖南,掌一省之命脉,还赖诸公辅佐。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请各位献纳良策!”
骆秉章说到这儿,看了看在场的文武大员,只见他们一个个好像木雕泥塑,一言不发,骆秉章的五官都挤到一块儿了,没办法,只好点名问话。他看了一眼湖南提督鲍起豹:“不知鲍军门有何良策?”鲍起豹忙欠身答道:“自古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如今贼势甚大,也只好坚守孤城了。”骆秉章点了点头,又问道:“城中还有多少兵马?”鲍提督道:“旗兵一千,绿营兵两千,巡防营兵五百名。再加上各府的亲兵卫队,总共不超过四千人。”“太少了,太少了!”骆秉章不住地摇头叹息。鲍起豹道:“兵力不足,就叫百姓协助官兵守城好了。”知府张成云担心地问道:“请问军门,这能守得住吗?”鲍起豹冷笑道:“这个我可不敢担保。我的意思是,守一天是一天,这就叫‘坚守待援’。”“对呀!”骆秉章的五官好像舒展了一些,接着说道:“没有援兵是不成的。我现在就写信求援。”
骆秉章一口气儿写了九封信,向湖北、广西、广东、桂林、岳州、武昌等地发出呼吁,还写了一份奏折,飞报咸丰。
接着,骆秉章又做了防守部署。提督鲍起豹守南城,皋台孙项羽守北城,藩台周均守东城,知府张成云守西城,道员邹风良掌管城中治安兼率百姓协助官军,知县赵书忠接济粮草弹药,其他官员皆上城守卫。骆秉章自任八路接应使,传令马上分头行动。
长沙城内这下子可乱套了。提督鲍起豹命人把所有的大炮都架在城上,还在南城的最高建筑——魁星楼上架设了大炮十门。城内青壮年男子都被赶到城上守城,不经允许,不能私自行动,违者处死。老幼妇女在官兵的监督下,排着长队往城上搬运石块、砖瓦、滚木、灰瓶。白天干不完,黑天接着干。很多人累得直不起腰来了。皮鞭在老百姓的眼前晃来晃去,到处都是呻吟声、哭泣声和谩骂声。他们是多么盼望太平军早日进城啊!正在这个时候,西王的人马杀到了。
湖南巡抚骆秉章正在街上巡视,突然接到禀报:“太平军攻打南城!”骆秉章一惊非小,差点儿掉下马去。他稍微定了定神,问道:“鲍军门现在何处?”“正在城上。”骆秉章带着亲兵催马就跑,转过魁星楼,顺着马道,来到南城城上。
此刻,提督鲍起豹手提宝剑,满身戎装,正趴在城头上往下眩望。见巡抚大人驾到,急忙过去施礼。骆秉章一摆手,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往城下观看。但见太平军距城不远,列成方阵:
步兵在中央,
骑兵列两旁。
前面刀牌手,
箭队后边藏。
火枪一排排,
刀剑闪寒光。
大炮压阵脚,
军旗顺风扬。
队列多齐整,
上下裹红装。
远看似烈火,
威风赛虎狼。
金鼓咯咯响,
螺号声声扬。
慢说人害怕,
鬼神也恐慌。
鲍起豹把千里眼递给骆秉章,用手往下一指说:“请中丞看,那个人就是长毛子的头领!”骆秉章揉揉昏花的老眼,透过千里眼仔细观看:
骆秉章,留神瞧,
一匹大马似狂飆。
马上将,英雄貌,
凛凛身材六尺高。
金抹额,嵌珠宝,
赤中包头鬓发飘。
杏黄袍,身上罩,
犀牛战带围在腰。
防身剑,鲨皮鞘,
左肋悬挂双穗摇。
抹子眉,吊眼梢,
一对大眼放光毫。
胯下战马白如雪,
双手横端七宝刀。
好比钢打铁铸汉,
又似天将下九霄!
再看:一面旗顺风飘扬,旗上绣着“天父天兄天王太平天国真天命右弼又正军师西王”,正中央绣着一个斗大的“萧”字。骆秉章看罢多时,又惊又叹,五官缩得更紧了。暗道:难怪官军屡败,长毛子屡胜,今日亲眼得见,方知发逆的厉害。眼下城防空虚,援兵未到,可叫我如何是好?骆秉章越想越怕,脊背发凉,额角上渗出了冷汗。
“大人!”鲍起豹说道:“兵临城下,匪到壕边,长毛子讨敌骂阵。我军是亮队,是坚守,请中丞示下。”“这个……”骆秉章抹掉脸上的冷汗,支吾了半天才说道:“敌众我寡,宜守不宜战!”“卑职也是这样想的。我军虽少,可是城池坚固,谅长毛未必得逞。”他刚说到这儿,就听军兵喊叫:“长毛子攻城了!”骆秉章大吃一惊,手扶城头,探身观看:只见太平军变换了队形,兵分八队,在炮火的掩护下发起猛攻。霎时间,杀声震天,如旋风般地卷来。骆秉章像发疯一般,拼命吼叫:“开炮,快打!”
西王萧朝贵,站在阵前引兵攻城,恨不能肋生双翅,飞进城去。他见太平军冲到护城河边,用沙袋把壕沟填平,冒着浓烟和箭雨,霎时冲到城下。眨眼间,就把几十架云梯靠在城墙上了。然后开始攀梯,就见一串串,一行行,呐喊着,叫骂着,很快就要杀上城去。
突然,城上的火药瓶、礌石、滚木……像雨点一样打了下来。云梯被炸断了,爬城的太平军纷纷跌到城下,有的摔死,有的炸伤,多数死于箭矢之下。又有一批太平军冲越过成堆的尸体,架好长梯,继续向城上攀登。但是,刚爬到两丈多高,又被官兵的箭矢射了下来。太平军不怕牺牲,前仆后继,连攻数次。虽给官军造成很大威胁,最终却失败了。
西王萧朝贵急得二目迸火,眼角瞪裂,大声吼道:“集中所有的大炮,给我猛轰!”
太平军奉命,把大炮架到离城较近的地方,对准南城头猛烈射击。刹那间,炸得砖石乱飞,火焰冲天。城上箭楼,中炮起火,顺着箭窗直冒黑烟。几十处垛口都被打飞了,像一个人没了门牙那么难看。守城的官兵哭爹喊娘,到处躲避,一片混乱。
“打得好!”西王咧开大嘴笑了,告诉传令兵:“通知全军,继续攻城!”霎时,“杀呀!”“冲啊——”太平军又开始进攻了。
在这之前,狗官骆秉章正躲在一座暗堡里指挥官兵守城。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激烈的战斗,吓得上牙打下牙,瑟瑟发抖。他很想逃之夭夭,不过,由于责任重大,后果严重,虽然心里活动多次,也没敢离去。目前的形势清楚地告诉他,不是鱼死,就是网破。除了死守,别无出路。城在他在,城破他亡。所以,他虽然怕得要命,还是亲自坐阵,没有半点大意。
太平军再次开始攻城以后,炮火减弱了。骆秉章这才从暗堡里爬出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揉了揉被震得发木的耳朵,由亲兵扶着,站到女儿墙后,透过滚滚的硝烟,往下观看。只见城下的太平军,好像一片红色的海潮,呼啸着奔城墙涌来。这时,一颗炮弹“嗖”的一声,从他头上掠过,吓得他赶紧趴在地上,拼命地喊道:“鲍军门呢?快把他叫过来!”时间不长,鲍起豹匆忙赶到。骆秉章吼道:“你这个饭桶,干什么去了?一定要把城池给我守住!叫他们快打!快把长毛子轰走!”“卑职遵命!”
鲍起豹不敢怠慢,手提宝剑,在城墙上跑来跑去,督促官兵抵抗。他还亲手把一名胆小欲逃的千总斩了,让亲兵挑着血淋淋的人头示众。鲍起豹指着人头,吼叫着说:“你们看见没有?这就是怯阵的下场。谁要不坚守阵地,不听从命令,胆敢私离阵地,我就宰了他!”
骆秉章和鲍起豹的淫威,果然起了作用。官兵们都硬着头皮作战。城中的文武百官也都参加了守城。他们亲自动手搬石运土,修补战具,运送弹药。当兵的见了,也鼓起了勇气。太平军这次进攻又失败了。
萧朝贵大怒,把火器营军帅张大功叫到马前,怒问道:“你的大炮为什么减弱了?”张大功答道:“回西王的话,有十门大炮被炸坏,不能用了,弹药也快用尽了,所以……”萧朝贵急得直拍大腿:“嘿!”他又问道:“能使用的大炮还有多少?”“共有三十五门。不过都是八百斤和一千二百斤的铁炮,攻打这么坚实的城墙,力量是不够用的。”萧朝贵听了,暗自着急。他一摆手,让张大功退下去,想了片刻,命令道:“调土营的掘子军,把城墙炸倒!”还命令:“集中弓箭掩护!”
一声令下如山倒,兵随将令草随风。太平军又开始进攻了。千百支箭矢,遮天盖地,射向城头;五百名短刀手,如狼似虎,在头前开路;鲁国进、张贤仪、杨跄福领着上营的掘子军,一手持盾牌,一手拿锹镐或火药包,紧紧相随。萧朝贵双手舞刀,紧催战马,冲到最前面。他的蠢旗紧紧随着他,被风吹得哗啦啦直响。李开芳见了,大吃一惊,赶到萧朝贵的马前说道:“西王容禀,眼下战斗如此激烈,您应保重贵体才是!”萧朝贵道:“我怕死,别人就不怕了吗?打仗就是拼命,谈什么保重不保重的!”李开芳道:“话不能这样说,您是三军统帅,不亚如万乘之尊;一旦有失,天国危矣。奏劝西王,要以大局为重啊!”萧朝贵冷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古打江山,哪有不死人的?”李开芳再三苦劝,西王执意不听。没办法,只好保护着萧朝贵向前进攻。
这时,攻城战打得特别激烈,敌我双方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特别是太平军,由于武器落后,装备不足,死伤更大。但是,没有一个胆小鬼,一个倒下去,百个跟上来。猛打猛冲,毫不畏惧。
掘子军早已冲到城下。这时,正在紧张地工作。他们分成三组,迅速在城根下挖了三个大洞。一尺、二尺、三尺……越挖越深,终于成功了。鲁国进指挥着掘子军,把一包包炸药抬进洞里,把导火线拉到洞外,又迅速把三个洞口堵死,然后派人飞报西王。萧朝贵大喜,马上下令:“放!”
掘子军接到命令,鲁国进、张贤仪、杨地福三人分别跑到三个洞前,用火绳把导火线燃着:“哧——”导火线喷着火花,很快在缩短;萧朝贵传令:“撤!”太平军知道火药要爆炸了,忙离开城墙,躲到壕沟外面,张口掩耳,伏在地上。顿时,杀声不见了,炮声停止了,长沙南城一片寂静。
骆秉章和守城的官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探头探脑,不住地张望。湖南提督鲍起豹眼睛一转,明白了,他大吼一声:“不好,长毛子要放地雷啦!”一句话,吓趴下二十多人。骆秉章再也不敢在城上坐阵了,抱着脑袋滚下了南城。就在这时,“轰!轰!轰!”三声闷雷响,震得山摇地颤,城墙被炸倒了三十多丈。守城的官兵、百姓,多数被炸死、震死和砸死。城墙倒了,透过硝烟,城里的房屋、街道、以及高大的魁星楼,都暴露在太平军眼前。
萧朝贵乐得直拍大腿:“成功了,成功了!来呀,弟兄们,随我进城!”说罢,一马当先,越过壕沟,奔城墙的缺口冲去。太平军人欢马爹,紧紧相随。
遗憾的是,狗官骆秉章没有死。他失魂落魄地跑进魁星楼,指挥这里的官兵放炮。前文书说过,这座魁星楼是一座很坚固的建筑物,官军在这里安放了十门大炮,有五百官兵把守。魁星楼距南城不远,居高临下,易守而难攻。太平军往城里一闯,十门大炮同时开火,封锁了城墙缺口。这时,东、西、北三城的官兵也赶来助战。霎时,炮声隆隆,枪声大作,箭如飞蝗,织成了密集的火网。萧朝贵一看,顶不住了,刚想喊“撤”,突然飞来一颗枪弹,穿进胸膛,他当即坠于马下。李开芳忙从马上跳下来,把西王抱起。只见他胸部流血,染红了征袍,二目发滞,已失去了知觉。李开芳心如刀绞,不敢久停,回头喊道:“撤!”说罢,背着萧朝贵往城外就跑。攻进城里的太平军,绝大部分都壮烈牺牲了。撤回来的,寥寥无几。
西王身受重伤的消息传遍了全军,太平军斗志大减,全线溃败。官军转败为胜,又控制了长沙南城。
李开芳率军撤回妙峰山,忙把军医找来,命他抢救西上。结果晚了,萧朝贵已壮烈牺牲,为天国事业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全军听了,失声痛哭。李开芳不敢耽搁,一面严密布防,一面飞奏天王。
且说天王洪秀全。他统领大军,扎在郴州静候前军的佳音。几天前,捷报频传,一个喜讯接着一个喜讯,天王的心情非常愉快。这天,洪秀全正与东、北二王商讨调整全军各路人马,设官分职等项事宜。有人启奏:“李开芳有紧急折报。”“呈上来!”天王把折报展开,仔细观看,上写:
天父天兄天王万万岁!
东王、北王、翼王各千岁,千千岁殿下:
敬禀者。职等随西王出师,荷天眷顾,所攻必克,一路福星。克永兴,占安仁,攻攸县,得茶陵,下醴陵。
二十六寅刻,自醴陵起程,二十七申刻到长沙。离城十里,停扎在妙峰山上。
二十八日晨刻进兵,至已刻破连营七八里,杀死大小妖官数十余员,妖兵死者二千有余,尸堆如山,可得军粮、大小炮甚多,红粉四千余,骡马不计。至午刻在长沙城外铺户停扎,计程三里。西王列方阵,猛攻省南城。妖兵固守,我军难攻,七次而不利。西王遣掘子军,挖开城基三洞,装满红粉,引线爆炸,城陷三十余丈。西王率军突入缺口,不料妖兵枪炮打中西王,弹从乳胸穿过,流血过多,昏迷不醒。职等兵退妙峰山,着官医抢救,西王竟归天去了。
目下职等困守孤山,纵能破敌,亦未得托守之人。恳求:
天王,九千岁,速遣上将,同进取城,乃万全圣策也。
特达
太平天国壬子年八月初九日申刻
天王览毕,大叫一声,昏倒在地。经左右侍从急救方苏,失声痛哭道:“南王兄弟刚亡,西王又归天去了。股肱折矣,真痛煞人也!”洪秀全越哭越痛,又昏了过去。东、北二王无不落泪。众人忙把天王唤醒。洪秀全咬牙切齿道:“我等定要给西王报仇!不平长沙,誓不为人!”命东王立刻传旨,调兵遣将,向长沙进军。
一八五二年十月十三日,太平军到达妙峰山,与李开芳部兵合一处,当日将西王尸体焚化,并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
这日晚间,天王召集三王议事,决定化悲痛为力量,号令全军弟兄奋力攻城,为西王报仇。当场决定了三件事情:一是为天王制造玉玺;二是仿古代官吏制度,设立左史、右史正副共四人,主记洪秀全每日言行;三是向全军弟兄公布在郴州商定的设官分职,提拔将领这件事情。计有:
李开芳升金一正将军;
林凤祥升土官正将军;
朱希尧升土一总制;
曾水源升伸后副侍卫;
曾钊扬升右史;
黄再兴升左史;
韦俊升监军;
石样祯升殿前左一检点;
罗大纲升金一总制;
黄文金升正侍卫;
陈承锈升伸后副侍卫;
李秀成升副将军;
陈玉成升军帅;
十月十四日,东、北、翼三王率众再攻长沙城,战斗相当激烈。因缺少重火器,敌人防守严密,仍未攻下。后又连攻数日,仍毫无进展。天王和东王、北王、翼王焦急万分,商讨多时,也无良策。
突然,妙峰山外响起炮声,蓝旗飞报,新任两江总督徐广缙,率兵一万余人,从东面杀来;贵州巡抚张亮基,率五千余名官兵,从西面杀来;铁公鸡向荣率张国梁,从北面杀来;骆秉章和鲍起豹,出城杀来。
洪天王听了,大吃一惊。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起,一场大战又到来。
第三十七回 石达开访贤得宝 洪天王兵进武昌
义军政策得民心,
大江两岸扎下根。
有朝一日妖除尽,
华夏万众笑迎春。
且说天王洪秀全,率兵扎长沙妙峰山,本打算给西王报仇雪恨,哪知官军四路人马出动,把太平军包围。杨秀清当机立断,放弃长沙,北取岳州。
当夜,翼王石达开为先锋,北王韦昌辉殿后,天王、东王统领中军,命林凤祥、李开芳为左护使,胡以晃、罗大纲为右护使,冲下妙峰山,向北方突围。
二更时分,太平军的先锋人马与向荣的官军相遇。官兵见了石达开的旗号,早吓得魂飞胆散,没放一枪一炮,就逃之夭夭了。太平军平安脱险,向北疾进。一八五二年十二月二日攻占益阳。
益阳乃是湖南北方大镇,水陆码头,船户极多。这些靠水为生的百姓,受尽了官府的压榨和凌辱。因此,见了太平军胜似亲人。在石达开进城的第二天,就推选出代表求见翼王。石达开在行辕接见了他们。船户的总代表叫唐正才。此人水性精通,经验丰富,性格开朗,爱憎分明。他对翼王说:“小人几辈都生长在水上,起早贪黑,拼死拼活地苦干,结果连肚子也填不饱,尤其近几年,这个捐,那个税,多如牛毛,生活就更苦了。去年,我欠下五两银子的行船税,被官府抓去,打了二十板子,罚了四十多天苦役,还把我的鱼网、鱼篓没收了。这个世道,可叫我们怎么活呀?听说太平军扶困济贫,专替咱穷苦百姓说话,都盼义军到来。我们两干七百家船户,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加入太平军。不知翼王收是不收?”石达开朗声笑道:“天下百姓皆弟兄,都是天父的子女,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各位乡亲有这番诚意,我们哪有不收之理呀!”“谢翼王!”
书要简短。太平军在益阳收下船户五千多人,大小渔船二千多只。从此,太平军又增加了一支水师。这真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石达开委船户唐正才为军帅,暂管水师。唐正才欣然领命。
一八五二年十二月十二日,太平军水陆并进,直取岳州,声势大震。
岳州,形势险要,乃水陆要冲,商业繁荣,物产丰富,为北省门户。湖北提督傅勒恭武亲自在此守把,博勒恭武是蒙古镶红旗人,曾被满清朝廷誉为“巴吐鲁”,是一个凶狠残暴的猛将,又是个克扣军饷、虐待士兵、贪得无厌的赃官,民愤很大,积怨甚多。
十二月十三日,翼王兵临城下,博勒恭武引兵出战。双方陈兵在西郊的跑马岭,激战了半个时辰。石达开跃马抡刀冲了过去,官兵抵挡不住,全线崩溃。博勒恭武吆喝不住,败阵而逃。石达开认出他是带兵的主将,紧迫不舍。博勒恭武连射翼王三箭,都被石达开闪过。博勒恭武不服,大吼一声,返身决斗。不下三合,被石达开一刀砍掉他的左手,疼得他几乎坠马,忍痛而逃。这时,岳州官兵早已逃散,城门大开,无人守把。博勒恭武进城,石达开也进了城。博勒恭武不敢回府,扔下一大群娇妻美妾和数不尽的财宝,穿城而过,奔武昌逃命去了。
太平军跟随翼王攻进城内。百姓拥上街头,敲锣打鼓欢迎太平军。石达开立刻命人出榜安民,秋毫无犯。
这一仗收获极大,共得骡马三千头,盔甲二百五十副,大小炮七十二门,火药六十斤,粮米五百多担,金银五十万两,刀枪弓箭数千件。还缴获商船、官船七千多只,大大充实了水师的力量。翼王命人清点登记,分别存入圣库。他还亲自主持放粮,救济岳州饥民,当地百姓对太平军热情拥护,纷纷要求加入。
翼王石达开走马取岳州,威震三省,太平军的声望更高了。
三天后的一天晚上,石祥祯笑着告诉石达开说:“当地的老百姓热情极了,找上门报名当兵的,已超过了万人。咱们的弟兄激战两年多,攻下的城池也不少,从来也没像攻下岳州这么高兴过。照这样下去,满妖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啦!”翼王深有感触地说:“是啊!士气高,民气旺,这是关系我们天国存亡的两件大事。尤其民气,更为重要。古人云:‘民是国之邦本。’民心顺,则万事通。唐代大政治家魏征,曾把百姓比做水,把朝廷比做船。他说:‘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比喻是很恰当的。正因为我们的天王夫承天父的圣意,在人间创立了拜上帝会,解救世上受苦受难的兄弟姊妹,才受到百姓的拥戴;满妖头们背天悸理,残害众生,才受到百姓的唾弃。我们要牢记天父的教诲,何时何地也不能忘记了老百姓,要把‘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牢记心上啊!”
石祥祯听了,连连称是,又道:“今日申时,我正忙着给新圣兵登记,突然从人群外挤进一位老人,看样子能有八十多岁了。我问他干什么?他说要求见翼王。我说,翼王太忙,有事对我说好了,可这个老头儿说什么也不对我讲。后来,他给了我一个密封的字柬,千叮咛、万嘱咐地对我说,一定要把这封字柬交到翼王手里。说完,老人就走了。我当时忙得不可开交,也没顾上问他的名姓和住址。”石祥祯说着,从怀里取出字柬,呈给翼王。
石达开接过来一看,牛皮封套封得很牢,上写“内详”二字。翼王用小刀把封皮拆开,抽出信笺观看。上写:
草字信里藏,
诚心禀翼王。
西山一老叟,
姓李贱名良。
深居云雾里,
独住劫虎庄。
死活无人理,
世态多炎凉!
圣兵从天降,
妖魔一扫光。
百姓皆称颂,
地狱变天堂。
为报天王恩,
也为叙衷肠;
更有密事讲,
驾到便知详。
山村野叟冒死进陈
咸丰二年十一月六日
翼王看罢,又惊又喜,忙问石祥祯:“此人的相貌你可记得?”“记得,记得!”石祥祯答道:“这个老头儿,身材不高,骨瘦如柴,五官长得像只猴子,两只眼睛很亮,满腮都是白胡子,走起路来,脚步轻快。当地口音,一说话咬文嚼字的,好像是读过书的人。”石达开点点头说:“明天一早,我就去拜望这位老人。”“这个……”石祥祯道:“我看不必要吧!”石达开问:“为什么?”石祥祯道:“此人来历不明,行动诡密,就凭几十个字就惊动了翼王的大驾!万一发生意外,让我们如何向天王交待?”石达开朗声说道:“自古英雄不怕死。打天下的人,就是要担风险啊!这位老叟,语言至诚,渴望能见到我的面。我要不去,怎能取信于民?何况,又有密事相告呢?”石祥祯素知翼王性格果断,办事认真,也就不敢拦了。
次日早膳毕,石达开把岳州的军、政事务做了安排,带着石祥祯和二十名亲兵,又携带了不少礼物,离开岳州,直奔劫虎庄。
当地的向导在前面引路,约摸走了十里,就进了大山。之后盘山而上,曲曲弯弯又走了十几里,来到一个山坳里。但见这里:青松翠柏,郁郁葱葱,流水淙淙,云雾缭绕。里边影影绰绰现出一个小山庄,看来只有十几户人家。向导说:“这就是劫虎庄,可不知谁是李良。”翼王催马进了村,叫石祥祯询问。石祥祯跳下马来,带着四名亲兵,奔村口一家走来。这里的老百姓胆子十分小,见着当兵的就害怕,关门闭户不敢露面。经过太平军的解释,才战战兢兢地说:“靠山根儿那户就姓李。”
石祥祯又走了一程,只见前面有户人家,独门独院,两间草房,大门敞着,院中空无一人。石祥祯高声问道:“请问,本宅姓李吗?”屋中有人答道:“是啊!”随着声音,走出一人。石祥祯一看,正是昨天那个老头儿,忙赔笑道:“可把您老找着啦,我们翼王千岁拜望您来啦。”老者闻听,惊喜异常,急忙来到门外。
这时,翼王已经来到门前,从马上下来等着。老者见对面站着一位将军:身材魁梧,头大如斗,口大容拳,方面大耳,二目如电,威严中透着亲切,看年纪也就在二十多岁。老者不敢细看,忙跪倒说:“久闻翼王礼贤下士,尊老爱幼。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翼王把他扶起来,笑着说道:“老人家谬奖了。天下军民皆一家,谁家没有老幼,石某也不例外。”老者不住地点头说:“翼王大驾既然光临寒舍,就请到屋中,容小老儿敬茶!”翼王道:“正想讨扰。”老者头前引路,把屋门推开。石祥祯头一个先进了屋。这可不是越理,是为了察看屋中的一切,以防意外。只见屋里有一张木床,几个粗木凳子,墙上挂着火枪、药葫芦、弓箭袋和几张兽皮,床头摆着两只陈旧的木箱。显得冷冷清清,十分简陋。
这时,翼王已经进来了。老者忙把一张兔皮铺在上首的凳子上,抱拳说:“家中贫寒,连把大椅都没有,请千岁爷屈尊大驾吧!”石达开拉着老人的手说:“不必客气了!来来来,请坐下讲话!”老者不坐,忙着泡茶、倒水。石祥祯一边帮他忙活,一边问道:“请问老人家,您就是李良李老先生吧?”“对呀,我就是李良。”“那好。我们翼王找您有话说,您就不必张罗别的了。”石祥祯说罢,按剑站在门旁。亲兵们早在院外下好了警戒。
李良坐在翼王下首。翼王一边喝着茶,一边亲切地说道:“昨晚我拜读了老先生的字柬,受益匪浅。敢问老先生把石某唤来,有何见教?”“唉呀,不敢当,不敢当。千岁爷大客气了。”李良说罢,定了定神,又接着说:“不怕千岁爷您生气,小老儿太有点放肆了。昨天我就想,您要是能亲临寒舍,我就把一件密事禀告您;倘若王爷不肯赏脸,看不起我这个山村小民,我就不对您说了。”石达开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李良笑呵呵地说:“是啊,是啊!就凭这一点,你们就与朝廷那般官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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